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247节
自从四年前李持晋升大宗师,金台派便投靠了李家,也借助其势力和大觉寺、东胡等盟友的帮忙,将从前的地盘拿了回来。
特别是顾拙言死后,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又将势力扩了许多,和李家是利益绑定颇深,就算沈元景也成就了大宗师,他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萧朝阳大声驳斥道:“陈长老果然是惯于颠倒黑白,前番李家主从迎日河上游一直追杀沈公子到了海里,人所尽知,现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倒被你说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原来萧家主知道此事?”陈均有些诧异的道:“那为何你不来相帮沈公子脱身,反把我堵在门内。你这见风使舵的本事,比姜帮主还要厉害三分。”
姜大卫冷哼一声,却不答话,自觉有些对不起沈元景。船上其余清水帮弟子,也都面有惭色。王家嫡子娶了姜大卫孙女,算来两家还是姻亲。
面对这样一番挖苦,萧朝阳仍旧是笑语盈盈,说道:“若非我等截住你这老鬼,岂不是让你赶来和李家主同流合污,坏了沈公子的大事?”
四周隐隐传出嘘声,似乎有人不耐他说了如许多废话,仍旧是推脱不救盟友的责任,又一副全为对方打算的模样。
李持伸手止住陈均的话头,整了整头上金冠,说道:“小辈,朕一时不查,落入你的圈套中,叫你钻空子侥幸证得大宗师。你便真以为能够无法无天了么?来,接朕这一招!”
他此刻又恢复到了冷静状态,自觉有了帮手,信心满满,抢先一拳打了过来。这招倒是不如何花哨,只掀起一阵狂风,推入河中,泛起巨大的波澜,往岸边涌动。
沈元景笑着一掌接过,劲力四溢,卷向四周,将那河水卷到半空,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陈均从传闻中听过大宗师通天彻地的本事,又因上一次李持一招击杀苏炔而有些害怕,现下从这几招来看,似乎也是他可以插手进去,顿时安下心来。
浪涛带着清水帮的大船往边上荡了几十丈远,萧朝阳和姜大卫也面面相觑,虽然无言,却也似乎在说:“大宗师也不过如此。”
“李兄,如果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倒要叫其他人小瞧了。”沈元景抽出长剑,说道:“陈长老一起来吧,这招仅凭李兄一人,可接不住。”
李持自觉状态极好,大手一挥道:“不必,一两月的追逐,你有什么本事,朕是一清二楚。让朕瞧瞧,你晋升之后,能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陈均依言退到一边,沈元景脸色古怪的说道:“看来前次迎日山脉一战,李兄不过是替司云帆的做了遮掩,似乎并没有真正参与到大宗师的决战中。”
李持脸色微变,不明白对方是如何猜出事情的真相,心底却也多出一分戒备。
“也罢,四年前面对李兄使出这剑,可叫你打得我好狼狈,今日再请你品鉴。”沈元景说罢,心神浸入剑法中,长剑往前一刺。
李持眼中,这两仪剑法仍旧和上次一样,一边是无忧无虑,自由奔放,天地往复,四季流转的岁月沉淀;一边是无思无想,荒凉凄清,寂灭永恒,万物归空的破碎结局。
哪有什么不同?
他和从前一样,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一拳捣出,五道光华在手上流转,凝结出一股十分霸道的气势,冲着前方撞击而来。
李持等待着沈元景将岁景剑和碎景剑二者合一,再用他粉碎一切的拳头,将对方的这招瓦解。
可拳头碰到剑尖,就好像是滔天巨浪扑打在千丈悬崖上,一样的徒劳无功。
剑意仍旧是原来的剑意,只是多了一股不朽的意味。二气往拳头上一搅,合在一起,那管他什么霸道、拳势,通通瓦解。
李持闷哼一声,已然受了些伤,连忙往后退去,匆忙之间还不忘拉住陈均,眨眼的功夫退出了二十多丈远,落在大船外。
沈元景的剑势不减,落在船上。那大船好像蜃景,“噗”的一声如同泡沫破灭,消失在空中。
河面平静,微风轻起涟漪。
不知多少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几乎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毁掉一条船容易,可叫它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一点痕迹不留,岂是人力能够做到的事?
李持抬起双拳,放在眼前,喃喃说道:“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宗师?”
第17章 金性不朽
“金性不朽。练到大宗师境界的,恍若躯壳里生出了一粒金丹,举手投足便有无穷威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沈元景是真的有些好奇,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和司云帆切磋过,或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这个道理?”
李持愕然,紧握着拳头,指甲深入肉中,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家私事,无须你管!”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一边说道:“陈长老,敌人势大,你随朕一起应对。”
陈均心中一颤,却不敢表现出慌乱来,只是点头答应。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从背后抽出两把金色短戟,脚踏水面,一前一后的摆好动作。
“陈老鬼连断岳戟都拿了出来,是要拼命。”姜大卫眼睛一缩,说道:“萧家主,我们替沈公子拦住他。”
萧朝阳摇摇头道:“正是沈公子大发神威、一战扬名的好时候,你上去打搅作甚?”
姜大卫错愕,却见对方似乎真是这般想的,还有意无意的拦着自己前头,不禁有些气结。
都是一派之主,智慧如何能差?萧朝阳无非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罢了,他不肯帮手,也不让别人帮忙,未免有些下作。
沈元景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人帮忙,逆着风飞身过去,长剑如同金虹,横跨两边,眨眼就来到李持眼前。
陈均有心试一试自己的和大宗师的差距,左手执戟进前两步步,向左方用戟援横刺,比肩略低,取敌人上路;右手注全力于戟胡,转手使胡向右,以右刃略带下斜势猛砍,取来敌之中下二盘。
这一刺一砍,本是寻常的戟法,却叫他练得千锤百炼,技近乎道。沈元景也忍不住暗赞一声,不过手上却没有其他针锋相对的动作,只是催动真气附着剑上,往前一挑一压。
陈均立刻觉得剑上传来一股巨力,短戟几乎要脱手而出。好在他还算谨慎,一开始便使出了全部功力,匆忙一稳,勉强将兵刃留在了手上。不过已然是双手发麻,一时也无力再战。
那些个境界不够的,自然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对了一招,陈均如同醉酒似的摇晃一下,然后匆忙退开,如同台上唱戏。
姜大卫见状,顿住了要上前的脚步,与萧朝阳对视一眼,苦涩的说道:“真有这般大的差距?”地榜第六位的,连天榜随意一招都敌不过,他这第九那是差得更远。
萧朝阳目光闪烁,又强自按捺住了冲动,准备在一旁多看两招,再择机行事。
沈元景才赶开陈均,见李持的捏着拳头到来,有意要实验一番,也展开长剑,催动内劲,硬碰硬的对攻。
两人打斗的场面让人看得十分难受,一举一动都慢悠悠的,就好像是同门师兄弟切磋喂招,偏偏动作断断续续,往往上一刻剑直刺头顶,下一刻已然跳跃到了提剑上撩。
这些个动作像是被切开了,又重新组合一起,只能从极其频繁的“叮叮当当”声音中,判断出丢失的这一霎那,到底交手了几招。
李持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上的衣衫多出几条破口,两边的袖子也没了半截。陈均眼见着同伴不敌,只能硬着头皮,又举起双戟,上前帮忙。
这一下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沈元景陡然变换剑法,森然之气四溢,带着阵阵杀气,化作风刃,往两人割去。
陈均运气护住身躯,气势拉扯之下,脸上竟然传出刀刃划过的声音,叫人又是忧惧,又是恼怒。
李持也是这般脸上挨打的待遇,可他并无动怒,与之前判若两人。似乎这一番压力,叫他清醒过来。
他越清醒,境界越接近大宗师,武功自然是水涨船高,把沈元景给予的压力承接了大半,稍稍拉回了一些局势。
陈均正松口气,沈元景长啸一声,剑法变得更加迅捷,在空中划出朵朵梅花,又搅动风生水起,水珠飘得老高,落下之时,已变作雪花,纷纷扬扬。
三人脚下立刻现出厚厚的冰层,将他们托住,已不需费心脚下踩水。
得了这个便宜,陈均却神色慌张,站在冰面上,从脚底涌来奇寒之气,几乎要把人冻僵。
沈元景长剑破空,撞在戟上,他退一步,吐一口血;长剑摆开李持的拳头,又砸落,他再退一步,又吐一口血。
第三剑攻去之时,前有陈均拼死反抗,李持奋力阻拦,而身后是萧朝阳不知什么时候到来,微微放出气势,也不知是要帮忙还是在阻止。
沈元景微微皱眉,立刻明白了萧朝阳的打算,无非是不希望李持丧命,变得王家在东面独大。
反正萧家无法问鼎,李家拿不下王家,王家吞不了李家,两强相争,形成平衡,对其最为有利。
沈元景冷哼一声,也不停手,晾萧朝阳不敢真从出手。他长剑隔开李持,劈在陈均短戟上,萧朝阳脸上阴晴不定,果然是不敢有丝毫动作。
陈均又吐了口血,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丧命,耳朵里传来了敌人的几句传音,脸色一变,又无奈的看了李持一眼,果断脱身而出,绕到了萧朝阳面前。
这一番变化只在片刻之间,围观的众人实在有些摸不清头脑。本来李持这边两人对一,也落在下风,为何还要分出一人。
惟有姜大卫心里清楚,恐怕沈元景给了陈均什么许诺,或许就是饶他不死,留着给萧家上眼药。萧朝阳果然挤出一丝笑容看来,似乎请他一起出手。
姜大卫偏过头去,不做理会,心中暗道:
“还是底蕴不够。未能和大宗师交手,便永远也不明白这等境界有何可怕之处。还按着之前的经验行事,难免进退失据。清水帮当要警醒,不能白白浪费了和王家的这段姻亲。”
好在陈均只是拦在前头,并未动手,倒叫萧朝阳松了口气。不过他这一番动作倒是提醒了沈元景,应当尽快了结敌人,省得再生意外。
沈元景决定不再拖沓,长剑闪亮,化作满天虚影,将对手团团笼罩,暴攻三十六剑,剑剑都是无上绝学,杀得李持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死亡的威胁,反倒让他的心神越来越宁静,一点一点的靠近最为圆满的大宗师境界。等他一矮身,只让沈元景削掉半截金冠之后,精神反而一震,首次还击了一拳。
拳势雄浑,慷慨激昂,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
沈元景也要暂避,退后三丈,用剑遥指,说道:“李兄领悟的太迟了,差一线始终是差。下一剑,就送李兄归天!”
四围轰动,众人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有不慎着,“扑通”一声摔落水中。陈均也忍不住转过身,看向这边,不肯错过。
第18章 王不见王
光明在沈元景的剑中轮转,带着风花雪月的闲情适意,远远的将李持拉入无边胜景,世间美好皆在此间,如同无形枷锁,将人绑住,无法挣脱。
李持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心里却恐惧无比,若不能挣脱这一片欲海,下一刻就是他殒命之时。
从来就没有侥幸而能成就的宗师。每一位宗师无不是从一招一式磨砺出精进,一点一滴中积累出顿悟,再加上灵光一闪,才有成功,心志坚定无比。
就算李持只是所谓的“半步大宗师”,也是天下前五的人物,胜过白羽世界亿万之众。
生死一刻,他将胆怯、怀疑、后悔、不甘等所有情绪全都抛在脑后,只剩下纯粹的一个念头,就是接下这一招。
这仿佛又回到了他第一次练武的时候,只是对于武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这种热爱被后来的挫折、吹捧、责任、阴谋和虚荣遮盖,让他迟迟踏不出最后一步。
只有在这个时候,罩在外面的这一层层污垢才完全被剥离,重归最初的那份纯粹。
李持又见到了悬在头顶那一轮圆圆的月亮,一如他静坐三年,只为和顾拙言一场决战时候见到的那样,美丽、迷人,值得他用终身去追寻。
“霸功之大者,尊君卑臣,权统由一,政不二门,赏罚必信,法令着明,百官修理,威令必行。”隆隆的声音响彻大河两岸,其中威严霸道,迫得不少人两股战战,更有甚至跪倒在地,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拳者,权也!
李持此刻又踏足在大宗师境界内,顿时感觉到茫茫天地,只有对面一人。沈元景的眼中也同样看不见其他人,眼前全都被李持的气势给遮蔽住。
两人就像是被关进同一个笼子的斗兽,只有获胜的一方,才能重得自由。
李持早就没有了选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薄命而已。拳势之中,将他一身所学的精华推演到了极致,尽数展露。
四龙低首,一人站立中央黄龙头顶,头戴十二旒冕冠,延、旒、缨、紞、纩、纮皆备,身着金黄色的衮服,上绣九条五爪金龙,双目神光炯炯,脸色肃然,不怒自威。
这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透过时空看向沈元景,流露出一种唯我独尊的霸道,伸出一只拳头,遥遥打来,镇压不臣。
李持举拳的身影,和帝王合二为一,这拳头顿时带着从古至今的皇权威严,越近显得越大,占据了沈元景的整个眼眶,如同心灵中的天空坍塌,地动山摇,星如雨落。
这股气势冲着沈元景而来,并无意针对陈均、萧朝阳与姜大卫,可这三人只是站的近了一些,就觉得天威凛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沈元景并不言语,只是用剑回应。
这一剑从欢歌笑语、人间逍遥中抽离,越升越高,如同红日高悬,明月在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行不改。
这不是“人欲”。
风花雪月本也是天地的馈赠,这一招是“天理”!
剑与拳之争,不是天与人之争,而是高高在上的天道,目视凡间一个个王朝从兴起,又匆匆忙忙的走向灭亡。
短暂和永恒之间的计较,倘若不能擦亮火花,化作绚烂无比的流星闪耀夜空,终究是不如只散发微弱光亮的星辰引人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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