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武仙 第18节
张说马上接道:“难得遇到大人这般投契之人,我请客,不醉不归!”
……
“查!”
慕容凝飘然回到畅音阁,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面目狰狞,对身旁的龟公道:“查这个内卫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猖狂!还能陪同金猊办案!真是狗……”
话没说完,她自己若有所悟,脸色已经变了。
旁边的龟公三十来岁,五短身材,一身青袍,姿态谄媚,苦着脸低声说道:“当家的,早上小人已经报过了,连同他的画像一起……他就是掌事让咱们注意的那位公主面首,陆沉渊……”
“啪!”
慕容凝反手一巴掌抽过去,恼羞成怒,厉声道:“为什么不提醒我!”
龟公嘴都被抽的溢出鲜血,也不敢捂着,马上跪下,趴伏在地:“当家的息怒,是小人不是……当家的也不必太过担心,既然是他二人先行,身后没有大批内卫,足见抓贼为次,立功为先,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真要攀扯到公主,就算他背后有太平公主撑腰,一样是麻烦事,聪明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慕容凝反应过来。
这个陆沉渊胆大心细,他没理由吃力不讨好地拖千金公主下水,说那么多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遮掩,阻拦他立功罢了。
他比任何人都想抓贼!
慕容凝松了口气。
如果余孽真的藏在阁中,他们又不管不顾才是要命的事,既然这俩人肯定会出手,那这事就还在掌握中——连皇宫都被渗透了,何况畅音阁,怕的是死无对证,而不是反掖之寇。
慕容凝还在思考如何办,龟公小声道:“当家的,猊君追到此处,只怕真有缘故,咱们是不是传信给掌事,好让公主有所准备……”
“对!对!”
慕容凝闻言醒悟,马上道:“你现在就去公主府通报姐姐!”
“是。”
龟公慌忙起身,跑出畅音阁,消失在人流中。
慕容凝看他走远,心中仍旧不安,想上去探听情况,又怕陆沉渊借机生事,只能叫来一个扒墙角的打手,问道:“他们还在楼顶吗?在说什么?”
“在说……”
那打手正听的来劲,张嘴就要把诗句念出来,想起慕容凝女子之身,又把话给咽了下去,支支吾吾道:“呃,没,没什么,金猊还在寻踪。他们在闲聊,念诗……”
“念诗?”
慕容凝眉头一皱,眼中寒光一闪:“他倒是有闲心!念的什么?”
那打手见她逼问,额头渗出冷汗,眼神飘忽,嘴唇蠕动几下,终究不敢隐瞒,只得一咬牙,闭眼把那几句诗复述出来。
“……”
慕容凝的脸色先是铁青,接着涨红,再到煞白,最后忍无可忍:“下作!”
另一边。
那龟公跑出花街,走入暗巷,脚步慢了下来。
他抬手抹掉嘴角血迹,脸上的谄媚渐渐消失,代之以冷冽杀伐,身上忽然传出咔吧咔吧好似爆豆一般的脆响,他的身材开始猛长。
转眼之间,就从一个三寸丁变成了一位昂藏大汉。
这条暗巷的尽头有一堵墙,他随手一拳锤在某块砖上,机括响起,角落里青砖推移,露出砖下一颗银灰色的戒指,其上刻录阵纹,戒环外侧阴刻着一行小篆:「声渡虚空,意传十里」。
六品法器,【传声戒】。
他迅速戴在左手食指上,神识灌注,戒指表面浮现青色光晕,阵纹依次亮起。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戒指道:“圣女,我是铁勒昆。”
戒面光晕荡漾,传出声音:“出什么事了。”
铁勒昆面色阴狠道:“太平府那头畜生出来了!他们已经找到花街!”
阿史那燕微顿,声音沉了几分:“撤!”
铁勒昆着急道:“可红绡还在血池!蛊虫、人牲都还……”
“来不及了!”
阿史那燕断然道:“金猊非同小可,既然它到了,就必然会暴露,红绡知道该怎么做,她有虎蛟,不用担心,你撤回来吧。东西一到手,我们马上回阴山!”
铁勒昆松了口气,戾气再度上脸,接着道:“走之前,我要杀一个人!”
阿史那燕道:“慕容凝?”
铁勒昆摸了摸嘴角,咬牙切齿:“这贱人必须死!”
“动作要快。”
“明白!”
第18章 血池
“嗷!”
金猊忽然睁眼,一声低吼,自畅音阁顶,纵身跃下。
陆沉渊、王逸之不再多说,跟张说比个手势马上跟随。
两人一兽跳到了紧挨两座高楼后方的一座破败别院。
斑驳的白壁,破损的红檐,时不时出现一处缺口的女儿墙,墙面上爬满了毫无章法疯长的紫藤、爬山虎和野蔷薇的枯茎。
四顾所及,唯有满目衰草,半枯荷塘,随处可见颓倒的假山山石和结遍蛛丝的长廊,只有那道沿山势蜿蜒的围墙,依旧固执地环抱着这座久无人迹的幽寂别院。
在繁华的北里花街附近,紧挨着两座红火妓院,居然有这样一座荒废的院落。
陆沉渊知道,这里面必有渊源。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的目光追逐着金猊,来到别院正中一方菱形花圃,圃中早无姹紫嫣红,唯有丛丛蓍草,枯黄零落地飘在风中。
金猊稳稳落在荒芜花圃中央,昂首向天,猛然深吸——
刹那间,天地元气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整座别院狂风骤起!
一道淡金色的气旋在它头顶急速凝聚,化作龙卷倒灌入眉心,金猊浑身金芒暴涨,仰天一声震吼,巨爪携着万钧之力轰然拍向地面——
“轰!!“
大地剧颤,蛛网般的裂痕从爪下疯狂蔓延,土石崩裂间,一道幽深的裂隙撕开荒草掩埋的废墟,露出下方黑洞洞的地宫入口。
“干得好!“
陆沉渊大喜过望,一把搂住金猊毛茸茸的大脑袋,对着它眉心那簇金纹“吧唧”亲了一口。不等金猊反应,他整个人已化作一道黑影,迫不及待地掠入地宫。
王逸之见状不由失笑,利落地解下绿漪琴,快步跟上。
“……?“
金猊僵在原地,金灿灿的眸子瞪得滚圆,耳朵尖不自觉地抖了抖。
它抬起前爪,蹭了蹭被亲湿的绒毛,鬃毛都炸开了一圈,半晌才甩甩脑袋,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带着金星的哼响,迈着优雅的步子跟上去——只是尾巴尖那撮金毛,不自觉地翘得老高。
……
“不好!”
一直在偷偷关注他们的慕容凝,和另一座移香苑的当家,看到眼前这一幕,手脚发软,脸色惨白。
金猊真的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现了一座地宫,而且八成与十月初刺驾有关!
事情大条了!
“快!通知魏王殿下!”
“加派人手,联络千金公主!”
……
地宫幽深,黑暗如墨,唯有陆沉渊一双慧眼在暗处熠熠生辉。
佛经有云:“慧眼照见五蕴皆空,堪破世间虚妄。”
此刻,他眼中所见,已非凡人所能窥测——机关暗道的脉络、毒雾瘴气的流动、地砖下蛰伏的飞针弩箭,皆如掌上观纹,清晰可辨,但同时,他的意念也在快速消耗,长时间开眼,头开始隐隐作痛。
“这里有大量机关!”
陆沉渊忍着不适,提醒王逸之:“看好我的步法,不要错漏,若有迟疑,马上停步,安全为上。”
“好!”
王逸之已经在井底见识过他的异常——他二境的眼力比自己三境的还要强!
但陆沉渊不明说,他也不打算问。
天地生人,禀气不同,命运各异。
有人生于贫贱,终日劳苦,仅得温饱;有人衔玉而生,锦衣玉食,不知饥寒为何物。有人天资聪颖,七步成诗,过目不忘;有人愚钝木讷,虽勤学苦练,终难开窍。
而在这芸芸众生之中,更有极少数人,得天独厚,生来便具神通异能,超乎凡俗,令人惊叹。
春秋时师旷,天生目盲,却听觉通神,能辨八方之风,闻弦歌而知吉凶,甚至听乐音而断国家兴衰;又比如战国时甘蝇,善射如神,引弓虚发而鸟自坠,不射之射,已达至境。
再比如秦武王嬴荡,天生神力,能扛鼎而行,只可惜恃力而骄,终至举神器九鼎绝膑而亡。而更早的夏朝寒浞,传说能驭百兽,驱使虎豹豺狼如臂使指,横行天下,无人能敌。
至于周穆王时的造父,御马之术冠绝古今,能日行三千里,驰骋如风,穆王西巡昆仑,全赖其驾驭八骏,方能往返无碍。姜子牙七十遇文王,却能预知天命,通晓阴阳,助周代商,开创八百年基业。
古往今来,天赋异禀者,不算鲜见,仅大唐一朝就有薛仁贵身怀九牛二虎之力,三箭定天山;袁天罡相术通神,预言武曌将为天下主;神僧一行天文神算,能测地观星等。
或为福,或为祸,端看其心如何。
有人以异能济世,如神农尝百草,为民除疾苦;也有人恃能逞凶,如蚩尤铜头铁额,作乱天下。
命运虽异,但人心可择,天赋者未必皆成圣贤,庸常者未必不能登峰造极,世间万象,本就如此。
陆沉渊身怀神通,如今一心锄奸,亲历险境,有金猊在侧也不过多倚仗,其心之坚可见一斑,这样的人没神通也会成事,王逸之只有羡慕,没有嫉妒。
“看好。”
陆沉渊一步踏出,步伐沉稳,身形却快如鬼魅,每每在机关触发前的一瞬,便已轻巧避开。
“前方五步有陷坑,三尺见方,坑下有刀剑丛。”
“左侧七步,地砖下藏连环弩。”
“右转三寸,壁上有毒砂喷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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