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46节
十有八九是诛除郝永忠的事,丹初不想掺和这件事,如实答道:“爵帅只是嘱咐我亲自把信交给阁老,其他一概未说。”
瞿式耜略感放心,让瞿共美点燃蜡烛,亲自把密信烧掉。鲁可藻和瞿共美面面相觑,他二人与瞿式耜亲密无间,无话不谈。阁老作此举动,料想信中必涉绝密。
果不其然,瞿式耜说道:“信中所涉机密,大家就不要看了,免得沾染嫌疑。总之,是有人撺掇新兴侯,请他写信给我,要我下令偷袭南安侯。
“信中提到,‘强敌外逼,奸宄内讧,势不能两全。愿移师至桂,保公出城。俟永忠乏食,统兵四面击之,其人可尽’。
“我非贪生怕死之辈,早已许下诺言,愿与桂林共存亡。至于郝永忠之事,更不可行。大敌当前,焉能内讧,令亲者痛、仇者快?”
丹初心中长舒一口气,说道:“阁老公忠体国,实乃我等楷模。郝永忠之事,新兴侯略有提及,我劝他以大局为重,他仍忿忿不已。阁老已有定见,想必他不会违逆阁老意见。”
瞿式耜略有犹豫,还是说道:“灵川方面,张同敞传来密信,说郝永忠军纪败坏,无心应战。皇上今日召集大臣廷议,担心灵川守不住了,又有南巡之意。”
“啊?”岑丹初大吃一惊,思绪纷飞。他能料到,时局将危,却没料到,时局竟坏得如此之快。
第87章 南巡
面对危局,瞿式耜还算冷静,说道:“为今之计,还是要檄调诸将,催促他们尽快拱卫桂林。赵印选、焦琏、金汤等人皆为骁将,身经百战,若能同心协力,足以抵挡清虏。”
鲁可藻叹道:“若要同心协力,除非有人可以节制诸将。何督师职责所在,义不容辞。但经过全州之失,他威信大减。若皇上肯坐镇桂林,诸将不敢不卖力,就是郝永忠来了,也必会竭诚血战。”
话说得如此肯定,丹初却不以为然。郝永忠桀骜难制,他的部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局势一乱,恐怕他自己都无力控制部队了。
军纪败坏,也要分情况看。
晚清时,湘军吉字营、霆字营纪律败坏,但主帅曾国荃、鲍超威望很高,很得士卒的拥护,军令畅通无阻。战时,吉字营、霆字营都敢于深入敌后,与太平军死战不退,不失为湘军中的劲旅。
郝永忠的情形与之不同。此人粗鲁无礼,素无信义,走到哪都受排挤。在李自成麾下为将时,刘宗敏等人都看他不顺眼。投降明军后,也没几个人与他相善,可谓四处受窘。
这直接影响了他在军中的威信。在湖广时,郝永忠几次路过城池,都被守军拒之门外。郝永忠气不过,屡次攻破城池,又大肆屠城。
军纪崩坏,军令也就不可能畅通。很多时候,郝永忠并不能说一不二,反而还得迁就部下。
丹初问道:“听说,郝永忠很听何督师的话。督师现在何处?可是在灵川?”
“是的,他尚在灵川。”瞿式耜答道。
“郝永忠在灵川作战不力,说难听一点,就是督师节制无方。只怕清虏主力一到灵川,郝永忠就会故伎重施,不战而退。”
瞿式耜猛然一惊,说道:“有道理。看来,必须加紧调集大军,护卫桂林。丹初,明日早朝还有廷议,你一道出席,劝说皇上留在桂林。”
丹初对“走天子”朱由榔已不抱希望,却还是听从瞿式耜建议,向朝廷上书,陈述战守之策,建议皇帝驻陛桂林,以安人心。
局势变化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次日一大早,桂林城外出现溃兵,正是郝永忠的部下。他们在灵川与清军交战,败绩,奔还桂林。溃兵纪律全无,叫嚷着要守军打开城门。
去年,郝永忠两次率军屯驻桂林城外。城内军民惊恐不安,拒不开门迎纳。因有大臣驻留桂林,郝永忠尚且不敢造次,只得屠杀水东十八村泄愤。
这次,守军同样不应,溃兵叫骂而去,在城外大肆劫掠。
永历帝却备受惊吓,一大早便召集大臣,决定巡幸南宁。
瞿式耜力谏不可,说道:“不可,督师警报未至。城外乱兵不过是士兵夜营惊恐,并无大碍。等督师一至,天威咫尺,激励将士,背城而战,破敌必矣。”
戎政尚书刘远生亦极力谏止,说道:“若以走为上策,桂林危,柳州不危乎?南宁、太平不危乎?虏今日至桂桂,明日不可至柳州、南宁、太平乎?”
永历帝脸色难看,嚅嚅不言。
丹初亦位列朝班,越班陈奏道:“臣永安总兵岑丹初有奏,前番得警,臣从永安星夜驰援,途中遇到数股勤王义师,人马精壮,不下数万。
“将士皆言,此番到桂林勤王,义不容辞。若能一睹天颜,此生无憾矣。陛下,军心可用,若銮驾擅离桂林,则天下失望,士气大衰矣!”
永历帝眼前一亮,问道:“岑丹初,你此番带来多少兵马?”
或许,皇帝回心转意了?丹初心中一喜,撒了个弥天大谎:“臣有五千兵马,皆精锐之师,士气高涨,足以守卫桂林。”
永历帝大喜,口不择言地说道:“甚好,甚好。朕若南巡,还命你来护陛。”
丹初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道:“臣一腔血诚,誓死抵抗鞑虏。”
幸而,礼部右侍郎刘湘客接过话题,言辞激切,说道:
“陛下至尊之躯,万不可轻离桂林。去岁,陛下幸古泥关、柳州、象州,途中乏衣乏食,仪仗舆马尽失,其中千辛万苦,难以尽言。
“从桂林至南宁,七八百里蒙尘,瘴疬肆虐,瑶侗不臣,险阻甚于柳州、象州,万一有个闪失,如何向祖宗社稷交待?”
……
大臣慷慨陈词,永历帝还是不为所动。首辅严起恒只好继续当和事佬,说道:“此事明晨再议。”
当晚,太监来留守府传令,授瞿式耜太保,兼为太子讲课。
明朝太保是正一品官职,与太师、太傅合称为“三公”。永历帝授瞿式耜为太保,又让为他太子讲课,意在逼瞿式耜离开桂林,随扈朝廷。
瞿式耜百感交集,遥拜行宫方向,说道:“谢主隆恩。臣受命留守桂林,只要太子还在桂林,自当经常进宫,竭尽所学,为太子授业解惑。”
太监却急于脱身,明确说道:“阁老,请起吧。皇上要巡幸南宁,请阁老随行,方便为皇上出主意。”
瞿式耜心头一痛,说道:“某为桂林留守,为一城军民所仰望,当与桂林共存亡,断无轻弃城池之理。”
太监急着回去收拾行李,取出一个新的诏书,转身对岑丹初说道:“岑丹初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时局危乱,岑丹初英武敢战,特授锦衣卫指挥使,即刻赴任,钦此。”
锦衣卫最高官员为都指挥使,正二品。指挥使为正三品,可有多位。永历帝以中旨的形式,特授丹初锦衣卫指挥使,意在让他扈卫銮驾。
丹初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瞿式耜却力促他接受此职,说道:“琢如,皇上身系社稷安危,你谢恩吧。”
瞿式耜对永历帝很失望,但朱由榔毕竟是皇帝,万一有失,对民心士气打击更大。此外,女婿出兵护卫皇帝,既可避开桂林的兵乱,还可加官晋爵,是件一石三鸟的事。
丹初略一沉吟,觉得不妨接受此职,先把永历君臣送到城外,再返回桂林襄助瞿式耜守城,如此公私两全,两全其美。
第88章 永历帝出逃
二十三日一大早,晨曦微露。瞿式耜料定永历帝必会逃走,和岑丹初一道匆匆赶往行宫。他搜罗府库,找到了三百两白银,准备进献给永历帝,作为逃难时的“御用银”。
哪知道,行宫门口冷冷清清,并无护卫,门内也是一片狼藉。两人连忙赶进宫内,见里面乱糟糟的,数十名乱民、乱兵正在翻箱倒柜,四处翻找财物。
什么情况?难道朱由榔已经不辞而别了?
丹初又急又气,进宫抓到两个乱兵,一打听,才知道五鼓刚过,永历君臣就离开了行宫,走丽泽门出城了。
瞿式耜眼前一黑,几乎就要跌倒,被岑丹初扶住。他极力稳定心神,说道:“琢如,你立即率领标营,前去护卫皇上。”
丹初已经气极,说道:“阁老,皇上置桂林军民于不顾,不辞而别,大失人心。这样的皇帝,还保他作甚!”
当年桂藩与唐藩争夺大统,瞿式耜积极拥戴桂藩。没想到,朱由榔血缘最纯正,却最是不中用,以苟且偷生为能。南明地盘不断缩小,实力不断衰颓,朱由榔要负很大的责任。
事到如今,想后悔也没用了。瞿式耜长叹一口气,说道:“皇上毕竟还是大明天子,天下观瞻所在,不可有丝毫闪失。只要我们还有一分力,就得保证他的安全。城外乱兵纷扰,你赶紧带兵出城寻找皇上,送他安全上路。这是命令,不可违误。”
“诺。”丹初眼含热泪,说道:“我这就去寻找皇上。桂林城内,千斤的重担就压在阁老身上了。”
“没关系”,瞿式耜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说道:“快去吧。”
丹初留下一哨标兵护卫留守府,自己亲率标营主力,准备出丽泽门追赶永历帝。
此时的桂林城,已是一片慌乱。永历帝出逃的消息不胫而走,城内军民人心惶惶。一些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城避难,另一些人则紧闭门窗,祈祷乱兵不要闯进家门。
銮驾所经之处,车马拥挤。丹初才靠近丽泽门,就有一名锦衣卫缇骑飞驰而来。
他如见救星,见到丹初就拜,说道:“缇帅,可盼到您了。郝永忠贼性不改,阻拦銮驾,请您赶快过去救驾吧。”
乱兵阻拦圣驾,此为乱世常有之事。只是,乱兵若由郝永忠主使,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丹初还算镇定,问道:“说清楚点,郝永忠犯驾果有罪证?”
“回缇帅,是真的。郝永忠派兵拦阻道路,请皇上移陛柳州。皇上要去南宁,不愿去柳州,锦衣卫正与郝永忠僵持着呢。”
朱由榔毕竟是天子,在军民眼中还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郝永忠再糊涂,谅他还不敢劫持天子。
“不怕,”丹初计议已定,说道:“我有五千精兵,新兴侯亦已率军抵桂。你先回去,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再告诫锦衣卫的兄弟,让他们千万顶住郝永忠。”
“诺。”缇骑大喜,拜谢而去。
丹初从容换上金甲,下令弓箭上弦,引燃火绳,尔后策马直奔丽泽门。
丽泽门位于桂林城西,门内外乱糟糟的。没跟上銮驾的大臣,听到风声的军民,纷纷涌到丽泽门,希望出城后可以得到皇家的庇护。
走天子朱由榔经常不辞而别。在一次次不辞而别中,他渐渐失去人望,大臣纷纷离他而去。这在将来,将给永历小朝廷造成致命的打击。
郝永忠的乱兵正在城外劫掠,看到军民携带行李出丽泽门,正中下怀,纷纷抢劫。
丹初见状,暗对标营副营长冯琳说道:“郝永忠兵马忙于劫掠,军纪崩坏,收拢不住。我军可虚张声势,但不可与他交战。你速去各队,通知他们收拢队伍,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与乱兵交战。”
冯琳领命而去。
城门处乱成一团。逃出城的百姓被郝永忠劫掠,稍有反抗,就被乱兵杀死。还有不少暴徒,穿着行装,蒙着面,乘机抢劫。
门洞处挤满了百姓,却尚不清楚门外的情况,争相拥挤着往外走。有些富户带着车马,在人群中动弹不得。平民亦是大包小包,以为城外安全,却不知城外已成修罗场。
难民呼儿唤女,军士叫骂不绝,妇孺哭成一片。又有三五个小儿坐在街边哭泣,不知是与家人走失了,还是被家人遗弃了。
丹初见状,心中凄怆不已。国无明君,百姓受难。今后,若自己果真能够自立,一定要荡除群丑,修治内政,让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照此情形,乱兵用不了多久就会冲进城内。丹初当机立断,下令敲击金锣,吸引难民注意。
他大声说道:“诸位乡亲,城外有乱兵,连圣驾都敢阻拦。你们千万不可出城,否则必被乱兵所劫,速速回家,关闭门窗,容我出城护驾。”
城外有乱兵,守门军士已经说过多次,难民都不信。丹初兵马精壮,队伍整齐,士卒兵器在手,令人望而生畏。
难民自觉让出一条道,容标营通过城门。守门官立于城头,遥向丹初致谢。
丹初嘱咐他道:“局势扰乱,等我兵马过后,务必紧闭城门,切不可放乱兵入城。”
出城门,过了吊桥,路上好走了些。前方一里外仪仗耀眼,人马甚众,应当就是銮驾所在了。
丹初取过望远镜一看,正是天子仪仗。又有一队人马,甲仗甚是鲜明,“郝”字大旗迎风招展,正是郝永忠的人马了。
数骑缇骑驰来,催促丹初前往救驾。丹初问道:“郝永忠可在前方?”
缇骑不假思索,答道:“永忠正在前方,劝皇上移陛柳州。朝臣力争,永忠色厉内荏,已是黔驴技穷。”
丹初回望部下,见他们还算镇定。“岑”字大旗猎猎作响,标营将士甲仗鲜明,气势上并不输于郝永忠的兵马。
郝永忠有勇无谋,驭下无术。丹初对付他还是有把握的,转身对部下说道:“我奉帝令护驾,诸君但随我来,谨遵军令。”
“诺!”
不管缇骑所说是否准确,丹初都要上去捋捋郝永忠的虎须。他率领标营奔向銮驾,又在锦衣卫都指挥使马吉翔的带领下前往晋见永历帝。
永历君臣正进退两难,听说丹初率军护驾,立即传见。丹初身披金甲,大步流星走到御前,不顾郝永忠在侧,大声说道:
“陛下,新兴侯焦琏率精兵三万来桂,派臣以五千精兵护驾。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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