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104节
他修道多年,积累丰厚,一旦得了真传,便厚积薄发,短短几天,就进步神速,非但耳聪目明,连头发也由灰转乌。
世人都觉神异,知他是得了仙人的点拨后,差点把清微观的门槛踏烂,旁敲侧击的打探沈元景的下落。
便连襄阳、均州等地官府,都派了使者来问,他一样守口如瓶,既不说知道,又不说不知道,让人心里痒痒。
如此热闹了几日,这日好容易清静一些,朝廷突然派人前来,一个文官领着队伍到了清微大殿内,口称奉命前来传旨。
守拙领着观内道士恭迎,那文官展开圣旨,念道:“朕绍膺骏命……正一盟威之道……张可大……斋醮祈雨、退潮、禳蝗灾、除兵凶,均有殊绩,赐号‘通玄应化观妙真君’,总揽……”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乃是赵昀下令让天师道当代天师张可大,掌管全国道教的一应事务,连沈元景也在其下,要听从调遣。
此时便要守拙领旨,把清微观交出来。这可把他气得不轻,当下便拒绝领旨。那文官冷着脸道:“你这老道士,还敢抗旨不遵不成?”
守拙冷笑一声,道:“乱命不受。”便要拂袖而去,边上聚集的游客一片哗然,未料到一向与人和善的观主,竟然有如此气节。
文官未料到他如此大胆,气得哆嗦几下,大声道:“想造反不成,来人,给我抓住他。”
后面闪出几个兵丁,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就要将守拙擒拿。他一个老道士,自上山以来,便未见过如此阵仗,有些慌张,边往后退,边道:“你们便不怕真君怪罪么?”
文官脸色一变,看了后面一眼,才镇定一来,哼了一声,道:“就怕他不肯出来。”
这时候从旁边冲出十几个老老少少的道士,嘴里大叫着:“不准欺负观主。”要来阻拦。那文官嘿嘿一笑,道:“还敢反抗?多去几个人,不必留手。”
又冲出十几个兵卒,冲到院子里面,用刀鞘劈头盖脸的打去,顿时院里一片哀嚎,旁边围观之人不觉掩面。
为首的一个都头上前就是一脚,把一个小道士揣出一丈多远,然后狞笑着往守拙身上抓来。
老道士看得瞠目欲裂,大叫一声:“我和你拼了!”手里胡乱挥舞着打过去。那都头一挺胸膛,用刀鞘敲得盔甲梆梆响,不屑的道:“来,照着这打!”
守拙也是气急,真就照他说的,一掌打过去了。那都头嘴角还在斜挑,却不防“砰”的一声,一股大力从胸口传来,他惨叫一声,飞了出去,撞到后面一位同伴。这人“哎哟”一声,和他一起做了滚地葫芦,落到文官脚下。
场面忽然安静下来,那文官低头一看,都头胸口凹陷,口里不住的往外涌出血来,脸色一白,连连后退,右手前指,嘴里哆嗦道:“你……你……”
守拙看着双手,有些不敢置信,又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喜色,大叫道:“真君保佑!”往前一步踏出,十分迅捷,到那些兵卒旁边,伸手无论扯住哪里,都往后面一甩。
十几个兵卒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一个个跌到文官旁边,吓得他又退出十几步,躲入人群之中,大叫道:“真君救我。”
守拙道:“做你的春秋大梦,真君怎么会救你这种人。”话音未落,只见从外面闪进一个道人,口里叫着“大人莫慌”,脚下一错,来到前面,伸手接住最后一个兵丁,放在地下,然后直面前方。
这人面相看来不过中年,模样十分周正,头戴九梁巾,身穿紫金道袍,脚踩登云履,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里面。
守拙心知这也是敌人,却不敢怠慢,上前行礼,问道:“在下守拙,忝为清微观观主,未知这位同道,从何而来?所谓何事?”
那道士连忙还礼,说道:“守拙观主有礼了,贫道乃是龙虎山张可大。承蒙官家厚爱,做了天下道门总管的职差,现下授命而来,为的是清微道观,归属官产一事。”
周围之人一片轰动,有人轻声说:“也是一位神仙。”
守拙脸色大变,肃然道:“原来是正一天师,恕我眼拙了。”又是一礼,不待对方回话,接着说道:“不过道友此言甚是无理,此处道观唐代便有了,清微道观乃是后来加盖的,又是山下各位善信捐赠,与朝廷有何关系。”
这时候那文官又跳了出来,说道:“那清微道号是受的朝廷所封,又得了十万缗的赏钱,如何能说眼前道观,与朝廷没有关系?”
守拙气得脸色发红,大声道:“清微真君助陛下正本清源,革除弊病,封号和十万缗钱,能及得上真君贡献之万一么?”
那文官脸色一变,此事赵昀视之为奇耻大辱,已有数位大臣,无意触犯,被贬谪出去,朝廷内人人三缄其口,不敢提及。
他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分明是陛下见他从金国狼狈逃回,怜悯他无处可安身,赐他在武当山暂住,又送了些钱,起了道观,怎么到你嘴里,成了一场交易一般?”
守拙冷笑一声,说道:“怎地不是交易?真君自领了武当山以来,尽心竭力守护荆襄之地,先以神威震慑金国,使其不敢动弹,后不惜奔赴大漠,孤身深入敌军大营,迫使蒙古大汗签了城下之盟,保一方平安。所做所为,对得起当初的承诺了。莫说这座道观了,便是武当山之事,官家也不能随意插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文官说道:“都是陛下的东西,如何不能自行处置?”
“哈哈哈哈!”守拙大笑道:“‘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开封府还在金人手里,怎不见他去处置!”
当下所有人都脸色大变,那文官吓得面如土色,吼道:“大胆!”
第49章 并肩忆往昔
守拙道人这一番话放在以前,自然不算得什么,可近几年来,赵昀威势渐大,似乎沈元景那一次惊吓,让他顿悟,手段隐蔽凌厉许多,分化史弥远的余党之后,很快掌控了朝廷大权。
皇帝与沈元景有些仇怨,能被派遣来此的官员,自然也不会多受待见,这人本指望漂漂亮亮的办成此事,好回去交差,却不料撞到有人说出大不敬之语。
那文官嘴里叫着:“疯了,疯了!”连忙朝这旁边的张可大一礼,道:“真君,你是天下道门总管,还请速速出手,捉拿了这个妄人,我要带他回京师受审。”
毕竟他侍奉的这位皇帝,可不是宋仁宗,穷酸秀才若换到此时,提了“把断剑门烧栈道,西川别是一乾坤”的反诗,别说捞个一官半职,恐怕早就被吊死在城门外了。
张可大面色一肃,抱拳道:“得罪了。”说罢脚下一动,冲了过去,右手成爪,去拉守拙的胳膊。
守拙没有什么争斗经验,狼狈往旁边一躲,回手一拳打去。对方并不退让,伸手接住。只听得一声轻响,他脸色潮红,往后退了好几步,摇摇晃晃,几欲摔倒。
张可大却一动也不动,说道:“观主内力是极为正宗的道家法门,可惜手上功夫差了些,决计胜不过贫道,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束手就擒吧。”
守拙缓过气来,推开旁边搀扶的两个小道士,脸色一正,说道:“束手就擒?哈哈哈哈,当年我在皇甫将军手下做文书,随他一起攻金,先败于唐州,后败于蔡州,两次惨败,可谓九死一生,也从未想过投降,你那朝廷比之金人如何?”
这一番话说得气势十足,反倒把张可大镇住了。在场之人也未曾料到,这个不起眼老道士,也是一位抗金的猛士。
旁里又走出两个比他看着还老一些的道士,站在他身旁,默默不语。
守拙轻叹一声,道:“连累两位老哥哥了,当年你们把我从死人堆里面背出来,现下又受我拖累,不过咱们总算是又能并肩作战,便是死在这里,黄泉路下也不寂寞了。”
旁里众人见到另外两位也是当年韩侂胄主持的“开禧北伐”遗留下来的将士,不由得肃然起敬。再看向张可大一行朝廷来人,不禁面上挂满了厌恶。
那边上的其余道士还要过来,守拙摆手止住,说道:“你们还年轻,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安心守在此处,纵使受些委屈,等真君出关,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他又叹息一声道:“‘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嘿嘿,哪个记得?谁堪回首?”说罢,他举起拳头,摆了个不伦不类的架势。
守拙看了前头那衣冠禽兽的官员,轻蔑一笑,又望了左右两个道士一眼,笑道:“可惜,今日同归黄泉,却无有酒,不能畅怀。”
边上有个长衫士子手边正好带着有酒,就要开口说话,被一名老仆猛然一拉,便自打住,化为一声叹息。
“谁说没有酒的?”殿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众人纷纷往后望去,只见一道白色人影,从朝廷带来的兵马随从中硬挤过来。凡有对他出手的,都被他随手一挡一接,打了回去。
他落到守拙面前,递过一个葫芦,说道:“老道士,你时常接济于我,无以为报,一瓶酒我杨过还是请得起的。”
守拙也不推迟,接过来猛然灌了一口,大呼道:“好酒!”又递到旁边,那两位道长也学他模样,各喝了一口。右边那位明显要更为嗜酒一些,一口气喝了半葫芦,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说道:“可惜这么好的酒,以后就没有机会再喝到了。”
杨过道:“怎会没机会?等我打发了这帮强盗,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他个三天三夜。”
他面相稚嫩,偏又装出一副豪爽模样,守拙看了好笑,道:“杨兄弟,你先离开,这里没有你的事。”说罢,他伸手要去推开对方。
他怕伤了杨过,手上便没有用太多力气,即便如此,习练了紫霞神功之后,这一下的推力,就是成年壮汉也经受不住,可按在对方肩上,犹如泥牛入海,纹丝不动。
杨过咧嘴一笑,顿时满室生辉,对他说道:“无论如何真君认不认我这不肖的门人,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从他手上流传过来的。受了清微真君天大好处,岂可袖手旁观?”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张可大,说道:“我听闻‘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清微真君功高盖世,却连一座道观都要大伙慷慨解囊才能建起。这次立下大功,皇帝非但不知奖赏,还要想着法子来抢功,无耻之极。
而我从未听到阁下有什么功德,却可总揽天下道门,位次还在真君之上,赏罚如此不公,是何道理?”
张可大说道:“贫道怎敢和清微真君相比?只不过他清心寡欲,不惹凡尘,这些个杂事才落到会我手里。若真君愿意接受,我求之不得,即刻就会上报给陛下,退位让贤。”
杨过道:“你若真是佩服真君,何必来此?假惺惺的,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赵宋皇帝如何的小肚鸡肠,当年之事还一直记挂。
他又分外瞧不起江湖人士,吕文德将军举荐有功之臣郭靖掌管均州,那昏君是如何说的?‘江湖草莽,粗鲁不堪,能做个指挥使、都头,就顶天了,还妄想掌管一州?’就随意拿了些银钱就算打发了,简直荒唐!”
他说的这事,在场的游客都十分清楚,郭靖死守均州,又会同援军打退了蒙古人,解了襄阳之危。可事后朝廷非但不嘉奖,反倒斥责吕文德胡乱举荐,又把和他不对付的刘整,派去了原来许诺给郭大侠的均州,玩弄互相制衡的那一套。
众人议论纷纷,那文官暴跳如雷,叫嚣着让手下赶紧上前抓捕。杨过的功夫要好过守拙许多,三下两下的,满大殿都是宋兵痛苦的哀嚎声。
张可大见了,苦笑一声,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少年人,你还很年轻,和此事也没有太大关联,何必要强出头呢?”
“哈哈哈哈。”杨过笑了一阵,道:“莫说真君于母亲与我有天大的恩典,就算是路见不平,都有人拔刀相助。我身为真君传人,岂会退缩?”
他见对方似乎还有话说,打断道:“多说无益,还是手上见真章吧?”
第50章 同将大敌逐
“唉!”张可大轻叹一声,觉得眼前几人实在有些不识好歹,朝廷要对付的只是清微真君一人而已,他们只要不去反抗,皇帝还能怪罪他们不成?
他自矜身份,不肯先出手,杨过便没有这个负担,快步冲来,一拳打过。张可大料想他不过一个区区少年,便是打娘胎里面练功,功夫又能高到哪里去?随意的伸出手掌,接了过去。
不料那拳头甫一挨到手掌,便感到一股沛然巨力袭来,他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运功抵挡,可已经来不及了,被打得退后好几步,撞在那文官身上,撞得对方一屁股坐到青石板上,唉哟直叫唤。
张可大胸口气闷,脸色先是一白,接着通红,阴晴不定的看着敌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恨声道:“好武功!”
杨过右边嘴角微微翘起,左边眉毛斜挑,呵呵笑了一声,道:“我原想就算阁下没什么功绩,本领也该十分高明才是,不料才这么点末微道行,连我一个区区少年也敌不过,也配和真君比肩?那赵昀简直是瞎了眼了。”
那文官楞坐在原地,也不呼痛了,嘴里嚷道:“反了,反了!这荆襄一地都是刁民,目无朝廷,等我回去,非得上书,请陛下好好责罚吕文德才是!”实在是从守拙到杨过,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且不屑之意十分露骨。
张可大也是气得脸色又白,冷哼一声,道:“小子太过放肆,我不过念在你年幼,只使出了三成功夫,才让你钻了空子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你既然如此不知尊卑,冒犯长辈,今日我就替清微真君,好生管教管教你。”
杨过哈哈大笑道:“巧了,我也只用了三成功力。你如果只有这么点实力,要想替真君管教我,可还差得远了。”
说罢他不等对方攻来,先打了过去,嘴里似乎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可手上却不敢怠慢,换了最是擅长的华山掌法应敌。
当年沈元景教授给穆念慈的,乃是以五绝神功为基,融合了自创的几门功夫,以及少林、五岳等派武功的诸多精华,比之九阴真经,隐约还要高出一线。
杨过从小便开始习练,天资极为聪颖不说,他杨家传承而来的根骨在他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如今的武功就算还差黄药师等五绝层次高手一筹,可放到江湖里面,能赢他的,也绝对不超过两掌之数。
这一次出手,张可大已经集中了注意力,自然能够看出对方招数简朴中蕴含着莫大威力,心底暗道一声惭愧,方才确实是轻敌了,当下打起十分精神,催动家传心法“龙虎印法”迎了上去。
龙虎印法乃是龙虎山张家的核心武学,据传是当年张道陵在青城山诛灭六大魔王、八大鬼帅用的法术演化而来,威猛绝伦,正大堂皇。
这门功夫非有勇猛精进之心,难以入门;而要练到最高处,需历经世事,有匡扶天下之志气、盖压群鬼之决心。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便是极得宋徽宗宠幸,几为天下道门领袖,才差点将它练到绝顶,只可惜遭遇靖康之祸,多年苦修毁于一旦。
张可大也闭关苦练将这门功夫练到了极高的境界,可近些年来,功力就再也上不去,又不好去寻其他家的武功秘籍,如《九阴真经》来借鉴,只得选择出山依附人主,意图重现先祖风采。
此刻两边都用出了真功夫,两掌相接,一声轻响,双方各自一震,又不停歇,打出第二掌来。
初始几掌还在试探,尔后张可大知悉了对方功力之深厚,暗自心惊,想道:“这少年人是哪里来的,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功夫。听闻那清微道人看着也才十八九岁,某非他门下都是一副少年人模样?”心里再也无有一丝的怠慢,凝神静气,小心应对。
他毕竟还是年长许多,二三十招之后,很快就窥出对手的一些破绽,暗道:“这少年内力不俗,招式精妙,可是对敌经验似乎不多,或可利用。”
于是他手里一转,使出一门威力绝伦的掌法来,唤做“天雷神掌”,乃是当年张继先习练雷法,借鉴神霄派创造出来的。
这掌法一经使出,只听得平地一声雷响,震得大殿上瓦片乱跳,簌簌落下尘来。忽而狂风大作,吹得旁人衣衫猎猎作响,那供桌上的蜡烛瞬间灭去,掉落下来。
守拙连忙抢步上前,接在手里,又见到那香头变得明亮,飞快的往下燃烧。于是人人都掩住耳朵,低头往外跑去。
大殿里面只剩下两人,张可大更能放开手脚,每一掌都疾若闪电,往杨过周身要害之处打去。
杨过初出江湖,听过的成名人物都不多,虽然外看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实则对谁都谨慎非常。何况是面对眼前这等高手,更是稳妥。
他用来应敌的就是最为熟练威力最大的五岳神掌,也知自己与人打斗的经验实在有限,便将五门掌法拆开,一一使来,不求有功,只求自保。
饶是如此,面对敌人的抢攻,他还是疲于应付,手忙脚乱,若不是五绝神功里面的身法高明,都险些受伤。
但挺过了五十多招,等张可大打出第二轮天雷掌,杨过渐渐觉得轻松起来,这才有空思考,想道:“奇怪,我怎么觉着,这人除了那三板斧外,其余的功夫,似乎还不如母亲?空有偌大的名头,难不成是个招摇撞骗的货色?”
自打穆念慈获得五绝神功后,每日演练,从不间断。她本就受过沈元景亲自讲解,对这门功夫理解的十分透彻。
虽然她资质不如杨过,但胜在能够专一,心无旁骛,自知无论学识与见识,怎么也高不过沈元景,是以从不去想这拳头为何这样出、这脚为什么向前半步而不是一步诸如此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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