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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171节

  “做生意最看运气,这次南行,托二位的福,一路顺风顺水,真是一帆风顺。”

  “周兄客气了。我们兄弟二人搭你的船只,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二顾都是读书人,说话甚是诚恳,又向周庭深作揖行礼。

  “我真不是客气。二位想,我虽走过不少地方,却是第一次到南海,也是第一次以船主的身份航海远行。这艘沙船,原是北方才有的海船,往来于黄海、渤海,很少到东海、南海。

  “东南海寇盛行,咱们穿过舟山,穿过金门,穿过南澳,竟能安然无恙,说出来简直难以想象。若不是托二位的福,怎能如此顺利?”

  这自然是言过其辞。周庭深见多识广,深知渡海远航的奥妙。他提前派人到金山,花三百白银买了张赐姓藩的旗帜。有了这面旗帜,航行东南海面也就全无顾忌了。

  二顾出身江南大家,虽无官爵在身,却也值得周庭深巴结。这些缙绅大家,与明清两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炎武出身复社,与赤军左参军方以智早有唱和。顾祖禹出身常熟顾氏,赤军高层里有不少常熟籍的官员。周庭深到岭南做生意,说不定还得托二顾走门路呢?

  远处海面收窄,两岸隐隐出现两座青山,左右遥相呼应,扼守珠江口。

  顾祖禹心情激动,仿佛看到了多年未见的朋友,问道:“定人兄,这是虎头门吗?”

  虎头门即今之虎门,明人称之为虎头门,清人称之为虎门,沿用至今。

  顾祖禹年纪大,学问更高,摇摇头说道:“不像是。按照《大明一统志》,虎头门当靠近东莞。眼下咱们刚出零丁洋,尚未进入珠江口呢。”

  周庭深从船舱内叫来一个老水手。那水手本是粤人,见多识广,熟悉珠江水道,远远一看,摇头说道:

  “各位老爷,虎头门离得不远了。眼前这两座山,西边的叫大角山,右边的叫沙角。再往前约五六里,您瞧,就远处那个黑点,其实有两座岛,正巧在珠江航道中央,横挡珠江,名字就叫横档,上游的岛叫上横档,下游的岛叫下横挡。

  “横档两翼皆为山岭,扼守珠江东西两岸,官军往往在此设置炮台。过了横档,再往上游七八里,才是虎头门,有大虎、小虎两门,如猛虎卧于江面,俗号虎头门。

  “这一带属东莞县,自古为广东海防重地。海寇犯广州,往往走这条道,过了虎头门,前面只剩一个南头澳,为省会门户。当年海寇猖獗,往往窥伺于此,先过虎头门、南头澳,再泊濠镜澳,为腹心之患……”

  顾祖禹拿起随身的行笔,一边听老水手讲述,一边在颠簸的甲板上描画起来。

  顾炎武则不禁想起《大明一统志》,默默吟诵道:“虎头门即秀山也。宋景炎二年,元将刘深攻帝于浅湾,张世杰战不利,奉帝退保秀山。明初,廖永忠下东莞,次虎头关。今外国来入贡及出使外国者,皆取道于此……”

  记述已毕,虎头门渐近。早有赤军水师派来舢板,查验船单。将士军容甚壮,纪律严明,无盘剥索贿情状,众人始放松下来。

  未几,虎头门渐近。果真是一大一小两座山峰,耸峙于珠江之上,如猛虎扼守航道。山上筑有炮台,炮口指向江面,台上赤旗飘扬,军威甚壮。

  顾祖禹叹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顾炎武向周庭深介绍道:“我这位族弟,立志写一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舆地著作,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读史方舆纪要》,不仅要超越唐代的《元和郡县图志》、宋代的《太平寰宇记》,还要超越本朝的《寰宇通志》、《大明一统志》。”

  顾祖禹连忙谦让,说道:“定人兄过奖了。中华地大物博,弟只愿走遍天下山川,考证地域形势、城镇关隘、山川险易,讲明古今战守、攻取、得失之事。”

  “好志向,好志向。”周庭深由衷赞道:“将来恢复中原,正需要老弟大才。”

第342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又过两日,顾炎武、顾祖禹、周庭深一行抵达广州,在城东南定海门附近码头停船。

  这几年,广州几度易手,频遭战乱。三人一路南行,屡见城市萧条,以为广州也是如此。却不曾想,定海门外船帆如雪,各类商铺鳞次栉比,大有一副太平盛世的气象。

  众人在海上漂泊已久,静极思动,船一靠岸,先派人雇佣脚手、轿班,准备去望远楼大块朵颐。这望远楼靠近海神庙,是广州城南有名的客栈。

  不想,仆役没找到轿班,却找来两个伙计,说道:“各位老爷,实在是找不到轿班。倒是碰到了两个客栈的伙计,说是有驴车可以乘坐。”

  早有一个中年伙计上前,腆颜笑道:“听几位爷的口音,是北面来的吧。实不相瞒,南越国主入主广州,招徕人才,鼓励工商,行旅络绎不绝,客栈人满为患。

  “您几位要去望远楼,铁定是客满了。要是不嫌弃,咱家是新开的客栈,名叫‘靖虏客栈’,赤军军谘府王将军题的名。您要是乐意,小的就牵来驴车,叫来脚夫,送各位爷到咱家落宿。”

  这伙计会说官话,带着浓重的粤话口音,连比画带重复,总算是讲清楚了。

  “有趣,有趣。”顾炎武笑道:“你这客栈,为何叫靖虏客栈?”

  “咱家老板是南海人,去年赤军援广,老板到佛山投效,馈以粮草、火器、炮匠,由此与赤军王将军相熟。如今广州商旅不绝,老板便在定海门外新开一家客家。他平生最大志向,便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因此定名为靖虏客栈。”

  顾祖禹欣然大悦,问道:“定人兄、庭深兄,咱们就在靖虏客栈落宿,可好?”

  周庭深也笑道:“就冲你这店名,我等必去你家客栈。”

  “谢几位爷。”伙计最擅察言观色,见顾炎武等人气度不凡,当即招呼驴车、脚夫,送客人到客栈。

  沿途店铺大张,客旅摩肩擦掌,笑声、吆喝声连成一片。顾炎武看着满街的明朝衣冠,深受触动。满清已经霸占了大半个中国,谁能想到,岭南还有这么一片世外桃源,保留着中华衣冠?

  伙计坐在车辕上,唾沫横飞,为顾炎武三人介绍广州的变化:“几位爷,您们不知道,自打赤军进城,广州就像变了样一样。您瞧才几个月功夫,不兴轿班了,财主绅士不再热衷坐轿,反而争相购置良马,以骑马挽弓为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炎武久闻粤东富庶,民风淫靡,而广州尤甚。赤军尚武,才进广州不久,竟能使粤东风气一变,着实令人敬佩。

  到了靖虏客栈,才知这家也已客满,只剩一间客房。周庭深十分不悦,就想再觅他店。顾炎武却经历得多了,说道:“周兄,说不定明日就空出客房了,今晚咱们将就一晚吧。你睡里间,我们兄弟两个在外间打个地铺就是。”

  周庭深只好作罢,谦让一番,还是住上了里间。

  行李摆了一屋子,叫客栈送饭菜也不成了。三人只好离开客房,先去填饱肚子。包厢也满客了,只好在大厅里找了个方桌坐下,点了一桌酒肉蔬果。

  “真是扫兴,”周庭深摊起双手,说道:“本想叫条子过来助兴,现在竟连个包厢也没有。”

  明朝绅衿聚会,往往下帖子喊妓女饮酒助兴,称为“叫条子”,或“写条子”。

  周庭深色心已动,说道:“两位若是愿意,咱们今晚不住客栈了,我请客,找条花船耍耍。久闻珠江花船女子美艳,未尝见识矣。”

  顾炎武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他不喜欢风尘女子,在驾驭色欲上另有秘技。

  他治学讲求经世致用,擅治产业,每到一地,往往购置屋舍田产,再在当地购置姬妾。之后弃去,将产业交由门生打理,再去新地重样开始。终其一生,顾炎武始终钱囊充裕,活得相当潇洒。

  “周兄初来乍到,何必急着寻花问柳?先把正事办了,再去闯荡花船不迟。”

  未几,酒菜悉至,三人漂泊海上无甚美食,此刻也不顾身份,大块朵颐起来。

  有个报童闯进店内,熟门熟路地吆喝道:“《振兴报》,最新一期《振兴报》,只剩最后一份,一口价五十文钱。”

  客栈伙计很不耐烦,就要赶报童走:“什么最新一期,明明还要五天才出版。官府定价十文,到你手里卖到了五十文。去去去,哪儿凉快去哪呆去,不要耽误爷儿们做生意。”

  那报童也是凋钻,嬉笑着驳道:“你晓不晓得,《振兴报》改了,十天发行一期。”

  五十文钱,快合一钱银子了。大厅里吃饭的大多是平民,舍不得花这个钱买报纸。

  顾炎武听到《振兴报》三字,心中一动。这报纸是赤军发行的,名声甚大,在江南可是禁物。满清官府查禁甚严,若是发现有人携带《振兴报》,以通敌论罪,杀无赦。

  “小哥,我买。”顾炎武用官话说道,在一众粤语中甚是扎眼。

  报童卖出报纸,十分开心,说道:“这位先生,小的不敢骗您。您瞧,今天才印出来的。第二版的《警世钟》,连载到第五期了。”

  一听说《警世钟》,周围的客人都凑了过来,真想一睹为快。

  伙计也跑了过来,他并不识字,却同样喜欢听人讲《警世钟》,对顾炎武说道:“这位客官,《警世钟》是国主亲撰的文章,我们都很喜欢。若是可以,请您给大家读一遍吧。”

  顾炎武倒还从未读过《警世钟》,简单浏览一遍,说道:“我不能讲粤语,只能说官话了,见谅。”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满洲入寇中原,中国不但是亡国,一定还要灭种。从前的亡国,算不得亡国,只是改朝换代,自己人争斗。

  “只有元朝由蒙古打进中国,算是亡国。太祖高皇帝振臂一呼,天下豪杰响应,遂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恩泽两百七十余年。

  “如今满洲凶暴,大好河山沦于腥膻,圈地投充,迁界禁海,剃发易服,屠城禁关,罄竹难书。我堂堂汉家男子,上万万计,若不奋起抵抗,子孙世代为鞑子作犬羊矣。

  “须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家是人人有份的,譬如一艘海船,皇帝是舵手,文臣武将是水手,百姓是乘客。若国家没了,海船散架了,百姓也要淹死了。

  “都说鞑子凶顽,其实虚有其表。本藩两蹶名王,赤军席卷两粤,连杀张存仁、巴山、孔有德、尚可喜、曹得先班志福、许尔显诸多老鞑子。

  “须知汉人有上万万人,若能万众一心,何愁不能恢复中原?须知鞑子入关之前,满洲八旗人马还不到六万。若问鞑子的总人口,恐怕连五十万都没有,还不如中国内地一州一县。

  “若没有那吴三桂、孔有德、洪承畴、张存仁一班狗奴才,带领上百万汉军,替鞑子平定中国,那六万人中国把他当饭吃,恐怕连一餐都少哩……”

  众食客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击节赞赏。

  这种白话文在明朝已经相当普及,常作为通俗小说语言。这篇《警世钟》通俗易懂,感染力强,纵是顾炎武这种学富五车之人,亦深受触动。

  尤其是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如醍醐灌顶,令顾炎武振奋不已。他初到广州,本想观望一番,受此鼓舞,决定今晚就写个投帖,明天一大早去拜会方以智。

第343章 开启民智

  “国主这篇《警世钟》,说的是脍炙人口。以中华之大、国力之盛、人口之多,若能众志成城,还打不过小小的鞑子?咱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鞑子淹死!”

  说话的是个中年人,身着短衣,倒像是个赶车的车夫。

  顾炎武见得谈吐不俗,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仗义每多屠狗辈,乱世出豪杰,说得便是此辈吧。

  另有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像是个商号的学徒,问道:“刘三哥,报上说满鞑子兵马不到六万,是真的吗?”

  “呃?”那刘三哥无甚学问,怔了一下,说道:“国主说不到六万,自然不到六万。想那东北苦寒之地,也养活不了多少鞑子。”

  食客里没几个绅衿,大多无甚见识,半信半疑。

  顾炎武暗自感叹,国人麻木,民智不开,才被鞑子趁虚而入。赤军发行《振兴报》,激扬种族之说,所为者何?大概是想开启民智,激发民众血性。

  任重道远,任重道远啊。

  “我不大相信。若鞑子只有六万,何以击败上百万流贼?何以驱使吴三桂、孔有德、尚可喜的虎狼之师?何以占领大半个中国?”

  说话的人是个,有些醉醺醺的,最爱与人抬杠。

  “放你娘的狗屁!”刘三哥怒了,喝道:“国主说是六万,就是六万。你个下三滥的脚夫,抬什么杠?”

  眼看两人就要争执,伙计赶紧上前劝住。

  顾炎武冷眼旁观,忍不住说道:“两位何必争执?国主刚在报上说,汉人要万众一心,方能众志成城,驱除鞑虏。你二人一言不合,就恶语相向,有违国主本意。”

  刘三哥见他儒生打扮,气度不凡,连忙作揖赔罪。

  顾炎武向众人作揖,向顾祖禹点点头,说道:“诸位,我这位族弟嗜好舆地之学,考证过鞑子始末,不妨请他为大家释惑。”

  顾祖禹初出茅庐,却也不卑不亢站起,向众人作揖,用官话说道:“满鞑子的祖先是金鞑子,世居东北苦寒之地。国朝之初,设奴尔干都司,开马市,定朝贡,羁縻满鞑子。鞑子主要有三部,即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

  “鞑子开国之祖努尔哈赤,原为辽东名将李成栋的部将,曾任建州左卫都指挥所。努尔哈赤背信弃义,反叛大明,统一女真诸部,实有人口二十万,兵甲六万。

  “其后,鞑子不停掳掠汉人、牲畜,在东北开垦生产。李永芳、孔有德、耿继茂、尚可喜等汉奸携带部众,陆续投降鞑子。鞑子势力渐成,吴三桂开山海关投降,遂长驱直入,中原沦陷……”

  顾祖禹毕竟是年轻人,说话文诌诌的,远没有《警世钟》那样的感染力。他的官话也不地道,在场好多粤人听得并不清楚。

  华夏地大物博,方言众多,历朝历代皆有官话。明朝的官话是南京话,较吴语易懂,通行大江南北。

  周庭深以为粤人不相信顾祖禹的话,说道:“诸位兄台,这位小先生来自南直隶苏州府常熟县。”

  一听常熟县,众人都来了精神。赤军里有不少常熟籍的高官,国主的岳父正是常熟人瞿式耜。

  “小先生姓顾,出身舆地世家。《九边图说》听说过吗?就是顾家的大作。”

  顾祖禹脸上一红,向周庭深作揖道:“谬奖,谬奖。”

  其实,顾祖禹并非地道的常熟人。他的父亲顾柔谦本是无锡宛山人,家贫如洗,入赘常熟谭家,顾祖禹因此生于常熟。

  顾柔谦虽是赘夫,却颇有志节,与同邑黄毓祺、黄淳耀交厚。黄毓祺、黄淳耀为抗清志士,死于清兵。柔谦闭门不出,著有《补韵略》、《六书考定》及《山居赘乱》等著作。

  顾祖禹有志于远游,柔谦十分支持,托顾炎武代为照顾。

  食客里知道《九边图说》的人并不多,反应寥寥。这个年代民智未开,识字读书的人着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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