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死而我不死,灵气枯竭我长青 第530节
武海棠对酒无感,全当陪酒。将碗倒满,两人一口菜,一口酒,吃得倒也尽欢。李长笑问起武海棠遭遇,因何而染病。
武海棠喝了酒,自也道尽道完。原来求变四百多年时。武海棠、周天寿命几乎耗尽,只余下天寿而已。两人在那时,便已知变法无望,不再妄求变法,只求安渡余生。于是从“道侣”结为“夫妻”。
从此当个凡俗夫妻。那时起,两人虽寿命不长,但修为傍身,容貌如新。活得甚是潇洒,只需行事小心些,处世还算从容。很少遇到解决不了的事。
如此生活十年,两人大觉如此生活,却也别有番滋味,不住在心底嘲笑那变法之士。忙忙碌碌,到头一场空,不知为了什么。后来两人遇到一人。
那人身材高大,浑身裹在黑袍下。他见到两人,忽的告诉两人,他有延寿法子一条。前提却是两人彻底沦为凡人。
武海棠、周天虽不舍修为,但先前十余年的安逸生活,已叫两人忘却分诊。心想如若一直安定生活下去,这修为有无,又有甚么差别?于是同意了那人的要求。
两人一夜过后。
修为果真全无,但天寿涨了三百。只沦为凡人,纵使天手再高,亦会随着时间衰老。容貌渐去。初时两人尚沉浸喜悦中。
之后不免患得患失,每当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总去想:“我若还有修为便好了。”心中万分无奈。
武海棠吐露真心:“倘若知道有今日。我…我与周郎,即便已经老死,也大不愿全换了寿元。”说到此处。不免心中起一疑问,初见李长笑,她便直觉两人修为伯仲之间。为何李长笑不见衰老?但很快压下心底,想着自己已经化凡,仙家之事,怎敢追究太清。
床榻上道:“海妹…此事怪…怪我。”周天已然醒来,脸上戾气一空。武海棠道:“呀!周郎你醒啦?”旋即眼眶一红:“你…你不骂我了?”
周天自扇两巴掌:“我怎舍得骂你,我全明白了,是我太无用,害你沦落至此。”武海棠急忙走去,两人久久凝望,相拥而泣,心中既喜且悲。
李长笑识相的端着一盘牛肉,一坛好酒,出了门,蹲在泥地上一口肉一口酒。待两人热情缠绵,敞开心扉,互述完衷肠,再折返屋中,为周天治疗。
周天双腿萎缩,几乎皮包骨头。正是此症叫他难以下床,自怨自艾,沦为废人。李长笑道:“此为天衰之相。”摸其脉搏,发觉五脏六腑、四肢骨骼,均已经露衰相。
此乃绝症,是极难医治。赵青散道之后,便有类似现象。但后来重觅大道,恢复道果,此病无需医治,自然便好。
李长笑联想周天遭遇,再观其病症,倒也合理。李长笑心想:“赵青病症,当时我无能为力,全是她道行深,我道行浅。如此我道行深,周天道行浅,或能扭转,但扭转未必是好事,天衰之人,灾祸、厄运、疾病定不断找来。我帮人帮到地,一次全给你治好,平平凡凡渡过余生便是。”
手捏术法,银针扎体。帮周天假死欺天,将那天衰之相拖延至寿尽以后。如此一来,此症等同治好,以绝后患。
周天立觉不同,体内股股暖流窜行,说不出的舒适。
第853章 舍道之人,必遭天弃
如此料理两日,周天已足以下地行走。夫妻俩对李长笑感恩戴德,无以回报,不知说些什么好。
李长笑全只让二人放宽心,不必介怀,顺手之劳算不得什么难事。又过两日。周天恢复如初,足以下地耕种。夫妻俩相拥而泣,只觉重获新生。
他们一生漫长曲折。名利、声望、一切一切都追求过,也都获得过。到此时已别无所求,只愿两人都好好的度过余生。
衰老也罢,容颜逝去也罢。旧人在身侧便好。见得两人如此开心满足,李长笑心情亦是不错。
周天拉着妻子道:“恩公对我二人大恩大德,我们此生决计是难以回报的了。”武海棠点头。周天又道:“只能留他多住几天,服侍周到些。好叫我俩心理好受些。”
两人热情挽留。李长笑不好推脱,无奈又住数日。这日清晨,李长笑终要离去,一人嘱托一句。
李长笑告诉周天,心情烦闷时,就多睡觉,多睡觉便是。告诉武海棠,此病过后,或有些后遗症,周天或许突然脾气暴躁,多多包容便是。
两人笑着答允,均觉李长笑为人随和,真心待两人。这番嘱托,是怕两人日后不合,又生了误会。
两人均觉经此一事,各知对方真心,情比金坚,纵是生死亦可置之度外。再没什么能成两人阻碍。见到这幕,李长笑意味深长看了周天一眼。既不久留,摆摆手潇洒离去。
其时太阳初升,暖阳在驿道上,路边花卉渡上金边,美不胜收。武海棠、周天均已年至中年,却也宛如那太阳般刚刚升起,对往后日子充满希望。
两人手牵着手,久久望着李长笑离去的方向不语。忽一阵大风席吹而来,黑云压过太阳。本灿烂的阳光顷刻褪去。
周天面色一恶,口中骂道“婊子”。武海棠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天:“周郎…你…说什么?”周天骂道:“我说你婊子!”一巴掌便扇来。
武海棠挨了结实,捂住脸颊,不知所措。想不通前一刻恩恩爱爱的两人,为何变脸如此之快。周天满脸戾气,高举右手,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拍来。这一巴掌力道甚大,舞出“呼呼”风声,毫不留手。若是打个结实,武海棠怕当场昏厥而去。
李长笑突然折返,一把抓住周天手腕。周天一愣,面色瞬间变缓:“恩公,你怎又回来了?”又似变回原样。
武海棠躲在李长笑身后,又惧又怕看着周天。周天道:“海妹,你这是干什么?”伸手去抱武海棠。武海棠后退半步,不敢靠近。
李长笑道:“好狡诈的病症。”用“狡诈”二字形容病症,委实新奇。但李长笑实想不出其它形容。
周天除却天衰之相外,实另有一病,李长笑暂命为:“臆断症”,周天臆断武海棠入了青楼,背叛了他。臆断太深,再加之各种难言变化,凝结为病症。
此病症李长笑在时,病症自然藏起,不敢发作。李长笑一走,立时爆发。便如狡诈的狐狸。你近他退,你退他进,无休无止,自也难以医好。
李长笑早知此病潜藏,暗中施以数次治疗,但均无任何效果。心中实觉察此症不简单,大有“长生病”一般难缠。
这才假意离去,实则暗中观察。果见离去不久,“臆断症”即刻症发。李长笑道:“海棠妹子,你周郎这病甚是棘手,寻常办法,是决计医不好的了。”
武海棠身心饱受摧残,已不知该说什么好。李长笑道:“你唯有离他而去,方可保全自己。可叫他好受些。”武海棠道:“可…”
李长笑告诉武海棠。他已为周天种下梦果。只需他一入睡,病症便会被压下。但一见到武海棠,病症便会复发。如此反复,最终两人都疲倦。
不如好聚好散,再不纠缠,各自安好。武海棠纵有不愿,却只能同意。武海棠、周天便即分离。本是鸳鸯成双对,奈何天意弄人。
李长笑带着武海棠,行出百余里远后,帮其在一小宅安定下来。帮衬到此,李长笑实已仁至义尽,无可挑剔。
屋内武海棠轻声抽泣,屋外李长笑悄悄离去。
……
大武洲的两杈树极多。这种树不甚美观,却是天然床铺。李长笑总朝树杈一躺,便可安详睡去。若要求再高一些,取树叶、麻绳编织成一张吊床,朝两岔树左右一挂,往上一躺,柔软舒适,左右摇晃,享受微风和睦,树叶簌簌响声伴随入睡,平静安宁。树冠的茂密枝叶,还可遮挡阳光。阴凉舒适。
因为两杈树,那时常风餐露宿的游子浪子,对大武洲有了十足好感。确比睡在地上,睡在水中舒适得多。
武海棠之事,他每每想起,心中总不住唏嘘万分。李长笑便想:“莫非舍道之人,必难善了?”那武海棠、周天舍弃大道,便为活得更久,在一起更久。
天意弄人,便偏偏让他们活得虽久,却受尽彼此折磨。有时真该感叹天意的狠辣与绝情。人终有一死,李长笑秉怀一颗善心,不求旧友活得多久,但求可以善终。
只人各有命,纵有天大本领,也难改他人命数。李长笑百无聊赖,想着周天病症,自己虽医治不好,但未必真就无人可治。
那万仙葬海,无数修士中,却无扁祸身影。倘若遇到,李长笑定要再聊一聊长生病一事。他至今弄不清来源,许多事情本无牵扯,却又好似有牵扯。
李长笑实没那刨根问底,死钻牛角尖的心思。一时想不通,立时便不想了。等日后遇到相似之事再想。倘若没这种心态,又岂能说睡便睡,说梦游便梦游呢。
大武洲与凌天洲本就相近。
如此再行数月,已临凌天。
第854章 大秦天岭
大武洲与凌天洲的分界,乃是一片绵延万里的山脉。素被称为“大秦天岭”,其内险峻高山一千三百座,座座叫人惊叹,叫人生畏。
大秦天岭之外,有条条村落分布。外地入山者,均会寻求本地向导帮助。因那山、水、密林、虫兽…从不分家。大秦天岭绵延万里,更是天然巨大迷宫,自也危险至极。
李长笑要入大秦天岭时,一农家的汉子拉着他手,苦口婆心劝他莫入。纵使要入,也需带上几名村里汉子。否则定有去无回。
那汉子出自好心,李长笑谢他好意,却不大在意。翌日清晨,还是一个人入了山脉。那山脉因树木葱郁,树叶茂密,以至十分阴凉。
其时正是十一二月,凌天正是寒冻季节,大武洲却正值暑热。大武洲一年四季,全是夏天,此刻一迈入绿丛当中,便甚是舒服。
大秦天岭虽是危险,但并非全无人为痕迹。李长笑行将不远,便见一座山脚石亭。只周侧长满杂草,石椅上爬满细小毛虫。李长笑很喜欢朝密林里钻,偏偏不喜欢虫子。想着行得已久,便坐在亭中歇息几刻。
听得“叮咚”“叮咚”泉响。李长笑忽见右手一侧,七八丈距离,有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这亭子这般清凉,多是这小溪功劳。李长笑想着,日后若在这大秦天岭深处,造一座小木屋。
定是避暑圣地。
前路漫漫,歇息片刻,他又既行路。数日内跨数十座山。随着深入腹地,已再无人迹。李长笑倒是第一次走此大秦天岭。从前他往返南四域,一边随从商队而行。从大武洲到凌天洲,并非非跨过大秦天岭不可。只需多费些时间,绕一绕路即可。
大秦天岭道路难行,横穿而过,不见得便比绕路快。李长笑忽见一树上赤果,乍看是香蕉,却无需剥皮,一口咬下,果肉十分坚韧辣口。但嚼到后面,则反哺出丝丝甘甜。
李长笑吃了两口,便丢在地上。这果子虽有可取之处,但吃起来却忒没劲。说难吃难吃,说好吃倒也还行。
大秦天岭栖息着一群猴子,通体白毛,眼睛赤红,体型约莫半人高,被称做“白魁”。这种猴子爪子十分尖利,性情恶劣。每遇到穿行大秦天岭者,白魁自三三两两结伴骚扰。利爪刮人面孔。喜吃孩童。
李长笑误入白魁群。被百来只白魁围攻,场面一时混乱。李长笑倒不客气,腰侧的清萍剑化做了打猴棍。以一挡百,尤是不止。一路棒打群猴,将往返路人皆望而生畏的猴群教训得服服帖帖。
猴王被打得怕了,跪地认李长笑为王,献上一叶子琼浆玉液,乃草木间精华所凝。李长笑一口饮下,入口清凉,此物倒不简单,凡人喝了,立时力大无穷,百病全消。
可惜是李长笑喝了,锦上添花都难算,思来想去,只是暴殄天物。离了猴群,再行约莫百十余里,遇到一正穿行山野的商队。队内约莫十七人,六名武道造诣不浅的武师。一名本地百姓,余下则全是商队中人。
李长笑感叹一声,这商队走南闯北,为赚些钱财,深入林地,也忒是辛苦。那商队沿路劈树、拔草开路,能行至大山深处,足见武师实力不俗。
但他们正受困一层毒瘴气中,寸步难行,李长笑顺手帮了一帮。悄悄吹了口风,那风将毒瘴气全然卷走。商队众人大喜,当即加紧脚程跨过此地。
李长笑则从另一条路穿行。大秦天岭中奇事怪事不断。奇景鬼景无穷,走起来却甚有意思。有时见到的一二事物,李长笑都不住发出一声轻“咦”,停足观望。
大秦天岭中,有一种山豹殊为独特。它体型不大,在树木间穿行甚是迅捷。胸口的绒毛,活似一张中年男子的人脸。
大秦天岭外的村民,称其为“山中神”,为其立有庙宇供奉。李长笑本以为是编篡出的生物,再不然,便又是哪位修士耍鬼。行至此处,才发现真有存在。
但这豹子只是寻常野兽。除却胸前毛发,酷似人脸外,再无丝毫独特之处。那“山中神”正狩猎一头黑鬓野猪。一扑一咬,野猪挣扎几下,渐没了气息。
李长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山中神”赶跑,自己卸下一条野猪后腿,烤火来吃。从此以后,山中神便记住了这个男人。一路紧随其后,数次发起袭击。
李长笑骂它心眼小。有一次山中神飞扑而来,李长笑也恼了,拎着它后颈,将它提了起来。这只深受百姓敬仰,模样甚异的豹子,被李长笑呼呼扇了七八个耳光。最后,哀嚎着离去,从此以后,再不敢骚扰李长笑。
李长笑哭笑不得,如此再行三月,终于横渡了大秦天岭。渐在山野中见到百姓人家。李长笑路过一座高山,见山上竟有条村落,委实大感惊奇。
于是入住村落。寻一人家屋中借宿一宿。那人家颇为质朴热情,取来好果子、好饭菜招待,还让出一间整洁房屋拱李长笑暂住一夜。
李长笑在村里村外,四转了一圈,实不像人类长居之地。山势陡峭,上下路径狭窄危险,又与世隔绝。
于是问那人家,为什么到这山上驻扎。那人家告诉李长笑,他家自古以来,便居住在山上。相传是为了逃避一场骇人洪水,几户人家跑到山中落户。再一年过一年,渐渐安扎山中,与世隔绝。
第855章 不知离天
山中村子名为“李王孙村”,乃是杂姓村子。当年大发洪水,李家三户、王家两户、孙家三户,均逃难至此山中。
从此落户扎根,再少外出。听得有外人到来,全村上上下下,一拥围了过来。好奇张望李长笑,好似是什么新奇物件一般。
村里老人扯着李长笑衣袖。问他外面时世,是什么朝代,百姓如何…等等。李长笑游历天下,一国之兴衰,常常入眼即过,很少放在眼中。
村里老人问起朝代更迭、谁家做主一事,他倒真答不上来。但谈起百姓生活,李长笑却甚是了解,一五一十全然道来。
但问村里老人,要不要迁下山去时。老人却死命摇头,说什么也不敢下山。第二日清晨。李长笑告别山村众人,继续北行。
大秦天岭已经几乎走尽。此时实已算是凌天洲境内。但沿路行数十里,零零散散,总见不少村庄,驻扎在高山之上。
李长笑心中微奇,但不再一条条村探寻。不日,他彻底走出山林险地。入目所见,是一片平坦大地。视野开阔,叫人心旷神怡。
山野中景色虽美,但迷障极多,常叫人望不远,望不高。前景豁然开朗,那滋味,便似一开房门,一阵清风打在身上。难言的舒畅,难言的畅快。
他伸一下懒腰,全身传来“啪”“啪”骨骼震响,荡出宛若雷音。李长笑修为已是合体,却诸多禁忌纳于一身,如此仙体,可谓十足骇人。
若非真假大道愈修愈深,将修为尽数掩盖。他这骨骼弹响,已足唤起骇人天地异象。他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朝外行七八里,忽觉入尽湿腻,泥土十分松软,一脚踩下,隐约有水渗出,浸湿了鞋底。
李长笑轻咦一声,更朝北行去,见得万里无踪迹。心中更是不解。从李王孙村中,李长笑实知此地曾有洪水。以至不少村民,多难至高山中避祸。
但已过去良久,泥土这般湿腻,莫非海灾还未尽除?李长笑吹一口清风,将自己双脚托住,不至一脚下去,膝盖全陷泥中。
大秦天岭以后,便全是这等沼泽泥地。视野虽开阔不少,但行至其中,恶臭扑鼻。似泥土中掩埋无数遗骸。有人、有动物等等。不知多少年酝酿,以致这片土地毒气熏天。
好在再行百十余里,情况好转。土地变得坚实,那毒瘴臭气荡然全消。李长笑喃喃自语,看来从前那场洪水,甚是惨烈。回首望去,那土地遭遇的祸事,怕是触目惊心。
上一篇:我每天能听到一个世界级秘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