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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43节

冲虚见沈元景左手虚握,不住颤动,显是受伤极重,也不由得懊恼自己异想天开,让两人失了方寸。

沈元景却冷声说道:“念!”然后不顾伤势,又攻上去。明玉功损耗颇小,耐于久战,他不能给东方不败有喘息机会。

冲虚怔了一下,接着念道:“内外虚实,刚柔平均。阴阳壁理,变化分形。真精真气,恍惚杳冥。坎离颠倒,运施五行。既济身神,未济死临……二八成就,乌兔混融。神光默默,黄屋玄翁。巽风鼓吹,满鼎霞红。水火进退,朝屯暮蒙。”

令狐冲站在一旁,听了一会,这才提剑上前。此时他的剑法又生出变化,沈元景快,他就慢;沈元景慢,他就快,动静阴阳,如太极一般转换。

“咦!”东方不败也有些惊讶,笑道:“果然天资高绝,不愧是华山剑派弟子。可这样就想胜过,未免太过轻视于我。”他猛然加快速度,竟然还能比之前快上一分。

沈元景吐出一句:“你攻我守!”手里剑法变慢,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东方不败与他剑上相交,便感到有股劲头透过,似绵似刚。

“气者,曰神曰空,下者守形,上者守神,神乎神,机兆乎动。机之动,不离其空,此空非常空,乃不空之空。”

冲虚道长还在念,令狐冲听到后头,便忘了前头,听得越多,忘得越多,长剑却生出玄妙变化,似直似曲,全在一念之间。那边沈元景也得意而忘形,他会的剑法极多,时而繁复,时而简略。

东方不败斗了一阵,便笑不出来,脸上首次出现凝重神色,一剑重过一剑,却总被沈元景大圈小圈、正圈斜圈给挡住。

时间一久,他头皮透出微汗,劲力运起,竟而头顶生出白烟。他凝神往对手看去,令狐冲脸色通红,额头汗水凝结成滴,往下滑落,也不敢眨眼。

再看向沈元景,见他除了鬓角微霜,却还神色不变,呼吸平稳,不免大吃一惊,忖道:“这小子练的什么武功,斗到此时,气息竟然比我还要悠长。不行,再这样下去,便给拖死了。”

他右剑左针,不住的往令狐冲攻去。这一番动作十分迅猛,灌注的内力又深厚,直震得令狐冲胳膊发麻。他再要补上几招,又遇到沈元景长剑袭来。

这一番动作其实破绽不小,可沈元景竟全然不见,只是一意替令狐冲守御,摆明了要耗死对手。

东方不败越打越急躁,又听得冲虚道长将太极剑法和两仪剑法一遍念完,还要接着念第二遍,顿时大怒,叫到:“聒噪!”竟然弃了面前两人,往冲虚扑过去。

沈元景急忙闪身,挡在前头,令狐冲也把长剑一转,刺向东方不败后背。他“哈哈”笑了一声,突然倒转,一针荡开令狐冲长剑,右手长剑往前弹出,刺向对手眉心。

他本以为得计,可看见令狐冲眼中一片清明,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中计了!”果不其然,背后风声大起,他连忙扭腰,左手反刺。

前头的一剑被挡住了,后头的一针却挡不住沈元景的长剑,东方不败感到一股巨力撞来,砸断了自己手里绣花针,还割伤了他的左手拇指。他往边上一让,腰间又挨了一下,虽然伤的不重,但明显是露出了颓势。

沈元景一招没有奏效,也不再攻,更着意于守。东方不败失了一手,单靠一把长剑,已然有些不支。

他嘴里发出一声清啸,招引下属来救,可等了一会,身上添了两次伤口,也不见有人来,念头转过,知短时不会有人前来了。

当下他便不再犹豫,将葵花内力催动到了极致,脸色比令狐冲还要红,右手似蒸熟了一般,沛然巨力涌入长剑,当当两下,沈元景和令狐冲手里长剑几乎被砸断,都不敢再交接,一意避让。

东方不败还要趁机强攻,打伤令狐冲,以求自保。突然胸口劲力一跳,气息顿时凌乱。对面两人不知所以,还是凝神相对,并不抢攻。他心里松了口气,又要使力,小腹却又一热,手里慢了半拍。

沈元景这才发觉对手不妥是真,一瞬间转守为攻。东方不败勉强挡下令狐冲的快剑,又逃不过这招,只能匆忙举起长剑往身前一挡,却抵不过猛劲,长剑竟被打落在地。

几人都是一愣,东方不败转身就逃,沈元景抽剑不及,赶将上去,一掌打出。岂料东方不败不闪不避,将全身功力集中在了后背,借这劲道,如箭离弦,往山崖外边冲去。

冲虚道长见状,连忙挡在前面,可一挨之下,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退而回。若不是对方急着逃离,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眼见东方不败就要脱身,就见一道人影从斜里窜出,他抬手一针刺向对方胸口,怎料这人影不闪不避,径直冲过来,抱住他腰间。

他大急,就要一掌砸下,可左右胸口先后一痛,便不挣扎,放下了手,顿坐在地,说道:“可惜不能窥见《葵花宝典》全本,以至留下隐患,死的不冤。沈少侠,我想再听一遍笑傲江湖曲。”

沈元景插剑入鞘,摘下腰间碧玉箫,吹奏起来,从他雪中遇岳,下山除贼,江边逢敌……一直吹到嵩山逞威,黑崖登顶。

令狐冲翻过抱在东方不败腰间的天门道人,只见他双目已然迷离,说道:“我既害了凌虚道长,又听得武当绝学,纵然不会传出去,也定忍不住去想去练,惟有一死,能全身后名声。”

说着,他突然坐了起来,往东方望去,大声道:“祖师!东灵祖师!你看看,泰山派没有亡在我手上!哈哈哈哈!”笑罢,气绝身亡。

第103章 人散

箫声幽咽,顺着山风,飘往远方。

许多零碎的脚步传来,打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边走边叫:“教主?教主?”看到沈元景等人,迟疑一下,还是迈步过来。

他见东方不败盘坐在地,脸色虽带微笑,可显然已经死去,不由得心里一慌,手里大刀当啷落地,叫道:“东方兄弟!”

其余日月教中人本来气势汹汹,见东方不败身死,一时不敢动手。

“既然东方叔叔已经仙去,大伙就不要兵戎相见了吧。”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出,日月教众连忙分开一条路,让任盈盈走了出来。

她看到东方不败的遗体,又是欣喜,又是伤感,上前跪倒在地,拜了一拜。

旁边那老者突然说道:“任大小姐,若不是你假传教主命令,阻挡大伙前来援救,东方兄弟怎会身死。你既与外人勾结,谋害于他,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呢?”脸色愤怒,语气充满怨恨。

“童伯伯,我跪拜东方叔叔,是因他待我不薄,纵使篡夺教主大位以后,也不曾对我斩草除根。只是父仇终究不共戴天,若换做是童伯伯你,又该如何自处?”任盈盈说完,站起身来,看着老者。

这位老者便是童百熊,日月教的宿老,比之任我行资历还要高,如何不清楚两家恩怨。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得捡起长刀,说道:“今日是你们胜了,不过凭你等武功高强,想要我屈服,也不可能。”

任盈盈看了沈元景一眼,见他和令狐冲、冲虚道长都不说话,便道:“童伯伯误会了,东方叔叔既去,我们再起刀兵,又有何益?伯伯年岁已大,不若退隐,怡儿弄孙,安享晚年。”

童百熊心里松了口气,连东方不败如此武功都不敌对手,争斗起来,他难逃一死。这些年他和东方不败渐行渐远,只是凭借胸中义气还在相助,见沈元景等无意杀他,脸色缓和起来,道:“然则那东方兄弟的尸首,你待如何处理?”

任盈盈道:“无论如何,他总是我神教教主。当日他对我父亲还留有一丝体面,我也会依着教规处置。”

童百熊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冲着东方不败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这一走,日月教中人等更无斗志,那铁老老等人也不敢造次,全都臣服,任盈盈顺利接掌了日月教的大权。

她打造冰棺,安放凌虚与天门两人,又在下游救起清虚道长,还交还了武当真武剑和太极拳剑经。其后翻出东方不败秘藏的两本葵花宝典,一本主剑法,一本修内功,送给华山派,并让沈元景在日月教的武功密库中任意翻看。

等冲虚和清虚两位道长伤势稍微恢复,一行人就要回返。临行之前,任盈盈拉着沈元景于崖上一会。

不多时,琴箫合奏曲传来。纵使令狐冲这等不通音律之人,也听得出琴声中带着哀怨,箫声却是一片决绝。果然下山之时,任盈盈双目通红,而沈元景面色依旧冷淡。

……

月余时间,东方不败身死,日月教和武当、华山派约定,不得随意攻伐其他门派的消息,传遍江湖。正道中人一片欢欣鼓舞。

原来逃出原地的武林大豪们,又各自回归。空余的许多宝地名山,让人心生念想。

岳不群修书一封,送上恒山,简略叙述黑木崖事情经过,请恒山派重开山门,却被定闲师太婉言谢绝,言道出家人修佛为重,练武只是旁枝末节。

恒山派不愿开山,少林寺却蠢蠢欲动,先是联络武当,又来华山探听,可两派都反应冷淡,方平只得作罢。

武林群雄都好奇黑木崖上细节,沈元景缄口不言,令狐冲只说天门道人高义。但冲虚道长为人坦诚,略过凌虚道长身死一节,极言华山二人的功劳,以及天门道人最后舍生取义。

经此一役,沈元景几为天下第一高手,拜师之人络绎不绝,可他常年待在思过崖,几乎不下来,更不会再收徒弟。于是令狐冲的门槛都快被挤爆了,连高根明等也受到热捧。

此时少林破败,嵩山消亡,魔教束手,武当低伏,华山派的江湖地位也水涨船高,成为公认的江湖第一大派,风头一时无二。

这年正是岳不群六十虚岁,他定于十一月摆宴,天下群雄俱来道贺。

酒过三巡,众人说出祝词之后,他抬起双手,往下一压,等到厅里安静,说道:“承蒙各位抬爱,来参见岳某的寿宴,感激不尽。”

他站起来团了一礼,众人也都回礼,见他不坐下,又接着说道:“我华山派承广宁子祖师传法,到如今已三百年余。岳某不肖,承蒙师尊传位,战战兢兢,已经二十年矣,却无丝毫建树,实在愧对先人。”

群雄听到此语,都面面相觑,心里不知如何作想,面上还得带上笑容。

岳不群却不管他们,继续说道:“华山派能有今日成就,非我之功劳,全赖弟子聪慧。元景,你劳苦功高,本是掌门最佳人选,可你性情高洁,不愿沾惹凡尘,三番两次的拒绝了,我实在不知如何嘉赏于你。”

大家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本岳不群是属意沈元景接任华山派的,可他竟然拒绝,实在出乎众人意料。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抵挡权势与名望的诱惑。

“令狐冲,你过来,跪下!”岳不群不等众人反应,又喝道。

这边令狐冲正笑嘻嘻的看着沈元景,突然听到师父喊话,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是习惯性的站了出来,两腿一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岳不群严厉的说道:“你把本派门规背诵一遍!”

令狐冲顿觉大事不妙,心里打颤,咽下口水,朗声答道:“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三戒奸淫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

“好!你须谨记这华山七戒,持而行之。”岳不群说了一句,令狐冲刚松口气,就听到他又道:“今日当着众位英雄的面,我便把这华山派掌门的位子,传给你了。”

“轰”的一声,厅里炸开了锅。令狐冲脑袋里面,如打翻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噼里啪啦,一通乱响。他早知自己终有一天会接此大位,可不料是在今日。

“师父,我……”令狐冲话还未说完,岳不群抬手打断,说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亦不知还能活上几年。你素来顽劣,若等我死后突然袭位,怕会措手不及。不如趁我还在,还能看扶你几年。事情就这样定了,不必多说。”

群雄今日受到的震撼可是相当之大,齐齐对视一眼,然后躬身道:“岳掌门高风亮节!”又朝着令狐冲行礼,说道:“恭贺令狐掌门接位!”

……

转眼又过了一旬,沈静三叔突然到访。沈元景见他面色疲倦,风尘仆仆,便要设宴接待。

“贤侄不必麻烦了,我说几句话就走。”沈三叔摇了摇头,说道:“因改革一事,我大哥在朝中斗争失败,被贬黜了。本来是要下狱处斩,抄家灭族。可陛下念在他劳苦功高,只是要逐我沈家出大明地界。”

沈元景吃了一惊,奉上一杯茶,沈三叔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咕咕咕的喝完,接着说道:“亏得贤侄交予铁洲地图,我沈家总算又落脚之处。大哥决议全家搬迁过去,谨防那些对手落井下石。可这样一来,你在商行的份子就无法兑现了。我沈家从不亏欠朋友,大哥托我带来这些个遗留的产业,算是补偿。”

说着,他掏出一大叠文书,是各地的地契和商铺的房契。沈元景摆摆手道:“怎可如此,我华山派也不是那等见利忘义的小人。”

沈三叔苦笑一声,劝道:“贤侄还是收下吧,这些东西我们也带不走,留下也是便宜了其他人。况且……”他有些羞愧的说道:“大哥这次闹出的事情太大,不仅连累了门生故吏,贤侄这样关系紧密的朋友,也上了那对头的打击名单。我来的另一目的,也是劝贤侄暂且外出躲避风头,不要连累了师长。”

沈元景一愣,正要详细询问,沈三叔却把文书放在桌上,然后起身说道:“我不能久待,还要收拢人手和财物。陛下限期一月,我们就要离开大明地界了。”

言罢,他拱手作礼,道声:“后会有期!”然后匆匆离去。

沈元景静坐良久,忽而笑了起来,拿起那叠文书,去了华山后院。

……

此时大雪纷飞,茫茫无际,华山脚下有数人聚集。岳不群神色憔悴,令狐冲不住的叹息,岳灵珊双眼肿起如桃子一般,林平之茫然不知所措。

沈元景抬头看看天,笑着说道:“十五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师父你捡我回来的罢。”

岳不群勉强一笑,说道:“是。”还要再说,却有些哽咽,话卡在了喉咙里面。

沈元景连忙闭起眼睛,翻身上马,略一拱手,只道了一声珍重,便转头疾去。

曲非烟却见他白衣飘飘,慢慢变小,好似这从天地间走出的精灵,又回归了风雪之中,再也找不到。

她忍不住泪水,大喊一声“师父”,舞起飞絮剑法,吟道:“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第二卷 佳人遗我神照功,报以揽之连城劫 第1章 重回白羽

只是一瞬,便如天翻地覆,日月倒悬。沈元景再回过神来,已经变换了人间。

他打量四周,眼前的木头小屋非常破败,屋顶一半已经塌落,徒留几根黑黝黝的木头,随时都可能落下。周围满是蛛网,有新的有旧的,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来。

沈元景抬起胳膊,仔细看过双手,手指修长,章纹细密,肤色莹白,如同新玉,显然是一双少年人的手。

他犹记得在曾经手掌上有几个大茧,消了又生,生了又消,几个轮转,最后功力练到深处,才归于无。那时候他的手还是白皙,只不过那种白,是洗去了岁月痕迹的颜色,散发的光都温润。

衣衫略显宽大,袖子长出一点,他仔细查过周身,这才明确自己约莫是回到了十几岁之时。

除了身上的衣服还是他离开笑傲世界那一套外,腰上长剑已不是他惯用的华山派样式,斜在后背的包袱,也轻了一些。

沈元景站在原地,沉思许久,才忆起当年的许多人事。他穿越之前,这间小屋并非如此破败,眼前这块木板是那时候盘坐在上,十分干净,不似现在这般粘满尘泥,已有些腐朽。

由这小屋之中各种物事来看,显然他这一离开,时间不短,身体也不在原地停留,是真身穿越。

他已然确定,自己是回到白羽世界了。探入脑海圆盘,十颗星星,有一个灭了,孤零零的躺在那处。其余九颗散发着微微的光,似乎在等待时机,才会变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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