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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10节

  鬼使神差地,裴液感觉自己忽然认识了那翅膀的动作。他缓缓地抬起左手来,尾指翘起,拇指掐中指下部指节,摆在颔下。

  这个手印如此陌生,自己为什么会——

  思绪因震惊而骤然停滞,裴液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一切都慢了下来。

  手中油灯的火苗像在缓慢地舞蹈,身旁的雨滴从空中蜗牛般爬下,一声鸟鸣拉长了嗓子……

  自己的头脑变得无比清醒,周围的一切动态在眼中纤毫毕现。

  “鹑鸟,是司帝之百服”,这种将天帝之百事梳理得井井有条的能力此时被赋予了少年,世界于眼前洞若观火。

  裴液茫然地再次掐出这个手印,这种奇异的状态顿时消退,裴液一下坠落回真实的世界。

  火焰仍在风中不停地摇晃跃动,雨滴紧密地下坠,鸟儿急促地鸣叫……

  裴液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就是……【鹑首】?”

  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不是一场梦,这种神仙般的能力切切实实地存在于自己身上。

  正在这时,一种遥远高渺的呼唤忽然自心中而起,裴液猛然转头望向城西。

  仪式开始了。

  已激活的【鹑首】发挥了作用。

  裴液这次明显感到了那令人失魂的呼唤,但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感觉自己甚至可以随时切断这丝连接,就像昨晚那样,让那“神灵”失去自己这个目标。

  生机如此触手可得地出现在眼前。

  那黑袍人是往城西而去,仪式也是在城西举行,自己可以感知到呼唤自己的那个位置,正如他们此时也能感知到自己的位置一样。

  后院还有马,自己只要切断联系,远远离开城西,他们就再也找不到自己。

  裴液怔了一会,忽地轻笑一声。

第17章 祭礼

  

  城西郊外,一座双层酒楼隐约在夜色中,檐下挂着一块停业的牌子。

  老张的酒铺在奉怀开了许多年,直到上旬有个外地人要买他的铺子,老张本来不乐意,但那人给了好多银子。

  于是一直到今天酒铺都再没开过门,偶尔有几个外地人进出,也不爱讲话,人们猜测里面是在整修。

  房屋后面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酒铺的地下酒窖就在那下面。

  酒窖本来只有两室,后来生意好,老张便花钱深挖成五间,当时害怕垮塌,还请了郡里的老工匠来。

  新扩建的酒窖有两个入口,一个在林子里,有一条小道通过去,入口比较宽敞,用于搬运大桶酒水;一个则在酒铺后屋,仅容一人同行,可以及时供应售卖。

  此时林中的入口洞开着,不停有双目无神之人额顶着幽蓝火符,步伐僵硬地走入,仿佛一头扎入恶兽的口中。

  酒窖内。

  所有人都聚集在最大的一间屋室中,若奉怀的普通百姓走进来,难免会惊愕地捂上自己的双眼。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受:视界忽然明亮,但同时又被削去一层。仿佛那光芒照亮黑暗的同时,也剥夺了自己一部分视觉。

  等手缓缓放下,他们才能感觉到那是什么——驱散黑暗的,不是油灯明亮柔和的橘色,而是一种幽诡的白与蓝。

  绝大多数人,都只见过三种颜色的光——白亮的日光,橘黄的火光,皎洁的月光。但在墙壁正中熊熊燃烧的,是第四种颜色,仿佛来自某个不知名的幽秘鬼境。

  那火焰的跃动也迥异于正常火焰,显得缓慢微弱许多,给人一种宁静、坚硬、粘稠甚至冰冷的感觉。

  火焰后面的墙壁上,十分标准地刻画着那个巨大的抽象火符号,而且还上了色,一半黑紫,一半赤金,带着郑重又诡异的仪式感。

  火焰前则支着一个架子,上面供奉着一根形状奇特的棍类,像是青铜质地,布满了繁复晕眩的花纹。其一端极为尖锐,像是为了刺杀而打造,另一端则是葫芦状,似乎是个容器。或许是奇异光线下的错觉,那葫芦仿佛在呼吸和蠕动。

  屋中已立了七个人,六个眼睛无神地立在火焰前,一个身穿白袍,腰间佩剑,立在入口处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而后是推门声。

  血腥味弥漫进鼻孔,来人一手解开黑袍扔到一边,将最后一个祭品扔在地上,而后拿出一个瓷瓶吞服了几粒伤药。

  他的身上满是血迹,背部一道劈伤洇透了衣衫,沿着左臂滑下几条血流已然干涸,最严重的是胸腹,那里是两道穿刺的伤口。这几处伤口都早已止住血,但还未经过细致的包扎。

  对伍在古来说,今晚也是颇为奔波的一晚。

  实际上伏笔埋在昨夜,那条不知为何忽然脱网的鱼导致仪式出了差错,纵然自己已及时弥补,但第二次请“龙舌”点选的反噬却不会因此减轻分毫。

  还好有那对父女供自己稍作玩乐,不然怒气真是无处发泄。

  为了昨夜的事情不再次发生,伍在古今夜只好亲自前往。

  然而到了县衙,那来得恰到好处的法器已是件意外,谁料那个五脉废物竟然还是小云山的嫡传,两相凑巧之下,还真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威胁。

  他本可以从容退去,暂避锋芒后再来,但那人拜入大派却随意浪费的作为着实激怒了他,于是他不闪不避,以硬碰硬地一刀刀劈死了他。

  然而这场战斗让自己这边的人手也几乎死绝,只好亲自去把未到的祭品一个个地抓回来。

  虽然有些波澜,但最终这七份材料都已在这里,只等时辰一到,便可得赐圣躯,以承神恩。

  伍在古扫了一眼面前排成一列的呆滞面庞,满意地点了点头,闭眸任由白袍人为他包扎伤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

  窖中没有滴漏,但伍在古心中仿佛有一个精准的表盘,在等待许久之后的某一刻,那表盘“咔”的一声,他睁开双眼。

  时辰已到。

  下一刻,那葫芦尖杆的柄部幽光如火,骤然生出了七条幽蓝触手,就像一朵怪异的花怦然绽放。这些触手尾端是锥状的刺形,而那些锥刺的内部似乎荡漾着粘稠的液体。

  早已侍立一旁的白袍人端起准备好的七个青铜小樽,将它们一一放在那触手下面。

  伍在古则换好了一身崭新的黑袍和一双崭新的靴子,庄重地仔细清洗着自己的双手,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细节,等净手完毕,前迈两步,来到那个尖杆葫芦旁边闭目静立。

  白袍人肃立在前,双手捧起一本册子,开始念诵,悠远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追仰上上之古,宇宙无极,灵智混沌;盘娲显功,玄黄始分……”

  几乎算是“堂皇”的祷词在室内回响,仿佛是在上古庄严肃穆的神殿之中,或崇高巍峨的泰山之巅,天子带领群臣,将自己治理社稷的功绩上告于天,以证天命正统之所在。

  但这里只是偏僻小城中一个幽暗阴湿的地下酒窖,没有帝王将相,只有苍白病态的男子,缭绕不去的血腥味和行尸般的男女。

  “仰惟太一真龙仙君,继天立极,神统圣治;众生俯首,万灵景从……”

  鬼魅般优雅、冰火般危险的奇异火焰在狭小的空间里跳跃。伴随着祷词,那些触手如有灵性,依次探入青铜杯中,将液体缓缓注射进去。

  “世蒙厚恩,今微还所养,恭陈生血,祗告仙阶之下……”

  这是一篇祭文,这也当然是一场祭祀,而这里的祭品只有……

  七双无神的眼瞳中泛起狂热,在原地不停地躁动,只有第一位少年得到了应允,拖着步子朝那些小樽走去。

  “伏乞圣灵不弃,垂纳薄礼……”

  少年崇敬而饥渴地握住了小樽。

  男人伸颈高咏:“尚飨!!”

  少年双手捧起小樽,表情无智而狂热,仰头将杯中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

  青铜小樽“叮啷”一声滚落在地,少年双臂垂落,一动不动。

第18章 惊破

  

  伍在古于此时睁开淡漠的双眼,双手沉稳有力地握住身旁这根已收回了触手的尖杆,从背后向少年走去。

  他以尖端对着少年,躬身,目光专注,等着出手的那一刻。

  忽然门外有脚步响起。

  伍在古猛然转头,身体绷如弓弦,一只手按住刀柄,眯眼看着门口。

  那脚步渐渐而近,停在门前,紧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伍在古皱了下眉头,白袍人抽出匕首,缓步走了过去。

  然而不等他走到,门就被擅自推开了。

  探头进来一个獐头鼠脑的老头,见人先发出两声标志性的笑。

  “嘿嘿……回来啦?刚才来你们都不在。那个……嘿嘿……两位仙长,能不能也赐我一杯仙水喝,你们看,我头上也有——诶呦!裴小哥,你也在,伱,你帮我说个好话——”

  老香子的语声被突然掐断,整个人像只虫子一样抱紧了腹部,张口无言地瞪着眼前的白袍人,血从嘴角流下来。

  白袍人抽回匕首,挥臂甩落像只老鼠一样抱着他小臂的干瘪老头,看都不看一眼地走回了仪式中间。

  伍在古倒是向佝偻在地上“嗬嗬”的老头投去了一丝谑笑的目光,和多数无聊的教徒不同,他总是喜爱从人身上收获快乐。

  但毕竟还有正事,于是他很快把注意力转回眼前。

  然后一个疑问就从心底浮起:怎么还不开始?

  仿佛为了回答这个疑问,眼前的少年忽然转身。

  一樽粘稠的液体扑面泼来,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是直接倒在身上。

  伍在古心脏骤紧,身体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间不容发地躲过,没让一滴液体粘上肌肤。

  但下一秒刁钻的匕首已经贴上胸膛。

  真气狂风般在经脉中奔涌,伍在古直挺挺地倒下,而后贴地飞了出去,再次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飞出两丈之后,伍在古手一点地,翻身立起,匪夷所思地看向前方的少年。

  这次突袭的距离之近、暴起之突然、刺击之迅速,令他黑袍下的身体都微微渗出冷汗。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昨晚那条漏网之鱼!

  然而抬眸再看时,对方已经将手中的匕首射进了刚刚反应过来的白袍人的咽喉。

  伍在古偏了偏头,没急着出手,先持杆一指,剩下六人鱼贯离开房间,然后他从容恭敬地将“龙舌”放回原位。

  回头看了眼正从腰间拔出第二把匕首的少年,伍在古俯身掸了掸鞋面蹭上的泥土,慢条斯理地道:“你为什么不受龙舌‘仙君唤灵’的影响?”

  裴液一言不发,身体像是压紧的弹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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