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141节
刘据亲自扶住公孙弘,搀扶着他走上了西安城门门楼阶梯。
一君二公的身影缓缓在大汉的全体大臣和乡贤野老面前显现,一齐行礼道:“参见上君!见过老相国!”
刘据、公孙弘微微点头。
落在末尾的张汤面容肃穆,只有这个表情,才能让他不显露出心中的情绪。
同为三公,亦有差别。
丞相、太尉,是金印紫绶,而御史大夫,却与卿大夫同,为银印青绶,哪怕与圣面众受礼,丞相、太尉担得起,御史大夫担不起。
公孙弘的地位和待遇,是他梦寐以求却注定终其一生而不可得的。
刘据搀扶着公孙弘走到了门楼中央,全场瞬间山呼。
“大汉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上君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刘据举起了右手,向着臣民们轻轻摆动了手,全场再次沸腾:“大汉万岁!”“上君万岁!”
颂圣之音,久久不绝。
刘据真切地感受到了臣民的拥戴,向司礼大臣微微点头。
“大汉国,庆贺代地大捷、河西大捷并新岁大典,启!”
顿时,整个西安门都轰鸣了起来,那不是丝竹埙篪之音,而是沉重威严的战鼓号角与黄钟大吕,宏大低沉,气势壮阔得令人心神激荡。
从代地、河西归来的军队,按照汉军三成、俘虏两成的比例整编过后,数万人正式进入会场,乐府乐师齐声唱起了悠长的凯歌:
“君有长剑兮,守我家园”
“我有痴心兮,待君回还”
“两心无悔兮,悠悠青山”
“征人远去兮,流水潺潺”
“猛士归来兮,布衣高冠”
“日月无改兮,桑麻红颜”
不同于汉将的骄傲从容,所有的匈奴俘虏心中,都涌起了一种仓皇,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特赐“骖乘”上的卫青、霍去病,下意识地望向了门楼中央,只见刘据也在看着他们,舅甥三人六目,心头不约而同地生出久别重逢的感慨。
张汤展开了一卷锦绣,激越浑厚的嗓音在广场上空飘渺回旋。
“大汉皇太子令!”
“高皇帝遗寡人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昊昊苍天,冥冥大地,代地一战、河西一战,重创瀚海、绝灭西匈,乃我汉家百年以来未有二战,堪称万世之功!
八十有年,汉家顺天应人,休养生息,由弱变强,走过了一条浸透泪水、汗水与鲜血的道路,今日之大汉,摆脱了旧日之乱,洗刷了先祖屈辱,痛雪了数百年仇恨,兹此昭告,天地人神共鉴!”
“大汉万岁!”
“上君万岁!”
张汤静静地等待臣民发泄过去的百年屈辱和仇恨,在稍歇处,继续高声宣布,“人心昭昭,天地悠悠,大将军卫青、卫将军霍去病之不世功勋将永载史册,为昭其功,今封卫青、霍去病为大司马大将军,共领大汉军政,食邑秦中、宛南各万户,封号秦君、宛君!”
话音落点,人山人海的西安门广场安静得像幽深的山谷,唯闻连绵不绝的粗重喘息。
以卫青、霍去病之功,纵使封王都未尝不可,是以,在大军凯旋前,大汉臣民都在猜测上君是否会打破高皇帝白马之盟“非刘氏为王者,天下共击之”的祖制为娘舅、姨兄加冕,没有想到的是,上君恢复了前秦君爵,给予了卫青、霍去病人臣最高殊荣。
封君!
普天之下,隶农平民奴仆得到朝廷爵位难于登天,爵位权力似乎天生与贱民无缘,可是,就在今日这光天化日之下,见证了一介骑奴、婢子登临了无数豪门贵胄不可及之位。
“秦君万岁!”
“宛君万岁!”
第215章 天行
“元狩三年冬,十月,皇太子据了高皇帝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代地、河西二战,立万世之功,日上,与新岁举大典,大司马大将军卫青,进‘秦君’,大司马大将军霍去病,进‘宛君’,共领军政……”
太史令司马谈总觉得犹有不足之处,茫然四顾之时,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关内侯?”
听到呼唤,司马相如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作为霍去病的行军司马,就这么跟着,就获得了关内侯爵位。
虽然司马相如很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小名“犬子”,但冠军侯的确牵着他溜了一圈,得了个大汉二十等爵制中第十九级爵位。
司马家族,因他而光宗耀祖,看谁再敢说他是吃不了硬饭。
“叫本侯何事?”
司马谈喉咙梗了一下,对司马相如头仰到天上去,不拿正眼看人,鼻孔里出声的模样十分不满,又对冠军侯这牵狗都能赢的水平有了更高理解,咬牙道:“写篇大赋?”
“不写!”
司马相如拒绝的很干脆,以俯视的眼神望着他,淡淡说道:“以后都不写了,毫笔拿了一辈子,什么尊者的龌龊事都要想着委婉隐晦,到了连个关内侯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正欲起笔的司马谈闻言,怔怔地出神,笔尖墨水落迹,这是被人内涵了吧?
一定是被内涵了!
司马谈握笔的手笔都泛起了白,抬眼望去,司马相如却笑盈盈道:“老伙计,别激动吗?”
“我激动了吗?”
“也是,您可是‘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习道论于黄子’的渊博之士,胸襟广大,哪能羡慕他人呢?”
司马相如见司马谈老脸越来越红,笑容不减道:“你看你,又急,为史官者,要有平常之心,不为人情左右,方有史笔本色,不然,不就成了你那‘小说家’的儿子了吗?”
火热沸腾之地,淡淡的烟气从司马谈的头上飘起,通红的老脸,人已经有几分熟了。
对史家而言,最大的羞辱,莫过于骂你是小说家,更大的羞辱,是说你的儿子是小说家,而你,却连还口都不能,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
无形中,一把把利刃穿过,把司马谈身心捅的全是窟窿。
道家世出史职的太史丞许庄,以师学于司马谈,见师受辱,立刻出言道:“伦侯,我那师兄并不在史家之列……”
师徒来打虎,司马相如丝毫不畏惧,直接断章取义道:“对啊,你那师兄是小说家。”
这下,连许庄都绷不住了,师兄是小说家,老师是什么,他又是什么?
司马迁是司马迁,和他们师徒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伦侯,我敬你是位大才,你不要……”
“不要什么?”
司马相如身体前倾,向师徒俩靠近,“你打我噻?你打我噻?”
帝国大庆,司马谈、许庄敢动手打有功之臣,他能让两人吃不了兜着走。
“司马相如?”
霍去病的声音传来,司马相如身体立时一正,高声应道:“到!”
“登楼绘制大典图。”
“是!”
司马相如小跑作步,飞上了西安城门门楼,这副姿态,让许庄不由得说道:“师徒,你看伦侯好像一条犬。”
“什么好像?他就是!”
司马谈觉得自己快要烧着了,既然你司马相如不仁义,那就不要怪他不讲道义了,“小庄,落笔!”
“嗯?”
“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十七而寡,为人放涎风流,故悦长卿之才而越礼焉。长卿及还成都,司马窃赀于卓氏!”
许庄流笔于书。
时逢盛世,司马谈有感于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于是在帝王王公列侯列传之外,增设“英传”,与弟子许庄合书。
司马相如先以文入史,今以功勋不负,为当世英才之一,自在其中。
但在此前,司马谈始终未能对司马相如求爱卓文君之事,是劫色在先劫财在后,或是劫财在先劫色在后,难以终论。
现在他可以肯定,司马相如绝对是先看上了卓文君身后卓家的钱,为了劫财而劫色,财色双劫,人品低劣,为人不齿。
笔终处,许庄发出了灵魂一问,“师令,卓氏文君当真国色?”
这眉如春山、面如芙蓉、肤若凝脂、说不出万种风情的女子真实存在吗?
卓文君鲜有露面,许庄并不知其容颜,但司马相如才走,姿色“甚都”,而且随军后健硕了些,更显坚毅,岁月不败。
司马谈默然。
卓文君他是见过的,称得上“美色”,“国色”显然过誉了些,只为了增加后人唾骂司马相如的程度。
“略逊。”
“几分?”
“两、三分。”
……
欢庆之声,数里能闻。
从南阳而回的“行者”,逐渐放慢了车速、脚步。
辒辌车上的闑窗开启,刘彻遥遥望着长安城,为之沉默。
重创瀚海,绝灭西匈,本该由他来完成的,举国欢庆,也该因他而生,可是现在,天下臣民只知上君,而不知陛下,只奉大汉皇太子令,而不从大汉皇帝令。
刘彻心里一动,忽然有种抵达会场,宣告天子归来的冲动。
当着天下臣民,能撤销太子当国之权吗?
车轮停止了转动,刘彻望下看去,丞相司直朱买臣携太常署、宗正署官吏正在前方,等候多时了。
刘彻拉开门,冷冰冰地盯着朱买臣,一句话也不说。
朱买臣深深一躬,“微臣参见陛下!”
刘彻依旧一言不发。
“遵上君旨意,陛下法驾路过长安,可以不必下车入城,直去甘泉离宫即可。”朱买臣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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