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51节
忽然一位长老匆匆而至,手里递给莫忠宁一卷纸条,然后站到一边,眼睛却忍不住的往王世恒看去。
沈元景见状,揣测道:“看来前些天的乱石岗相斗之事,终于传了出来。那纸条甚为眼熟,该是黑信鸽传递而来的。”
果然莫忠宁看完纸条,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惊骇的看着王世恒,说道:“王公子,你晋升先天了?”
王世恒笑笑,说道:“是,上月在家中闭关,不知怎的,忽而就成了,侥幸得很。”这厅里其余人等都惊讶万分,惟有成金与莫智诚面面相觑,表情古怪。
莫忠宁叹道:“三十岁不到便成就先天,宗师之路必然平坦。何况王公子以一对上铁剑何淼、苍髯翁司徒朗与蒙上铁牛铁五根三人,战成平手,想来要不了多久,人榜就要添上一位了。”
他说的三人比之百韬门三位先天,也差不太多。尤其铁剑何淼,在东南几州声名卓著。成金和莫智诚脸上这才有了讶色,其余百韬门弟子,皆都崇敬的望过去。
王世恒连忙说道:“哪里哪里,莫门主过奖了,宗师岂是那么容易的。至于平手之说,有些夸张,再斗多一个时辰,我也免不了要落败。”
沈元景心里暗笑,想道:“三哥还真是傲气,宗师不易,那就是人榜容易了;高手相争,出手便知高低,片刻不能转圜局势,便要很快落败,如何能相持一个时辰之久。”
他斜了王世恒一眼,眉毛微微一挑,对方到嘴角的笑容便自收敛,又谦虚了几句。
莫忠宁又对沈元景说:“沈少侠亦是不凡,听那苍髯翁说,你须臾之间,便挑落了一十三位高手的兵刃,收放自如,还能手下留情。假以时日,又是一位如当年王公子般,横空出世的武林名侠了。”
王世恒哈哈一笑,说道:“哪里还需要假以时日,现在元景就不输我当年了,只是少有人知而已。”
莫忠宁等人惊异的看着沈元景,似乎不信。沈元景老神以待,说道:“三哥这话不对,我现在的武功,比你当年可要强得多。”
此言一出,不仅王世恒愕然,厅里大多数人都目瞪口呆,只有成金与莫智诚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王世恒看着眼里,不由心里一动,思忖道:“看来元景在寻亲途中展露过身手,给这两人知晓了。只是不知道他功夫有多高,竟能折服得了这两位百韬门的高徒。”
莫忠宁只得干巴巴的赞道:“神沈少侠果然豪气。”其余如莫智明等,刚才还生出的一点敬佩,此刻都化作了鄙夷,心底暗笑他不自量力。
这出好戏唱完,两人就下了山,由成金等送出地界。待无人之时,沈元景笑道:“如何?三哥人前显圣,可是舒坦了?”
王世恒白眼一翻,说道:“本来都好,偏你横生枝节,胡吹一气,抢了风头。”沈元景哈哈大笑,纵马狂奔。
许是他晋升先天的消息传开了,这一路也无人过来阻拦。两人紧赶慢赶,经了望平郡,进到云州山脉。
一两天的路程忽忽而过,快要到大路的关口。王世恒骑在马上,慢慢走着,说道:“元景,前面就是便是金家把守之处,你该听过他家之事吧。”
沈元景说道:“那时路过这里,听莫兄说过一遍。这大道宽广至此,竟全是由人开辟,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前辈事迹,令人心折。”
两人说着,忽见前面有些人聚集在一起,不由凝神戒备,慢慢走了过去,却是一干江湖客,围在石壁之前。
一个声音从人群里面传出来:“胡说!怎么可能是用手指刻上去的。你看这字迹深入石壁都快半寸了,若真是用手指刻的,起码也是人榜高手了。这一年来路过此地的人榜高手,也只有长通镖局的柳舵主一人,既然不是他,难不成还有隐藏的高手不成,金家会不知道?”
“哼,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柳舵主写的。”另外有人辩驳。
“他亲自过来看过,要不然大家伙怎么知道只有人榜高手才能写出这么深的字迹。”之前那人说道。
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柳舵主来看过,怎么会不清楚,这字迹是人用手指写的,乃是他亲口所说。”说着他走过去,指着旁边的几个字说道:“你们看,旁边的几个字不同,就是柳舵主后面补上去的。”
围观的人都发出惊叹,最先那人也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又有人有些迟疑,说道:“这柳舵主的字迹,好像要浅一些啊。”
“啊,真的啊,难道?”众人都看向老者,就听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猜的不错,当日柳舵主原话是:‘这人非但内力深厚若斯,所留字迹,点画劲挺,指力凝聚,显然外功也不凡,恐怕只有人榜百名以内,才有此武功造诣。’”
“轰”的一声,那发问之人喃喃道:“百名?这可真是大人物了。”王世恒听得分明,突然出声说道:“各位请了,我看大家伙聊的开心,不知此地发生了何事?”
这些人转头循着声音看去,确是两个丰润如玉的男子,老者“啊”的一声叫出来,说道:“原来是‘玉面剑客’王公子!”
王世恒行了一礼,众人连道不敢,让出一条路来。那老者在一旁解释事情经过,他边听边点头,以手抚摸石壁,念道:“‘青山不解乘云去,怕有愚公惊着汝’,果然雄健,江湖多英豪,处处都有卧虎藏龙之辈。”
旁边还有一行字:“不畏艰险,知难而进,前辈风采,亘古长存。”字写得马马虎虎,也甚没有文采。
沈元景摸了一摸,对这人功力估摸出了个大概,心道:“这便是人榜一百二十七位的实力么,果然不凡。深入石壁如许,方证老和尚决计做不到,大师兄也不行,不过他剑法精深,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王世恒看了原字迹,又有柳原留字在旁,心里痒痒,可琢磨了一阵,也想不出句诗来,忽而心里一动,于是以指为笔,在旁边写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写完退后两步,看看了,点了点头,向一旁问道:“如何?”沈元景上下打量了一眼,回道:“字虽不错,但词句更佳。”
众人不明所以,俱都附和,还有的赞道:“王公子不但武功高强,文采也好。短短八字,就道出金家先祖的风貌,着实不凡。”
王世恒呵呵一笑,告别众人,骑马而去。
那老者用手摸过留字,与柳原相比,肉眼几乎看不出浅了那么一丝,俱都骇然,知他离着人榜已然不远。
第20章 继续前行
走了不远就到了金家关口,除了上次沈元景见过的那些黄衫人在值守外,旁边的亭子里面,还有坐着一个壮汉,见到王世恒后,脸上泛出喜色,大声道:“三公子,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说着,抢到前面,替他牵住了马。
王世恒连忙跳了下来,说道:“金铭兄客气了,有事往平州一趟,路过宝地,又要叨扰了。”
“哈哈哈哈,哪里的话,三公子肯来,那是蓬荜生辉,高兴还来不及呢。”金铭笑道:“我前些天听到你晋升先天,又击退何淼三人的消息,还想着你是不是回来这边。大家伙轮番等候,果然还是我运气好,哈哈哈哈!”
他笑了一阵,又拍了拍脑袋,说道:“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旁边这位是沈少侠了吧,跟三公子长得真像,端得是少年英雄,果然是王家出来的,就是不凡。”
说完他带着两人绕过石亭,转入条窄些的山道。这一路往上都有人在把守,偶尔有认出王世恒的,都执礼甚恭。上到半山腰,拐过一道弯,骤然变幻。
眼前绿树葱郁,花草幽幽,几条青石路通往各处,一处高大的牌坊立在前方,上面刻着两个古朴的字:“移山。”似乎是大篆。再往前走,就见到些古朴的建筑,门墙都是青灰色,也无繁复的花纹。
四周七八座山,有数百丈高,如同几个巨汉,拱卫中央。群山环绕之间,竟会出现这么大的一块平地,委实不可思议。
沈元景仔细看过,脸色也渐惊奇,王世恒笑道:“如何,看出来了罢?”他点点头,说道:“把一座山拦腰截断,真是难以想象。”
金铭也不禁得意,谦虚道:“当初先祖来此地,无以为家,只得出此下策,实属无奈。”说着,他引着两人到了客厅,外出一会,就带着十多个人回来。
打头的一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开口声如洪钟,道:“三公子许久未至,一上来就给我们大大的惊喜,都已经成就先天了。今日你可不能再早早就走,一定要喝个痛快!”言谈之间,仿佛是自家小辈成名了一般。
王世恒苦笑道:“就依金老,醉也不归。”边上众人轰然叫好。他又推出沈元景,一一介绍。那老者唤做金云达,乃是金家辈分最高者,年已耄耋。其余些人,是金家家主金肃以及族老,金铭在此辈分最小,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当夜王世恒被灌得伶仃大醉,沈元景也免不了多喝了几杯,众人见他言语短浅,以为性情内向,也不强求。
第二日一大早,沈元景就起了身,到了附近山上一游,远远望见前路,如长蛇一般,蜿蜒曲折。又见脚下金家居所,如一尊莲台,生于花瓣之中。
日上三竿,王世恒才爬起来,洗漱完毕,用过午饭,就要出发。
金云达过来,递给他厚厚一沓白纸,说道:“云州非善地,虽无地榜高手,但也有宗师隐藏。其地之人又惯于抱团,三公子固然武功高强,也须防得强龙碰到地头蛇。这云州的些许信息,或可助公子,避开一些麻烦。”
王世恒谢过,又有金肃送到山下。两人再次前行,不几日到了乘云客栈。
那屈老丈见到,连忙迎了上来,说道:“我道今日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世恒公子来了。来,二位请跟我来,雅间备在二楼。”
王世恒刚要答话,就听到“砰”的一声,抬头看去,是一个瘦如麻杆的汉子拍了桌子,叫道:“店家你是甚么意思?我来时便问过了,你说没有雅座,为何这姓王的一来,就冒出一间来,难不成是你现成搭的?”
屈老丈就要说话,却见王世恒把手一压,冷笑一声,道:“我说哪个找不自在,原来是你这病痨鬼。怎么,丰州混不下去了,跑来这里撒野?”
四坐之人惊咦一声,屈老丈略一回想,心里暗暗叫苦,顿时认出了这人,是丰州的一位独行散人,唤做黎绅,有先天修为,武功颇高,只是为人心眼极小,十分难缠。
平素若听到人说他句不是,也要想方设法报复。曾经有个隔着不远的亲戚,只说了他小时候的几件糗事,便遭他强迫,直逼得这位和他爷爷一辈的人,当众下跪磕头,反叫他叔叔。
黎绅练功出了岔子,身形消瘦,又不时咳嗽,于是有人给他起个外号做“病秧子”,等他成名后,才硬生生逼着大家叫他“瘦先生”。不过众人恨他为人不堪,背后都称“病痨鬼”,盼他早死。
还是在三年前的丰州丰沛郡,王世恒无意中和他起了冲突,受追杀了三次,逃脱之后,名气竟尔大增。
听了“病痨鬼”这三字,又听他奚落,黎绅想起上次对方也是这般当面称呼,不禁脸色一沉,说道:“当初如丧家之犬,见我就夺路奔逃之辈,侥幸入了先天,就敢跟我放肆了?”
沈元景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说:“你还有这等狼狈时刻?”王世恒咳嗽一声,说道:“你别看这病痨鬼浑身没二两肉,手上气劲却不小,我那时敌不过他的先天真气,如之奈何。”
这话倒是不错,此世真气似有异变,一到先天之上,便有无坚不摧的之质,少数招式笨拙的,才会被天才以下克上,其余先天高手,都是内外兼修之辈,极难对付。
沈元景思忖至此,又听黎绅说道:“那店家,这小混蛋凭什么坐雅间,快快让与我。”
“三哥,要不然咱们还是让了吧。”沈元景这话一出口,在座之人面色都变古怪,还有的暗想他如此怯懦,丢了王家的脸。
王世恒有些惊讶,不知他是卖什么关子,就继续听道:“这病鬼还有几分廉耻,知道自己形容丑陋,怕碍着大家伙的食欲,才要躲去雅间。我们何不做趟好人,予他这将死之人一些关爱?”
众人这才明白,哈哈大笑。黎绅听了七窍生烟,大怒道:“小子找死!”举着根拐杖,当头打过来。
第21章 压过一头
王世恒就要举步迎上去,却被沈元景一把拉住,他自己冲了上去,挺剑直刺对手左胸。
黎绅手腕一抖,拐杖倏的一变,划过一道弧线,砸向他腰间。他跟着变招,提剑又往对手喉咙撩动。
两人这样斗了十几招,兵器也未触碰一下,往往一招行到一半,就被对手看破,复有变招。
黎绅的拐杖又快又急,招招不离沈元景的脑袋、咽喉、心口、腰肢及下身等位置,端的阴险毒辣。
沈元景心里叹道:“独孤九剑料敌先机,攻其必救,全在一个快字。可此世武学怪异,意在招先,从对手招数里面找破绽,实属不易。且如先天高手,真气雄浑,出手必然迅若闪电,以快打快,维持个不胜不败倒也不难,可要以弱胜强,却不容易。”
他虽然如此想,可旁人看来,他并非先天,却能凭一套剑法,与黎绅这等成名人物相持许久,不落下风,已然十分惊骇。
有云州人士目现贪婪,脱口而出:“这便是飞絮剑法了吧,果然名不虚传。”王世恒斜瞥了他一眼,右手按着剑柄,也不说话。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说道:“孤陋寡闻,飞絮剑法怎会是这般模样?”
那人不服气,反问道:“你难道见过飞絮剑法,怎么就知道这不是?”
“飞絮剑招广为流传,谁还不会几手啊。”又有人接口道:“你连这个都不清楚,还来趟这浑水?”
黎绅脸色沉的要滴下水来,心道:“老子堂堂一个先天大高手,竟然拿不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贼,传扬出去,脸都要丢尽了。不行,旁边还有那姓王的混蛋,围攻过来,就有大麻烦了。”
他想到此处,忽而将拐杖在手里一旋,倒转过来,头换作尾,又攻了过去。这杖头探出杖身,约莫六寸,似鹰喙一般,尖中带弯。招数也是一变,除却击打顶杵之外,又多了勾啄撩拨,一阵势沉,一阵轻巧。
骤然之下,沈元景落在了下风,之前对手一攻,他便能还上一招,现下却露出颓势,长剑已需要撞向拐杖,来缓解压力。
叮叮当当的打了十招,王世恒忍不住往前探了一步,却见沈元景剑势亦起了变化,非再只是直来直去,多出三分柔韧,攻招减少,守御变多,是独孤九剑夹杂了太极剑法。
眼见绝招已出,对手竟尔还能跟上,又入相持。黎绅越打越烦躁,先天真气运起,脸色一片青色,宛若死尸,举杖乱舞,一副拼命打法,罩向对手全身。
沈元景不愿暴露实力,长剑连斩,直劈对手咽喉、心口与小腹。这几剑迅捷凌厉,对手也不敢大意,微微收了点攻势,护住自身。
他逼出一丝空间,却不再攻,后退几步,出了战圈,说道:“你这病鬼时日不多,却想拉人陪葬,我便不和你玩了。”
旁人也理所当然,不觉他是胆怯,任谁青春年少,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去与一花甲老头拼命。
王世恒哈哈大笑,说道:“元景你真没骗我,果然是青出于蓝,比我那个年纪要强上许多。不过贸然与这疯子较量,还是过于冒险了,万一他用一命,换你脸上一道伤疤,岂不是亏大了。”
沈元景淡淡的道:“病鬼脚步哆嗦,如何能伤到我。况且这人前显圣之事,如何都能让你一人做了。”王世恒愕然无语。
黎绅见这两人若无旁人,还有心调侃,心头暗恨,想道:“可恶,这小子长得如此俊美,功夫也这般高,贼老天实在作孽。且放过今日,待他落单,定要他好看。”
于是骤然转身,也不说话,就要往外走。王世恒脚下一点,拦在他前面,说道:“病痨鬼,怎么就这样走了?”
他面色一变,眼睛眯起,说道:“怎么,这客栈是你家开的?还是云州山脉也变成王家的了?我想走,你管得着么?”
王世恒冷笑道:“云州山脉不是我家,不过很快就会变成你家了。既然来了,就留下罢。”说着,抽剑挺身而上。
黎绅见他攻来,又惊又怒,暗道:“不好,这小子起了杀心。”但事到如今,已无他法,只得迎上。一来便是倒转拐杖,绝招连出,势要短时分出胜负,不能等沈元景夹击。
他真气全力灌注之下,这杖法比之方才,还要强了一分,一时风声大作,竟搅动得附近桌子乱晃,杯碗磕碰之声不绝于耳。屈老丈心头叫苦,悔恨自己为何眼瞎,得罪了这等人,怕是连家族也不能遮蔽。
王世恒也不畏惧,御水心法运起,手里长剑如绳索一般,缠向对手兵刃。黎绅手里拐杖巨力轰下,他不硬拼,举剑往上一搭一绕,就化解了这招,然后反手一点,攻向对手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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