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主 第668节
“虽只差一名,但第六是前十,第五是前五,却是大大不同了。”道士也道。
“这人赢了杨真冰的。”裴液向祝高阳偏头,“列在第五,是天山最高的了吧。”
祝高阳道:“【白义】商云凝列在第十,前十之中占两席,说的就是这两人了。”
裴液又瞧了瞧黑斗篷:“看完了吗?”
黑斗篷用力点点头。裴液翻页。
第三条是很熟悉的名字了,【火中问心】颜非卿,其人预计会被列在第六或第七。他确实已经快半年没有消息,但从前也一直是这样——除非抵达了某个自己满意的境界,这位清微末徒向来不露面。
很多人愿意相信本次依然不例外,这条后除了其他颇具重量的名字外,还列了个教人多看几眼的名字——神京修剑院院长秋骥子。
凫榜前列有许多剑生,而这些剑生具体如何,大概很少人比这位院长更清楚,显然他对所有人都做了评点,而国报也认真载录了其中关键的几条。
堂中又是一番议论谈笑,道士道:“瞧,我说了吧。如果试前册给了颜师弟第七,真打起来他一定前五;若给了颜师弟第五,那羽鳞试毕,他多半能进前三。颜师弟自入凫榜以来,从来不曾掉落名次,这就是一往直前、剑如其人。”
裴液又含笑扭头:“朋友你又忘了,颜非卿根本就不会打一往直前的剑,他是圆满流转、绵绵不绝。不过‘剑如其人’倒是没错,正是这种连绵不绝,才令他在榜上屡屡向前。”
“……”
堂中小小安静了一下,旁边点苍开始盯着他瞧:“什么叫‘颜非卿不会打一往直前的剑’,还有颜非卿不会用的剑吗?”
堂中笑起来,那边太行弟子也道:“说这个层次的剑者‘不会’某某剑,这话太粗糙了。”
裴液这时意识到这些所谓大派弟子,原来剑道理解也就一般,远谈不上高明,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又笑笑。
倒是同桌的黑斗篷倒是点了点头,小声道:“这个你说得对,我同意你。”
裴液微怔:“那我谢谢你。”
“不用不用,你请我看了国报,不用谢不用谢。”黑斗篷连忙摆手。
裴液笑笑,觉得至少这人的剑道理解还说得过去,于是回头又认真讲道:“颜非卿确实不会打一往无前的剑,这有什么可骗人的。你若跟他同斗强敌,指望他出一式拼上一切的攻剑,那是想都不用想。他的剑自成体系,追求的是圆满无漏,正如道家自身之小天地。”
道士有些无言了,理了理袖子笑道:“小兄弟,修真剑者,人如其剑。颜师弟出道五年,自凫榜八百余名飞升到第九名;其中半年之内,从二十七名直上第九名……这不是一往直前、一飞冲天,那什么才是?”
‘……这算什么一飞冲天,这是稳扎稳打啊。’裴液心想这就是颜非卿闲庭信步的结果,但他也没再继续争辩了,他扫遍堂中没找到支持的眼神,于是又回过来去看黑斗篷。
黑斗篷终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点头。
裴液满意回给她一个点头。
但下一刻堂里一时寂静了,因为人们都低头继续去看国报了。
道士和太行、点苍几人首先顿住了。
那是第四条预测,就排在颜非卿下面,所有拿到国报的人都看见了这一条。
人们先是怔然,然后定住,因为这段话有八九行,所以堂中寂静了十多息。
【四·裴液应列第三】
【去年十月,裴液入京。十一月初,与颜非卿共杀丘天雨于西池。月末,于幻楼破小剑仙鹤咎之七步剑御。十二月,于冬剑台一剑击破李知‘天麟易’。
此后至今,三月间其人行踪消匿,年初诸剑会皆不见其人。然凭去年剑痕,已足登凫头。
其剑如拔地冲天,一切凫榜前十,未必不败,必然可胜】
落款是:【秋骥子,杨真冰,崔照夜,晋阳】
堂中一时只有火烛噼啪之声,许多人都缓缓抬头,看向了那个边角的少年。他还是一身粗褐,穿着草鞋,系着散发,自己脸上好像也有些发怔。
他从来没有进入过鹤凫册。
江湖上也少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第一次现身凫榜,就在第一页的排头。
这就是一飞冲天。
第704章 表名踪
点苍一桌看着少年那张桌子,两名道士看着少年那张桌子,四名太行弟子也看着少年那张桌子。
整个堂中都看着那张桌子。
刚刚的语声似乎还回荡在堂中。
一时间没人问出那句“阁下的姓名是‘赔业’‘陪夜’,还是真的是那个‘裴液’”。这两个音节其实颇具辨识度,能作为姓名的词组其实不多。
这里刚好是京畿,人们一时如在梦中。
为什么他知晓颜非卿打不了一往无前的剑呢?
这话不仅不粗糙,而且简直恰如其分,因为他真的和颜非卿并肩打过生死战。
在座谁有这样的资格呢?
遍数神京也找不出几个名字。
如果颜非卿不出这样的剑,那么当时的杀剑就一定是出自他的手中。
四皇子李知,刚刚他们还在侃侃而谈,所谓能不可思议地运使天地之力的天麟易,被其人一剑击破。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被一剑击破呢?
那令人无法想象的一剑,出于面前少年之手……如果他身怀那样的一剑,当然就可以含笑说,“颜非卿其实不会打一往无前的剑”。
他也当然可以说“那不是一飞冲天”。
五年八百名,那当然是缓慢的步步为营,因为少年自己就坐在这里,在此之前谁也没有听说过他。
他一步越过了无数受人传说的名字,那些姓名每一个都满载传奇与胜绩,但他全都忽略了,一抬脚就立上了前五。
于是人们意识到,把那当做飞跃,其实是因为不曾见过真正的鹤冲天。
人们全都看着少年,堂中寂静着,点苍没有说话、净明没有说话、太行也没有说话……实话讲,如果少年是八百名、四百名、甚至是一百名、五十名,几人都会连呼有眼无珠,含笑结交。
但“三”这个数字还是太遥远了。
太高、太屈指可数,以致人们一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敢说话了。
但少年同样什么话也没有,他也低头看着国报。
裴液怔怔地看着这段文字,心里只有一句话。
‘谁把我放到这儿来的。’
他目光落到下面寄几个书名里,划过秋骥子杨真冰,在崔照夜三个字上眯了下眼,然后在最后“晋阳”两字上顿住了。
他怔了一会儿,心想这是三月的国报,应在二月下旬前就完成了定稿。那时候刺客之事还悬而未决,他每日往返于明月朱镜两地之间,女子白日离宫,夜里回来,从来也没和他提过这件事。
旁边祝高阳凑过来,眯眼瞧了一会儿:“可惜我没在神京,不然一定也凑凑热闹。”
裴液瞥他:“他问你你说什么?”
“我就说不同意。”
裴液垂下目光,叹息一声:“这崔照夜多少有点儿胡来。”
黑斗篷道:“就是。”
“……?”裴液沉默一下,“反正我觉得,杨真冰毕竟才十九,颜非卿也才第九……第三实在太高了。”
黑斗篷用力点头,但声音很小:“阁下、阁下剑道果有卓见,我同意。如果、如果胜了第四,应该排在第四才对……怎么能直接排第三呢。”
“你这话倒是也颇有道理。”
“多谢、多谢你认可。”
“不用谢。不过我觉得,他们主要是考虑到‘未必不败,必然可胜’这层吧。”裴液想了想,“虽然很可能打不过杨真冰,但胜过李知很轻松,那么胜过第三也未必不可能。”
“但是、但是剑者高下,还是要真的打过才能算吧。”黑斗篷道,“破了‘七步剑御’,和胜了‘天麟易’,我想、我想应当是同一件事,代表这人能用遁一之剑……那是很厉害了。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前三应对不了这种剑呢。”
“你说的是什么炖鱼之剑?”
“《易》系辞里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如果、如果你有非常非常高的剑赋,就能用跃出天地的那种剑。”
“……原来如此,你见识真高。”裴液怔了怔。
“没有了没有了。”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剑者高下,肯定要真的打过才知道……像这个李知其实跟谁也没有动过手,我觉得没道理排在第四的。”
“就是就是。”黑斗篷点头附和,“他也只和这个人打过,结果他们两个自己打了一架,一个排在了第三、一个排在了第四,未免、未免太视天下英雄为无物了。”
“嗯……其实我觉得,他不厉害,但赢他的未必不厉害。他们两个还是不能放在一起谈的。”裴液顿了顿,“因为如果赢他只用了一剑,那代表赢的人还是很有实力的……你觉得呢?”
“嗯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黑斗篷连忙点头。
又补充道:“不过、不过还是不能轻易进前三的。”
“还是有实力进前三。”裴液为她的补充做补充,“不过可能,确实还是需要些战绩的佐证……”
“嗯嗯,少侠,你论剑真的很客观。”
“你也是你也是,有些人讲话总先有立场,那真是甚没意思。”
两人在这里友好地点头讨论,另一边祝高阳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其人用餐时也很优雅,两耳不外闻的样子,吃了几口后他抬起头来,和祝高阳对视。
两人彼此看了一会儿,祝高阳忽然道:“其实,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你的,但是没见过你。”
“嗯。在下并不出门。”
“果然。”祝高阳想了想,“我能猜猜吗?”
“请便。”男人继续低头端碗吃饭。
裴液好奇抬头:“还能猜出来的吗?”
祝高阳沉默了一会儿:“阁下年在三十以上,比我厉害,而且厉害得多,我想……在鹤榜前二十以内。”
男人没说话。
祝高阳想了想:“前四位我都认得。鹤五【天翳】爱穿灰衣,相貌平朴;鹤六北海齐谒是位女子,鹤七不必说,鹤八……聂伤衡?”
“不对。”祝高阳瞧了瞧,“聂伤衡是会点菜的。”
男人顿了一下,继续低头吃菜。
“鹤九……这便对了,续道山,鹤渺师兄。”祝高阳抬手一抱拳,“洞庭祝高阳,幸见。”
男人搁下筷子,敛袖一礼:“祝真传你好。”
裴液在旁边震惊,比起鹤榜前列的这些传说们,他凫榜上的排名预测几乎像小孩子过家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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