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59节
陈同知刚要说话,就感到喉咙一痛,被刀刃划破了皮,吓得不敢出声。陶千户心里踌躇,若他不答应,凌退思肯定鱼死网破,朝廷怪罪下来,他也难逃一死。可要答应,又觉不甘,问道:“凌大人就真的怎么笃定,此处埋有梁元帝的宝藏么?”
“哼,这是自然。”凌退思说道:“我曾经有数次升迁入朝的机会,都叫我使银子推迟了,一直留在这荆州做知府,你以为是为些什么?若非流连此地过于长久,那位杨阁老为何派了他的得意门生下来,与我打擂台。”
陶千户这才放心,点头同意了,朝着手下人一挥手,都收了刀枪。剩下的几位文官也十分乖觉,过来拜见。
凌退思松了口气,把陈同知交给手下看管,又拉着陶千户说了许多话,再叫来万震山等,三方汇合,封锁了寺庙门口。
只见陶千户先是收拢了散在寺庙外的几十个兵卒,又一挥手,从两百兵卒里面走出一百人,分成前后两队,手中执着弓箭,瞄向花铁干一干人等。
花铁干几人大惊,他们虽然比对方多出有三四百人,但面对官军,显然是一群乌合之众,急忙叫道:“大家一起冲!”便一起蜂拥往前,狄云落在最后,不进反退,有此等行为的还有戚长发与那个老乞丐等人。
只听得一声:“平放!”弓弦松动,箭矢落下。他手下的军中制式弓箭与旁的不同,威力颇大,离的又近,顿时有三十几人被射中,死了十来个。
一个大汉正拨开当头的一只箭,庆幸死里逃生,却不料第二轮箭又来,一箭从他右眼穿过,插入脑颅。如他这般的也还不少,五轮箭雨,就有近两百人死的死,伤的伤,哀嚎满地。
江湖好汉何曾见过这等攻势,开始还热血上头,猛的前冲,等死伤惨重,都吓得半死,哭喊着往后退去。
后面的却还闹不清情况,拼命往前冲,两边撞到了一起,顿时乱作一团。还有那些个受伤倒地的,被无数只脚从身上踏过,活活的被踩死。
凌退思与一干文官等,都面无表情,显然是早有预料。其余万震山等人,见得那些功夫并不太弱的江湖草莽,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全然是一边倒的屠杀,脸色惨白,再望向陶千户,眼中掩饰不住惊骇与惧怕。
那龙沙帮的一位长老心道:“难怪龙头对帮中的事不那么上心,反倒一心扑到官场。眼下仅仅就百来号人,拉开距离,怕就能灭掉这里所有的江湖人士。”如此想着,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腰也弯了些。
不过他倒是想得有些岔了,这些弓手已经是军中挑出的好手,整个荆州的卫所也没有多少,而且射箭颇耗力气,便是这等精锐开弓十次上下,也要休息。
况且前面的对手并未受过顶着弓箭手行军的训练,挨了一轮箭雨,便自乱阵脚,纵然武功高明一些,也不过是些会动靶子而已。
那陶千户仍旧命令再射,忽然一道白影从寺内闪了出来,闯入军阵之中,双脚踩在蹲着的后排弓箭手头上,长剑横起,往前直掠而过。那前排站着的弓箭手在白影经过之后,都“啊”的一声,摸着后颈脖,痛苦大叫。
白影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割伤了前排的五十名弓箭手,又回转身来,刺向第二排弓箭手。这时候陶千户才反应过来,大叫:“围住他!”
却被这白影左一晃,右一跳,躲过步卒刺来的长枪,手里还在不断的出招,挑、抹、刺、撩,只听得“兵乓叮当”之声接连响起,那些兵卒不是手腕挨受伤,就是肩窝中剑。片刻功夫,这二百多名兵卒全然中招,痛呼这躲到寺庙院墙边上。
那边有花铁干等人武功高强的,早在第一轮箭矢射过来时,便知道势头不对,如刘乘风先溜去了后面,而花铁干在最前,便拉过同伴的两具尸体当做盾牌,逃得一命。
等到箭雨停了,他连忙丢下尸体,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慌,援军到了,弓箭手都死了!”他本来内力就高,这声呼喊中气充沛,震得近处的人耳朵发麻,在混乱的战场,连最后面的狄云也听得清楚。
大家都停下来,往前看去,果然两百余训练有素的健卒都受了伤,退在一边。只有龙沙帮与荆州本地的帮派还堵在大门口。
众人纷纷扶起跌倒在地的人,也有死了同伴的,放声大哭。原本在慌乱之中还不觉得,此刻见来,真如人间地狱。
狄云往前看去,那道白影只是伤了兵卒,却不下杀手,站到两帮人中间,果然是沈元景。
他朗声说道:“若只是依着计谋,也能让你们万劫不复,可也叫我意难平。”说完这句,便又一转,越过龙沙帮等人头顶,飞到天宁寺内,接着一道声音清晰的传遍全场:“梁元帝财宝就在大殿之内,想要的便来吧!”
凌退思原本有些害怕,听得此句,思及几十年来的谋划,把牙一咬,带头冲了进去。万震山等连忙跟上。
那边被一阵打残的江湖好汉原本心有余悸,有些就要走了,可受了旁的人带动或蛊惑,一起去了。还有方才跑的远远的人,又都折返回来,默默的跟在后面。
第41章 供奉佛祖
狄云便要拉着戚芳退走,可大家伙都在前冲,只有他两人往后,也太过显眼。那老乞丐看了一眼,忽而顿住脚步,说道:“三师弟,是他们两个。”原来这人就是言达平。
戚长发冷着脸,快步过来,狄云知是被认出来了,心里慌张,呐呐说不出话,戚芳却开口叫道:“爹爹!”
两人都担心挨骂,哪知戚长发并未说其他,只让两人跟着。狄云几次想问师父怎么突然消失了,却不敢开口。
四人很快进了山门,一部分入内早的,已经过了天王殿,进到里面,剩下下三百多人,在外面拼命往里面挤。
就听到有人大喊:“金子,是真金子,整座佛像都是真金。”后面的人挤得更加厉害了,言达平和戚长发心里慌张,也不管两个晚辈,蹭蹭几下上了天王殿,往里面看去。
狄云也拉着戚芳上了殿顶,这两人却全然没有注意,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大雄宝殿里面那尊金色的大佛。
……
终究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平等之心长存心底。这几日的见闻,让沈元景心内郁结。昨夜大杀特杀之后,便去了只是弄死凌退思的想法,于四座城门留了文字,布下一局。
他凌晨进了天宁寺内,盘坐在大佛前,一直等到天亮。岂料有陈同知这等人出来横生枝节,偏又毫无江湖经验,倒持太阿,以至于利器落入人手,乱了他让江湖人士自相残杀的布局,不得不提前现身。好在他这一现身,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过来,也算是错有错着了。
凌退思打头进到大雄宝殿,忍住驱赶他人的想法,说道:“这位少侠,你刻意放出消息,引着大伙前来,所谓何事?难道梁元帝宝藏,真的就在天宁寺内?”
沈元景也不答话,抬手一剑,划在身后的如来佛像肚子上,落下黑漆漆的泥土,露出一片灿烂金光。
“啊!”凌退思惊叫出声,鼻孔扩大,急喘粗气,盯着那露出的金光闪闪,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旁边的人也是一样,就连一起进来的陈同知都是如此,眼光一变为贪婪。
这座佛像高逾三丈,粗壮肥大,远超寻常佛像,如果通体都是黄金铸成,少说也有五六万斤,抵得上大明朝一年的国库收入,不是大宝藏是什么?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大喊道:“金子,是真金子,整座佛像都是真金。”后面的人听他这样喊,都忍不往里面涌。
沈元景长啸一声,震得满殿嗡嗡作响,说道:“诸位都受了在下的邀约,前来膜拜佛祖,却又不带贡品,意欲何为?不如由在下替诸位准备,如何?”
那些人并不听他的,都要冲到佛像面前了,他又说道:“贡品呈上来了,怎能没有祷词”一弹手里长剑,吟诵道:“赵-客……”
起身往左边一晃,照着跑在最前那举刀汉子的胸口一戳,又把剑往边上一搁,右边一人就自己撞到剑尖上,再回剑一抽,另三人捂着丢掉兵刃,捂着喉咙往后退去。
可后面的人不断涌来,把这五人推倒在地,也有被绊倒的,还没爬起来,就被人踩住。
沈元景向右边一闪,手里长剑飞转,“唰唰唰唰”,又有五六人个人落在地上。“……缦……”此刻他一句诗还没念完,脚下一点,杀了从边上绕过来的七八个人,吐出最后两字:“……胡-缨。”
瞬间功夫,就有近二十人死在他手上,却也阻止不了后来者。进到殿里的所有人,眼睛已经没有其他,只剩下佛像肚子上的一片闪闪金光。
“吴-钩-霜-雪-月。”沈元景吐词快了一些,手里也是一样,就见人影一闪,原本前面的人就什么都不看,只顾拿着刀剑乱晃,像是没头的苍蝇。他左一刺又一点,连着杀了十数人,清出好大一圈。
可里面的人实在太多,还是有绕到他身后的,拿起刀剑“兵兵乓乓”的砍着佛像,扣下一块块金子来。
沈元景也不管这些,一样是杀,边吟唱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杀了这些冲到佛像边上的,很快就又有人补过来。
那看守陈同知的龙沙帮众早就没有管他,也冲着金佛而去。他却没有趁机逃走,也跟着扑过去,只是他并无武功,被人推搡倒地,又落入后来人的脚下,很快成了肉泥。
凌退思神色狂热,却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上前,躲在大殿角落,不断的嘶吼着:“抢金子啊,大家快上!”另一边角落的万震山父子也应和着:“加把劲啊,他不行了!”
等沈元景念到“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的时候,面前的一具具尸体,都堆了三四尺之高了,里面的众人才稍稍清醒。
众人见得死在此地的,怕是已经有了三百多人,一股血腥气扑入鼻孔,有人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脸色都失了血色,再也不想什么金子了。
可惜他们要退,身后的人却不让,还在往前面涌,推着这些人到了沈元景面前。尸堆在不断叠高,那锦衣公子哭着喊着:“我不要金子了,放我回家。”可他的仆役却还在往里面冲,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剑,恶狠狠的说:“别挡着我发财!”
沈元景跳到人堆之上,用脚一拨弄,哗啦啦的往下垮塌,填了空缺,长剑敲了敲金佛的肚子,“铮铮铮”作响,说道:“还未填饱佛祖的肚子,诸位还要努力。”
圈里的人吓破了胆,拼命往外边逃;圈外的没有瞧见凶险,还再往里边挤。更有心狠着,把刀捅向同伴,只为得一条生路。两边自相残杀起来,大殿里顿时乱做一团,这时间竟然无人理会沈元景,让他得出一刻空闲。
他脚下一点,飞出三丈多高,骤然向后,反手就是一剑,沿着如来佛像的额头自上而下,剖成两半,然后说道:“佛陀,你看了这么久的好戏,受了大伙的供奉,还请怜悯众生,接他们到极乐世界吧。”
又跳到佛头上,脚下一用力,再落到横梁之上。佛像缓缓的朝两边歪去,又给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撑住。
“哗啦啦啦”的响动,珍珠、宝石、金器、白玉、翡翠、珊瑚、祖母绿、猫儿眼……如此种种珍宝,全都倾落下来,落在前方的尸体上面,很快将之淹没。
殿里殿外顿时没了其他声音,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也不争不吵了,疯狂的扑过来。沈元景不再出剑,就站在高处静静往下看。
第42章 毒
此刻殿外只剩下了狄云和戚芳两人,言达平和戚长发早冲进去了,外面受伤的兵卒也都进来,发疯似的抢着地上的珠宝。
殿里每个人都是这样,深恨父母只生了两只手,忙不过来,拼命的往怀里塞着金银珠宝。刀也扔了,剑也扔了,抢夺之间难免发生争执,那么就用手掌推,用指甲抓,用牙咬,用头锥。
有些人抢着,嫌弃地上的尸体太过碍事,便一把抓起抛飞出去。那陈同知破烂的躯体就这样被扯断,显出一尊白玉做的佛像来。
玉身晶莹剔透,和黏上的肉糜一般白净;尽管鲜血浸染了它的脸颊与嘴唇,也丝毫不减慈悲之色。这分明用的是顶好的料子,顶好的雕工,价值连城。
不止一人看到,都扑抢过去。言达平一脚踹飞后面的人,又往前一拳,打死另一个,从这人怀里拽出这尊玉佛,箍在怀里,站起来狂笑。
忽然他背心一痛,欲要说话,只发出“嗬嗬”的声音。原来万震山从前面出手,扼断了他的喉咙;戚长发却在后面给了他背心一短剑。
戚芳在外面惊得尖叫出声,里面两人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争斗起来。万震山伸手往玉佛抓去,戚长发短剑往前一划,切他的胳膊。他只得缩回了手,可对方还不满足,抬剑往前一戳,他又只能退后两步。
两招逼退了他,戚长发连忙探出左手,要拿玉佛。眼见阻止不及,万震山陡然生出急智,一把拽住言达平的脚踝,用力往后一拖,让对方拿了个空。
戚长发大怒,又杀了过来,擎着短剑猛攻,让他也无机会下手。旁的万圭突然闯来,趁机夺走了玉佛。
两人一顿,调转枪头,都朝他扑到,同时出声:“拿来!”万圭大惊,连忙躲开,大叫道:“爹爹,是我!”万震山不理,仍然道:“拿来。”他迟疑一下,没有给出。
这时戚长发追了上来,他才惊恐,边往父亲这里躲,边说:“爹爹,救我!”万震山回道:“好。”伸出双手,似要迎接。
他脸上刚露出喜色,就见父亲右手落在玉佛身上,他下意识一紧手,往回一缩。万震山没拿着,心里大怒,顺手一推,只听得细微的“噗嗤”一声,短剑透他背心而入。
万圭不敢置信,双目圆睁,满是父亲狰狞的脸,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硕大的拳头,砸在脸上,脑袋猛的往后甩去。
戚长发从背后捅死万圭,却不防脸上挨了对方的一后脑勺,鼻梁折断,泪眼朦胧,不由得后退两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心口一闷,又一阵剧痛传来,吐着血倒飞出去。
戚芳在外面看得分明,惊叫一声,要闯进去。狄云死死拉住,留着泪说道:“不能进,不能进。”
这大雄宝殿里面,已然成了修罗场,谁也认不得谁。沈元景不过杀得三百之数,可眼下为了争夺财宝,自相残杀的,都远超过了。
狄云如何能放师妹进去送死,只能紧紧搂住,任凭她哭喊,一边渡入内力,轻声安慰:“师妹,跟师父说句话吧。”
戚芳刚要开口,却见万震山把玉佛拿在手里,得意之极,又听他道:“戚师弟,那天你就乖乖的让我扼死了多好,偏偏不自量力,从夹墙里逃出来和我作对。”
狄云两人心里大震,耳朵里面又传来戚长发呵呵笑道:“大师兄果然高明,虎毒不食子,你与那凌退思真是臭味相投。”
万震山冷笑道:“嘿嘿,你不也一样,眼睁睁地瞧着你徒弟被诬陷入狱,你女儿做了我儿媳妇,始终不现身,又为得什么?”
戚芳呆在原地,说不出话,只望着戚长发,见他露出痛恨之色,说道:“你道她是什么好人?这小贱人偷了我剑谱,藏在山洞之中,你以为她是为了谁?还不是受了狄云那畜生撺掇,要背着我独吞宝藏。”
听了他们互相揭短,狄云想不明白,在心里不住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师父会这样说师妹和我?宝藏什么的,哪里及得上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
戚芳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瘫软在他身上,失魂落魄的说道:“师哥,我不想听了,带我走吧。”
狄云搂着她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宝殿里面吵闹的声音大了起来,两人齐齐回头,戚长发已经歪着头,躺在地上,万震山惨叫出声,右手缩在胸口,左手里捉着一只蝎子。
两人心里还是一痛,往回了几步,就见到大殿里面更加乱了,每个人都像发了疯似的。
有人撕扯着衣服,把自己扯得一丝不挂,还要去撕自己的皮肤;有人踢打着金佛,把腿踢折了仍不自觉;有人抱着大殿的柱子,一直啃,啃得满嘴是血;有人跪在地上磕头,咚咚咚的,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吴坎、鲁坤、卜垣……举着刀剑你砍我,我砍你,这些狄云认得的每一个人,都在发疯。
凌退思双手在自己脸上乱抓,抓出一道道的血痕,皮肉都翻了出来,鼻子被抓破,眼珠也被抠出,落在地上,咕溜溜的滚。
万震山已经不在乎怀里的玉佛了,举在嘴边,咬了一口,咬不下去,猛的一把扯下,嵌着几颗牙齿,摔到一边。他坐在地上,宛若恶鬼一般,捡起旁边的金银宝石,一个个的往嘴里塞,塞到肚子满满,还不停手。
那玉佛落在殿外,碎成两半,佛头那截仰起,殷红的眼睛望着殿里,殷红的嘴唇多了下弯的一撇,仿佛是在笑。
狄云透过殿里,一直往上看,沈元景高居殿顶,白衣一尘不染,俯瞰而下,宛若神祗。
两人目光一对,他飞身而下,落到殿外。狄云和戚芳脸色发白,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才又站定。
沈元景不以为意,说道:“如何,你该知道受诬入牢的真相了吧?”
狄云目视他,如同见着魔鬼,沙哑着声音道:“那宝藏里面有毒,你为何不说出来?”
“说了又能怎么样?珠玉宝石上的毒解了,心里的贪毒又该如何?”沈元景知他不是一路人,转过身,慢慢的往外面走,很快过了拐角。
上一篇:综武江湖:我为大理寺卿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