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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44节

沈元景往灭掉的那颗星星探去,毫无回应,显是不能回去笑傲世界了。

岳不群、令狐冲、岳灵珊、任盈盈、林平之与曲非烟等人的影像在他眼前一一闪过,最后都化作泡沫,破灭不见。

他叹了口气,迈步而出。

离开之时大约是在深秋时节,而此刻树木葱郁,鸟鸣清脆,头顶烈日炎炎,透过厚密的树叶,在地上绘出一个个圆斑,都已经到夏日了。

他放下包裹,脱掉冬装,翻出来件小的衣服换上,却发现干粮竟如放入不久一般,依旧新鲜,不由得感叹系统之神奇。

吃了几个浆果,寻了条小溪,沈元景照见自己面容,果然是十五六岁模样。他循着一条小道,展开轻功,过了半天,才回到大路上。

说是大路,不过是群山峻岭间,由人踏出的一条道。最窄之处,头顶两边是高达数百丈的悬崖,从上到下,都只容得二三辆马车通过,远远望去,像被人劈开一般。

从白羽门出来,要往平州去,常人都是先北再往南折回,绕过雄据在五州中间的云州山脉。而沈元景恰好要避开人群,才选的这条人迹罕至的山路。

越往前走,山道越狭窄,还多有高低起伏,人畜难行。他一路走来,巨石落下,暴雨冲刷,虎豹蛇虫,不过寻常。

最让人畏惧之事,莫过于迷失方向,亏得他花大价钱买来地图,不时登高望远,才磕磕绊绊前行。

走了十多日,山愈发高耸起来,远观近看,前后都是茫茫山峦,漫无边际,都在云中。

沈元景登上一座高山,有千丈之数,伸手虚握,便能掬起一捧云气,不禁喟然长叹:“难怪此地被唤做云州,这些日子见得高过华山南峰的,已达百余。非得天舒气朗,日头高悬,才能遥见诸峰高低,否则都在云上,难窥全貌。”

他有些可惜,古琴与碧玉箫都不在身边,欲要吟诗,都觉无趣。

……

又过了十几日,远处忽然冒出几缕轻烟,似乎人间烟火,沈元景奇道:“此地怎会有人家,莫非隐逸之士?”

他加快脚步,翻过两个丘陵,才看到有一队人马在湖边扎营。里面马车颇多,围成半圈,靠着约摸百余汉子,在此休整。内里有妇人烧水做饭,轻烟由此而起,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嬉戏打闹。

这些人倒不像是商队,如同举家搬迁一样。

有放哨之人看见转角冒出一道人影,呼喝一声,坐着的汉子都迅速爬了起来,兵刃拿在手上。从马车窜出几个女人,连同烧火的妇人一起,拉回玩耍的孩子,躲进马车。

三个汉子迎着沈元景走了过来,远远见他只有一人,都松了口气。等走到近前,见他面相稚嫩,都愣了一下。

为首的一位中年汉子抱拳说道:“这位朋友有礼了,在下许明,边上是我妹婿朱允和三弟许阳,敢问朋友从哪来?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了?”

沈元景亦回了礼,说道:“在下沈元景,从景林郡而来,去往承平郡。因不耐车马枯燥,便寻了这条路,看一看山明水秀。”

许明自然不信,只为看山水,何必寻这种荒无人烟的路,当下也不揭破,笑道:“朋友好生逍遥,却不是我等俗人能企及的。”他并未因沈元景年少而轻视,毕竟敢一人能走云州山路的,定是不凡。

不说路途遥远,野兽出没,危机四伏,单单是偶尔有些被正道中人追杀的贼寇,躲藏其间,若是遇上,轻则财物皆失,重则会丢了性命。

旁边朱允突然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许明打量沈元景身上,眼睛一缩,哈哈大笑一声,开口说道:“既然在此相遇,就算是朋友了。阁下若不嫌弃,可来营中稍歇,我刚打了些野菜野味的,还有一坛好酒。”

沈元景说道:“不必。我不耐交际,就不打扰了。”

许明一怔,倒未想到他如此直白,似有遗憾似松了口气,说道:“确是我唐突了,那就祝阁下一路顺风。”说罢抱拳,让在一边。

沈元景点点头,从他三人身边路过,不多时,就消失在拐角。朱允这才跟上去,望了一会,回来说道:“姐夫,人已经走远了。”

许阳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是哪个大派或世家的弟子,小小年纪,就敢穿越云山,也不怕被冒出来的山君吃了。”

朱允笑道:“三弟,你是小看这位少侠了,他周身上下一尘不染,如同刚入山脉,这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许明说道:“管他一般不一般,只要不是敌人派来的就好。”

三人回了营地,护卫们见没什么事,都放下兵刃,继续坐下休息。许明走到一辆马车边,说了声:“夫人,没事了,你和薇娘、辉哥可以下来了。”

他撩起车帘,一个小男孩扑到怀里,他顺势接过,放到地上。又抱下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把手伸过来,由他扶着下车。

那边朱允也接了妻儿下车,朱夫人问道:“刚才是什么情况?”

朱允随口回答:“一个少年路过而已,没什么事情。”

营地又恢复了热闹。

第2章 行路难

沈元景走出很远,才寻了个山头,捉住一只野兔,烤着吃了。又摘了几个野果,灌了一葫芦山泉,储备起来。

休息一阵,他摊开一副地图,仔细看过,依着刚才那湖模样,约摸是过了云州山脉的中间。

他已经走了二十多天,虽然一路游玩,但较之普通人还是要快上不少。如此才走了一半,可见这山脉之广大。

不过这也是从云州到平州的最快路途了。平常人都是绕着云州山脉过去,要到承平郡,可能得花上小半年时间。若是天气不好八、九个月也不稀奇。

若是单人走这条山道,只要一路平安,慢则三月,快的话两月也足够了,至于商队就不好说了,道路过于难行,风险太大,此前极少有人把这条路当做商路。

他取出笔来,蘸着墨水,把这几日的路途描绘在纸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出发去找云州最高,有“南天支柱”称号的云中山。

云中山在云州山脉南部,沈元景走了五天才到,也不知第一个来此处的人花费了多少功夫。在山脚下抬头往上望去,只看得到下面半截,其余部分都在云里。

上山也无现成路径,他只能循着石头,一级一级的攀爬。前面小半截的路,山体还没有那么斜,越往后面,山势越发陡峭。他不得不运起轻功,从一个石头往另一个石头跳去,这时候,他倒想起了冲虚道长的飞天神爪。

以他的身法造诣,虽不吃力,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当时武功低微,入笑傲之后,还没什么察觉,等这次返回,轻易便能感觉出白羽世界要“重”上不少。从笑傲里面练就的武功若不调整,用时都会有些窒碍。

他一一试过各样武功,内功似无变化,剑法较之以往,已不圆满;身法影响最大。所以这些日子,他时时以轻功赶路,才适应了不少。

渐往上,不但树木全无,石头也少有露在外面,四处都是雪,越发难走。好几次白雪挂在上方,他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又愁无处着力,上之不去,绕出好远。

他换上从笑傲带出的棉衣,又无时无刻不运起明玉功,空气越往上也越稀薄,喘息不觉大声许多。他练了几日,才适应过来,呼吸若亡若存。

峰顶应有三千丈,从上往下看,反不觉得如何高,除却周围的几个山头,其余地方都是茫茫一片,如同雪地一般。

沈元景在此待了两日,花草不见,鸟兽全无,惟有朝看红日,夜观朗星,以解寂寥。

等他下得山来,又在周围转了几天,才重回大道。往前走了不过一日,到了云州山脉中部道路最宽之处。按照地图标示,两天足够走出。

可惜一场大雨落下,满地泥泞,阻他前行。他寻了个洞穴,在里面待了半天,忽而洪水漫过来,又不得不冒雨往山上爬,在半山寻了一出凸岩下面,躲了一天。

等云开雨霁,霞光四射,才刚出发,雨水又至,一下便是三天。他这才翻出地图,见上面注释:“山脉中部,道路最宽,五月鸣蜩,暴雨天降。绵绵半月,始见地干。”

沈元景叹了口气,若早些知道是在五月,他看完云中山,就应该及早回来,飞快跑出雨区。

雨水过大,他也不敢贸然寻小道前行,若是迷路,反而费时。只得趁着暴雨停歇的小半日功夫,在大道不远的一座山上,找了个洞穴,清理干净,又弄了几个石块,拼成石床,备下几个台子凳子,蜗居在此。

足足又半个月,雨水才停歇,一连晴了三日,道路终于干了。沈元景这才收拾好包裹,出得洞来。他仔细看过地图,三月之内,前路再无暴雨、冰雹、大雪之类的天气。

临走之际,他玩心大起,捡起一块石头,在洞口刻下三个大字:“避雨居”,又在地图上做了个标记。

两日之后,果然如地图所写,山路又收窄。再往前行了七八天,是葫芦口,因山势将路围成一个葫芦得名。过了这地,又会有一截好路。

他加紧步伐,绕过几个弯,眼看就要进到“葫芦肚”里面,忽然听到前面有呼喝声,仔细一听,还有兵刃相接。

他慢慢的靠过去,往外一看,首先是三个黑衣人的背影,站在不远处,挡住了去路。再往前是许家车队,正和一群黑衣人厮杀。

这些黑衣人只是身着黑衣,脸上并不遮掩,数量不多,只有三五十人,却个个身手不凡,往往四五个许家护卫,才能拖住一人,还多有损伤。

沈元景寻思道:“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此处前后路口都窄,他们只派了几个人守住两头,里面的人就冲不出去。不过许家应该是得罪了人,不但偷偷摸摸的走这荒芜的山脉小路,还被人追杀到这里。事情不明,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他靠着石壁上,看着里面厮杀,心里感叹道:“到底是以武为尊的世界,随便一些人,功夫都不差。黑衣人各个都能顶的上华山精英弟子,那许阳都有高根明水平,许明看上去更佳,和余沧海或嵩山太保之流已然相差无几。可对手也厉害,两边是是旗鼓相当。”

许明呼喝连连,却也脱离不了眼前黑衣人的纠缠,只能看着手下一个个倒地。他心生绝望,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一个小姑娘掀起帘子,露出一个脑袋,又被拉了进去。

沈元景老远就看见了那小姑娘头上的冲天羊角辫,不由得一笑,回忆起初见岳灵珊的一幕。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打算插手,在笑傲世界十几年里面,他悟出一个道理,江湖闲事太多,管不过来,守好身边人即可。何况这两边谁对谁错,他也分不清。

正当他转身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时,守在路口三个黑衣人的中间那个,蓦然转身,说道:“朋友,就准备这样走了么?”

沈元景转过身,眼前三都四十岁左右,中间那个眉毛浓密,眼睛却不大,样貌有些滑稽,是领头的。他来时并没有刻意掩饰脚步,但被人发现也不易,心想这人的功力倒也不差,说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无意介入你们的争端。”

那浓眉汉子见到沈元景面容有些稚嫩,眉毛一挑,变得客气了一些,问道:“不知少年你出自何派?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沈元景并不愿多纠葛:“不过偶遇一场,往后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瓜葛,名头什么的就不用报了,在下告辞了。”语毕,他转身就要走。

他越是这样无礼,浓眉汉子反而更高看他一眼,不敢阻拦。

忽然从里面传出一句大喊:“沈元景公子,这些贼人乃是靖州双月山的匪寇,还请出手相救,必有厚报!”

第3章 被迫出手

“嗯?”沈元景转过头去,见那喊话的人是许阳,心中恼怒,顿觉麻烦是要上身了。

果然那浓眉汉子说道:“原来你们是认识的,那便对不起了,朋友还是留下吧。”言毕他一挥手,旁边的两人抽出一刀一剑,扑了过来。

沈元景叹了口气,也不解释,随手拔出长剑,迎向两人。这两位显然是配合惯了,左刀右剑,一个横着劈砍,一个却往前直刺,无论他后退或是侧身,都难逃过。

仅凭这两下功夫,和高根明要在伯仲之间,沈元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随手使出独孤九剑,快速刺出,往两人手腕一点。只听到当啷两声,一刀一剑就落在地上。

浓眉汉子看得眼睛一缩,心道:“如此高明的剑法,定是名门大派出身。姓沈?莫非是明州沈家,那可是庞然大物了。”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脸色阴晴不定,想了一想,还是觉得此事重大,不能让人知道。若这两边不认识还好,既然认识,只要事情败露,他双月山都得给人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他缓步往前,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手下不懂事,我在这里给公子赔不是了。”

他边说边靠了过去,待进到两丈以内,突然冲来,一掌打出。沈元景早有防备,一剑刺过去,却听叮当一声,磕在一个硬物上,仔细一看,这人袖子里面藏有一把短剑。

浓眉汉子也不指望一招奏效,双手一抖,两把短剑出现在手上,再度攻来。沈元景把剑往前一送,对手却并不以兵刃相抗,而是侧身一滑,到他身后去了。

沈元景这才明白,这人是怕他逃跑,是以先拦着前面。既然对方摆明要他的命,他也不在退让,先行一剑,刺往对手左肩。

浓眉汉子识得厉害,右手短剑招架,左手短剑急刺他右手腕。他长剑一转,反撩回来。

如此走了几招,双方心里都有些惊讶。沈元景感觉眼前这人的功夫较之丁勉、乐厚之流差得不多,倒不放在眼里,只是招数颇为异样,精致比不上笑傲世界,可十分灵性,姿态多变。

他见猎心喜,并不下杀手,多看了十几招,说道:“你这短剑的招数是从叉子上化过来的吧?”

浓眉汉子本就惊异于沈元景的武功远出乎他意料,听得这一句,脱口而出:“你是如何知道的?”他在双手短剑上已经浸淫了好些年头,自认已经脱出原来那本残缺的叉法,不意今日被人一眼看出。

沈元景并不答话,调动独孤九剑,引着浓眉汉子把短剑招式一招一招的使出来。这人越打越恐惧,只觉得自己这独门功夫已然被眼前少年完全看透,每一招都落在对方毂中。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左右手持剑乱挑,这就完全属于短叉的招式了,是那本残缺秘籍上面的杀招。

沈元景“咦”了一句,这招甚有意思,如水中提网,碗里捞面。他瞅得空档,只把剑往中间一递,浓眉汉子竟把左手送到他剑上。

“啊”的一声惨叫,这人反应也是迅速,兵刃落地也全不去管,往边上一绕,往人群中跑去。

旁边两个手下看他落败,心里一些惊骇,左边一人刚叫一声:“三当家的……”就被他弯腰,从两人中间穿过。

这人身法好像比剑法还高,沈元景有意试试这世界的武学水平,也不急着杀人,举步往前。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连忙追着三当家逃去。

许阳刚才向沈元景求援,不过是听姐夫朱允夸赞,病急乱投医,拖一人下水减轻些压力,并不抱有太大指望。

但当他正和对手打斗中,无意的一瞥,却看到三当家捂着胳膊往这边逃,沈元景提着剑在后面跟着,顿时大喜。

这一分神,手里慢了一拍,对面黑衣人一刀砍向他胸口。眼见避之不及,他暗道一声“完了”,就要闭目等死。忽而脖领被人揪住,往后一拖。

“三弟,不要分心!”许明喝道,然后出手打退来人追击。许阳低头一看,胸口衣衫被划破,并未受伤,顿时松了口气,喜道:“大哥,你看那边,那姓沈的少年,打退了拦在路口的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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