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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江山纪 第3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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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业的声音并不高但却一字一句直击人心,张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的声音都因为恐惧变得沙哑至极,他连连对刘承业叩头,惶恐的道:“皇上!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在微臣心中想来是先国后家,微臣心中想的都是皇上,都是江山社稷啊,微臣没有私心!还请皇上明查啊!”他深深的将头埋在了地上,他不敢和刘承业的目光对视,他害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承业突然发出洪亮的笑声,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冷的道:“好一个没有私心,好一个一心为国。来人啊,将张爱卿写给家族的亲笔信呈上来,让大伙听听,看看。”张怀忠很快捧着一个托盘来到了刘承业的面前,里面都是书信。

刘承业拿起一封信,目光再次落在了张洁的身上,接着道:“你是不是很惊讶,你给家族写的信为何会出现在朕的手中?不要好奇,朕自然有朕的办法。不过呢,信朕拿到了,但朕没有看,只是朕听说这信里的内容,却是和你所说的为国为君是两码事,你要不要亲自读读自己写的信?”张洁听了此言早就惊惧要死,身体不停的发抖,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来。

“看来张爱卿是不想自己读自己写的信,还是家信,的确是有些别扭。这么着,朕就让你的本家张公公代替你读一读其中的一封,让大臣都好好听听你家信里写的内容,可好?”刘承业在托盘里挑了挑,拿起其中的一封信道:“就这一封吧,这是朕上次举行外大朝会当天你写给家里的,十二月初一日。来,张公公,看看这封心里究竟都写了一些什么内容。”

张怀忠恭敬的接过刘承业递上来的信,打开读了起来:“上于今日朝会与群臣议税改之策,上心坚决,必要损我世家大族之利。望家中早做应对,吾于朝亦会尽全力阻止!”

刘承业听完不由的感叹道:“啧啧啧,这信写的极好,言简意赅,短短几句话便晓以利害,说明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张爱卿,你也是说到做到,说要尽力阻止,当真是尽力阻止!”

张洁此刻已经呆若木鸡,如今已经证据确凿,他明摆着就是要阻止皇帝阻止朝廷将次国策实行,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群臣大多都怜悯的看着张洁,也有许多大臣已经是面如死灰,他们中也有不少人给家中写过信,信的内容和张洁差不多一个意思。皇上手里既然有张洁的信,那会不会也有自己写给家里的信?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有。

刘承业并没有发怒,而是冷冷的道:“张洁,此事你错了,大错特错了!朕说你错了,是因为你作为大盛臣子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你也没有,说你没有错是因为你为了保全自己家族的利益,这样做也不能算错。朕知道人都是有私心的,这无可厚非。但是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你就离开朝堂吧,回到家里去想办法保全自己家族的利益,现在就去吧!”

张洁闻言身子猛的一颤,抬起头来大喊道:“皇上,臣知错了!臣不应该因小失大,还请皇上您再给臣一个机会,臣知错啊皇上,还请皇上允许臣再为国出力,为君分忧啊!”

刘承业闻言却是眼中寒光一闪,淡淡的道:“一心可以二用,但是在有些事情让却是不能,你不适合待在朝堂之上,你更适合当一个孝子贤孙。这就去吧,折算成全了你自己。”

张洁知道事情绝对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脸色苍白,呆滞的看了刘承业片刻,随即对着刘承业磕了三个头用沙哑的嗓音道:“臣叩谢皇上不罪之恩,臣拜别,还请皇上保重。”说罢张洁将自己的乌纱帽放在了地上,随后便起身朝着大殿外走去,他的官宦生涯就此结束。

回家保全自家的家业?在朝中他是翰林院的官员,但是在家中他却不一定有什么真正的地位。失去了官身怕是他在家中说话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听,即便家中有人愿意听他的,即便他在家中 一言九鼎,但是他也清楚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惹怒了皇上。皇上一定会对张家展开非常严厉的调查。张家那么大的家族岂能没有一点腌臜的事情?只要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张家就会彻底完蛋。朝廷不动手张家还是张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朝廷只要一动手,张家狗屁都不是!从龙功臣?这都过去两百多年了,再大的功劳也他娘的用完了!

张洁明白,群臣也明白。张洁的离去意味着张家的没落,或许不只是没落,还是彻底的灭 亡。等到张洁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处,群臣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刘承业身边的托盘上,生怕那托盘之内有自己写给家里的信,如今那些信就是他们的催命符,一旦打开就是个死!

在群臣心惊胆战的注视之下,刘承业没有再拆开托盘中的信件,而是让张怀忠当众讲信件销毁。群臣见此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开始有了另一层想法。和朝廷作对和皇上作对真的是明智的吗?家族再大终究大不过整个帝国,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皇帝。张洁就是前车之鉴,看来要想办法说服自己的家族,配合朝廷的一切改革,银子只有活人能赚啊。

刘承业今日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有马上大动干戈的机会。这些官员大多都是能做事的,对朝廷的用处都不小,能给机会的话他还是愿意多给几次。只听刘承业淡淡的道:“诸位爱卿,朕还是那句话,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你们中很多人的难处朕了解,如果你们实在不忍心自己的家族受到损失的话,朕建议你们考虑一下回家去。”

群臣闻言自然是纷纷下跪,惶恐的齐声说道:“臣等不敢,臣等万死不敢如此啊。”

刘承业闻言不由的眉毛一挑,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家去,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事情该怎么做!哎呀,朕心里那个着急啊,百姓乃是帝国最要紧的,朕想来诸位爱卿的心思都和朕是一样的,都不忍心看着百姓受苦受难,是不是?”

群臣闻言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纷纷点头称是。刘承业见此情景便不再多言,随即说了一句退朝。等到刘承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群臣才长出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退出了承天殿。刘承业走在回宣政殿的路上,脸上露出了玩味的冷笑。

第1621章 登闻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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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淮东名门张家被朝廷抄家,其罪名众多,比如参与当地官府盐铁销售,私自贩卖茶叶等等。历朝历代盐铁等物都是官家的买卖,因为盐是人必须的常物,至于铁那就牵扯到武器,这两样东西朝廷历来不允许私人染指,否则就有动摇江山社稷的危险。当然,这只是官面上的说法,一些豪门大族多少都会参与到当地的盐铁生意当中,虽然只是芝麻绿豆大点的买卖,但具体到某个家族中,那也是一项极其不菲的收入,这些朝廷都是默认的。

朝廷之所以会默认一些地方大家族适当的参与到盐铁生意中来,主要是因为他们涉及的部分大多都是运输和开采,而这两项从头到尾都会有官府的人一直在监督,并且不会对朝廷的统治造成任何的影响,并且能省去朝廷一些琐碎的环节。但是这些事情却不能拿到面上来说,大盛开国太祖皇帝明确下过圣旨,大盛皇朝盐铁效法古制,收为朝廷官营!这就和后宫女眷和宦官不能干政是一个道理,任何人都不能违抗,一旦违抗就只有一条路,掉脑袋!

在朝廷的旨意中张家所涉及的自然不只是盐铁买卖,还有一些比如生意之争买 凶杀人等等。如买 凶杀人这样的勾当张家的高层多少都做过,他们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死就死在这上头,而不是前面所谓的盐铁买卖。刘承业是个讲理的人,他的道理也很简单,杀人偿命!也就是说他杀的都是该死的人,至于罪名,即便十条里面有九条水分极大,但是只要有一条是实实在在的,那就是该死。这根本不存在真假的问题,因为人只有一颗脑袋,只能死一次。

张家在两三日间土崩瓦解,财产中的六成充入了国库,其他的四成留在了地方州府,用以民生。一个流传了五六百年的家族就这样土崩瓦解,带来的消息却让很多豪门大户,富商巨贾额头冒汗。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的分量够大,大到可以影响朝廷的动向。但是经过了张家的事情他们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任何家族都不可能是朝廷的对手。只要民心在朝廷一边,只要朝廷有百姓绝对的支持,所谓的豪门大户就只是小部分人。他们虽然很富有,但是朝廷若是想要动他们,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想通了这一点,他们彻底害怕了。

没几天功夫刘承业的御案上再次堆满了奏折,几乎全都是支持皇帝进行农税改革。这些奏折刘承业看都没看,他只需要知道下头官员们改了口风就行。朝廷上反对的大臣们在税改的事情上是偃旗息鼓,他们斗不过刘承业这个强悍的天子,但是宗正府的皇亲却不好对付。

大盛泰昌二十七年正月初一日,农税改革律条正式实施。事情表面上进展的非常顺利,无论是豪门大户还是皇亲国戚都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刘承业看了下面呈上来的折子脸上也满是喜色,说时候他刚开始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进行的如此这般顺利。

转眼间到了五月份,这天刘承业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突然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刘承业不由的一愣,随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这声音正是镇国门外那面登闻鼓的声音。所谓登闻鼓又叫鸣冤鼓,太祖开国特在镇国门外设此鼓,为的就是让百姓可以伸冤。太祖之所以会这样做就是怕某地的官员不作为,使得百姓蒙冤受屈。此登闻鼓一旦敲响,那就意味着有百姓找上当朝的皇帝来告状。对于皇帝而言并不希望这面鼓响起,一旦这面鼓响起那就说明某地的官员很大的可能不作为!登闻鼓响起,张怀忠那张老脸面色不由一变。

张怀忠心里惊呼一声:“麻烦了!”果然,刘承业的目光从正批阅的奏折上收了回来,将批阅奏折用的朱批狼毫御笔放在了笔架之上,沉声道:“来人呐,替朕更衣,起驾永兴府。”

刘承业一声令下,许倾城却是从门外领着柴悦柔,杨颜美,忘尘还有司空星眸走了进来。五女此刻都是面色肃然,登闻鼓响起之时她们无人正聚在一起闲聊,所以就一起赶到了宣政殿。许倾城等女分别将几个宫女手中的托盘接过。这托盘上的衣裳靴子,还有冠冕统一都天青色的。许倾城和杨颜美帮着刘承业换上了天青色的龙袍,柴悦柔和忘尘帮刘成业换上了天青色的龙靴,司空星眸则是将一顶天青色的龙冠扣在了刘承业的头顶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刘承业的眉头却是不由的皱了起来,这身行头他原本以为自己永远也穿不到,不想今天穿了。

只因为这身衣裳太过特殊,据说太祖皇帝穿过三次,太宗皇帝穿过一次,之后就没有被拿出来过。虽说每一位皇帝登基都会置办这样一身,但是大多都放在箱子里没动过。因为这身行头只能在一个场合穿,皇帝在永兴府的大堂上审理案子的时候才能穿这身行头。天青色,象征青天在上,象征皇帝将秉承上天公正的意志,不偏不倚的处理这个案子。

刘承业转身要走,突然感觉自己手中一热,却是许倾城握了握他的大手,那双无比美丽的眼眸之中满是担忧之意。刘承业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大步流星的朝着宣政殿外走去。龙撵和仪鸾司的人已经在外头等候,仪鸾司的人也都换上了天青色的衣裳,包括宫女太监都是如此。在张怀忠一声起驾之后,庞大的仪仗队伍朝着宫外快步走去。

五个美人面沉如水,忘尘看了眉头微微皱起的许倾城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后姐姐,您说这一次的事情会不会闹的很大?是不是会死很多人?”其余几女也看向许倾城。

许倾城闻言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道:“不好说啊,谁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把百姓逼得走投无路,到帝都来告御状?皇上从来都是最心疼百姓的,如果苦主不是诬告,这次的事情不会轻易了结。其实这些本宫都不担心,案子的审理自有大盛的律法可以依据,本宫担心的是皇上气大伤身啊。其余几女闻言都是一脸的苦笑,夫君这个脾气有些时候真是压不住。

刘承业的仪仗队伍出宫,自然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很多百姓特别是有学问的一个看刘承业的那身行头面色就是一变,当即人群中就有人惊呼:“乖乖的,有人告御状了!”此言一出周围的百姓一个个的都瞪大了双眼,随即便一窝蜂的朝着永兴府衙门涌去。

第1622章 倔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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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的百姓自然知道一旦登闻鼓响起皇帝要去什么地方,此刻永兴知府陆峰却是面色肃然的跪在了永兴府衙门之外,他身后跪着许多胁从的官员和衙役。登闻鼓响之时陆峰正在处理手头上的公文,一听到鼓声他的脸色不由的就是一变,猛的跳了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时间有些头大,他这个永兴府刚刚当了不到三年,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他心中焦急,但也知道这种时候心中焦急是没有用的,他要做的就是领着所有的人个恭迎圣驾。终于陆峰看到了皇帝依仗,他连忙低下头去,将脸埋在了地上。要说登闻鼓响起说明地方上有天大的冤屈,和他这个帝都的父母官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害怕,恐惧。

刘承业的龙撵停在了府衙门前,陆峰看到了刘承业的龙靴,口中恭敬的喊道:“臣陆峰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峰圣后的官员见此情景自然也和陆峰一起恭敬大喊。

“今日这里没有什么皇帝,朕今日就是这永兴府的主官,传朕口谕,所有人员立即到位,升堂!”刘承业话语一出陆峰不由的又是脖子一缩,他听出了皇帝话语中的肃杀之意。

陆峰恭敬的应了一声后便迅速起身跟在了刘承业的身后,一切用不着皇帝开口,他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刘承业走到公堂之上,目光落在了那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上,随即上前坐在了主位之上,只见他拍了一下惊堂木,口中冷冷的道:“升堂!”随后下头的衙役们喊了一声威武,此刻在永兴府的衙门之外已经聚集了如山如海的百姓,他们想看皇帝是如何审案的。

却听刘承业接着道:“来人,带击鼓鸣冤之人上堂。”当即就有衙役应了一声,将击鼓鸣冤自然带到了大堂之上,刘承业看了仔细,这告状的人居然是一名女子,他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心中不由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冤屈,居然让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勇气来告状。

这女子虽然穿着十分朴素,但也是个知道礼数的。她知道此刻那主位上坐着的就是当今皇上,上堂之后当即跪了下来,对刘承业磕了三个响头,恭敬的道:“民女林纯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虽然强自镇定,奈何在天子的面前还是忍不住的声音有些颤抖。

刘承业淡淡的道:“林纯,朕问你,你可知敲响了登闻鼓你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继续接下来的事情吗?”敲响登闻鼓意味着百姓有冤屈,而无论状告何人,无论说的是不是真的,击鼓的苦主都先要被大刑伺候,若是大刑过后人死了,那一切就都是天命。如果大刑之后人还活着,那皇上会继续审理这个案子,这也说明天意上人皇复杂审理这个案子。

其实之所以对苦主上大刑有两个意思,能忍受住巨大的刑法的那必定是有真的冤屈,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告状,谁会吃饱了撑的说谎。再一个,登闻鼓一旦想起天子就要降阶来府衙审理案子,想要天子降阶自然要付出代价。林纯听了刘承业的问话再次给刘承业磕了三个头,恭敬的道:“民女愿意受刑!”简短的一句话几个字,刘承业便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决心。

陆峰在一旁充当书记官的角色,也就是要将苦主所说的每一个字记录下来。此时听林纯如此决绝,忍不住开口道:“林纯,你要三思,你可知所谓大刑是怎样的刑法。杖刑六十,滚钉板,等等刑法即便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都不一定受得了,你确定自己可以受得了?”

对于陆峰的插嘴刘承业并没有训斥,因为这也是他想问的。在他看来这个林纯选择告御状分明就是在找死,无论她是不是真的有冤屈,大刑之后估计是活不成了,人死了还怎么告状。其实朝廷的这个规矩看起来惨无人道,但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登闻鼓随便响起。

告御状换句话说就是让皇帝亲自来审案子,一国之君哪里有那么多的功夫审理案子。如果敲响登闻鼓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的话,到时候张三李四都来敲鼓,刘承业这个皇帝怕是要累死。虽然这种方式有失公平,但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公平都是相对的。

林纯闻听此言脸色不由的一变,她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最终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民女想清楚了,民女愿意接受任何刑法,民女一定要向天子告状!”

刘承业闻言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劝了也是白劝,有胆子敲响登闻鼓的人那都是狠人。当即一拍惊堂木,开口冷冷的道:“来人,六十杖刑!”既然有规矩就要按规矩办事,刘承业虽说是个爱打破规矩的人,但他却不是什么规矩都会打破,否则一切就要乱套。

很快一个巨大的类似床的东西被抬到了公堂之上,林纯很自觉的起身趴在了木板上。她的手脚都被固定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在杖刑的时候受刑人随意挣扎,导致刑法无法继续。其实这玩意虽然有,但是却很少用,只是在天子审案的时候才会被退出来用。为何呢?理由也很简单,为的就是避免犯人冲撞了皇帝,没有人知道重刑之下犯人会做出什么事。

就在衙役准备行刑之前刘承业再次开口问道:“林纯,朕再问一遍,你是否要坚持告状?你可要明白,六十杖下来你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而你如果死了这个案子朕也不会审理。你要想清楚,问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值得不值得,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没了。”

林纯趴在木床上,毫不迟疑的回道:“小女子既然敢来一切的后果想的非常清楚,小女子这案子是皇上您亲自审问,要您审案子要过天这一关,小女子若死,就是天不让审。人是斗不过老天爷的,若是那样小女子认命。但若是小女子未死,就说明老天给小女子机会。”

刘承业闻言点了点道:“行刑!”衙役闻言先是将一块布塞进了林纯的嘴里,这样做是怕林纯咬掉自己的舌头,也怕林纯发出叫喊声,叫喊声太大也是对天子的不恭敬。

“砰!砰!砰!”一下两下……刘承业能清楚的看到林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能看到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她的手指甲在木床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都在诉说她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但是这个林纯居然一声都没有出,即便是嘴里塞着东西也不可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1623章 民女状告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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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纯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汗水已经布满了她整个额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的滑落。陆峰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看了看高高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刘承业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虽然陆峰想要开口求情,但他知道这不符合规矩。规矩是太祖皇帝时期定下来的,有其一定的用意在里面,若是开了个头的话可能影响会非常的大。

杖责还在继续,已经到了第四十下。外头的百姓此刻都在议论,大多都在说这个林纯今天告状是不会有结果的,林纯死定了等等之类的话。有人觉得这样做非常残忍,但也有人觉得朝廷的律法怎么可能轻易的改动?到了第四十五下之时,刘承业终于开口了:“停止!”衙役们当即便停了下来,刘承业静静的看着林纯,淡淡的问了一句:“林纯,你还活着吗?”

问出这句话就说明刘承业也不知道林纯是否还活着,他之所以叫停仅仅是因为想给此女一线生机。刘承业话语落下,林纯半天没有动作。刘承业见此情景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外头围观的百姓都是一阵唏嘘,林纯就这样死了?想看皇帝审案子的话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啊。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林纯已经死去之时,林纯艰难的睁开了双眼,颤抖着声音道:“民女在……”活过来了?刘承业见此情景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老天爷终于开了一次眼。

百姓们这一下来了精神,活过来了,这下有的热闹看了。刘承业命人撤掉刑具,在地上扑了几层被褥,让林纯趴在了大堂之上。随后又找来衙门里的仵作大概给林纯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接着道:“林纯,按照大盛的律法,你受刑完毕之后还活着,朕受理你的案件。朕来问你,你可有诉状?”林纯点了点头,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诉状。陆峰见此连忙起身亲自接过了林纯的状子,随后快步走到刘承业面前,双手恭敬的将诉状递给了刘承业。

刘承业摊开诉状,只看了一眼神色就变得无比冰冷起来。只见那诉状上写道,民女林纯状告青云州云王刘承平,云王府将王府田地平价售卖给我林家,我林家足额从云王府购买良田五亩,田契为证,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过了两月,云王府来人,说是要收回王府的土地。我林家拿出田契,云王府不认。说田地不是卖给我们的,是租给他们的,我们当初给的不过是租金而已。最终我林家妥协,觉得既然是租给我们的那就种吧,怎么说也有收成。等到我们把地种好,云王府又不认账了,说是雇我们来种地的,最终只退还了当初银钱的一半,说是我们种地的工钱……刘承业看着状纸上的内容,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阴沉眼神越发冰冷。

林纯之父最终被活活气死,林母也因此害了大病,林纯唯一的弟弟居然被打残了腿。最终只有她一个全乎人来帝都告状。刘承业看完了状子,平复了一下心绪,淡淡的问林纯道:“林纯,你状告之人乃是我大盛皇朝皇室宗亲凤子龙孙,朕问你能不能为你的话负责?”

林纯闻言艰难的想起身,奈何伤的太重实在无法起身,她趴在地上一个劲的给刘承业叩首,哽咽的道:“皇上明鉴,小女绝非有意冲撞皇室宗亲天潢贵胄!实在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买地的银子是我家凑的钱,如今地不是我家的,父亲因此而死,家母重病在床,家里唯一的男丁也成了废人,虽然没有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但是在也差不了多少!因此小女才要告御状,小女子也找过当地的官服,但是就连青云州的州府都不敢受理此案,天下只有天子您能做主!”说罢林纯早已经是涕不成声,她内心巨大的悲痛终于在这一刻完全被释放了出来。

刘承业在放下状纸的那一刻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此刻 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只听其接着问林纯道:“你说你家与云王府有田契,这可以算是物证,但是要验明真伪才能奏效。光有物证还不行,还要有人证,你说的这些可有人能为你作证吗?”人证物证具在才算数。

林纯闻言点了点头,她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人证自然是有的,我们村里还有几户人家也购买了云王的土地,云王府都是如法炮制将土地要了回去,他们来都能为我作证。”说到此处其话锋一转接着道:“小女子来告御状是受了全村人的托付,并非只为一家!”

刘承业闻言心中怒火都已经烧到嗓子眼,他冷着脸沉默片刻,沉声道:“好!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和云王对峙,朕也会派人去找你说的那些证人。”说到此处刘承业话锋一转,接着道:“林纯,你听着,倘若你所言属实,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朕不仅会将土地还给你,还会让云王赔偿你的一切损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但是你若是诬告,朕会诛你九族!因为你告的是皇亲国戚,非同儿戏,朕的意思希望你能明白,如今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了。”

林纯闻言抬起头,那清澈的目光看着刘承业,两行清泪滑落,颤抖着声音道:“皇上的意思小女子明白,小女子状告皇室冲撞了皇室,若小女子诬告,愿意受诛九族的惩罚!”

刘承业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林纯是彻底豁出去了。实际上刘承业现在心中已经可以确定林纯没有说谎,她没有任何动机去说谎,因为她已经将半条命给搭进去了。刘承业心中暗骂道:“云王!刘承平是吧?好啊!好的很,你可真是咱老刘家的好子孙!真给家族长脸!你最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否朕不介意再杀一个亲王!”反正他不是头一次这么干。

陆峰原本以为刘承业会暂时回到宫中,却不想刘承业沉思了片刻却道:“在此案终结之前朕就住在你这府中,将林纯带下去下去好生照看。记住,她不是犯人,至少现在不是。在云王刘承平和证人到庭之前,朕希望看到林纯的伤势有所好转,这样到时再审之时也方便。”

陆峰闻言连忙恭敬的道:“下官遵旨,下官一定好好治疗这苦主的伤势,绝不会耽搁皇上您审案子的时间。”刘承业闻言眉头紧皱的点了点头,随即深深的看了林纯一眼起身离去。

林纯见此情景艰难的直起身子,对刘承业行礼道:“小女子恭送皇上!”说完这句话这丫头居然晕死了过去,可见她方才是完全凭借着一口气撑着呢,现在疼痛终于将头淹没。

第1624章 保护与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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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御审历朝历代虽说极为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大盛立国之后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几次,但还从未听说过皇帝因为一个案子连皇宫都不回了,直接留在衙门之内。这样的举止对于百姓来说已经算是惊世骇俗了,但百姓慢慢也就回过神来,这可是泰昌皇帝,自从登基以来就经常有惊人之举的泰昌皇帝,若非有那么多特立独行,何来如今这泰昌盛世?

陆峰很快便将自己的住处收拾出来,命人打扫一遍之后作为皇帝的行宫。书房之中刘承业负手立在窗前,眉头紧锁,陆峰则是战战兢兢的站在刘承业的身后,微微躬身低头。他害怕皇帝的怒火发到他的身上,虽然这件事情他本身没有犯什么错,但谁知道皇帝从那种角度去看待此事?刘承业不开口陆峰自然也不敢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刘承业突然沉声问道:“爱卿以为那林纯说的话是否可信?”仅此一句话陆峰的额头便已经是冷汗直流,这话怎么接?

回答皇帝说林纯说的是实话,那岂不是坐实了云王作恶?云王是什么?哪怕皇帝从登基开始到如今就没有见过云王,哪怕云王只是皇室旁支,但皇亲终究是皇亲,云王终究是王爷。云王此事的处理结果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云王的生死那么简单了,现在可以说是关系到皇室的脸面?他陆峰站在林纯一边?那可就是狠狠打了皇室一个嘴巴子,但若说林纯是诬告,万一眼前这位盛天子将林纯灭杀,那岂不是冤枉了人家姑娘,白白害死了一条性命?

不过说起来做官能做到陆峰这个份上都他娘的是人才,焦急之下陆峰很快便答道:“此案乃是陛下您御审的案子,想必陛下心中早就有了答案,臣一切以陛下的结果为结果。”既然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太好的答案,那就只能拍皇帝的马屁,如此总不能算是回答错误。

刘承业闻言瞥了他一眼,无奈一笑道:“你倒是挺会和稀泥,林纯就是寻常的民女,你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诬告皇亲,所以朕看着事情八成是云王刘承平发狂作恶。在云王到帝都与林纯对峙之前,你务必要保证林纯的安全,不可有半点差池,朕的意思你明白吗?”

刘承业的意思陆峰自然是明白,同时心中也是极为骇然的,皇帝其实心中已经认定刘承平做了什么违法之事。提醒自己要保护好苦主,其实是怕有人夺了林纯那丫头的性命,毕竟死人才是最安静的,不会胡言乱语。陆峰想着,连忙恭敬的道:“皇上放心,臣明白!”

刘承业摆了摆手陆峰长出了一口气退了下去,退出了书房之外他才转身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道:“这是怎么搞的?承天殿大朝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胆怯,太吓人了!”

陆峰退下去之后刘承业又摆了摆手,当即一个黑衣人就跪在了其身后,沉声道:“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前分出几个人来千万看好这丫头的安全,记住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这丫头!”

“遵旨!”龙铠卫永远都是那么的直接干练,丝毫都不拖泥带水。刘承业并非信不过永兴府的办事能力,而是那个云王实在是无耻到没有边际,再加一层保险,确保万无一失。

云王府,云王刘承平在正厅之中来回踱步。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满是怒火。原本以为林家嚷嚷着要告御状,不过是喊两句,林家死的死病的病,残的残,谁有能力告御状?简直是笑话,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笑话居然真的变成了现实,林纯一个民女居然真的去告御状了。

知道了此事之后刘承平极为愤怒,当即派出杀手要在半路截杀林纯,左右都不能让林纯活着到达帝都。但是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他派出刺杀林纯的人全部都消失了,不仅没能碰到林纯一根手指头,反而折损非常严重。直到林纯到达了永兴城,云王府的杀手只好作罢。

帝都乃是天子脚下,防卫可以说是极为严密,一旦有丝毫的飞吹草动,朝廷很快就会有所察觉。此刻云王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怒吼道:“究竟是谁在暗中帮助林纯?咱们的人能不能打探到消息?”他的目光好似能够杀人,如果目光真的能够杀人,面前的侍卫已经死了好几次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原以为非常简单的事情,居然没有做成,真是活见鬼了。

心里这样想着,那侍卫连忙恭敬又惶恐的道:“回王爷的话,我们的人察觉到有人在帮助林纯,目的就是想要使她顺利的去到帝都。咱们的人追查过,的确是有那么一股气息。但是没当我们的人靠近之时,发现那里什么人都没有,但是强大的气息却依然是存在的。”

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刘承业一眼,见对方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接着道:“由此可以推断暗中帮助林纯的人武功极高,咱们派去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如今林纯已经到达了帝都,说不定他的诉状已经到了皇帝的手中!还请王爷早早下达新的命令,我等好去办。”

云王冷冷的看了那侍卫一眼想要发作,但理智告诉他对方说的都是对的。林纯已经到了帝都,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要做的事就是让林纯所言变成假的,只要皇帝不相信林纯所言,自己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云王,可以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没错,那究竟如何让林纯所说的话变成胡言乱语呢?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林纯所谓的那些村民通通都给杀死。

老实说刘承平在此之前也没有做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坏事,但一旦有人触碰了他的利益,他做起坏事来也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好似现在说起杀人,就好似在说闲话一般。却听刘承平接着道:“将整个林家村的村民都给本王杀了,将那个村子给本王推平,记住,就好似那个村子从来都不存在一般,本王不希望任何人看到那里有村子的痕迹!”那侍卫闻言脸色也是不由的一变,心中不由的感叹上位者就是上位者,足够心狠手辣,让人胆寒。

心中想着其连忙应了一声,恭敬的道:“是,属下这就去办,一定会将事情办的干净利落,绝对不会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他这个侍卫也早就没有了善恶之分,主子的命令就是命令,他没有反驳的余地。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清楚,主子们都喜欢听话的侍卫,不喜欢有刺的。看着侍卫退出去的身影,刘承平眼中寒光一闪,双目中满是杀意。

第1625章 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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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搭在了云王刘承平的肩膀上,刘承平却是浑身一个哆嗦猛地转过头去。他眼中此时除了杀意还有浓浓的恐惧,云王妃连忙柔声道:“王爷莫要惊慌!王爷您做的对,只有真正的凤子龙孙才有这样的气魄,这江山是刘家的,刘家的子孙就该高高在上。那些贱民不安分生出了事端,当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件事王爷您做的一点都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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