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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16节

  欧阳戎一时半会儿没法离去。

  阿山的老母柳氏走来,请他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欧阳戎也没客气,只推拒了一下,就同意了。

  这东林寺给香客们提供的客房都还不错,柳阿山一家住的就是挺宽敞的一间庭院。

  吃饭的地方是一座面朝庭院的半开型屋子,有点像前世去掉落地窗后的客厅,里面的人席地跪坐,席地而居。

  屋檐上滑下的雨线,形成了一道水幕,将屋外与屋内隔绝。

  欧阳戎被柳母被到请到这儿,独自一人坐了会儿,等待饭菜。

  似是为了节约,屋里没有点灯,他转头看著外面的雨帘和远方黑暗的山峰发呆。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夜晚就是这样的无趣,一入夜外面就漆黑一片,虫蚊也颇多。

  说来,欧阳戎发现他好像没之前那么一到夜晚就‘思家’了,可能是有点习惯了吧……

  “吱呀”一声。

  是有人小心翼翼推开了门,欧阳戎回过头来,看见那个叫阿青的小女孩捧著餐盘,提著盏小灯从门外‘挤’进来,因为腾不出手,只能用纤细肩膀去推。

  欧阳戎上前帮她开了下门。

  “谢谢老爷。”

  阿青低头小声说了句,把灯摆在小茶几上,跪坐地席,手巧的把碗筷与饭菜陆续摆在他面前。

  欧阳戎发现她乌黑的发丝有些湿漉漉粘在一起,也不知道刚刚是不是出去过,被雨淋湿了。

  “你阿母不来吃吗?”

  阿青埋头将米饭递来,轻轻摇头,没说话。

  欧阳戎想了想,觉得柳母应该是在照顾阿山吃饭,他倒是问了个蠢问题。

  咳嗽了下,接过米饭,扒了一口,却发现阿青只是呆坐旁边,没有动碗。

  “额,你不吃吗?也吃点吧,咱们都别客气。”

  阿青犹豫了下,在年轻县令关心的目光下,也去舀了些饭。

  因为屋里很暗,小茶几上的油灯显得很亮,可以只能堪堪照到跪坐吃饭的二人。

  欧阳戎这时,才借著灯光看清楚眼前这个女孩。

  她与他哥哥一样,也被黥面了,这叫墨刑,在大周是奴隶的标配,脸或身上刻著彰显主人权威的墨字,即使赎身后也永远洗不清。

  阿青的额心就有一个小小的“越”字,不过却也没多少破坏她小脸的清秀,反而显得更加惹人怜了。

  她很瘦,豆蔻年华其实已经不算小了,在大周朝是可以嫁人的年龄,但少女的营养跟不上,体态根本长不开,细胳膊细腿的,像几节甘蔗棍拼出来的一样,又穿著宽大的粗布裙裳,便显得有点呆呆的了。

  不过阿青却有一双很有灵性的大眼睛,眸子与眼白就像围棋的黑白子,泾渭分明。

  但这双漆黑的眼眸,从欧阳戎第一次见到起,便一直蒙上了一片哀伤的帘幕。

  “你哥哥会好的。”

  阿青似是想著某件悲伤的事,咬著筷子发呆看地上,欧阳戎忍不住宽慰了句。

  “谢谢老爷。”她埋著脸又重复了句。

  欧阳戎吃完了饭,他放下碗筷,开始思虑著怎么开口把他的“治疗方案”解释给阿青和柳母听,有些他觉得理所当然的原理,她们几乎不可能理解,只能盲从他。

  欧阳戎正在想著怎么说服柳母与阿青,一时间没注意一旁的少女。

  待反应过来后,欧阳戎惊诧的发现,阿青没有把碗筷送出去,而是移去了一边,腾出了二人间的位置,然后她埋著头,站在了他面前,一只手抬起,抽出秀发间的木簪子,湿漉却乌亮干净的秀发披散下来,而另一只手,也没闲著,在欧阳戎欲语间,已把细长腰带解开并丢到一旁了,瘦肩一缩,裙裳便全部滑下一丝不挂——确实是像剥了皮后皙白的甘蔗一样纤细,挂不了衣裳。

  “!!!”

  虽然反应慢了半拍已瞪圆了眼,但欧阳戎眼疾手快,还是迅速把茶几上的灯盏塞进了矮桌下。

  光线被藏了起来,屋内陷入了大半的黑暗,外面雨幕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被桌板“压”的极低的橘黄火光,只照到了一双属于少女的赤果脚踝,和某人吓的后仰支撑地面的修长手掌。

  “阿青你干嘛?”他压低嗓子,语气匪夷所思。

  昏暗之中,阿青还没停止,低低喊了声“老爷”,然后迎身而上,靠近欧阳戎。

  后者吓的赶紧跳起来后退,同时反手扯下自己外袍展开,把扑来的女孩接住,再裹的结结实实,只露出一个呆呆傻傻的小脑袋。

  欧阳戎按著这小脑袋,深呼吸一口气,才缓过来问:“你好端端的脱什么?”

  又问:“有人逼你?”弱冠县令心里有火开始冒头。

  “没人逼阿青。家穷没什么东西能招待老爷。”阿青木然摇头,“阿母和阿哥让我来的,阿青也自愿……只要能让老爷玩的尽兴就行。”

  欧阳戎沉默了。

  因为一直逼阿青和阿青一家的人……

  原来是他。

第17章 蝴蝶结与惊喜

  欧阳戎心里有一簇火,越窜越烈。

  可却无从发泄释放。

  他,不是来淫人妻女幼妹的!

  可仔细一想,他这两天的行为,在这世上很多人眼里,确实就是明晃晃往这方向走的。

  试想一下,一个年轻县太爷,不是郎中,却三番五次跑到一户穷人家去“探病”,探的还是个绝症,嘴里说著宽慰病人的话,一请他晚上留下吃饭,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丝毫不客气……

  你瞧上的不是这家人里仅剩有些稀奇水灵的幼妹是什么?总不会是人家老母吧?有点禽兽啊,不过也不是不行……

  所以,你总不会真就想留下吃个晚饭吧?

  吃饭不就是一张维持体面的遮布吗?布后面是世人默认的守则……

  然而这还不是欧阳戎最愤怒的,真正让他此刻紧紧抿唇,鼻翼微颤,血气上脸的是……他们都视之如常了。

  阿山视之如常了。

  柳母视之如常了。

  阿青也视之如常了。

  这大周帝国的所有人都视之如常了。

  甚至欧阳戎相信,就算世人此刻知道了这件事,也丝毫不影响他在全天下的正人君子之名,顶多收回一个不近女色而已。

  因为阿青家只是一户最低贱的奴隶,而欧阳戎是什么身份?欧阳良翰这不是在做“大善事”吗?说不得还能成为士林一桩君子心善收奴的美谈……

  而这,才是欧阳戎心中这簇烈火的源泉。

  他不是圣人,可,他也不视之如常。

  “所有人视之如常的事,就一定对吗?”

  昏暗屋内,欧阳戎沉默把脱下的儒袍,给阿青披上,捡起地上的腰带,低头替瘦弱少女在腰前仔细系好。

  阿青有点矮,他得跪在席上,二人才一样高,方便动作。

  “老爷看不上阿青?”

  “不是,我是太看得上阿青了。”

  阿青小脸困惑,欧阳戎轻轻摇头,没再解释。

  他现在想的是,怎么让阿青与柳母相信他的治疗方案,难不成直接讲……等等,没错,就是直接讲。

  欧阳戎直接带著阿青找到柳母,假装信誓旦旦、胜券在握的表情,告诉她们,他有一道祖传的神方,百试百灵,可以尝试治好柳阿山的破伤风,不过要她们配合,并且时间很紧。

  欧阳戎立马从柳氏母女的眼神里,看到了那种对权威的敬畏与迷信诞生出的希望。

  “……胆南星两钱,全蝎一个,研成粉末,一次黄酒送下……”

  他叮嘱完方子,顿了顿又道:

  “除了神方,还有一些辅助的法子,需要你们配合……首先伤口要重新处理下……也不要再盖这么厚的被褥了,得通风……”

  欧阳戎本以为后面提出的定期清理伤口,用艾草的烟熏,还要割去坏肉、异物等步骤有点吓人,可是没想到阿青与柳母听到后,更加深信不疑了。

  她们说,有些道医也是用香火与符水洗礼伤口,包治百病……

  欧阳戎听到后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这一波是谁碰瓷谁。

  但他没去否定母女二人的脑补,只是微笑点头,显得高深莫测。

  弱小与无知并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而穷人最不会有的就是傲慢。

  欧阳戎对柳母仔细交代了下细节,旁边披著某人衣服的阿青怔怔抬头端详著他的脸庞,少女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又羞怯自卑的低头了。

  不过那双一直蒙层雾霾的哀伤大眼睛,总算恢复了些希望的光彩。

  再次回到昏暗的病房,榻上的病汉围著似是裹尸布般被褥,脸庞的僵硬似是有些灰败的死气,某一刻他突然痛的抽搐起来,阿青与柳母急忙抱著张被褥扑过去,紧紧抱著他,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母女二人抹著泪将“神方”的事告诉了虚弱的阿山,欧阳戎看见黥面汉子的脸色似乎有些复杂,他走过去,只对汉子说了一句话:

  “柳阿山,病好后安置好母妹,再下山找我,我在县衙等伱。你死不了!”

  柳阿山怔然。

  欧阳戎直接转身告辞。

  其实这副前世赤脚医生的方子能不能有效果,还是要看柳阿山的命硬不硬,包括言语鼓励在内,他能做的都做了。

  屋里,娟秀瘦弱的女孩似是想起了什么,提著把伞小跑著去追,可弱冠县令已经消失在了稀疏漆黑的雨幕中。

  阿青撑著油纸伞,怕雨水打湿挽起衣裳下摆,她在雨中踮脚望著某人离开方向,站了好一会儿,女孩才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散发男子气味的衣衫,最引人侧目的是,他在她腰间系的那个形似蝴蝶般的绳结。

  阿青伸手摸了下腰带绳结。

  一向手工精巧的她也从未见过这种系法,有点像……山下蝴蝶溪畔的蝴蝶花。

  ……

  是夜,欧阳戎又来到了云端的功德塔。

  进入塔里,直接看向小木鱼上方的青金色字体:

  【功德:一百六十】

  “真搞不懂你这是什么狗屁加分权重,施药救一条人命,才加二十点功德值,而仅仅给阿青披上衣服,就给我涨了五十点功德值……给小丫头穿衣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有什么好涨的?救一条人命不是才更重要吗,结果却这么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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