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719节
刘老鸨浑身一颤,“驴粪蛋”抽搐了几下,过了好几秒才平复过来,重新挤出讨好的笑,说:
“长官的意思奴家懂,我保证长官问奴家什么,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哥已经跟我讲明白了利害关系,我保证配合!”
“能哥?”童站长不由皱起眉头,审视了几眼杨能和刘老鸨,问:
“你们认识?”
刘老鸨慌忙摆手:“不认识,以前没见过。”
“不认识你知道他名字?”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杨能顿时勃然大怒,手按在枪托上,厉声喝问。
“是啊,奴家奴家怎么会知道你名字知道你名字.”刘老鸨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不知该如何答复。
杨能决定给她一点提示:
“是不是我刚才给你出示证件,你看到就记住了?”
“对对对,刚才您是给我出示过证件,我看到就记住了。”
杨能心里松了口气,转头向童站长解释:“站长,您看吧,干他们这行的,每天迎来送往,通常记性都很好,这也难怪,难怪的,哈哈。”
童站长哼了一声,砸吧着嘴意味深长地看了杨能一眼,杨能心虚地低下了头。童站长玩味一笑,转头吩咐秘书:
“继续!”
秘书:“你今晚有没有看到过那个小环?”
刘老鸨想了一会,摇头说:“没怎么注意,今晚有个熟客喝醉了,一直嚷着让我陪他,我推说在经期,身子不便,一直躲在房间里。”
秘书一脸惊奇:“你不是老鸨吗?你也陪客?”
“是啊,又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刘老鸨说着流起了眼泪。
见此,童站长干咳一声,瞪了一眼秘书:“进入正题。”
“是。”秘书悻悻一笑,继续问:
“那个苏静漪和小环是什么时候进入妓院呢,谁介绍进来的?”
“苏妃,就是苏静漪,是去年来的,从隔壁妓院调头,就是跳槽来的,至于小环这个骚蹄子”刘老鸨回忆了一会,最终才说,“她应该也是去年来的,那时候潘娘子的贴身丫环得了花柳病死了,管事才买了她进来。”
“管事?”
“对,周管事,已经被你们抓走了。”
“哦,这个周管事叫什么?有什么社会关系吗?”
“据说他是李司令”
一听这话,童站长心里一个激灵,厉声打断她:“李觉李司令?他和李司令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说的是李司令的小舅子。”
“哦,他小舅子和这个周管事是什么关系?”
“好像是表兄弟。”
听刘老鸨绕了半天,才兜出这层关系,童站长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屑地冷笑一声,心说:“不就是老虎尾巴上的一只小苍蝇嘛。”他看了一眼杨能,“给站里打电话,先提审这个周管事,一定要将他的嘴巴撬开。”
“是。”杨能转身出去打电话了。童站长示意秘书继续问。
秘书说:“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你说苏静漪是从隔壁妓院跳槽来,有这么简单?那边的东主愿意放手吗?”
“跳槽”在时下妓院的行话中指嫖客抛弃原来的妓女另结新欢,也指妓女另攀高枝。而“调头”则专门指妓女更换工作场所,这一过程较为艰难,既要付出一定代价让原来的东主放手,又要当红人愿意接手。
听到这个问题,刘老鸨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说话!”秘书催促着。
刘老鸨抬头瞥了眼童站长,又垂下头,沉默着。
见此,童站长笑了,忙活了大半晚上,总算有点收获,他觉得只要紧紧咬住这条线索挖下去,必然大有收获。他冷冷看了一眼刘老鸨:
“不说是吧?看来只有送你去审讯室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了,他很干脆地吩咐副官:
“带她下去,动刑!”
“是。”
副官刚一把扯住浑身颤抖的刘老鸨,就听童站长继续说:“这种脏污纳垢之地的女人皮糙肉厚,嘴巴比一般人硬,你怎么撬,那是你的事。她残了废了我不管,别死就行。还有,你最多只有两个小时,再拖下去,城门一开,她的同伙说不定就跑了。”
“明白!”副官裂开大嘴,阴森森一笑。
一听这话,老鸨面色如灰,哆嗦着说:
“我说,是我老板”
童站长倏地停下脚步,激动起来:“你老板,叫什么?”
“是是.”老鸨犹豫着,“我也不知道老板是谁。”
“扯淡,还不老实是吧?”童站长冷哼一声,给副官使个眼色。副官猛地拽住了老鸨的头发,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老鸨惨叫着跪在地上,又被手枪抵住了后脑勺,惶恐地说:
“我说的是真的.老板,老板是通过电话和我联系的,我.我从来没见过他。”
秘书一拍桌子:“你个臭婊子,给脸不要脸是吧?我刚才都说了,我们有的是手段,所以别耍花招,你老板打的那个电话,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号码,我们全查得到,等我们全部查出来你再坦白,一切可就晚了。说,你老板是谁!”
刘老鸨吓得瑟瑟发抖:“我,老板是戴,戴先生。”
“戴先生?”
听到这话,烟花间的三人全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你说的是那个戴先生?”童站长怔愣了片刻,又难以置疑地问了第二遍:
“快说,你说的是那个戴先生?”
“就是戴先生啊。”刘老鸨疑惑地看着几人,嗫嚅着补充了一句,“大家都叫他兰芳先生。”
秘书和副官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童站长一瞬间明白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戴老板的弟弟戴春榜,又名云林,字维屏,号兰芳。
他竟然是倚翠楼幕后的老板?
是他亲手将预谋暗杀老板的女日谍引了过来,为她提供了潜伏的便利?
这件事情怎么向戴老板汇报呢?
童站长没想到竟然审出来个烫手山芋,一时之间进退失据。
副官和秘书见他傻愣愣在站在哪儿,不明所以,秘书小心问:“站长?”
童站长:“闭嘴!”
秘书悻悻地不吭声了。
副官意识到不对,缓缓将老鸨松开:“站长?”
童站长恼火地看了他一眼,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将她带下去,单独关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他。”
等几人出去,童站长才搓了搓干瘪的脸,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用比较恭敬的语气说:
“贾副官,你好。”
第614章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接到童站长约谈电话,人在戴春风隔壁房间小憩的贾副官略一犹疑,就答应说:
“好,半个小时后,楼下的房间见。”
挂断电话,童站长终于放松身体靠在了椅子上。光线下,他疲惫的脸上扬起一丝微笑。
虽然戴春榜这事属于无心之失,被日谍钻了空了,有道是“自家过失,不消遮掩。遮掩不得,又添一短。无心之失,说开罢手,一差半错,哪个没有”,但此事毕竟涉及戴老板的身家性命以及戴家的名声,讳莫如深,一切都需戴老板这个当事人决断,是打是罚,都是他们的家事,还轮不上他这个外人置喙。
但贾副官就不一样了,他虽不是什么“四大杀手”、“八大金刚”,也不是什么大权在握、运筹帷幄的长官,甚至在军统系统里,他的名声并不显赫,很多人甚至对他没有太深印象,他身上最显眼的标签是“戴老板最信任的人”。
贾副官是金陵人,说起来他其实比戴春风还要年长几岁,在戴春风刚开始做情报,甚至复兴社都还没有成立的时候,贾副官已经追随在侧了。
特务处成立时,军统的雏形已经形成,领导班子一共三人:戴春风、郑明远、唐横。他们的第一个兵、第一个加入的普通成员,还是贾金南。
贾金南性格憨厚老实,由于长年累月和戴春风相处,他不但对戴春风的脾气秉性、生活起居、作息习惯了如指掌,而且也和戴春风建立了一种特殊的关系,既是上下级,也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贾副官对戴老板也忠心耿耿,说是副官,但更像戴春风身边的一个贴身仆人、司机、厨师或者说保姆。除了工作上的辅助,还负责日常采买、烹饪、食物品尝,有时候还会帮助戴老板处理家事。
所以,童站长觉得由贾副官去汇报这件事最合适不过了,而自己可以恰到好处地置身事外,巧妙地避开具体的你我是非,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番操作,竟让他有几分自诩周到起来。
二十分钟后,童站长提前来到约好的房间,贾副官已经在坐了。他连忙道了一声歉,吩咐服务员拿来茶具、热水壶,又嘱咐卫兵:
“关上门,没有命令,不得随意进来。”
水沸了,茶泡上,彼此先说些天气、身体、家长里短的闲话,算是正式进入主题前的暖场。
一杯茶喝到不再烫嘴,时候也差不多了,贾副官侧过脸看着窗外逐渐露出的鱼肚白,问:
“童站长,是不是抓捕工作出了什么岔子?”
童站长沉吟片刻,点头说:“是。”沉默了几秒,又摇头,说:“也不完全是。有一名日谍同伙虽然跑了,但我们已经全城通缉搜捕,相信落网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在详查日谍背景的时候,了解到一件事,可能涉及老板的家人.”
“老板的家人?”贾副官愣了一下,当即正襟危坐,半天才转过脸凝视着童站长,轻声问:
“是公子?”
童站长不想说谎,摇头说:“不是藏宜,是春榜贤弟。”
“啊?”贾副官诧异地瞪大眼睛,连忙问:
“他具体都干什么了?”
“据老鸨供述,倚翠楼幕后的老板正是春榜贤弟那个化名苏静漪的女间谍就是他招进窑子的。当然,这只是老鸨的一面之词,是否是事实还有待商榷。
即便是事实,相信春榜贤弟也是被那女人蛊惑,毕竟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更别说训练有素、手段多端的女间谍,无心之失,情有可原嘛。”
童站长说得漫不经心,接着脸一沉,不安地说,“我所担心的不是春榜贤弟,而是善后事宜。春榜贤弟毕竟是老板的亲弟弟,骨头连着筋,要是有人借此事兴风作浪,攻讦戴老板,于老板的名声不利啊。”
贾副官无心听童站长替戴春榜开脱,听到暗杀老板的日谍是戴春榜亲自招进倚翠楼的,已是惊得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一件日谍刺杀案背后,竟隐藏了这么复杂的关系,日谍间谍无孔不入,连戴先生的家人也算计上了。
“而且,据老鸨供述,另一位在逃的女间谍是一个叫周管事的家伙招进来的,此人又和李觉的小舅子是表兄弟,关系错综复杂。你也知道,戴老板和李觉因为先前的事闹得不愉快,”瞧着贾副官怔忡不语,童站长又自顾自地说,“幸亏我留了一手,已经将这个周管事和老鸨分开关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暂时将消息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
贾副官已恢复了冷静,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难得童站长有心,我现在马上去向戴先生汇报。你刚才说的很对,消息一定要控制好,决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