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230节
李世民解释道:“大明尊教乃是回纥的一个极为神秘的宗派,源于波斯。由大尊许开山、善母莎芳和原子杨虚彦领导,其下还有明暗五明子共十位。高手之多,不下于四大门阀。
那王世充便是大明尊教上代原子,潜入中原,巴结上了杨广,骤得高位,才脱离此教,不过也一直藕断丝连。”
众人心中一凛,四大门阀的威名,百多年来响彻整个中原,虽然现下独孤阀和宇文阀名头有些回落,可依然是徐国一股极为庞大的势力。
至于宋阀,在岭南几代,仍旧可以左右南方局势,就连李靖出兵灭梁,也要小心翼翼不去惹到宋家。
虞世南正要询问其现下状况,沈元景说道:“前次石之轩去往大漠,和这些域外邪教勾搭上了,通过其联络了王世充,才有前次多家诸侯攻我之劫。
后来大明尊教发现原子杨虚彦之死,双方起了龃龉。加之魔门不满足和其平分洛阳,石之轩便用了计策,引得毕玄出手,将此教高层诛杀殆尽,势力连根拔起。”
这样一个听来十分厉害的对手,竟然叫毕玄一出手就迅速消灭,众人惊叹大宗师之威之余,又多出一分心安。盖因天榜第一,能单枪匹马搏杀一位同级数高手的大人物,此刻就在自家阵中。
“那时我看了奏报,才明白过来,石之轩好厉害的手段。若非有着先生相助,恐怕我们都不定能够顶得住他的算计。”李世民笑着说道:“如今他被先生击伤,那洛阳城中的魔门高手不足为虑,唯一可担忧着,便是会不会引发和寇仲的提前决战。”
沈元景摇摇头道:“慈航静斋哪里有那个胆子,在她们不熟悉的地方和我决战?梵清惠不请动第二个宗师,或者找到抵挡诛仙剑阵的法子,是不会轻启战端的。”
众将领商讨许久,仍旧是要谨慎行事,步步为营,纵使拿不下洛阳,也不能落入敌人的圈套中。
沈元景也不坚持,由他们去。
……
等周军慢吞吞的到达洛阳城下的时候,另一边的徐军竟然还离着有两日的路程。
周军屯兵于西城门,并占据了洛河上游,众将聚集,商讨下一步动作。
“这一路来并无埋伏,也无人阻拦,果然是我太过胆怯,又叫先生猜中了一次。”李世民大笑道:“不过比起寇仲来,我似乎还是胆大一些。”
“他是等着我们攻城,或者观望看洛阳城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沈元景问道:“我们暂且按兵不动,等待进一步的消息。无论如何,洛阳城中也不应该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一静不如一动。只是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总得做点防备。”
“你要不想干等,也可以找点事情做,比如赚点兵饷。”沈元景见对方颇有兴趣,解释道:“净念禅院里头,佛像金漆,还有一座极大的铜殿,怕不是可以铸钱千万。”
众将面面相觑,李世民亦是一怔,尔后大笑道:“先生当不至于因着佛门势力于我们乃是敌对,便生出报复的心思。如此说来,那净念禅院所搜刮的财富相当可观,连先生也为之咂舌。”
他这般解释给臣下听,自己也生出了好奇,说道:“诸位,谁愿意走上一遭,看看这佛门清净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当即以刘黑闼为首的夏国降军抢先出列,愿意前去,又有薛秦投靠来的褚遂良等,长安、巴蜀,以及李世民的老部下纷纷争往。
李世民哈哈一笑,说道:“罢了,众位不需争抢,正好我也好奇,便一起走一遭吧。”
净念禅院十分低调,是以人所不知,等周军诸将从山上一见到其真面目,许多人都骇得说不出话来。
魏徵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仅是这瓦片用料之讲究,就要耗费巨万,比起陛下皇宫上头的,要好上不知多少。”
手下兵卒来报,院中只有一些老僧,其余不知所踪。
众人踏步而入,一老僧上前行礼,说道:“贵客临门,喜不自禁!”
李世民朝左右打了个眼色,含笑回礼道:“老师父言重了,我等率领大军前来,见此有一佛寺,十分好奇,想要祭拜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老僧淡然的道:“禅院本不开放,只是周帝煞气十足,若能沐浴佛光,生出慈悲心思,罢去刀兵,还天下一个清宁,倒也算是一桩功德。这边请!”
众人眉毛倒竖,就要呵斥,李世民伸手止住,随着其一路往禅院中央而去。
李世民越看越是震撼,这大大小小的殿里头,供奉着大大小小的佛祖菩萨,每一尊都是金色躯体,光亮如新。悄悄使人验证,乃是实心,纵然只是外面漆金,那内里的用铜也不知有多少。
到了中央广场,但见佛像高大,陈年檀木熏香袅袅,众人已不再说话。那老僧甚是满意,说道:“本院起自文殊……”
“且慢。”李世民径直往前,伸手在菩萨的脚上摸了一把,老僧勃然色变,呵斥道:“无礼!纵然你是凡间帝王,安敢如此放肆?”
刘黑闼也不说话,上前一刀剁掉菩萨座下狮子脚趾,露出里面金黄色的质地来,惊讶的叫道:“这,这是纯金铸造?”
他问了一句,也不等回答,冲天而起,反手一刀在狮头上劈开一条缝,同样是金色闪耀。他退后几步,脸上生出由衷的赞叹道:“两丈高的菩萨像,全部用纯金浇筑,怕不是有四五万斤,大手笔啊,大手笔!”
李世民面沉如水,一指旁边的三世佛像,果不其然,也是黄金铸就,旁边七座主殿里头的佛像亦然。
那些个随其而来的臣下全都说不出话,纷纷盘算到底是多少黄金;那正中央的铜殿,以及其余百多座大殿里头的佛像,耗铜又有多少。
老僧已然看出不对,语气缓和道:“佛祖有言:‘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我等以金铜铸就佛身,非是佛祖需要,而是我们需要以此来表达舍弃一切,虔诚向佛。”
李世民冷声道:“我不信佛。来人,拆了这些佛像,再做计较!”转身便要回大营。
老僧在背后破口大骂道:“无礼狂悖。李世民你毫无慈悲之心,定遭天谴。你等趁着了空主持不在,就敢放肆,算得什么好汉?”
刘黑闼不屑的道:“我本以为了空高洁,颇有敬意,现下嘛,嘿嘿。给我拆!”
一声令下,众将纷纷动手,等统计出来,吓得虞世南手都有些哆嗦,念道:“……仅佛像及寺内贮藏黄金,已近百万斤,铜过千万斤……”
他索性呈上册子,让李世民自己来看,叹道:“隋文一世积累,恐怕也不及其富。我当作文以记之。”
第141章 恨世充之愚
又过得一日,徐国大军到来,驻扎在洛阳城东。
寇仲遣使者前来,指责李世民对净念禅院做下的暴行,叫他给赶了出去,哂笑道:“听闻寇仲不知死活,竟然承诺据有天下之后,重复禅院佛像之大观。若叫他看到册子中的记载,恐怕就没有这样勇气说话来。”
哄堂大笑,虞世南摇头叹息道:“休说是他,便是我现下都没有勇气再翻开册子。每一分黄金赤铜,都是一分民脂民膏。”
帐内顿时冷场,刘黑闼见势不对,连忙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那寇仲我也见过,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就是有些随性与天真,不似人君。这番话说出来,恐怕是为了安慰了空那个和尚。要他真知道要耗费这么多钱,多半是舍不得,顶多给那佛像木雕泥塑,外面刷一层漆。”
他这话说出来,帐内更加安静,魏徵、虞世南等夏王旧臣,一起瞪来,他顿时慌了,反应过来不当在此夸赞敌国君主,连忙告罪。
李世民大笑,转头调侃道:“无妨,算来他也从华山门中出去的,若是太过废柴,不是显得先生眼光不行么?”
沈元景淡淡的回应道:“自青璇退敌,无垢主政,两人扬名天下之后,世间无人敢说我授徒不当、眼光不行,盖因我之亲传都是千挑万选,只那些不够趟的,才落到记名弟子行列里头。”
李世民顿时语塞,他曾经几次想要正式拜入沈元景门下,都被其毫不犹豫的拒绝,直言武道天分不够,做个记名弟子都是看着其夫人面上。便是因着此事,也受过长孙无垢好多次嘲笑。
他咳嗽一声,说道:“现下徐国已来,我观他们军容不差,人数较我们为多,加之寇仲也是当世名将,如何应对,诸位请试言之。”
沈元景先一开口道:“据我判断,了空应当没有随军,否则以他的性子,定然会亲身来此,当面质问净念禅院之事。他手下那些个武僧可是劲旅,是以徐军定然没有存着与我们正面碰撞的念头,或可利用一番。”
李世民精神一振,当即说道:“却有几分可能,再去探来,徐军中可有和尚方阵。”净念禅院数百个武僧,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战力,亦是寇仲坐稳帝位的保障。
……
两方绕着洛阳城对峙七日,文书往来不断,倒是城中毫无动静,似乎打定了主意准备硬生生的耗下去。
周国既不叫阵,也不攻城,甚至连投书都不曾有,每日安营日稳,扎寨渐深,一副要长居于此的模样。反而对面徐军有些躁动,略做调整,才安静下来。
是夜酉戌之交,洛阳城中喧哗大起,骚动不已,俄而对面徐军也动荡不安,往前行了半里,却是进也不进,退亦不退。李世民只让将领们稳坐不动,并不去理会。
子时,忽有一人奔向后军,惊扰守卫,求见沈元景。
沈元景顷刻而至,说道:“赵德言,你倒是胆子不小,敢孤身一人来见我。”
赵德言苦笑道:“我临阵脱逃,得罪了毕玄与颉利,若丧家之犬躲在洛阳城。虽蒙沈先生不追究,侥幸存留一命,可现下两王相争,洛阳如入沸鼎之中,已然是穷途末路,不敢不来。”
沈元景点点头,请他坐下。他这才松了口气,不敢耽搁说道:“请沈先生下令,速速攻城,有避尘在城中为内应,大事可成。”
“稍等片刻。”沈元景抬手止住,等李世民匆忙赶来,才道:“你从头仔细说来,不要隐瞒。”
赵德言暗中思忖两人关系,心知对方是要自己将事情讲明白,好判断他之来意,不敢怠慢,连忙道:“自邪王在塞外同大明尊教结交上,我与避尘、席应便投效了王世充,欲要助他成事。
邪王联络众方,拟定了梁、江淮、夏三国同时出兵,以及关中、巴蜀两处起义,多家攻周的计划。介时王世充便可假意与原瓦岗诸将对峙,暗中却直取长安。
待到大局定下,又一起归徐,再齐心协力清君侧,驱逐慈航静斋,便可重现上古大周王朝与诸侯共天下的盛世。”
李世民听到此处,脸色十分沉重,坦言道:“我周国纵然强盛,但要同时应对如此多的势力,确实难以抵挡。你等这个计策亦可用阳谋。是以你们并非是要瞒我方,而是不可使慈航静斋与阴癸派察觉罢?”
“周帝果然英明睿智。”赵德言脸上露出敬佩的神情,又冷笑着说道:“那两帮人,恐怕是魔怔了。慈航静斋成天叫嚣除魔卫道,若非寇徐二人对其言听计从,后面又有宁道奇、了空等为之张目,且看杜伏威、瓦岗、王薄、独孤阀、宇文阀,还有南海派、大江会之流,哪一个会理会她们。
至于阴癸派,只能说陷入疯狂的女人不可理喻。明明是我魔门崛起的大好时机,连邪王亦做出让步,立誓十年之后,将领袖的位置让予婠婠,可祝玉妍偏偏不愿,要自己争。林士宏守成之辈尔,只一岭南宋阀,就能将之钉在豫章无法动弹,拿什么和中原群雄争?”
眼见着大业功亏一篑,他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破口大骂道:“最离谱的是王世充,庸才、蠢货,竖子不足与谋。便是周帝未遣派李靖在潼关铸起防备,他也无有能力攻下长安。
杨公卿乃是他手下第一大将,生生被他任人唯亲逼迫得拥兵自保;欧阳希夷乃是他之挚友,威名远播,被他勾结大明尊教伏击,几乎身死,逃到杨公卿营地才保得一命。唉,这次大乱,便是他俩联络上了寇仲。”
“嗯?”李世民沉声问道“寇仲?赵先生可否详细些说,怎么又扯到寇仲了。”
赵德言叹道:“我从头来说罢。那时我们定好了计划攻打长安,本应是王世充亲自领兵,可他畏惧沈先生的威名,不敢动身,竟然找了个替身,又让他那废物儿子王玄应总领大军。
这废物一路拖拖拉拉,好容易到了潼关,听闻沈先生击杀傅采林,陛下大败窦建德,便吓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回了洛阳,大好计策,毁于一旦。”
说着他又自嘲一笑,道:“好在他没有动手,若不然他那点末微伎俩,只需李靖一支偏军,就能击穿他那几万大军,我恐怕都活不到今日。
那时我等十分失望,欲要掌控大局,做最后一搏。于是邪王设下计策,在北面让毕玄灭了大明尊教,我等借着一场寿宴,迅速控制皇宫,软禁了王世充。可惜杨公卿早就对他失望,未能前来赴宴,留下了隐患。
杨公卿早在前次寇仲帮助王世充对付李密时候,就对其敬佩不已,更有欧阳希夷不知什么时候和那两个小子勾搭上了,于是就有今夜的反叛。”
李世民恍然大悟,正要说话,冷不丁沈元景突然道:“寇仲是叫你们埋伏了罢?”
第142章 畏沈浪之威
赵德言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沈先生怎么知道?”李世民见状,亦是有些惊疑不定。
“王世充的武功不弱,为人多疑,自己老巢不会没有防备。”沈元景却不答,反问道:“光凭你们,恐怕难以控制宫闱。嗯,韦怜香?”
赵德言更加惊骇,说道:“确实是阴癸派的韦怜香,他因当日协助王世充除掉越王杨桐,又是一副武功不高的样子,得了王世充信任,掌控禁中不小的势力。有他出手,我们才能突然袭击,将王家上下一网成擒,不露出半点风声。”
沈元景偏头对一脸雾水的李世民说道:“韦怜香便是经年潜伏在长安皇宫的韦公公,当年被无忌与代王杨侑一齐送到洛阳。阴癸派之人,干正事的本领没有,这等阴谋诡计倒是一流。”
李世民恍然大悟,赵德言心悦诚服的道:“原来沈先生当初便有布局,运筹帷幄至此,王世充焉能不败?”
他不等人追问,继续说道:“王世充被软禁之事,能够瞒住他人,如何能够瞒住杨公卿。我等亦然算计到此,借口无法同时应对两面来攻,将所有兵力收缩,欲要将他哄骗过来杀掉。
这些个久经战阵之人,果然是谨慎异常,他托病不出大营之门,如同蜷缩的刺猬,叫我们无从下口。
不过寇仲到底年轻,耐不住寂寞,偷偷来了洛阳城,联络杨公卿与欧阳希夷等人,似乎是要其充作内应开城投降。这如何逃得出我等之手,便趁他回返之时,伏击了他。”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趣,说道:“赵先生准备的如此周全,寇仲不死也要重伤,杨公卿又暴露出来,危机算是解了一半,再守个三五个月也是正当,为何匆忙出城?”
赵德言苦笑道:“我与辟尘还有席应三人围攻寇仲与欧阳希夷,都叫寇仲逃出生天,反倒是折损了席应兄,叫我们如何不心惊?若是不来献城求肯沈先生与陛下放过一马,就只能坐困愁城,引颈待戮了。”
他不说欧阳希夷结局如何,两人也能猜到此人是死在突围中了,如此便算是和徐国结下大仇,难怪魔门中人病急乱投医。
“席应是否走神,才招致陨身之劫?”沈元景一问,果然赵德言惊讶点头,他笑道:“寇仲在宋缺手下学了一年功夫,席应见之如鼠见猫,不死才怪!”
他边说边起身道:“如此便无疑问了。寇仲或在疗伤,或在神伤,恐怕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兵贵神速,世民速去安排,我与你走这一趟。”
李世民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便请赵先生带路。”果不其然,一声令下,兵马立时间集结起来,分作两路。
他道:“为防万一,我领一路人去往东面,拦截寇仲大军;先生带着另一队兵马入城,如何?”
两路都有风险,无所谓高低,沈元景点头,领着步卒朝前;李世民亦是带着骑兵急速往东而去。
两人之间并无隔阂,令赵德言生出三分感慨,很快就到了西城门,他高声呼喊,城头有人探出头来一看,接着城门开了一条缝隙,却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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