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帝国1845 第179节
上面记录着几笔隐秘交易:某月某日,内政部某官员收受克尔曼马哈茂德汗的金条;某周某夜,教育部某长官在私人别墅接受设拉子某家族的“谢礼”。
马赫迪迅速将文件收回:“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说'弯弯绕绕'了吧?表面上是农民抗税,实际上是德黑兰的大人物们在幕后角力。”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老同学,“《德黑兰日报》最近不是开辟了'国家前沿'专栏吗?”
哈菲兹的笔尖已经在记事本上跃跃欲试,但他强自镇定:“这些证据太敏感,总编未必敢发。”
“谁让你明着来了?”马赫迪轻笑,“比如你可以写篇《克尔曼土地纠纷背后的经济因素》,重点分析某些'神秘资金流动';或者采访几位被高利贷逼得家破人亡的农民,顺便提到他们去德黑兰告状时'偶遇某些大人物的马车'”
正说着,餐厅门突然打开。两人浑身一僵——法尔扎迪本人还有其他几位贵族走进来!哈菲兹迅速用菜单挡住脸,但马赫迪已经与法尔扎迪四目相对。
“嗯?这位不是我们新上任的邮政大臣吗?”法尔扎迪踱到他们桌前,眼镜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这位是?”
“这是我在大学时认识到的同学,他最近在德黑兰,我就请他说说话。”
“原来如此。”法尔扎迪说了话,“我还以为这位是你找的援助,想要在内阁上攻击我。”
马赫迪笑了起来,“您真是幽默,谁敢攻击您啊?您可是政府的中流砥柱啊!”
“别这么说,至少大维齐尔就想让我死。听说你和他有多年的交情。”
马赫迪摆摆手,“现在不都是这样吗,没点交情还不好办事。对了,阁下要不要尝尝这里的诺曼底海鲜?据说用的是里海特供的鲟鱼。”
“不了,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继续在这里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等他们一行人走进包厢,哈菲兹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他压低声音:“他看见纸条了吗?”
“应该没有,要是看见了他早就说了。”他留下几张钞票,“我得先走了,明天还要去见沙阿。记住——”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哈菲兹的口袋,“新闻工作者要时刻捍卫真相。”
等到马赫迪走后,哈菲兹这才从口袋中找出纸条。只见背面写着一个地址,他们这些记者经常收到各种匿名爆料。如果恰巧在目前政府分裂的情况下获得某些文件的复制品,谁也说不出什么。
“哎呀,没想到我也能够成为搅动政府的角色。”,哈菲兹这样感慨着。
第490章 变动(一)
哈菲兹的速度也是够快的,在这个晚上,就有超过30份的财政文件草稿因为地下室“漏水”损坏,不翼而飞。
而就在这件事发生的一天后,德黑兰日报的特别增刊引爆全国。头版通栏标题:《蛀虫正在啃噬改革之树》,配图是模糊但可辨认的法尔扎迪与外国商人的会面素描。内页则刊登了所谓“匿名爱国官员”提供的文件照片,其中受贿清单上的笔迹与财政部公文如出一辙。
法尔扎迪拿的手都是抖的,这是哪个找死的这么污蔑(曝光)他。不知道他的地位吗?
突然,他想到之前和马赫迪在餐厅吃饭的人,对方一定是记者,不然不会有这么详细的报道。这肯定大维齐尔的阴谋。
“老爷,宫廷来信。”,法尔扎迪从管家手中夺取信件。里面是沙阿让他前往古列斯坦宫,德黑兰日报这么大的报纸,想来沙阿已经知道了。
“备车!”
法尔扎迪来到古列斯坦宫,但他在沙阿的办公室里没有看到沙阿,反而看到了另一个人——大维齐尔穆沙拉夫。
“啊,法尔扎迪大人,”穆沙拉夫微笑着举起一杯石榴汁,“真巧,您也来觐见陛下?”他的声音温和得令人发指,“要不要尝尝御厨新调的饮品?据说能.降火气。”
法尔扎迪的胡子气得直抖,手中的报纸几乎要被攥碎。“巧?”他咬牙切齿地逼近,“《德黑兰日报》的诽谤刚出笼,您就'恰好'出现在这里?”
穆沙拉夫故作惊讶地挑眉:“诽谤?您是指那些.呃,与外国商人的'友好会晤'?”他啜饮一口果汁,慢条斯理地补充:“哈菲兹记者向来严谨,想必是有确凿证据——”
“证据?!”法尔扎迪猛地将报纸拍在茶几上,震得水晶墨水瓶叮当作响,“这分明是栽赃!那些所谓的财政部文件,根本是——”
“是什么?”穆沙拉夫突然打断,眼神锐利如刀,“伪造的?那您解释下,为何克尔曼行政长官的账本上,清清楚楚记着去年送给您夫人的翡翠项链?”他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纸片,“巧了,德黑兰最大珠宝商的销售记录就在我这儿。”
法尔扎迪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当然记得那条项链——是当地贵族“孝敬”他五十岁生日的礼物,当时还特意嘱咐用现金交易不留记录。但现在不是示弱的时候,他冷笑反击:“大维齐尔倒是消息灵通,莫非邮政系统连私人信件都敢拆了?”
“邮政系统只关心国家安全。”穆沙拉夫从容不迫地从公文包取出一封信,“比如这封用密语写给英国人的信件,居然混在普通包裹里”他故意顿了顿,“落款是您管家的名字。”
法尔扎迪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封信本该由心腹亲手交付,怎会落入穆沙拉夫之手?除非.管家已经被收买。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下,但嘴上仍强硬:“荒谬!这分明是你们设计的陷阱!”
“陷阱?”穆沙拉夫突然提高声调,“那克尔曼农民的血泪也是陷阱?”他甩出一叠按满手印的诉状,“三百户佃农联名指控当地贵族占土地,而每份诉状都提到您的名字!”
法尔扎迪终于被激怒了,他一把揪住穆沙拉夫的领子:“你这个阴险的暴发户!以为靠几份伪造文件就能扳倒我?”丝绸领口在撕扯中发出不祥的裂帛声,“我祖父辅佐法塔赫·阿里沙阿的时候,你祖父还在大不里士卖地毯!”
穆沙拉夫纹丝不动,甚至露出怜悯的微笑:“啊,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他轻轻掰开对方的手指,“在您眼里,改革派都是出身低贱的跳梁小丑,对吧?”突然压低声音:“但您忘了,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正是靠着'暴发户'支持才坐稳江山的沙阿。”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王室秘书恭敬地鞠躬:“两位大人,陛下临时改去冬宫接见奥地利使节,请明日再来。”
走廊里,法尔扎迪恶狠狠地拦住穆沙拉夫:“别得意太早!你以为沙阿真会为了几个贱民抛弃我们这些世代忠臣?”他凑近对方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陈年威士忌的味道:“等着瞧,看谁先滚出德黑兰。”
穆沙拉夫整理着破损的衣领,目送法尔扎迪怒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鎏金长廊尽头。他转向角落里假装擦拭油画的侍从——实为王室调查处的密探——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法尔扎迪的马车刚驶离古列斯坦宫,一封加急密信就送到了沙阿的书另一个房。纳赛尔丁展开信笺,嘴角浮现出猫捉老鼠般的笑意:“我们的老狐狸终于咬钩了。”
当晚,德黑兰突然流传起两个爆炸性消息:一是法尔扎迪“突发心疾”需长期静养,二是保守派元老,现任专家会议议员尼扎姆将在明日议会临时会议上提出“改革优化方案”。贵族们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这位是是出了名的顽固派?这唱的是哪出?
然后,里面的内容让他们大吃一惊。上面提出要扩大中央政府的权力,严查地方政府的贪污行为,同时强力推动土地税制度更改,不服从的人没收土地并且流放,哪怕是贵族也不行。
这也不知道这位七十二岁的老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不过这件提案得到了自由、辉格两党的强力支持,进步、复兴党也保持默许。
一些保守派议员忍不住和叫好的人打了起来,但这场闹剧还是阻挡不了提案的通过。一般来说,专家会议的通过就意味着这份提案得到了全国的认同。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可以阻止施行。
而在克尔曼,第三第四军团已经前往当地镇压骚乱,同时采取宵禁,临时设立的法庭判处162人死刑,1365人流放,4629人强制劳动,没收土地达356210亩。其中有不少属于当地清真寺的财产,以前土地改革让他们侥幸逃脱,这次可是让他们片甲不留。
第491章 国家安全局
内政大臣去职,谁会接管内政部成为不少人的猜想。不过接下来的政令让很多人看不透。
首先是为了更好的维持国家安全,宣布成立国家安全局。明面上这个机构将帮助内政部维持治安,实际上还将统领国内外的间谍情报网,帮助国家获得情报或者秘密活动。
至于领导人,一时间还不知道是谁。不过古列斯坦宫又迎来了一位客人:现任陆军第七军团指挥官,侯赛因·哈吉扎德中将。
这位参加了克里米亚战争、伊朗—奥斯曼战争以及伊朗—俄罗斯冲突,在第比利斯战役中身先士卒,在摩苏尔战役中差点把奥斯曼军队打的妈都不认识。战功赫赫,可以说是晋升最快的将军之一。
孔雀厅内,鎏金壁灯在黄昏中投下摇曳的光影。侯赛因·哈吉扎德中将的军靴踏在波斯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站得笔直,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闪烁,仿佛无声地提醒着所有人——这位指挥官曾在克里米亚的暴风雪中坚守阵地,在摩苏尔的炮火中撕裂奥斯曼防线。而现在,他正凝视着沙阿手中那枚象征着绝对权力的狮头印章戒指。
“侯赛因,”纳赛尔丁沙阿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你知道我为何召见你吗?”
哈吉扎德的目光没有躲闪:“沙阿需要一把新剑。”
沙阿笑了,“不只是一把剑,而是一双能看穿黑暗的眼睛,一只能在敌人察觉前就扼住他们喉咙的手。”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德黑兰的夜色,“内政部太臃肿了,官僚们只会互相推诿。而国家安全局它将超越这一切。”
哈吉扎德沉默片刻,声音沙哑:“沙阿,我是一名军人,不是间谍。”
“正因如此才选你。”沙阿转身,目光如刀,“我见过太多情报头子沉迷于阴谋游戏,最终连自己人都分不清敌友。而你——”他走近,拍了拍将军的肩膀,“你在摩苏尔战役中宁可牺牲一个营也不肯抛弃伤员,全军上下都愿为你效死。忠诚,比狡诈更重要。”
窗外传来卫兵换岗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如同命运的脚步。哈吉扎德深吸一口气:“若我接受,第七军团怎么办?”
“阿里少将会接手。”沙阿从桌上拿起一份密件,“至于你,明天将以'健康原因'调离现役。三周后,国家安全局将在原邮政总局大楼挂牌——那里地下室正好改建审讯室。”
将军的指节微微发白。他太明白这个位置的分量——未来将有无数人的命运在他一念之间,有太多秘密会随他一起埋进坟墓。
鎏金壁灯在中将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沙阿,”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我需要知道这条新战线的边界在哪里。”
纳赛尔丁转身从孔雀石镶嵌的橱柜中取出一瓶亚美尼亚葡萄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荡漾。“边界?”他轻笑一声,“当你的剑刺穿第比利斯城墙时,可曾问过边界?”将酒杯推给将军,“国家安全局的权限会写进明天颁布的《皇室特别敕令》——监视可疑分子,渗透敌对势力,必要时.”玻璃杯底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哈吉扎德重复着这个词,“包括对内阁成员?”
“包括内阁成员,从去年的大不里士动乱到现在,每一次的后面都有其他国家的身影。他们将是你的重点监视对象。”
纳赛尔丁拿出一份名单,第一批监视对象:七名高官、三位内阁大臣、两位王室成员和十三位部落酋长。
哈吉扎德突然站得笔直,军靴后跟相碰发出铿锵之声:“若证据确凿?”
“那就只能让他们祈祷了,请求怜悯他们的灵魂。”沙阿从抽屉取出一枚黑曜石印章放在名单上,“记住,这个机构只对我负责。连王储问起,你都说在管理邮政安保。”
窗外传来夜莺的啼叫,衬得室内愈发寂静。哈吉扎德突然问道:“为什么选在今天?因为俄罗斯人在中亚的新动作?”
沙阿的嘴角浮现出冰冷的笑意:“聪明。但不止如此。”他拉开窗帘,月光倾泻而入,“三天前,奥斯曼苏丹的特使秘密会见英国大使。昨天,在君士坦丁堡的间谍获得了一份秘密文件——关于库尔德的。”
“他们要肢解国家……”
“所以你的第一个任务,“沙阿的声音突然轻柔得可怕,“就是查清外交部里,是谁向奥斯曼泄露了我们在摩苏尔的驻军布防图。”他递过一枚钥匙,“邮政总局地下室有个绿漆保险箱,里面的文件会告诉你从哪开始。”
哈吉扎德接过钥匙,金属的寒意渗入掌心:“那么沙阿,人员编制?”
“首批200名精锐,从近卫军和边境侦察队抽调。预算走王室特别账户,每月二十四万里亚尔。”沙阿突然压低声音,“特别注意招募精通语言的——俄语、英语、奥斯曼语,还有法语。”
“法语?”将军敏锐地抬头。
沙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水晶杯:“巴黎最近很热闹。我们驻法武官报告,有个伊朗珠宝商频繁出入杜伊勒里宫,而他妹妹恰好是爱德华王储新情妇的贴身女仆。”意味深长地停顿,“世界太小了,不是吗?”
哈吉扎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我需要三个月建立网络。”
“你只有六周。”沙阿突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蔷薇园》,翻开夹着干花的一页,“我需要奥斯曼和英国达成了什么交易,越快越好。”
远处传来宣礼塔的晨祷声。哈吉扎德戴上军帽,阴影遮住了眼睛:“最后一个问题——若调查指向王室成员?”
沙阿的表情凝固了。良久,他取下手上的狮头戒指放在将军掌心:“那就把它还给我,连同戴戒指的手指一起。”
第492章 柏林私人会谈(上)
在确立国家安全局的同时,政府也公布了新的人事任命。现任的德黑兰警察局局长将提拔为内政大臣,这样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因为他们以为沙阿会用改革派的人来填补空缺,但警察局长既不是改革派也不是保守派,他是仅听命于沙阿的中立派。
当然,这些动作也随着报纸和电报传播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当然也到了正在柏林的阿米尔手中。
阿米尔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沙阿的手段,现在保守派虽然被打压,但他们的能量还很大,仅仅是这样还不行。但让改革派壮大又担心会变成另一个保守派,也就是集团固化。
对沙阿来说,他想要的是一个流动的,永远保持活力的政府。而不是墨守成规,抵制一切的政府。同时,维持政府内派别的平衡,也是一项重要的能力。
因此沙阿看准了那些在过去十几年里成长起来的国家官僚,他们拥有行业的专业知识,同时对沙阿保持高忠诚度。不管是新成立的邮政部还是现在的内政部都是这样,虽然马赫迪和穆沙拉夫有交情,但如果没有他在邮局工作的经历,恐怕沙阿那里不会轻易批准。
“大人,俾斯麦首相来了。”
旁边侍从的话让阿米尔从思考中解放出来,俾斯麦首相来到了阿米尔的面前,和他握手。
“实在是不好意思阿米尔阁下,刚才好不容易把事情处理完才赶来,请您理解。”
“没关系,我也能够理解首相阁下的忙碌。”
此时的俾斯麦不仅是普鲁士首相,也是北德意志邦联首相。作为普奥战争后的产物,北德邦联其实是普鲁士统一的过渡阶段,其他加入邦联的国家也没有多大的力量脱离。
俾斯麦因为其领导力获得了空前的威望,因为和伊朗的阿米尔有些相似,也有人将他称为普鲁士的阿米尔。这不,两个阿米尔今天见到了。
“没想到普鲁士在首相阁下的带领下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我想很快就可以成为欧洲第一的国家吧?”
俾斯麦大笑了两声,说道。“阁下谬赞了,我只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德意志统一是大势所趋,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来继续这个任务。”
“没想到贵国能有这样的决心,实在是令人佩服。”
阿米尔赞叹俾斯麦和普鲁士的决心,但这位首相还需要用阿米尔来达到其他目的。他知道这位和伊朗沙阿关系很好,希望能借着这个来让伊朗在接下来的对法国战争中保持中立。
是了,俾斯麦又盯上了法国。虽然之前和纳赛尔丁见面达成了个协议,但俾斯麦还是不放心。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特别是外交上。
伊朗和法国看着没啥联系,但从普鲁士的情报来看,不少伊朗商人向法国贵族出售珠宝和其他东西。包括马塔真公爵麦克马洪、战争部长雅克·朗东和欧也妮皇后,这个时候大量伊朗商人前往绝对不是好兆头。
在北德邦联成立后,法国舆论变得强硬,人们现在要求政府更加坚定和领土补偿。于是拿破仑要求普鲁士同意德法回归1814年的边界:法国吞并卢森堡、萨尔的大部分地区和巴伐利亚的普法尔茨。
俾斯麦断然拒绝了这一要求,然后他将拿破仑的书面领土要求传达给德国南部巴伐利亚、符腾堡、巴登和黑森-达姆施塔特等其他邦国,这加速了与这些邦国认可普鲁士并与之结成防御性军事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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