我的谍战日记 第718节
说到这里,他又一脸无奈地叹息一声,“可惜那个叫什么苏文景的日谍死了,这说不定是一条大鱼,他要是活着,说不定还能榨出有价值的东西。”
“您误会了,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张义自知失言,赶紧解释道。
戴春风不以为意,摆摆手说:“就这么定了,秘密交换,具体的事”说到这里,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屋内的几人,原本戳在墙角神情恹恹的童站长瞅准时机,想抢过这个难得的任务戴罪立功,但戴春风的目光很快就从他身上掠过了,看向贾副官,“交给上海沪二区姜绍谟具体负责,他如果不行,就请周大海出面帮忙转圜,你马上给他发电。”
“是。”贾副官领命而去。
戴春风又坐下了,心情好转,忙催着张义去医院处理伤口,但张义却没急着走,一副欲言欲止的神情。
戴春风示意他:“还有什么?知无不言。”
“局座,属下在想,倚翠楼中是否还有日谍同党?”说着话时,张义不易察觉地给童站长使个眼色。
经张义这么一提醒,戴春风回过神来,一拍桌子:
“妓院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说不定还真有日谍的同党,连督察呢?”
见戴老板还是没想到自己,童站长急了,立刻站出来,主动请缨:
“局座,连督察刚经过一场大战,也要休息,就让属下去吧,属下亲自带队,保证将残余日谍一网打尽。”
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戴春风倒是生了同情心,不过想到他干的那些蠢事,又犹疑了:
“你?这回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吧?”
“局座放心,属下保证竭尽全力,做到万无一失。”
戴春风望了他一会:“行,那就由你带队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保证完成任务!”童站长挺身敬礼,一扫刚才被孤立的郁闷,心里振奋,脸上也不自觉地笑了,带着一丝意气风发。
医院里,护士给张义的伤口做了消毒处理,缠上了纱布。
沈若竹坐在一旁,双眼有些失神,脸上掩饰不住的落寞、悲凉,甚至是绝望。
刚才他们从饭店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小警察李伟的尸体,像一坨烂泥一样被拖出去埋了,地面很快被清理干净,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伟虽说自寻死路,“自食恶果”,但他的死还是让沈若竹大受震撼,说不出的悔恨和愧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她没有说那些刺激的话,或许李伟就不会走上绝路。她的本意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不要卷入特工斗争的圈子,却不想弄巧成拙,间接导致李伟走上了绝路。
最近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幕幕,就像一个个电影片段不断闪现在她的脑中里。
柳莲芳的死,那些被无辜卷入的花季少女,李一善的死,戴老板监视张义的命令,李伟被逼惨死.这所有的一切,无不让她胆战心惊又茫然无措。
想着想着,她已经泪如雨下。
背对着他的张义,面无表情,他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只能轻声安慰:
“别哭了。”
沈若竹哽咽地说:“是我害死了他。”
“命是自己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负责,千万别做自己没有能力负责的事。”
见张义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沈若竹愤愤地摇了摇头,再也没说什么,沉默的两个人在这间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良久,张义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将尸首交给他的家人吧,多留点钱。”
沈若竹没搭腔,她出神地喃喃自语着:“是我害死了他.为什么会这样?”
“不怪你,要怪就怪他自己,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那也不该杀了他,他们太残忍了。”
“怎么,你觉得军统的人哪个不残忍?”
“你也一样吗?”沈若竹转过身来,深深地凝望着他。
张义的脸上依然挂着无动于衷的表情:“当然不一样,我可是有信仰的。”
“信仰什么?”沈若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信仰生活,信仰良心。”
沈若竹先是有些意外,而后沉默了。信仰生活,信仰良心,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张义反问:“你有信仰吗?”
沈若竹顿住,哑然。
扪心自问,她好像没有信仰,在江浙警察学校时,教官灌输给他们的是“效忠国家、效忠领、袖,服膺三民主义,一切秉承委员长、戴老板意志”,这好像并不是信仰。
张义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眯了眯眼,看着她说:“那就先信仰生活,信仰良心吧,嗯?”
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倚翠楼门口,童站长已经带人将整个妓院重重包围。
童站长等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让妓院的老鸨、姑娘们都有着诧异,他们妓院可是有人罩着的,等闲三教九流根本不敢骚扰。
老鸨脸上的胭脂抖了三抖,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走过来:“请问这位长官有什么需要?”
童站长冷冷道:“需要你离我远一点。”随即,特务粗鲁地推开老鸨。
“里里外外都给我围起来,搜身,盘问,我就不信,抓不到间谍。”童站长冷着一张脸,厉声吩咐道。
下一刻,如狼似虎的特务们冲向各个角落,瞬间,鸡飞狗跳。
第613章 烫手山芋
“搜!”
随着童站长下令,如狼似虎的特务们纷纷拿出枪向烟花间冲去,妓女丫环们尖叫着。
这时,一个丫环从里面惊慌失色地跑出来,喊着:“快,快来人,潘娘子死了!”
潘娘子自然是小潘妃潘巧兰。
童站长顿觉不妙,一马当先地冲进潘巧兰所在的烟花间。
一滩污血,潘巧兰躺在地上,脖颈间一道血痕触目惊心,她的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椅子腿,瞪大的双眼里还残留着死亡前的惊恐。
童站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不到几个小时前,还在自己面前巧笑嫣然的小潘妃,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看来这脂粉国中的战争,其凶残程度,并不亚于大老爷们之间的争斗。春花秋月,岁月更替,不知有多少红粉佳人,变成了永不瞑目的香艳冤魂。
跟在他身后的行动队长杨能,见童站长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有点儿不明所以,试探地叫了一声:
“站长?”
童站长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对杨能说:“马上打电话让法医和痕迹专家来,对尸体和现场做进一步勘察。另外,将所有妓女、丫环和嫖客一起,全部押到楼下,严格盘查他们的身份,看看多了什么人,少了什么人,他们从进妓院都干了什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
“是。”
杨能凛然领命,在一片翻砸东西的嘈杂声始中打完电话,他点了一根烟,一边慢慢吸着,一边扫视着那些正被特务检查盘问的妓女和嫖客。
这时,一个伙计看见他忙凑过来,小声嘟囔着:
“杨队长,你们今天到底唱的哪出.”
他话还未说完,脸上已经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杨能此刻语气冰冷:“让你说话了?废话少来,老实交代,日本间谍的同伙去哪里了?”
伙计被一巴掌抽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哭天呛地:“我们这里哪里的日本间谍啊,根本没有什么日本间谍。”
老鸨惊得花容失色,忙不迭走过来:“杨队长,我们.”
“日本间谍的脸上会刻字吗?还敢说没有?知不知道你们那个叫苏静漪的头牌就是日本间谍?你这里藏了个日本间谍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凭这一条,你就该死!”
杨能训斥着随手抄起一个茶杯砸向老鸨,碎片四溅,老鸨的额头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众人噤若寒蝉,都颤抖着低下头再也不敢望向杨能。官字两张嘴,他们想不到经常光顾妓院的杨队长说翻脸就翻脸。
这时,童站长一脸阴郁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一个便衣头目立刻过来汇报:
“站长,楼上楼下都搜遍了,除了在苏静漪房间的床底下发现一本焚毁的文件纸灰外,一无所获。”说着,他一脸懊丧地叹了口气。
已经检查完证件的另一名小队长也走过来低声汇报。
“站长,妓院少了一人,是小潘妃的丫鬟小环。除此之外,没什么可疑的人,几个是城里的商人,几个是青帮的,还有几个是常年混迹在这儿的大烟鬼和包打听。”
童站长骂了一句“娘希匹”,然后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将妓院所有人带回站里,严刑拷问!他们随身的东西一样也不要漏掉!挖出这个小环的来历底细!所有房间给我再搜一遍,看看有没有暗道之类的。另外,马上画出小环的画像,下通缉文书。”
“是。”杨能答应着转身欲走,童站长又挥手示意他回来。
“把那个老鸨带过来,我要亲自审。”
“是。”
童站长在秘书、副官的陪同下找了一间干净的烟花间,他沮丧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秘书也垂头丧气的模样,不敢进言。
“原本我在戴老板面前打了包票,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什么也没有摸到。”
童站长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虽说没抓到人,但我们至少有了目标,现在又是宵禁时间,她断然出不了城,只要挨家挨户地搜下去,一定能找到她的。”秘书并不灰心。
童站长不说话,阴沉疲惫的脸上浮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轻轻地敲着桌子。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袭中山装的杨能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女人,有点姿色,不过肤色偏黑,脸上又擦着厚厚的粉,就像驴粪蛋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霜,看上去有些刻薄。
女人正是刚才挨打的老鸨,她哭得梨花带雨,原本光鲜亮丽的旗袍沾满了灰尘,显得狼狈不已。
女人亦步亦趋地小心跟在杨能身后,走到几人面前,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挤出一丝僵硬的笑,目光不敢直视他们,低垂双眸,朝着每个人点头,嘴里热切地说道:
“各位长官好。”
秘书好奇地看着她,问:“你就是刘老鸨?”
“呃,我们这里习惯叫妈妈或者干娘。”对方窘迫地摆摆手,媚笑着说,“长官,您叫我名字就好,刘小花。”她小心抬头看喊她“刘老鸨”的年轻便衣,发现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童子鸡,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
杨能警惕地关上门,走到刘老鸨身边,看了眼童站长的神色,便对她说:
“抬起来头,我们站长有话问你。”
刘老鸨配合地点下头,促局不安地搓着手。
童站长朝秘书点下头,秘书立刻板着脸,问:“知道我们找你是因为什么吗?”
刘老鸨连忙说:“知道。”
“那好,我再好心提醒一遍,接下来问你的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否则.平时管你们的是警局,而我们是军统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的手段是不一样的,到时候不仅是你,你的家人也要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