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当个女村长 第182节
一阵凉风吹来,婴儿小脚乱蹬,啼哭起来。
薛向花问徐木匠:“咋办?”
徐木匠转动眼珠想了想,说:“这是怪症候,要想治,就得去城里的大医院,那得花很多很多钱。”
薛向花说:“是啊,要是能轻易治好了,人家还舍得把亲骨肉扔掉吗?你说是不?”
“是啊,肯定是无力承担,才送出来的。”
薛向花说:“连亲生父母都舍弃了,咱何苦捡个麻烦回去呢?”
“是啊,没钱给他治病,又送不出去,留在家也是等死,还不如不捡呢!”徐木匠态度很坚决。
“对,不能要,反正本来就是在路上遇到的,本来就与咱们没关系,扔了吧,免得闹心。”
“那好,再放回原来的地方吧。”徐木匠说。
见四周没人,薛向花说:“看上去这孩子也没几天活头了,倒不如帮他回那边吧。”
“你的意思是……是送他去西天?”
“要不然咋办?扔在路上也没人捡,早晚还是个死,不如帮他痛痛快快回去,省得多遭罪。”
薛向花指着路边深沟里的一块大石板,对着徐木匠说:“你看到了没,那块石板下是个悬空,放到那里面就行了。”
徐木匠往后退了一步,说还是你来吧。
薛向花说:“你是怕遭报应吧?放心吧,咱也是没办法,就算老天爷怪罪下来,先让我五雷轰顶好了,没你啥事儿。”
徐木匠嘟嘟囔囔,说你胡说八道啥呀,咋这是帮他解脱苦难,是行善积德,老头爷不会怪罪咱们的。
薛向花抱着婴儿走过去,想都没想就塞到了石板下面。
回到路上,她扯着徐木匠的衣袖就往坝顶走。
徐木匠朝着洞口望一眼,问薛向花:“那钱呢?”
薛向花说:“我拿着了,留给他也没啥用处。”
“你说……你说咱拿着合适吗?”
薛向花边往前走边说:“放心吧,没事的,咱帮他解除了这边的苦难,理应得到报酬。”
徐木匠点头应着,紧随其后向前走去。
到了娘家庄上,薛向花先去小卖部买了一大堆吃喝,然后大摇大摆去见了爹娘。
酒足饭饱后,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两个人便告辞要回家。
八十多岁的老娘送他们出了门,偷偷问闺女:“你们家发财了吧?”
薛向花一愣,问娘:“你咋知道?”
老娘吧唧了吧唧嘴,说我又不瞎,这一次来不像往常,给我们买了那么多好东西。
薛向花想了想,忍不住把路上遇到弃婴的事说了出来。
娘一听就急了,指责闺女不该那样做,说这是伤天理的事儿,让她回去的时候把孩子抱回家。
薛向花说抱回去也是死货,还不如早些让他回西天呢。
娘说那也不中,你们要是实在不想要,就把孩子钱放回去,重新包好了,放到捡到他的那个地方。
薛向花觉得娘不开窍,那不是犯傻吗?
娘板着脸,吓唬她,说你可一定要听娘的话,要不然会遭雷劈的,千千万万要听娘的话呀!
薛向花说娘啊娘,你那是老眼光了,老眼光看不得新问题,如今的世道变了,跟从前不一样了,没事的。
说完,大步流星追赶男人去了。
喝了酒的徐木匠异常兴奋,倒背着双手,脚下踩着弹簧一般,哼着小调往前走。
老婆薛小跑一阵才跟上,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声喊:“把钱给我!”
徐木匠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薛向花加快脚步,抄到了徐木匠前面,横眉竖眼地命令道:“拿来,把拿钱给我!”
徐木匠拧着脖子说:“给你干嘛?”
“你喝多了,别把钱弄丢了。”
“这么多钱,还是我拿着吧,放你那儿我还不放心呢。”
“别磨叽了,快给我!”
徐木匠见女人发起凶来,只得把钱交了出来,问她:“你不会是想把钱放回去吧?”
第206章 杀人的贪念
薛向花接过钱,从裤腰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冷着脸说:“傻瓜才会送回去呢!”
徐木匠咧嘴一笑,说是不该送回去,等给他烧些纸钱就是了。
两个人满载而归,喜不自禁。
就连经过扔婴儿的那个地方时,没有丝毫想停留的意思,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加快脚步离开了。
刚刚走下大坝,一阵狂风骤然刮起,呼呼作响,围着两个人直打旋儿,彻心彻骨的凉。
湛蓝的天上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了一大块云彩,上下翻卷涌,急剧膨胀,眨眼的工夫就遮掩了太阳。
徐木匠意识到了什么,拽着女人的胳膊就跑。
跑了没几步,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噼里啪啦,把干燥的土地砸得尘土飞扬……
刺啦!
一道闪电垂直刺下,雷声轰然,在头顶炸响。
……
徐木匠大声喊着:“快跑……快跑……”
薛向花浑身打颤,屁滚尿流,一边跌跌撞撞地跑着,一边鬼哭狼嚎地喊着:“作孽的小鬼,你不识好歹,我们打发你走了,反倒怪罪起我们了。”
……
“别骂了……别骂了,快找个地方避一下!”徐木匠喊着。
四周一片荒野,哪来的避雨之地,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跑。
徐木匠脚下一滑,摔一个跟头,跌进了路旁的水沟里,昏了过去。
女人全然不知,魂飞魄散往前奔。
唰!
又是一道闪电刺下,不偏不倚,正打在了她的身上,一声爆响炸裂。
一个前扑,女人趴在了泥水中。
转眼的工夫,雨过天晴。
徐木匠慢慢苏醒过来,艰难地从水沟里爬出来,打眼便看到了已经被雷电烧焦了的女人。
他撒腿跑过去,怔怔看了一会儿,破口大骂起来。
……
给薛向花办完葬事后,徐木匠关紧了院门,拿出从襁褓中得来的那些钱,一张张铺开,晾晒起来。
晒干之后,放到了屋里隐蔽的地方。
他觉得屋子里阴气很重,还时不时地响起奇怪的动静,搅得他心神不定,胆战心惊。
他出了门,朝着老丈人家走去。
当他再次经过抛弃婴儿的那个地方时,走过去,搬起大块大块的石头砸了过去,边砸边骂。
骂声恶毒,不堪入耳。
直到骂得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到了老丈人家,当着二老的面,徐木匠大哭了一场。
丈母娘安慰了他几句,强打精神做了几碟下酒菜肴,让老头子陪女婿喝起酒来。
这让徐木匠非常感动,举着酒杯表诚意,说虽然你们的闺女没了,可我依然还是你们的女婿,我会为你们养老送终的。
一番话,说得两位老人嚎哭起来。
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二老擦干了眼泪,一直把他送到了村头。
丈母娘叹息一声,说:“她走了就走了吧,也算是罪有应得,都怪她不听我劝。打小我就告诫她,人心不能太贪,心肠不可太黑,她却就是不听,早晚没逃过这一折……”
又是一番悲悲戚戚的哭号,抹干眼泪后,不忘叮嘱女婿,让他回家后,把不该花的钱还回去。
还告诉他,再去看看那个孩子,要是还活着,就把他带回家,要是死了,就找一块厚土埋了。
那钱放在坟前,让风吹散算了,一定不要再留着了,不然的话,还要惹出祸端。
沾了醉意的徐木匠毫不在乎,大大咧咧地说都已经两天了,啥都没了,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丈母娘说,就算没了也不行,尽管做人该做的事情,那可是一条性命啊!命是上天给的,谁都不能随便给打发了,要不然就得遭报应。
“照你这么一说,那个死孩子还有罪过了,是他杀死了你闺女!你还为他求情,老子撕碎了他都不解恨!”徐木匠咬牙切齿地大声吼着,血红的眼睛射出了凶光。
老太太唉声叹气,苦苦哀求。
徐木匠置之不理,扭头便走。
他脚步蹒跚,跌跌撞撞,嘴里一直恶毒地骂着:“你这个妖孽,你这个死孩子,就算下了地狱,老子也不会放过你……”
等到了坝顶,他坐在了最早发现弃婴的那个地方,掏出香烟,一连抽了好几支。
直到酒意渐消,他才站起来,走向了那块大石板。
弯腰往里瞅了瞅,里面竟然亮亮堂堂,所有的景况清清楚楚,一览无余——那个小婴儿竟然还活着,面色红晕,小眼眯缝,从里面射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摄人魂魄。
“草泥马!你竟然还特马活着?”徐木匠失声喊道。
“吱吱……吱吱……”
婴儿竟然发出了怪异的叫声,听上去像一支被皮鞭抽打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