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武仙 第7节
说完,伸手胡乱拨弄案上残棋,将星罗棋布的黑白子搅作一团。
陆沉渊笑吟吟看她表情变化,难怪能迷得那么多人神魂颠倒,确实人间绝色。
李令月让他看的耳朵更红了,没好气道:“看什么!转过去!”
不看就不看……
陆沉渊轻咳一声,转过头。
李令月略微平复心情,也不看棋盘了,越看越觉得怪,转过话题,正色道:“你为什么打伤许鹤?难道不怕武攸暨找你麻烦?不怕武家找你麻烦?”
陆沉渊背对着她,沉声开口:“公主殿下不保我,我只能自保,不然以后每天遍体鳞伤,还怎么演戏,替公主挡住那些无聊的人?再过些时日,公主忘了我这号小人物,我也是死无葬身之地!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李令月皱眉,分辩道:“本宫已派人等在门前,也给你送过药,他们不敢杀你。”
“但是敢打……”
陆沉渊转过身,满眼真挚,双目含情:“卑职不怕遍体鳞伤,也不惧流言蜚语,但我不想成为一个弃子,我希望永远做殿下的挡箭牌,直到挡不住为止……”
“你!”
李令月听出了言外之意,眉头紧皱:“你不要痴心妄想!”
“什么痴心妄想?”
陆沉渊面露茫然,不解道:“殿下,我是内卫值守啊,守护寝殿,为殿下挡箭,这不是应该的吗?您……”
“住嘴!”
李令月愈发恼火,瞪着陆沉渊:“敢在本宫面前装傻!好大胆子!”
“那我不装了。”
陆沉渊说变就变,从善如流:“其实真实原因是,驸马都尉色厉内荏,不敢对我怎么样,武家也是如此,既然这样,不打白不打……总不能只挨打吧。”
陆沉渊轻笑,神色放松,好像真不拿这些麻烦当回事。也不拿她的怒火当回事。
李令月让他的态度变化搞懵了。
你说你要永远当我的挡箭牌,我当然不乐意。你是什么人?本宫是什么人?
但你要说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我……也不得劲儿!
李令月道:“为什么?”
陆沉渊笑道:“世人皆知,公主殿下是武皇掌上明珠,武皇爱您胜过一切,哪怕她知道卑职九成九是假面首,也不会同意任何人夺您所爱,这就是我胆气所在。武家人但凡有个有点见识的,都不会同意武攸暨对我下杀手,继而触怒您,触怒武皇,武攸暨本身的力量又有限,所以,为什么不还手呢?”
第7章 隐仙秘录
“……”
李令月不由刮目相看,认真看着眼前这个小人物。
她没想到自己随便拉过来挡箭的家伙,居然有如此城府。
忽然,她注意到什么,眸中闪过蓝光,露出了然之色:“原来练成了《金阙经》,怪不得。能领悟此经,可见悟性不错,让你做值守有点屈才了……这次累你受了无妄之灾,本宫也该有些补偿。说吧,想要什么?”
“什么都行吗?”
陆沉渊紧盯着她,张口欲言。
李令月立刻斥道:“你别不识抬举,胡言乱语!”
她话还没说完,陆沉渊脱口而出:“我要《吞金宝箓》……诶?殿下说什么?”
“……”
李令月深呼吸,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咬牙切齿,死死瞪着陆沉渊,恨不得把他那双可恶的桃花眼给挖下来,一字一顿道:“没、什、么!《吞金宝箓》乃不世绝学,关系重大,唯有立大功者方能受赏,你张口就要,想的挺美。不行!”
李令月断然拒绝,但陆沉渊要的是她前面那句话。
他马上起身,一脸严肃,单膝跪地:“那就请公主殿下给我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卑职愿凭自己的功勋,拿到这部绝学,习成之后,驰骋疆场,保家卫国!”
李令月脸色古怪极了。
我这是在跟我名义上的面首说话?怎么有种登台点将的感觉。
你还雄心勃勃上了!
别说这感觉还挺新奇,到处都是想当入幕之宾的,现在这来了一个近水楼台却想建功立业的。
李令月自出关以来五年间,所到之处尽是阿谀奉承,她统统视作浮云过眼,少有情绪变化的时候,结果今天让这个家伙三言两语,搅得心潮翻涌,喉间哽着团化不开的郁气,偏偏还安不上罪名,倒好像自己多自作多情一样。
她又气又闷,脸色很不好看,本能地想找回面子,嘲笑道:“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驰骋疆场?”
陆沉渊就当没听见。
情绪价值这种东西,并不只是开心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波动,要让她又哭又笑,又爱又恨,这才是高手。当你费尽心机讨好她的时候,她反而看不上了——通关的游戏,没有情绪价值。
只有永远过不了关的游戏,才会让人牵肠挂肚,久久难忘。
陆沉渊就是这种游戏。
前世那么多人妄图通关,最终全死在了半路上。
李令月所有情绪变化,都在他意料之中,这时闻听轻蔑,淡笑道:“昔日苏秦少年潦倒,为人不耻,后发愤攻读《阴符》,游说列国,佩六国相印,名震天下!当年嘲笑他的人,坟头草很快喂饱了六国战马……”
“你!!”
李令月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区区一个内卫,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陆沉渊话锋一转,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就赌是您先看到我横尸荒野,还是我先看到您对着我的军功册咬牙?我输了,赔这条命,您输了……”
他挑眉道:“就笑一笑?”
这话太过轻挑。
李令月忍不住了,柳眉倒竖,周身剑气激荡,聚于指尖。
整片天地随之剧烈翻涌,屋外马上阴云密布,狂风骤起!
可就在她即将爆发之际,耳边传来陆沉渊的后半句——他面带微笑,语气中满是憧憬和向往,悠然叹道:“真到那时,想必就是全天下,最美的风景了。”
剑气临身,衣袍猎猎。
陆沉渊面不改色,目光幽深望着李令月,好像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未曾出现的绝美笑颜,似实似虚,如梦如幻,沉醉其中。
“……”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李令月沉默了,耳朵根又开始隐隐发红——她毕竟年轻,二十出头,中间还有十年死关,面对异性如此明晃晃的赞美还是以羞涩居多,那眼神中的爱意又太过虔诚、炙热,一时竟让她有点不敢直视。
满腔怒火随之熄灭,指尖剑气消散,屋外云淡风轻。
什么嘛……
不过又一个无聊的男人。
犯不着跟他生气。
再说这次拉他挡箭,也确实是有亏于他。
好半晌,李令月绷着脸,故意不看他,拿出一块令牌,率先打破那份异样的宁静,抛给陆沉渊:“月初刺驾一案,尚有余孽未捕,你既有此心,就给你个机会,持此令到鸢台,找千翎谢停云,她会告诉你该如何建功立业。退下吧。”
“是。”
陆沉渊接到令牌,马上恢复一板一眼的模样,躬身行礼之后,转身就走,快步出了潇湘馆。
李令月看他如此干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沉。
“殿下。”
元清霜在后堂出现,手里拿着一本书,奇怪道:“刚才那块,是百翎令吧……”
百翎,官同六品,相比不入品的值守,连跨三大品级。
“是!”
李令月回想起陆沉渊临走时的冷淡,心下没来由泛起一股烦躁,他这是什么态度?连个谢都不说?官位到手,马上翻脸?好个狗男人!刚才的话果然是花言巧语,蒙蔽本宫!恐怕气我那些才是他真心话,其心可诛!
李令月暗自咬牙,冷冷道:“本宫倒要看看,他能建什么功,立什么业!”
语气中满是不屑。
元清霜心道,你既然这么生气,又为什么给予厚待呢?
不过也是,这位陆值守别的不说,相貌是一等一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对如此赏心悦目的美人,总是会宽待一些。
元清霜看了下棋盘,举起手中那本书,笑道:“过去小看他了,这位陆值守,不,陆百翎,胸有丘壑啊,他所背之句出自太宗陛下《论书》一篇,讲的是书法之道,并未涉及棋理,但看他的样子,倒真像是融汇了陛下心法,有所领悟。”
李令月看向棋盘,见盘上白子凋零,想起刚才被大肆屠戮的时候,更气了,一把抄起白子棋罐全扣棋盘上,看谁子多!
“不过有点小聪明,你倒看得起他!哼!”
“……”
元清霜哭笑不得。从刚才开始,殿下就有点孩子气。
李令月说完也觉得自己情绪出了问题,第一反应是陆沉渊用了什么手段,如苗疆蛊毒、邪门道术之类,不然不可能对一个小喽啰这么在意,过去示爱的多了,故作姿态的也多了,从没有哪个人能如此引动心绪。
她当即运功内视,仔细检查,可是并无异常,再一想陆沉渊的修为,就算自己闭着眼睛,他也不可能用的出任何手段,暗道多虑,深吸口气,默默运转心法,平复心境,再睁开眼时,已压下那股心绪,看了眼天色:“巳时了,各地的情报应该已经送到。归档了吗?”
“都已归档。”
“有什么需要我现在知道的。”
元清霜神色一正,恭敬道:“丽景狱传来消息,丘神绩数日来严审巫教大萨满,终于从其口中得知一桩秘闻——刺驾余孽盘桓神都,很大可能是为了隐仙秘录。”
“意料之中。”
李令月冷笑:“他倒是鞠躬尽瘁,可惜没用。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大位已得,这些烂人会被她扔出去平众怒。他们的死活,早已注定了。”
元清霜面色平静,一言不发。
李令月也不需要她搭话,随口问道:“秘录哪一篇?”
元清霜答:“天工卷。”
李令月道:“机枢巧匠夺天工,偃师妙手化灵通。千载玄机藏寸木,万变乾坤一脉中……天工卷竟然在神都?消息可靠吗?”
元清霜道:“应该可靠,刺驾当日,刺客所用神兵【元戎神弩】,就是隐仙所造机关神器。或许,突厥在这几十年里找到了别的线索……”
说到这里,她有些无奈,小声道:“贞观时万国来朝,太宗陛下为天下共主,他襟怀宽广,麾下群臣亦是如此,使我中华文化武功遍撒四夷,但如今,中原虽有双圣镇国,突厥、吐蕃亦武道繁盛,昔年洒向四夷的火种,恐怕会酿出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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