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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53节

  谢令姜瞥了他眼,“上次落水重伤,未痊愈,落下的病根。”

  欧阳戎点头,转首问:“义仓放出了这么多‘五钱粮’,咱们还剩多少?”

  燕六郎似是早有准备,手指蘸水在桌上划了划,抬首说:

  “包括端午前柳子文等十三家乡绅捐银折换的粮,还有之前咱们暗地抬高米价收的粮,再减去这些日子以工代赈的耗损……眼下县衙义仓已抛售一万六千余石,余粮一万五千余石。”

  欧阳戎直接道:

  “留一万石保底,剩下五千余石,三日内务必抛完。”

  又对谢令姜吩咐:“三日之后,再有人来,就带进来。”

  “行,就说师兄病好了。”

  燕六郎脸色慎重,提醒道:“明府,五千余石粮食,恐怕没法一次性彻底冲跨粮价。”

  年轻县令一脸好奇:“谁说我要冲垮龙城粮价了?”

  这回轮到谢令姜与燕六郎一齐迷糊:“不然怎么让他们贱价卖粮?”

  “为什么要让他们贱价卖粮?”

  谢令姜与燕六郎对视一眼,脱口而出:

  “这还用说,咱们可以把他们的粮食全便宜收来,粮食不就再也不缺了吗。”

  欧阳戎失笑摇头,忽戏语:

  “小师妹,亏人家王操之是你世弟,每次见面对你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切,没想到你竟巴不得人家血本无归,底裤输没。”

  谢令姜皱了皱琼鼻,“都说了和他不熟,况且奸商活该。”

  停顿一下,瞧见师兄笑而不语,她忽然偏开螓首,望向院外的目光有点儿小游离,小声:

  “都说了他是瞎喊的,师兄……难不成因为他嘴甜,要放他一马。”

  欧阳戎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小师妹指的是上回王操之喊“姐夫”的事,他摇摇头,“这倒不是。”

  “哦。”

  某位小师妹手里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几粒软米饭。

  欧阳戎没再卖关子,朝谢、燕二人直接道:

  “我没空陪他们鱼死网破,而且我猜柳子文不会白白看著我吃肉,况且我第一天就说过,我这次来龙城只干一件事。”

  谢令姜双目湛湛有神,望著桌前的平静师兄,替道:“赈灾,治水,公道。”

  欧阳戎颔首:“照我刚刚吩咐的办。”

  “是。”

  谢令姜与燕六郎齐齐应喏。

  轰隆~

  明明是正午但却有些昏暗的大堂,先是电光一闪,然后雷声迟迟而来,再是细雨姗姗来迟。

  堂内古香,堂外梅雨,有一种江南的味道……哦,忘了,这就是江南古镇。

  欧阳戎起身,走至青苔檐下,伸手接住一粒雨滴,低头仔细端详。

  后方燕六郎的欢喜声音传来:

  “太好了,明府,是梅雨,码头仓库堆积的粮食更易陈了,粮商们要急了!”

  年轻县令摇摇头,轻声陈述:

  “云梦泽的大水也快来了。”

  他注视著雨幕中的沙盘。

  来啦!咳咳,好兄弟们是不是上学去了……(雾)

第59章 他还是这么热情(求票票!)

  渊明楼三层,一间不设窗的包厢。

  端菜侍女轻手轻脚的进出,不敢惊扰包厢内沉默的一众外地豪商。

  菜上齐。

  房门被从外面紧紧关上。

  包厢寂静。

  圆桌,菜肴琳琅满目。

  围桌坐满的客人们,眼睛盯在佳肴上,可却没人第一个动筷。

  他们身边被酒楼安排来陪酒的侍女们,见状亦不敢擅自去帮他们夹菜,更别提说什么讨巧话暖场了。

  气氛逐渐凝固。

  直到今日做东的王操之脸上堆笑,起身举杯示意,他勉强熟络道:“大家快吃啊,快凉了,别浪费粮食。”

  “现在龙城最不缺的就是粮食,还用得著节约?”马掌柜冷冷道。

  空气顿时肃静。

  包括脸色讪讪的王操之在内,十六位粮商默不作声,脸上神情凝重压抑起来。

  这些日子他们的心情简直就和粮价一样,大升大落。

  本以为这江州就算不是个餐桌,也是个早餐摊子,吃上一口随时能走。

  但却万万没想到,这里竟是一处处心积虑、利用他们贪婪欲望的陷阱!

  还是关门放狗的那种!

  他娘的,一个江南道不起眼小州的受灾小县,竟然还能整出这种狠活?小地方还能有这种高人?

  属实有点过分了。

  众人心里骂骂咧咧。

  没错,经过这些天的冷静,还有目睹了事态发展的古怪趋势,一众粮商们已经逐一反应过来,若是到现在还有人相信那个笑容老实诚恳的年轻县令,那干脆别坐这儿吃饭了,下次坐小孩那桌去。

  可就算是知道了这些,王操之等粮商还是不禁嘴里泛起些苦涩来。

  这龙城县就一座设局人天时地利人和齐聚的局。

  人家一开始就算计著呢,装出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然后又做庄家,又亲自下场,这怎么玩啊?

  特别还是在这种抱团排外、乡风保守的南方州县,强龙也难压地头蛇。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他们本人倒是可以随时离开龙城,但最宝贵的粮食却被锁在了这里。

  狠。

  这个便宜姐夫够狠!

  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件件事,王操之不禁用饭前擦手的热毛巾,狠狠抹了一把脸,丢给身后的陪酒胡姬。

  其实早就该警觉的,特别是当初第一次上岸龙城在这家酒楼门口碰到那位令姜姐姐,他早该想到,能让一位谢氏贵女跟随的新县令不应该是简单的小白兔,说不得还是那位谢旬伯父看重的亲传弟子……

  矮个青年无比懊悔。

  马掌柜烦躁挥手:“你们全都出去,不要碍在这里。”

  “喏。”

  包厢内在客人身旁陪酒的十六位酒姬低眉行礼,纷纷离场。

  按道理是先吃完饭再谈事情的,可眼下,每分每秒心头都被数万石岌岌可危的粮食重压,一众粮商压根就没有心情吃饭……

  王操之看了眼身边退下的高挑胡姬,这是他特意挑过来陪酒的,不是因为王操之喜欢这种异域风情,而是为了照顾这位胡姬生意。

  他第一次在渊明楼碰到令姜姐姐,后者就是来看望这位高挑胡姬的,胡姬全名好像是叫“织盈”来著,后来令姜姐姐好像还经常来找她,最近似乎还商量著给她赎身……

  王操之其实一点也欣赏不来这种胡风,甚至还觉得很丑,可能在帝国北方、关陇两京,有胡人聚居,文化风气相对开放些,但在南方诸道,地方的世家宗族势力强盛,审美都偏向传统,风气也十分保守。

  更何况王操之还是出生重视华族衣冠的琅琊王氏,他估摸著自己若是敢把胡女带回家族,哪怕只是做妾,三条腿至少得被打断一根。

  所以前两日听说那位便宜姐夫不仅买了个胡女回家,而且还是白毛的,王操之是肃然起敬,敬仰如滔滔江水……

  包厢房门被重新关上。

  屋内压抑的气氛略微松了一点。

  王操之默默扫视一圈。

  有粮商愁眉苦脸。

  有粮商一脸生无可恋。

  也有粮商怒色满面,起身在屋内徘徊走动。

  “王少掌柜挑个这间包厢,倒是费心了,特意选个没窗户的,这怕咱们有人想不开跳下去?”

  几日不见,李掌柜脸色苍老了许多,挤出的笑容也有些疲倦,打趣了下。

  王操之无奈摊手:“若不想想办法,楼顶都要排队了。”

  矮个青年脸色有些疲态,朝友商们道:

  “眼下的局势诸位前辈想必应该都看懂了,所以请这顿饭,就是想让诸君摒弃前嫌,暂时恢复团结,咱们不能再散成一盘乱沙了,不然最后都得从楼上飞下去……诸君有何主意,可以拿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有个屁的主意!”

  马掌柜在屋内走动不停,暴躁回头。

  这位高大的中年掌柜已经不复当初轻捻佛珠的悠闲,眼下他顶著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似是两天两夜没睡著了,一副焦虑症晚期患者的模样。

  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把违背约定偷偷低价放粮的老鼠揪出来,一点定力都没有还做什么买卖?团结,团个屁!”

  王操之等人脸色难看,目光游离四望,尴尬无言。

  今日聚会只来了十六位粮商,因为有两家小粮商前几日已经贱价抛完全部粮食,偷偷坐船跑路了,众人今早才得知。

  不过这两个小粮商船小好掉头,剩下来的粮商们都存粮不少,特别是王操之、马掌柜、李掌柜三人,在码头仓库的存粮最多,合计十几万石,光是每日的仓库管理费、防陈费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而龙城的粮价,在“五钱粮”的冲击后,已经暴跌到了七、八钱一斗,连灾民看了都男默女泪。

  更况且这还不是底,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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