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24节
瑶琴倘若继续撞向过去,肘后穴道势必先被点上,黄钟公便倒转瑶琴,向沈元景的腰间砸到,琴身递出之时,又是拨弦发声。
沈元景的剑转了个弧形,点向对方腋下。黄钟公举琴封挡,沈元景不想破坏这古物,便缩了回去。黄钟公在琴上连弹数声,乐音转急。黑白子等人脸色微变,生怕自己内力受损,倒转着身子退出厅堂,随手带上了板门。
黄钟公这门功夫的琴音本身自不能伤敌,效用全在激发敌人内力,扰乱敌招,对手内力越强,对琴音所起感应也越加厉害。
沈元景内力深厚,更是精通音律,不自觉便研究起曲调,侵扰更甚。听得数声,便内力躁动,穴位胡跳,招数也乱了一乱。
他不得不全力运转明玉功,脸色几乎透明,一股清凉由丹田而生,散入脏腑四肢,顿时神清气明。
沈元景行走江湖数年,这音波功夫尚是首次遇到,不由得见猎心喜,剑势始终不缓不急,直到这一曲完毕。
黄钟公在琴音之中灌注上乘内力,用以扰乱敌人心神,待对方内力和琴音一生共鸣,便不知不觉的为琴音所制。
他琴上的招数却和琴音恰正相反。琴音舒缓,对方出招也跟着缓慢,他便出招迅疾,对方肯定难以招架;琴音急骤,对方出招也跟着急乱,他便出招稳健,对方势必露出破绽。
可一曲终了,沈元景若无其事,还有心赞叹:“‘明月太虚同一照,浮家泛宅忘昏晓。醉眼冷看城市闹。烟波老,谁能惹得闲烦恼’,这曲‘渔舟唱晚’,当真不凡!”
听得沈元景气定神闲的说出一番言语,黄钟公先是一惊,后又喜道:“沈少侠亦懂音律?”
不待沈元景回答,他自己便说:“是了,曲洋既然把此谱留给沈少侠,想来沈少侠也精擅音律之辈,不知能否得听仙音?”说到这里,他苍白的脸上竟然现出血色,显得颇为热切。
那厢黑白子等人在黄钟公全力催动琴弦之时,听得心神不定,呼吸不舒,又退出了老远,琴音才几不可闻。但偶尔琴音高亢,透了几声出来,仍令他们心跳加剧。
伫立良久,但听得琴音始终不断,三人心里有些担心。丹青生道:“这位沈少侠剑法固然极高,但在大哥‘七弦无形剑’久攻之下,还强自支撑,恐有性命之忧,我去向大哥求个情,不能伤了他。”
三人正要向前,突然听得厅内已无琴声,便赶紧推门而入,却看到沈元景毫无异样,黄钟公喜笑宴宴说了句话,引他往外走。
一行人穿过几个走廊,来到一个月洞门前。月洞门额上写着“琴心”两字,以蓝色琉璃砌成,笔致苍劲,当是出于秃笔翁的手笔了。
过了月洞门,是一条清幽的花径,两旁修竹姗姗,花径鹅卵石上生满青苔,显得平素少有人行。花径通到三间石屋之前。屋前屋后七八株苍松矫健高挺,遮得四下里阴沉沉的。
到了琴房,黄钟公递给沈元景一管玉箫,低头看去,那箫通身碧绿,竟是上好的翠玉雕琢,近吹口处有几点朱斑,殷红如血,更映得玉箫青翠欲滴。沈元景放在口中试了一试,气过箫孔,声音温润柔和。
他看了黄钟公一眼,箫声先起,由小而大,由慢而快,琴声悠扬,时缓时急,忽尔悄然无声,忽尔铮然大响。两音纠缠,一婉转呜咽,一则高亢激昂;一清脆响亮,一则低吟浅唱。
一曲《笑傲江湖曲》奏罢,沈元景和黄钟公相视一笑,顿生知己之感。
任盈盈琴技高超,婉转有余,却也少了江湖味道。黄钟公虽壮志未酬便骤然归隐,但恬适中也有几分豪情。与沈元景朝阳初升,明而不烈正好相得益彰。
携黄钟公赠的碧玉箫,沈元景欣然而归。过得两日,待黄钟公熟了这曲谱之后,他又过来合奏。
两人泛舟西湖,水光潋滟,十分美丽。等一曲过半,细雨忽至,山色空蒙,箫声琴声俱都低沉,如丝如缕,连绵不绝。
一曲终了,黄钟公觉得十数年来,从未如此惬意,不想言语,靠在船舱上静听雨声。沈元景也是一样,望着远处山水,怔怔出神,脸上笑容若隐若现。
他来得此世,剑也练了,名也成了,科考之美,山水之乐,俱都享受过,当真是乐不思蜀。如今又有知己在侧,当真快活。
……
两人回到梅庄,黄钟公越看这笑傲江湖曲谱越是喜爱,总觉得一支玉箫心意太轻,当下把得意武功“七弦无形剑”倾囊相授给沈元景。
沈元景也不拒绝,演练两遍就已熟悉。黄钟公才知他弹琴也是如此厉害,顿觉后继有人,甚是欣慰。
这乐理相通,武功也是如此,沈元景琢磨几日,把这音波功夫延伸到了箫上,反过来传授给了黄钟公。
两人又连日研究,竟也把这“七弦无形剑”的功夫,融入到了笑傲江湖曲中,两相叠加,威力倍增。
转眼沈元景就在杭州待了快半月,也到了该回华山的时候。江南四友设宴款待,丹青生取出封存多时的美酒,沈元景虽然不精与此道,但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酒酣之际,他对秃笔翁说道:“三庄主,且拿笔来!”秃笔翁大喜,亲自研墨,双手奉上毛笔,展开宣纸。
沈元景取笔沾满墨汁,看了眼宣纸,却不落笔,转身走到白墙边,提笔落下,字迹劲秀,无有锋锐之气,却平中寓险,黑字带霜:“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第55章 谋划
沈元景赶往华山,又特意路过洛阳,到了绿竹巷。
走进竹林,便听到琴声叮咚,正是笑傲江湖曲。沈元景出声道:“华山沈元景,又来叨扰,可否赐见?”
琴声稍歇,绿竹翁迎了出来,带他入内。一杯竹叶茶后,沈元景对着左侧小舍说道:“那日匆忙,曲调多少有些瑕疵,是以今日又来,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还能和姑娘合奏一曲?”
任盈盈抚了下琴弦,回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当下沈元景掏出碧玉箫,吹奏起来,琴声接踵而至,一步一随。听得出任盈盈是下了苦功,上次合奏生涩之处已全然不见。
沈元景自得谱以来,揣摩许久,只是单人独奏,略显寥落。得任盈盈合奏一曲,已然非常欣喜,后又有黄钟公琴韵共鸣,如高山流水,此曲终于大成。
这会一经吹奏,箫声便如冰雪初融,自唐古拉山而下,汇成一股,纵横万里,直入东海。
任盈盈琴心天成,技巧上几无缺憾,只是从小养在深闺,纵然天资聪颖,也见过山河壮丽之美,但终究于江湖之气体会不深,婉柔过之,豪情不足。
萧声似长江汤汤,琴声如汉水浮浮。
一曲终了,沈元景静坐片刻,微叹一声,飘然而去!
任盈盈脸色微红,恍然若失。良久才抚过琴弦,轻哼一声,咬着银牙,说道:“这人,这人好生无礼!”
绿竹翁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他吹箫弹琴水平一般,但鉴赏能力出色,自然听得出高低,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姑姑,要不要找人教训他一下?”
任盈盈恍若未闻,无意识的拨弄琴弦,自顾自的说:“你说这人怎么吹得如此之好?上次合奏还相差仿佛,可这也没过多久,已然有了高下之分。我也是努力了多日的!”语气带了三分委屈,更让绿竹翁不敢说话。
……
沈元景回到华山,奉上从南洋运回来的礼物若干,哄得岳灵珊眉开眼笑。那坛子酒也让令狐冲欣喜不已,直言有机会要上梅庄拜访。
他对岳不群隐瞒下获得《葵花宝典》一事,只说了与沈家生意上的利益分配之类。
岳不群欣喜华山派基业更加充实,也将召集江湖好手的事揽了下来。他交游广阔,三教九流之中,多有不得志或仇怨在身者,正好可送去南洋讨份生活。
只是这欣喜之中又有忧愁,岳不群说道:“元景,你回山时可有注意,这山下探子愈来愈多。我暗中观察,除却魔教之外,还有少林、武当、嵩山、丐帮、青城等派。”
“哦?大派都过来了,看来这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同源一事让他们吃惊了。师父可查到消息从哪里传出?”
岳不群说道:“我遣人打探,这消息来于川中,传得如此迅猛,必是大派所为。可余沧海这人既然垂涎辟邪剑法许久,就断然不会让魔教也插手进来,否则他青城派再无得此秘籍的指望。”
沈元景略一思索,问道:“师父的意思是,峨眉派?”
岳不群点了点头,说道:“那峨眉派也曾兴盛一时,本是女子居多,可三代之前,掌门忽而换成了和尚,到当代掌门金光上人一代,和尚道士俱有,派内却已不见一名女弟子。”
沈元景沉默了一下,叹道:“真真好算计啊!那莆田山林称为下院,这峨眉怕也算半个!江湖上哪派冒头,哪派便遭灾,也就是武当……不对,武当也……”
他和岳不群相顾一眼,有些骇然,同时想起一件事来:武当派的真武剑和太极拳经,还在魔教的黑木崖上呢!
“这真是……”岳不群骤然失态,心里忧虑更深。沈元景冷哼一声,说道:“也好。我原本只想转移下魔教的视线,现在说不得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岳不群心里一动,问道:“元景是何想法?需要为师做些什么?”
“只是有个不成熟的打算,还不好说。师父你约束众位师兄师弟,不要随意下山即可。”沈元景说道:“对了,不知左冷禅那边有何动作?”
岳不群也不追问,回复道:“上次劳德诺去了嵩山,左盟主回信说,若有魔教来攻,他义不容辞,但也要求你携着辟邪剑谱和平之亲上嵩山,解释来龙去脉。这确是痴心妄想了!”
他补了一句,继续说:“至于其他,并无异样。不过嵩山派势力盘根错节,暗里有人去福建打探也未可知。”
“哼!”沈元景冷笑一声,说道:“他不动也好,我们也多些时间布置。有师父和大师兄在山上,一干宵小也不敢造次。我过得两天,便再出门,好好谋划一番。”
岳不群叹道:“辛苦元景你了,这些本该是我来做,可我太过显眼,又为名声所累,做起事来怕是缚手缚脚的,反倒不如你爽利。”
“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华山亦是我家!”沈元景笑道。岳不群越发感叹:“可惜冲儿顽劣,要是能有你的一半,我便能安心做个长老了。”
“那就多罚罚他便是,例如不让他喝酒。我新给他带了一坛子酒,他舍不得一次喝完,师父可让他交上来。”
……
过了两天,林震南夫妇到了华山。之前王家倒打一耙,先差人去送了信,诬告林平之以下犯上,忤逆外祖父。林夫人脾气暴,当时怒火攻心,就要上华山来找林平之问罪,被林震南截住了。
后面林平之的信件到了,林夫人这才知道原委。她深知儿子禀性,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一时悲伤过度,病了月余。好不容易养好病,在林震南悉心照料之下,又有了身孕,却突然传来辟邪剑法乃和葵花宝典同源的消息。
福威镖局门口多了许多探子,林震南不想再蹈青城上门欺凌的覆辙,一咬牙偷偷的扮做镖头,来了华山。
“岳先生,林家一门蒙沈少侠救护,才得以幸免。犬子又三生有幸被收归华山门下,让我夫妇铭感五内。今次实在是万不得已,才敢上门叨扰,还望岳先生海涵!”以林平之而论,林震南还要小岳不群一辈,他又是躲灾而来,当下跪倒在地,行了一礼。
林夫人也要下跪,慌得宁中则连忙过来搀住。岳不群连说“不敢”,遣令狐冲好生安排。
林平之一家团聚,其乐融融。林震南再试林平之武功时,反被打败,当即老怀大慰。林夫人见儿子变得成熟稳重,功夫大增,心里对沈元景折辱王家的一点小小怨恨,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元景就在华山上待了几日,又下了山,向东北而去,很快就到了京城,出入达官贵人府邸。那些跟在他身后的探子到此也无能为力,失了他的踪迹。
第56章 御风
塞外虽然已有了数十年的发展,可依然人烟稀少,时不时还有一些中原待不下去的贼盗四处劫掠,因此当地人都聚集而居,互为依靠。之前刘正风家眷不识得这些风俗,离群索居,这才轻易遭受劫难。
这日塞外一行商队,只百来号人,从罗刹而来,路过草原,往玉龙栈而去。
行了一途,忽然前方奔来一团黑影,速度极快。一个哨探站在上马车,看了几眼,脸色大变,疾呼:“大家注意,有马贼!”
商队首领亦是有经验的,指挥车队围城一团,商人和货物在内,护卫在外。
马蹄声渐近,这伙马贼很快冲到跟前,有四十余众,分前后把商队围住。三人打马而出,站于最前,仔细看了下商队,见马车之上有刀劈痕迹,护卫只有四十来人,还有行动不便者,立刻便知道这商队肯定遭过劫掠,虽然取胜,但防卫、士气都落了一大截。
商队首领刚要站出来说话,马贼大头目大手一挥,便说道:“这伙肥羊没了防卫,杀光他们!”
马贼们骑马前冲,上前就砍死几个护卫。护卫们虽然害怕,但自知跑不脱,只得拼死抵抗。
这时候人群里面冲出来一个身穿宽大白袍的人,他黑发黄脸,浓眉虬髯,面容和汉人类似,但一样望去,又觉明显不同。
这白袍人伸出双手,往前一抓,就抓在两个马贼的刀背上,往前一带,两人落下马来。他又往前一步,抬起双肘,击打在这两名马贼胸口,顿时了账。
接着他接住两把刀,拿法怪异,一把背朝下刀刃朝上,一把横握刀刃在外,杀入马贼群中。一挑一抹,便是两条人命。如此不过十数招功夫,商队后面的马贼已被他杀尽。
等到马贼大头目察觉之时,已经救之不及。旁边的二头目,赶将过去,从马上一跃而下,双手举刀,当头劈下。
若是一般武林人士,不是横刀拦截,便是后退让过。这白袍人的招数却全然不同,右手刀往上一挑,刀刃仍是朝上。
二头目一喜,照着对方的手腕砍去。眼看就要砍中,白袍人手里的刀突然往上一跳,刀尖猛的一扬,先砍断了二头目的右手,又划过了他左手腕。然后他手腕诡异的一偏,二头目的刀擦着手背掉落在地。
“啊~”二头目一声还没叫完,被白袍人左手横刀一掠,割断了喉咙。
马贼大头目看得眼睛一缩,正要说话,白袍人却已经赶了过来,举刀往马上戳去。大头目侧身让过,抽刀往下一划,去划了个空,白袍人消失在了马下。
他大吃一惊,正要防备的时候,背心一痛,顿时跌下马来,眼看不活。
旁边的三头目看得胆战心惊,刚才那白袍人一刀上挑被避过之后,当即左手收刀贴在胳膊上,然后屈膝后仰,从马腹下钻过,左腕一翻,往上一捅,便杀了大头目。
他自知不敌,当下就调转马头逃走。这白袍人不慌不忙,站直身体,甩长刀如小刀,白光闪过,从三头目的左胸口穿出。
剩余的马贼很快就被杀死,只有见势不对的两三个人逃出生天。
商队首领连连感谢,白袍人腔调怪异的说道:“尊驾承诺送我去中土最强的武林门派,不可反悔,否则当心汝等首级!”
“御风使大人,小人定当遵守诺言,绝不敢反悔!”首领岂敢得罪眼前这人,说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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