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何不成尸仙? 第402节
那双眼中已无半分气力。
“师父……究竟为何啊……”
一宁声音发颤。
一尘重新闭上双眼:
“为了活下去。”
一宁沉默。
他颤抖着高举起长棍。
棍影轰然落下。
今夜,明德寺的方丈终究还是没能寿终正寝。
而是死在了庙中戒律之下。
……
次日,明德寺寺门紧闭,大清早前来的香客被拒之门外,几个黑眼圈深重的小和尚好言相劝,告知寺中出了一点小小意外。
香客们满心疑惑,实在猜不透这山寺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们终究不敢强闯寺庙,只得询问明德寺何时才会重开。
小和尚们哪里知晓啊,只能搪塞道:寺中事情办完便会重开。
但寺庙中事还需多久,他们却也说不上来。
寺内,已解决方丈问题的林江收拾起行囊,打算直奔白山而去。
他们继续逗留于此已无太大必要。
毕竟此行主要就是为了处理方丈的事。
且不论如何解决的。
临行前,林江还打算再会一会灵空,他全然未料事情竟成这般,无论如何也需与灵空谈谈。
在寺院中寻了一大圈,未见到人,倒是遇见了似乎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一宁。
一宁瞧见林江,便打了个佛号,半弯着腰,望着林江的眼神极为复杂:
“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在找灵空他们。”
“那几个逆徒此刻正在后山位置,你顺着后院门出去,可看到一条蜿蜒向上的小山路,沿着那小路一路向上走,就能见到他们了。”
听着一宁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林江忽然忆起昨日他对方丈的称呼,便直接问道:
“方丈是你师父?”
一宁听到林江问话,不由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心绪似乎有些纷扰,最终却只轻轻叹息:
“许多年前此地还非大兴之地,而是被西部一些国家所占据,他们其中一部分掌握着当年神国的奥妙,法门凶悍,目中无人,致使不少村落遭殃,我老家亦在其中。那时碰上老方丈,稀里糊涂地进了佛门。”
“节哀。”
“师父他心念入执,犯下弥天大祸,可即便我深谙此理,心头那份为人该有的情绪,仍旧如刀绞般折磨着我。”一宁紧闭双眼,“恐怕我还需些时日,才能将这情绪慢慢平息。”
旁人若说此话,多少显得矫情,可一宁确是那最有资格言及于此之人。
林江不知该如何宽慰一宁,只得朝他拱手告辞。
临行前,一宁却忽然唤道:
“公子。您与那位先生皆非凡俗,离开古刹前,能否告知您的真实名姓?”
“我?”林江沉吟片刻:“唤我朱大便好。”
一宁自是听出这名字虚妄,然此刻他已不甚在意,只是微微颔首,将这二字铭记于心。
林江未在寺中久留,径直依一宁所指,向后山行去。
不多时,他便踏上了那条蜿蜒小径,循路登高,至山顶,正见两名僧人端坐于崖畔饮酒。
是念悟与灵空。
林江未刻意收敛步履声,那边两人自然也已察觉。
二人侧目,念悟对林江尚不甚熟悉,灵空却已起身,向林江行礼。
“念缘没回来?”
林江环看了一圈没看到那个总是“洒家洒家”喊着的大和尚。
“他昨日离开之后,便是一夜未归,估计已经远离山寺了吧。”灵空道。
他也能理解念缘,当时念缘说是没有理由不该回山寺,但最终还是跟着回来了。
三人之中他其实算是最为冷漠的那一个,念缘却最是古道热肠,待自己有恩的方丈竟是这般模样,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情况。
而今找不到他,几人却也并非太过紧张,毕竟念缘早已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林江便是转问眼前两人:
“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现在方丈已死,他留下的贪痴嗔三项劣根也会随风而逝。
听到林江询问,念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未曾感觉自己和之前有什么差别。”
灵空略顿一下:
“我却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这种感觉难以言表。”
见两人如此,林江寻思片刻,大概明白了缘由。
念缘念悟两人生活习惯早已固定,而他们身上的祸根并非严重干扰正常生活的存在,只是悄然融入人生点滴。
但灵空就不一样了。
他心底潜藏一股强烈的杀意。
这始终无法融入日常生活,他也竭力掩藏这股杀意在内心最深处。
哪怕这如同人生长指甲般是内心本能,他依然牢牢遏制,通过各种方法舒缓内心欲望。
老方丈死后,他自然没了这股欲望冲动,但这也意味着某一项本能就此消失。
肯定会有一种空虚感。
“终究会寻得新东西填上心中所念。”林江轻轻拍了拍灵空的肩膀,灵空嘴唇微微颤抖,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他默然,林江便看了看时间,只觉快到出发之时,便干脆转身离去。
眼望着林江离去的背影,灵空本能还想再道出话语。
直至那公子踏着灿烂的朝阳曦光远去,话却终究未出口。
只低声念了一声佛号,亦不知是为谁。
第347章 他没死?
马车重新启程,径直驶向白山镇方向。
车厢内,闻香怡并未取出向明德寺求取的那束香。
昨夜之事,她虽未亲身参与,却也略知一二。
得知明德寺方丈竟是那等贼人后,她心中自然便断绝了使用这寺庙香火的念头。
这是为自家儿子儿媳预备的香,纵然算不上顶好,也绝不能沾染污秽。
而昨夜的喧嚣扰攘,令老两口辗转难眠,此刻白日里便在楼上厢房中补觉,未曾下来。
林江怀中摊着一本小人书,小山参泽端坐他膝上,小小的身子全神贯注于书页,俨然将他当成了一副活书架子。
但瞧见她脑袋顶那几片碧绿叶瓣簇拥着红艳艳的珠子,随着欢喜轻轻晃荡,林江倒也浑然不觉有丝毫不妥。
马车中央,江浸月舒展腰背活动了几下筋骨,随口与林江攀谈:
“说来此番真是凑巧。若非你我同往明德寺,难保不会逃掉一个心思早已沦丧的点星僧人。”
“大千诸事,往往暗藏机缘。”
林江满不在乎地随口道。
大兴这地界这么多修行者,点星中又存着不少稀奇古怪的法门道行,出现点缘分因果,也完全不稀奇。
“说不准真是那尊金佛显灵,实在不能容忍方丈堕落到这般田地,这才召唤咱们过来。”驾车的余温允朗声大笑,侧头朝车厢道。
“……或许吧。”
林江低低嘟囔一声。
他其实不大相信这方地界真还存有超越凡尘的上阶修士。
天涯海角边的废墟孤城;悬在古棺外的残破殿宇。若真有这般通天大能者,地上灾厄横行时不见其踪,偏为这点小事显露踪迹,未免太过本末倒置。
可忆起亲眼所见的点点滴滴,林江又觉得,或许真有一道玄妙难见的冥冥之力,推着他们踏入了明德寺。
即是离开了山寺,几人便也是没在这事情上继续说下去,唯独江浸月又是问了一句林江:
“林江,你老家那白山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白山吗?”
林江想了想,道:
……
白山并不是一个多么特别的地方。
昔日,白山县作为防备西部盗匪入侵的哨站而建,大兴国为此投入了可观资金,然因地势崎岖、有山无水,最终未能形成一座大规模哨口。
随着西部战局变迁,焦点从西北转向西南,将军府顺利落成,白山遂失去了战略价值。
但投入的财富仍吸引了一些百姓定居于此,人们不求其他,有栖身之处足矣,于是扎根在此,凭借挖井化解水源之困,渐渐成为一座默默无闻的小城。
譬如此前的朱县令,虽赵六郎未因他脸上的红斑剥夺其官职,但最终仍被打发回白山原籍,此乃不受重视的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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