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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470节

  其人能提供的一切信息,如今都会是他们最珍贵的线索。

  “那位捕快人呢?”裴液立刻抿唇问道,“我要见他。”

  “.结案之后,她仍入狱私刑案犯,然后十月四日暗自潜入巽芳园,藏身贵人车底被捉以行刺罪打入了南衙重狱。”吕定武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裴液心中一紧,凝眉:“这捕快叫什么?”

  “是个女子.叫谢穿堂。”

  裴液收剑归鞘,挑起吕定武自己的刀鞘为架,把他胳膊束在了背后。

  “你来把刚刚的事情一一如实记录。”裴液指向旁边捕快,“你,去档案房唤李昭大人过来。”

  裴液提剑走出院子,夜色已晚,但他并无要休息的样子,身旁的黑猫不知何时已不见了,他和狄九聊罢出门,一个人走在灯烛流动的街上,朝着熟悉的方向而去。

  裴液还记得那日狱中斩杀荒人之后,脱牢而出的三位狱友被安置到旁边空置的牢房里,裴液反而是伤势最轻的一个。

  “瞧你给我燎出的这一大片火泡。”边重锋掀起袖子,嘴角带血地看着他。

  “.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这东西留疤的。”男人严肃道,“一会儿你靠山来了,能不能把我也带出去?”

  谢穿堂则一直安静地倚在墙角,腹上的伤口刚刚被止了血,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你没事吧?”裴液有些担忧地问道。

  谢穿堂把头仰在墙上看着他,脏乱的长发围拥着一张伤疲的脸。

  “.我要是有你这么强就好了。”她没什么表情地哑声道,脸上的沉默和刚刚爆发出的求生意志全然不符。

  “花这种手段来杀伱,出去后也记得留个心眼。”她低声道。

  “我都不知道我要出去了。”

  “看来真是做下大事。”边重锋打量着他笑道,忽然一立眉,“说实话!出去了干什么?日后见面好喝酒!”

  裴液怔了一下:“上、上学吧。”

  “.没他娘的出息!”边重锋咳了两声。

  “那你干什么?”裴液不服。

  “有一天命,杀一天狗官,有什么好说?”边重锋双手握着链子。

  裴液沉默了片刻,忽然忍不住看向墙下静倚的女子:“.谢姑娘,你呢?”

  谢穿堂闻言睁开眼,目光定定地望着空处,仿佛真的去到了那个渺茫的未来。

  良久,她面无表情道:“老子查到底。”

  裴液思绪从记忆中回来,心中传来平和的语声。

  “京兆府捕贼司快手,谢穿堂,现在南衙重狱乙狱五?”许绰问道。

  “对,我想要这个人出来。”裴液道。

  那边暂时安静,似在思考或斟酌。

  “我知道南衙不是我们的场地,”裴液想起救出自己费了多大的周折,“但这个人很重要,如果不好操作,我可以尝试潜入.”

  “一个晚上可以吗?”

  “什么?”

  “天亮之前,我把这个人调出来。”

  刑部。

  这两天衙中也有些风雨欲来之感,不只是眼下这件风头正劲的案子,更因其背后表现出来的某种决心和趋向,作为首当这件案子上附带而来的那些压力的衙门,站位不同的官员们都想着不同的事情。

  每个人都嗅到些味道,一些动荡虽然还望不见,但恐怕也不会太远了。

  夜已很深了,侍郎郑俞丰还是倚在公房的椅子里,烛火下点阅着案文。

  林大钦抱病归家,一些公务立刻就压在了他身上,何况现在也要盯着些京兆府那边,该刑部出手时,就得立刻下公文。

  但其实那边连太平漕的破绽都还没有找到,怎么也还轮不到刑部干预。

  郑俞丰吸了口精细研磨的熏香,深深舒了口气,夜色很是寂静,秋虫已经没有声响了,大约再等两个时辰,天色就可蒙蒙,他也就卸衣归家了。

  就是这时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

  郑俞丰凝眉挺身坐起,门被直接推开,郎中安孝让急切道:“大人,刚刚重狱有报,半刻钟前乙狱五的谢穿堂被调出去了。”

  郑俞丰推椅站起,拧眉道:“怎么回事?”

  “不知,我看见徐应在写案文,记得您叮嘱过,就赶忙过来通知了——这谢穿堂是什么人?重要吗?”

  郑俞丰快速披着褂子,脑中似乎搜索着这个名字的相关,面色很快冷了下来:“.以前不重要,现在有些重要了。”

  他推门而出,低眸道:“令狐。”

  安孝让怔了一下,不知在叫谁,但下一刻一个身影忽然就出现在了这位郑大人身后,面容沉默,一柄无鞘的剑就那样挂在腰间。

  安孝让整个身心都不由自主的一冷——分明神京压制玄气,那种高境界的威冷还是难以掩盖。

  郑俞丰就此大步走出公房,穿过院子几步来到堂前——一眼就看见了院中那名布衣乱发的女子,蓬头下一双幽亮的眼。

  堂里文书们签着公文,还没来得及放出。

  “谁人私放重犯?!”郑俞丰拿堂木一敲案桌,冷声道。

  堂中动作顿时一滞。

  他深夜坐镇此处,防的就是这种小动作。不必多想,一定又是哪个令史员外郎一类在摆弄些精妙恶心的把戏,这次他一定不会放过。

  然而堂中安静了片刻,却是从堂后响起来几声轻咳,在郑俞丰缩起的瞳孔中,一个面色虚弱的干净男子坐着轮椅驶了出来。

  “不知郑侍郎忽至,有失招呼。”他微微一笑道。

  “.官志沂。”郑俞丰抿紧了唇,“同为侍郎两年,我倒不知道你投了那边。”

  “郑侍郎净说些没着落的话。”官志沂仍是微笑,抬手一示意,“这不是有件案子翻了,现下干脆办了,省得拖到明日。”

  “谢穿堂暗附车马,意欲刺杀,当场抓获!我却不知翻在哪里?”

  官志沂含笑指了下案卷:“案犯本为京兆府捕快,受捕后曾自辩是为查张明琴背后之案,当时部里判她空穴来风,打入了死狱。可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

  “.”

  “郑侍郎瞧,早有个长安县的捕快给部里递过一份诉状,条理也很清晰,说‘.若太平漕帮确有贩人之实,则谢穿堂当日便真为查案而绝非刺杀。纵有唐突贵人之处,不宜论死矣’。”官志沂认真道,“可惜郑侍郎或是太忙,把它疏漏了。”

  郑俞丰冷冷抿紧了唇。

  “现下事实很清楚,鲤馆贩人是咱们前两天刚写的案卷,今夜我忽然想起这个小尾巴,就把人家放回京兆府。”官志沂微笑,“郑侍郎是有什么疑处?”

第469章 谢穿堂

  神京不是她的神京,这是谢穿堂还比现在矮半个头时,第一次踏上朱雀大街时产生的感觉。那时她穿着破草鞋和宽大的布衣,带着一双疏离又警惕的眼睛。

  如今已在这里生活九年,这种感觉依然挥之不去,有时身历着它的繁华和腐烂,见证着那些宏大和风流,心中也只像个旁观者,很难产生什么深切的同感。

  她既不生在这里,也不是自己想来这里,她是被卖过来的。

  被遮了帘幕的货马运了不知多久,在一个深夜从某条暗线进入城中,但在入城的第三天,喧哗、刀光和火把就撞破了地牢的黑暗,刀光火影中,杀在最前的男人脸上淌着血,穿着威风的衣裳,腰牌铁亮,把刀刃上的血在靴子上抹了抹,归入了鞘中。

  后来她知道他们是长安县的快手。

  被解救出来的同伴们都一个個得到了遣返,有的家人激动地哭着来接,只有她怔怔地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并非不记得自己住哪,那个地方的名字和样子都很清楚,也记得那间小院子以及男人和女人。

  但她没有“回家”这个选项,因为她是被他们卖掉的。

  二十两银子结清了关系,谢穿堂就是看见那银子送到他们手中的那一刻,隐约感觉有一层膜把自己和这个世界分隔了开来。

  当那个男人过来询问时,她就把这些告诉了他,没说自己要去哪里,因为她也不知道。

  她看着这个当日杀气凛凛的男人拧紧了一双眉毛,和善的脸发愁地看着她。

  “要不我跟着你办案吧,报你的救命之恩我力气很大的。”她道。

  男人瞪大了眼一仰头:“老子打了一辈子光棍儿,还能让你赖上?!”

  但最后确实没想到办法,他还是把自己小院的一厢给了她住,言称一月一百铜板,至于后来发现她有修行天赋,拿积蓄给她开脉,就是算不清的恩情了。

  于是谢穿堂渐渐重新感觉和这个世界有了联系,乃至后来长成面冷心热、咬死不放、嫉恶如仇的性子,都是在男人身边耳濡目染的结果。

  而再往后的一两年,就是某种事情的转折点了。男人总是沉着脸回家,快手班的一些人也纷纷辞衙转业,她再也没听男人说接下来要办哪哪儿的案子。

  男人从动不动带伤回家渐渐变得诸事不管,终于两年后连外勤也不再出了。

  谢穿堂问时,他斟着酒摇头“年纪大了,也该退下来过过日子了。”

  男人身无修为,身骨确实衰落,不过谢穿堂听出更多的还是心灰意冷,后来捕快当久了她知道,那是大上司长安县令换人了,而长安县之所以换人,是大上司的大上司,京兆府换了兆尹。

  只有她这样身居一线的神京捕快才有这种感觉——那是太平漕帮开始崛起的时候,整个京兆府的治安系统都在洗牌和变质。

  后来她年纪大了、也选上了京兆府的捕快,男人便让她自己出去住。谢穿堂在崇业坊租了半间小院,时不时回来一趟,男人就把珍藏的酒具拿出来对饮,还像往常一样教导她官场上的事。

  但和以往不一样的是,男人不再传授她那些精妙别致的破案技巧,而是开始不停地劝说她明哲保身了。每次她说自己一个人又办了什么案子,他就又烦又气地说教她。

  谢穿堂不愿意听,也就去得越发少。

  她知道自己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向往披上这身威风的衣服的,见到它时像是一次新的生命,至少她自己不想弄脏它。

  见到那位少女则是在今年盛夏。

  那一家刚搬来自己租住院子的对门,那位温雅的母亲带着女儿给新邻居送自己做的酥糕,母亲细声细气,颇有礼貌,少女则跟正在盛开的夏花一样明亮,不停地指给她哪个是她自己做的,请她品尝后一定要回报口感。

  那真是极美丽的一张笑颜,那份幸福也一下感染了她,当晚她一个人在院里坐了挺久,带上这盒酥糕去看望了男人。

  除了这样多了一个邻居,她还是和周围没太多联系,一个人当值放班,办着一些捕贼司里没人愿意办的案子。除了偶尔放班时,能在巷中看见母亲又带着女儿在举杆笨拙地打槐花或者枣子。

  两人额上沁着薄汗互相埋怨,嘴角却难掩笑意。

  谢穿堂喜欢看见这一幕,像是某种梦中的画面.后来她想,那辆恶魔一样的马车可能也是被这种气味吸引。

  那是一个夕阳昏黄的午后,谢穿堂放班回来时,就见那辆深色华美的马车停在巷口,与这平凡的生活有些格格不入。

  谢穿堂没有见过这样的车壁,那似乎是千金一片的南海沉檀,雕着一幅精妙无色的佛图,谢穿堂不知道为何马蹄铁也要雕上精细的图画,总之那股深幽高贵一眼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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