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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3节

  焦琏把脸一板,说道:“现在就去休息,这是军令。”

  岑丹初只好作罢,对焦琏更加敬重。为主帅者,不仅要战时勇于冲锋,平时也得与士卒同甘共苦。

  夜色渐深,雨势也慢慢减小。岑丹初躺在地上,心中慷慨颇多。要加强学习呀,不仅要从书本上学,还要从实践中学,更要向强者学习,不管他是领导还是敌人。

  次日早晨,天还未亮,岑丹初就被叫醒。他年轻力壮,一觉之后,昨天的疲劳一扫而空,身上又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雨势减小,标兵吃过干粮,继续赶路。今天的路程都是上坡路,积水不多,下午时抵达兴安县。

  听说快走一半路程了,岑丹初大为振奋。照这个速度,标营明晚就能抵达桂林了。

  焦琏却给他泼了碗冷水:“小子,不得放松。再往南走就是严关,道路陡峭难行。咱们还得加速行军速度才行。”

  岑丹初闻言,心中一凛,说道:

  “大帅,书上说,秦始皇攻灭六国,又发兵南下,取岭南,破交趾,走的就是严关。始皇帝又在严关前后修筑灵渠,沟通漓江与湘江,从此把岭南、交趾纳入汉家王朝。”

  焦琏呵呵一笑,说道:“你小子年纪轻轻,肚子里倒有不少墨水。岑家有后,我也深感欣慰。”

  当晚,标营摸黑行进,于戌正时抵达严关。严关有大军守卫,设施完善。标营在严关借宿休息,不必细表。

第4章 敌袭

  过了严关,再往南走多为下坡路。

  连绵雨水如同天降银河,将道路冲得七零八落。行军之难,犹如逆水行舟。不少地方积水超过马腹,官兵甲仗、粮草皆湿,十分狼狈。

  十日晌午时分,众将士跋涉至甘棠渡。这甘棠渡,坐落于灵川县东北一隅,原有一座浮桥横跨漓江,为两岸往来之要道。

  漓江之东,焦琏一行人马焦急等待;漓江之西,桂林城静候救兵。

  偏偏不巧的是,那浮桥已被洪水冲毁,守桥兵士踪影全无,不知躲哪避雨去了。桥边窝棚残破不堪,仅余两艘小船,无济于事。

  所幸,雨势已有所收敛,冷风不再肆虐,连绵多日的大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

  江水暴涨,浑浊不堪,夹杂着泥沙、木头、树枝,翻滚奔腾,犹如怒龙出海,让人望而生畏,不敢涉足。

  焦琏当即立断,沿江岸向下游搜集船只。标兵策马走了十几里路,沿途征用民船,总算收集到二十多艘渔船。

  为将者,必须守信。三日之期,刻不容缓。焦琏面色凝重,神情肃然,下令道:“各队依次渡江,不得拥挤,不得喧哗,不得耽搁!”

  声音铿锵有力,如同金石之音,在江畔回荡。

  标营共设六队,每队五十人,共三百多人。

  明军募兵制下编制较混乱。北方多实行营队制,五人一伍,十伍一队,十队一司,五司一营,一营大概三千人。南方多实行营哨制,以哨取代队。队或哨,为明军基本编制单位,相当于现代的连。

  这是一种相当古老的编制。五人为伍之制,“古司马法也”。五十人一队之制,汉、唐、宋三代皆有之。三千人一营之制,则可以追溯至北宋王安石的置将法。

  古代组织能力低,一营三千人基本就是军队最大编制单位了。焦琏这支兵马,就有战兵三千多人,恰巧为一营之数。

  相比而言,八旗一旗有甲兵七千五百人。从编制上看,八旗明显要优于明军。

  焦琏亲自指挥渡江,标兵牵马坐船,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驾船的渔民在漓江上漂泊多年,见惯了各路军队。像焦军这样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军队,着实少见,令人敬佩。

  最后一批标兵上船后,焦琏方与岑丹初一同登船。

  渡过漓江,焦琏对渔民们说道:“诸位乡亲,我乃征虏将军焦琏,此行急赴桂林参战。因走得匆忙,未及携带银钱,故赠诸位五两银子,聊表心意。

  “后几日,我军尚有步兵陆续南下。甘棠渡桥已毁,他们寻路渡江,尚需诸位相助。桂林安危,在此一举,万请帮忙。”

  渔民们闻言,皆感动不已。这年头,军队不杀人抢钱已是幸事,竟还有如此仁义的统帅。

  一渔民代表拱手道:“大帅威名远播,小人等敬仰已久。广西百姓正需大帅庇护,能为大军渡江效力,实乃荣幸,怎敢收受银钱?”

  焦琏哈哈大笑,把银子丢在地上,驰马而去。

  岑丹初跟在身后,说道:“大帅,江湖草野亦不乏忠义之士。看刚才渔民的言行,便知广西民气未堕,大明中兴依然有望。”

  焦琏拈须含笑,越来越喜欢这个新兵了。

  岑丹初第一次强行军,吃苦耐劳,毫无怨言,别人都休息了,他还在忙前忙后。又屡出惊人之语,有些言论,有些知识,就连焦琏也想不到。

  嗯,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就是不知道他在战场上怎么样,若能冲锋陷阵,勇猛杀敌,就无疑是个将才了。

  路过灵川县城,总督张同敞邀请焦琏入城休息。

  张同敞是名相张居正的曾孙,清正刚介,本是文人,永历帝却授他为锦衣卫指挥使,又给了他一个“总督诸军”的头衔。

  朝廷的本意是想借重张居正的名声。如今湖广事急,大臣堵胤锡、何腾蛟相继在湖广收编了李过、郝摇旗等大顺军将领。

  张居正在湖广威名赫赫,张同敞是张居正的后裔,或许可以向大顺军宣扬威信。张同敞不避艰险,前往宣慰大顺军将领。

  李自成死后,大顺军四分五裂。李过等人如同丧家之犬,被清军追着打,见到张同敞后十分高兴,纷纷上书永历帝,表示愿意归顺大明。

  张同敞圆满完成了任务,回行在复命。永历帝大喜,让他坐镇灵川,协守桂林、严关。

  事实上,张同敞虽然“总督诸军”,却是个光杆司令,根本就节制不了周围的骄兵悍将。

  焦琏正急着去桂林,原本不想见张同敞。

  岑丹初却劝道:“大帅,甘棠渡沟通漓江东西,浮桥被毁影响甚大。若得总督派人修缮浮桥、恢复交通,则我军行事更为便利。”

  焦琏大悦,说道:“亏得你提醒我,险些误了大事。”

  于是,焦琏面见张同敞,述以浮桥之事。

  张同敞闻言大惊失色,说道:“将军,此话当真?浮桥几时冲毁的?我竟一无所知!”

  岑丹初苦笑一下,大为失望。守桥士兵擅离职守,浮桥冲毁后无人报告,总督一无所知。南明军备废弛至此,令人简直难以置信,后面还会有更离谱的事吗?

  焦琏告诫道:“某这便前往桂林,无暇久留。甘棠渡交通东西,至关重要。请制台尽快筹集民夫,修复渡桥,免得贻误军机。”

  张同敞拱手道:“将军且去,本官定当尽快修复浮桥,不负所托。”

  十一日傍晚时分,标营终于抵达桂林城下。城门缓缓开启,标营将士鱼贯而入。

  桂林留守、大学士瞿式耜得知焦琏到来,欣喜若狂,亲自出府迎接标营。

  他拉住焦琏的手,抚摸着焦琏的后背,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焦将军。有焦将军在此,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焦琏受宠若惊,对道:“琏兵寡,唯有身先士卒,奋不顾身,与清虏决一死战。”

  两人相谈甚欢,如同多年好友。当晚,焦琏在留守府住下。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小卒急匆匆地奔来,神色慌张,双手指东指西,却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瞿式耜故作镇定,问道:“虏至耶?何故如此仓皇?”

  就在这刹那之间,十几骑清兵乘虚涌入文昌门,登城楼窥视留守府。继而箭矢如雨下,落在瞿式耜身旁。

  瞿式耜大惊失色,大呼:“焦琏!焦琏!”

  焦琏连日强行军,疲惫不堪,今早起得晚。他正在桌旁喝粥,闻变立即起身,大呼:“丹初!丹初!快拿我的刀弓盔甲来!”

  岑丹初闻讯大惊,心中夹杂着愤怒与悲凉。清军怎么突然就冲入了文昌门?守军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抱起刀弓盔甲,跑向焦琏。

第5章 歼敌

  桂林留守府静卧于文昌门下,沧桑而庄重。可悲的是,城门守军如同惊弓之鸟,弃甲而逃。瞿式耜身为留守,统理一切兵马钱粮,事急时却无兵可用。

  焦琏身边也只有岑丹初等四个亲兵。岑丹初临危不乱,把刀弓箭矢送给焦琏,说道:

  “大帅,清虏直扑文昌门,人马不众,必有奸佞带路,妄图伤害留守。事急矣,请速速召集标兵,关闭文昌门,将清虏围而歼之。”

  一句话提醒了焦琏。清军攻城,所恃者红衣大炮。到了南方后,红衣大炮不便携带,清军往往利诱奸佞作内应,里应外合夺取城池。

  他来不及穿盔甲,背上箭袋,一边给大梢弓上弦,一边果断下令:“丹初所言极是,你快去召集标营,关闭城门,准备接战。不,丹初留下,陈武去。”

  焦琏弓马娴熟,很快上好弓弦,不披衣甲,来到留守门口。他挽弓搭箭,略作瞄准,只听“嗖”的一声,箭矢飞出,正中一名敌酋。

  好箭法!岑丹初暗中叫好,也赶紧为自己的弓箭上弦。

  焦琏却毫不在意,第二支箭已经射出,又射中一名清兵。大梢弓力道大,焦琏箭法准,箭矢贯穿清兵棉甲。那清兵哎呀一声,跌落到城墙下。

  这时候,岑丹初也上好了弓弦,使用小梢弓射击清军。拉弦、绷紧、射出,一气呵成,箭矢破空而出,正中一名清兵。

  可惜,小梢弓威力小,没有命中清军要害。他再次取箭,再次射击。

  焦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搭箭射击,一边说道:“丹初,射箭不要停。箭矢发出之后,不要管是否命中,继续射箭。”

  “诺!”岑丹初更有信心,连发数矢,多命中清军,如有神助。

  天气终于放晴,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洒在焦琏、岑丹初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一层金色的战甲。他们犹如天神下凡,箭无虚发,令清军闻风丧胆。

  清军不敢下城接战,一边躲避箭矢,一边举箭射击。自进入广东,清军连战皆胜,在广西更是罕逢对手,所到之处,明军要么投降,要么不战而逃。

  原以为,这次可以轻而易举地占领桂林、擒杀瞿式耜,却遇到焦琏等猛人。清军一时有些错愕,不敢下城接战,只敢在城头虚张声势地放箭。

  不出一刻钟功夫,焦琏等人箭矢将尽。所幸几人并未受伤,标营也赶过来关闭城门。

  局势暂时稳住了。焦琏得空披上盔甲,瞿式耜也冷静下来,带领家丁来到门口。

  岑丹初不顾自己身份卑微,直言进谏:“大帅,清虏尚在文昌门,与城外遥相呼应。应当立即反击,把城内清虏一网打尽。”

  “嗯”,焦琏一边整理衣甲,一边对瞿式耜说道:“留守,就这么办吧,我带标营兄弟上城杀敌。丹初,你带五名标兵留下护卫留守。”

  瞿式耜连忙推辞道:“将军,我不要紧。标兵人数本来就少,不必留下来,让他们随你杀敌吧。”

  岑丹初已经看出来了,瞿式耜德有余而才不足,面对清虏并不畏惧,只是驭将无术,也拿不出对付清虏的良策。

  他可不想错过这个立功机会,便说道:“大帅,清虏初入城时,犹豫不决,不敢直入留守府,足见他们心中畏惧,并无胆气。

  “刚才一击,大帅箭狙敌酋,清虏群龙无首,胆气俱碎,更加不敢窥视留守府。我等愿随将军出击,全歼入城之敌。”

  瞿式耜大喜,赞道:“将军真乃神人也,一箭而使敌酋毙命。”又对岑丹初说道:“壮士!当有好盔甲!”

  说罢,他令家丁脱下一副铁甲,赐予岑丹初。

  丹初大喜,说道:“谢留守恩赏。”

  桂林城内战云密布,留守府前却凝聚着一股不屈的斗志。

  三百标兵披甲完毕,气势如虹。清军已经胆寒,下文昌门城楼,绕城寻找出路。

  焦琏对标营说道:“好男儿,随我杀敌立功!”说罢,他一马当先,前往追击清军。

  岑丹初紧随其后,骑着枣红老马,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枣红马似通人性,感受到战场上的紧张气氛,亦奋蹄疾奔。

  清军渐行渐渐近,焦琏在马背上张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般射出,威力不减。岑丹初见状,有样学样,竟也射倒了两名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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