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崇祯帝,请陛下称万岁 第725节
“掌柜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也是付得起银钱的客人!为何别人能住,偏偏我们二人就不能住?难道就因为我们户籍上写着‘女真’二字,你便要如此区别对待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常永安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愤懑和不解:
“掌柜的,我等虽是女真出身,但早已归化,遵的是大明律法,读的是圣贤之书,与汉家学子一同中举,奉旨进京赶考,为何要受此不公?”
掌柜的见二人把话挑明,索性也不再伪装,把脸一沉,双手叉腰,提高了嗓门,带着浓重的京腔斥道:
“什么意思?就这个意思!你们这些建奴!鞑子!在辽东杀了我多少汉人同胞?抢了我们多少土地财物?现在仗打输了,摇身一变,就想来考我们的科举,当我们的官?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告诉你们,我这店里,接待的是堂堂正正的大明子民,绝不接待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蛮夷!出去!赶紧给我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招呼旁边的店小二: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俩人给我请出去!别影响了其他举人老爷休息!”
店小二虽然有些犹豫,但见掌柜的态度坚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作势要驱赶吴、常二人。
同行的其他辽东学子见状,心中虽对掌柜的言行不以为然,但毕竟同路一场,且一路相处下来,觉得吴、常二人除了相貌有些差异,言谈举止与汉人并无二致,也算知书达理。
此刻见他们受此羞辱,不免生出几分同情,几位年长些的学子连忙上前劝阻:
“掌柜的,息怒,息怒!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是啊,掌柜的,吴兄、常兄虽是女真籍,但确是洪督师亲点、朝廷认可的举人,来京赶考亦是合乎法度的。”
“他们一路与我们同行,恪守规矩,并未有何不妥之处,掌柜的开门做生意,何必因户籍出身而拒人千里之外?”
“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这冰天雪地的,让他们去哪里寻住处?”
然而,掌柜的此刻已是铁了心,油盐不进。
他用力一摆手,打断了众人的劝解,语气更加激动:
“诸位相公,你们是读书人,明事理,我敬重你们!但这事没得商量!我祖上可是有亲戚死在辽东的!这血海深仇,岂是那么容易就抹去的?”
“我不管他们是不是举人,是不是归化,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建奴!我这店小,容不下这等‘贵客’!你们要是再为他们说话,连你们一起,都请另寻高就吧!”
这话已近乎蛮横无理,其他学子闻言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他们与吴、常二人毕竟交情不深,见掌柜的态度如此决绝,甚至不惜得罪所有客人,也不好再强行为其出头,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耽误了自己的备考。
毕竟他们要是都被赶出去的话,今晚怕是只能露宿街头了。
在这寒冬腊月,估摸着肯定会被冻死。
一时间,客栈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而凝重。
但掌柜的这番充满敌意和侮辱性的话语,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吴守仁和常永安原本就因身份敏感而内心脆弱、自尊心极强,此刻被掌柜的当面斥为“建奴”、“鞑子”、“蛮夷”,甚至被比作污秽之物。
还称“脏了地方”,他们一路隐忍的委屈、对未来的不安以及深埋心底因出身而生的自卑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吴守仁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指着掌柜的吼道:
“我吴守仁行得正坐得直,读的是孔孟之书,遵的是大明律例!朝廷尚且准我科举,你一个客栈掌柜,安敢如此辱我!”
常永安也彻底被激怒了,他一把推开试图拉扯他的店小二,怒道:
“我等乃是堂堂正正的举人!有朝廷文书为证!你凭什么赶我们走?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绝不离开!”
气氛越加紧张了起来.
第444章 青天大老爷!建奴打人了啊!
掌柜的见吴守仁和常永安不仅没有识趣离开,反而当众高声理论,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
心中那股因多年听闻辽东惨事而积郁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滚油般“腾”地一下直冲顶门。
他平日里迎来送往、和气生财的面具彻底撕下,一张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指着二人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声音尖厉地破口大骂:
“举人?我呸!”
他狠狠啐了一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一个蛮夷鞑子,也配称举人?谁知道你们那功名是怎么来的?是舔了哪个上官的靴子,还是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歪门邪道才混来的?”
“说不定就是洪督师为了安抚你们这些降虏,才赏给你们的一块遮羞布!赶紧给我滚蛋!别脏了我的地界!”
这恶毒至极的揣测和侮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吴守仁和常永安最敏感、最在意的自尊心上。
他们寒窗苦读,历经艰辛才获得这举人功名,视若性命,如今却被一个市井商人如此轻贱污蔑,怎能不怒?
“你你血口喷人!”
吴守仁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气血翻涌,多年来因出身而压抑的委屈、愤懑、以及极力想要融入却总被排斥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斯文礼法,怒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困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右手猛地伸出,死死揪住了掌柜那件绸面棉袄的前襟。
力道之大,几乎将掌柜提离了地面。
常永安见同伴受此奇耻大辱,也是热血上涌,同仇敌忾,毫不犹豫地抢上前去,挥拳就要帮吴守仁助阵。
掌柜的猝不及防被揪住衣领吓了一跳,但随即反应过来,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对愣在一旁的店小二吼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抄家伙!把这俩蛮子给我打出去!”
那店小二虽有些胆怯,但见掌柜发话,也只得硬着头皮抄起门边的一把扫帚,加入了战团。
一时间,原本还算雅静的客栈大堂,彻底陷入了混乱。
吴守仁和掌柜的扭打在一起,常永安则与店小二厮打。
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桌上的茶壶、茶杯“噼里啪啦”摔碎一地,茶叶和水渍溅得到处都是。
劝架的学子们试图拉开双方,却反而被卷入推搡之中,惊呼声、怒骂声、呵斥声、家具倾倒声混杂在一起,响彻整个客栈,引得门外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好奇地向内张望议论纷纷。
这场突如其来的全武行动静实在太大,更不巧的是,此时恰好有一队隶属于中城兵马司的巡逻兵丁,正沿着米市胡同例行巡查。
年关将至,崇祯皇帝的万寿圣节临近,京城内外戒备本就比平日森严。
加之各地赴京赶考的举子云集,鱼龙混杂,为防滋生事端,维持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以及暗探遍布的锦衣卫,早已奉上命加强了各处的巡查力度。
京城核心区域已是数日太平,没想到在这相对偏僻的南城客栈,竟会传出如此激烈的打斗喧哗之声。
带队的小旗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闻声立刻警觉起来,手按腰刀,低喝一声:
“有情况!跟我来!”
便带着七八名手持水火棍的兵丁,迅速冲进了“悦来”客栈。
一进大堂,眼前的混乱景象让这些小旗官眉头紧锁。
只见四五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扭打在一起,旁边还有一群学子模样的年轻人在焦急劝架,地上杯盘狼藉,桌椅歪斜,一片狼籍。
“住手!统统住手!兵马司在此,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放肆!”
小旗官运气开声,如同炸雷般一声暴喝,同时示意手下兵丁上前强行分开斗殴者。
训练有素的兵丁们立刻上前,两人一组,用力将仍在撕扯的吴守仁、常永安与掌柜、店小二强行架开。
被分开的四人兀自怒目相视,气喘吁吁。
此时方能看清双方状况:
吴守仁和常永安二人最为狼狈,头上的儒生方巾早已不知去向,头发散乱如草,身上穿的青色直裰儒衫被扯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
脸上更是青紫交错,嘴角破裂,渗出的血丝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显然在体力上吃了大亏。
反观掌柜的和店小二,虽然也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满身灰尘,但毕竟常年干体力活,身强体壮,加之打架经验丰富,除了模样狼狈些,并无明显伤痕,只是依旧在骂骂咧咧。
“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为何在此斗殴?成何体统!”
小旗官面色铁青,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伤势较重的吴守仁、常永安身上,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惊魂未定的其他学子沉声问道。
不等吴、常二人开口,那掌柜的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抢先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声音更是带着夸张的哭腔:
“军爷!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小民做主啊!”
他指着吴守仁和常永安,声音颤抖。
“就是这两个这两个建奴!哦不,是女真人!他们非要住店,小人这店小本经营,实在不敢接待这等身份的客人,就好言劝他们另寻他处。”
“谁知他们竟恼羞成怒,不仅污言秽语辱骂小人,还动手行凶!您看看,他们把小人这店里砸成什么样子了!这损失可让小人怎么活啊!求军爷严惩凶徒,还小人一个公道!”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小旗官的脸色。
吴守仁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不顾嘴角疼痛,急忙大声辩解,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军爷明鉴!休听他一面之词!是他歧视我等出身,见我等户籍为‘女真’,便出言不逊,公然拒客,还百般辱骂我等是.是建奴鞑子!我等气不过,与他理论,是他先动手推搡!我等乃是读书人,岂会无故动手?实是被逼无奈!”
常永安也捂着红肿的脸颊,愤然道:
“军爷,我等乃是堂堂正正的大明举人,有朝廷颁发的路引和户籍为证!此人不仅侮辱我等,更污蔑朝廷法度,请军爷明察!”
其他同行的辽东学子见状,也纷纷出言作证:
“军爷,确是掌柜的无理在先!”
“吴兄、常兄只是据理力争,是掌柜的先动的手!”
“掌柜的言语实在不堪入耳.”
小旗官听着双方各执一词的陈述,又命人捡起地上散落的、方才登记时被掌柜丢开的户籍文书仔细查看。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份明确标注着“女真户”的户籍上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也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邻里纠纷或者酒后斗殴啊!
一边是开店经商的汉人百姓,另一边却是拥有举人功名、但身份极其敏感特殊的女真学子!
这案子牵扯到朝廷的民族政策、敏感的辽东局势以及科举取士的严肃性,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引发朝野争议,甚至影响边疆的安定。
这其中的水深火热,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兵马司小旗官能够把握和决断的。
想到这里他后背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明白此事必须谨慎处理,尽快上报。
他不敢怠慢,立刻沉下脸对下属吩咐道:
“来人!将涉事四人全部带回兵马司衙门详细询问!店内损失情况,仔细登记在册!其余无关人等,速速散去,不得在此聚集围观!”
然后,他拉过一名信得过的副手压低声音,急促地叮嘱道:
“你立刻骑马赶回衙门,将此事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禀报指挥大人!记住,一定要强调涉事举子的‘女真’身份!并想办法通过关系尽快将消息通传给东宫!”
上一篇:魂穿刘关张,诸侯们被整麻了
下一篇: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