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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188节

你我皆知,不过三月,北面刘武周定会出兵,到时候你们不退也得退。而阴世师等一干人过于愚忠,担忧杨广责罚,定会忍不住来追。你若能说服李渊埋伏一阵,虽不能攻下大兴城,也可避免再受南面的威胁。到后事就只需应付北面,不是从容得多?”

李世民恍然大悟,跪地拜谢。

第30章 牧场见鲁公

飞马牧场在荆山之下,漳水和沮水之间,四面都是山峰,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易守难攻。

里间土壤肥沃,物产丰饶,阡陌纵横,春秋季节,自可见红花绿叶,青山黛水,稻谷沉沉,牧草青青,如同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般。

沈元景坐在山上鸟瞰,此时已然是隆冬时节,阵风猎猎,乌云低沉。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十分之壮观。

等到夜深人静,他才悄然落下,一路疾行,落到后山里头,经过一个竹林后,终于见到了鲁妙子的两层小楼。

正门额上挂着“安乐窝”三字,两边是一副对联,书道:“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

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颇有魏晋风骨。沈元景看了一阵,就听到里面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贵客降临,还请上楼一叙。”

沈元景入到里间,只见菊花累累,临崖自开,又有陈设家具,均显天然木色,无不透露出自然之意。

他拾阶而上,眼前一个峨冠博带、面相古拙的老人坐在桌前,边上有一个小火炉,上面温着酒,酒香四溢。

这位自然就是鲁妙子了,他一脸倦怠,开口道:“这位公子请坐,尝一尝老夫自己酿造的六果液。”

沈元景也不客气,盘腿坐下,端起酒杯,轻轻饮了一口,果酿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难得是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绵长。

他由衷赞叹道:“这酒真是不错,可惜我这人不善饮,若是我一位朋友在此,定然可以说出鲁兄你用的是什么材料。”

鲁妙子淡然道:“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果、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方才制成。老夫在此三十多年了,也只有你一个客人。”

“那可真是难得了。”沈元景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倒也闲适。”

鲁妙子仔细咀嚼了这首诗,脸色舒展,露出微笑道:“好一个‘能饮一杯无’,值得浮一大白。”

他端起酒杯,朝对面示意一下,一饮而尽,说道:“你能说出我的姓氏,想来也是认得我的。这般年轻,又有这样的武功,你便是新进扬名,胜过宇文化及、杜伏威等人的沈浪公子了吧。”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猜的不错,不过消息却滞后了一些,我非但能胜过于宇文化及和杜伏威,两三个月前,和石之轩一场论道,也未输分毫。”

“什么?”鲁妙子倒酒的手一抖,洒落出半杯,惊疑不定的望了过来。

“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沈元景看着落在桌上的酒,惋惜了一声,又道:“不过这件事所知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你没听说过,倒也正常。”

鲁妙子苦笑一声道:“也不知是我老了,还是你说的消息太过惊人。石之轩啊,那可是魔门第一高手,纵然是宁道奇,亦或佛门四位圣僧齐齐出手,也拿他不下。”

沈元景也跟着附和道:“若非他因为碧秀心一事,心境出现了破绽,的确是天下最难对付的人物了。就算如此,他也应当位列祝玉研之上,排在现下的魔门第一才是。”

鲁妙子听到“祝玉研”三字,神色复杂,说道:“你年纪轻轻,武功如此高明,却懂得如此多的秘辛,真不知是哪个隐世门派,能够教授出来。

那祝玉研,嘿嘿,老夫若不是当年错爱上了这妖妇,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等地步。苟延残喘,已然寿元将至,大限就在这几天了。”

沈元景静静的听他说话,微微一算,突然伸手探了过去。鲁妙子措不及防,但反应神速,稍作挪移,欲要脱出对方招数。

岂料对方似乎能够看穿他所有变化一般,连续动作了几次,依旧摆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右手抓住了自己左腕。

鲁妙子正要运功抵抗,一股奇怪的劲力深入体内,顿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他心下骇然,纵然他现在武功要退化了一些,也依旧是江湖顶尖,自忖就算宁道奇来,也不可能一招就制住自己。

沈元景将真气往对方体力输送,转了一圈以后,又收回来,轻笑一声道:“鲁兄,你可是不实诚了,那祝玉研的天魔真气虽然如跗骨之蛆,依旧折磨着你,可要你的命,恐怕还在半年以后。”

鲁妙子叹息一声,道:“沈公子武功高明,我现下却是相信,你真的能够和石之轩打成平手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这次来,总不至于是向我炫耀吧,有何贵干,还请明言。我这把老骨头你也见着了,没多少时日好活,可受不起你的惊吓。”

沈元景笑道:“我有一件事问你,两件事要你帮忙。当然,我向来也算是能够奉行天道,对你这样的正派众人,取一物,通常会还一物。

我先说来,你的伤势,我有办法治好,或可再增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寿命。不过,你要拿杨公宝藏的地图与我。”

“什么?”鲁妙子大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你有办法让我多活几年?”

沈元景摇摇头,说道:“我只能治好你的伤,至于你能否调养过来,却是不知。须知祝玉研留在你体内的天魔真气,虽然深入骨髓,可并非全无办法。

就连你,本也应该有许多办法做到,只是心中悔恨,整日不是自怨自艾,就是寄情其他以忘忧,以至于坐困愁城,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鲁妙子听他话语中有些贬低,一时之间有些不服气,冷笑道:“我承认沈公子武功高明,让人难以企及,可医术上头,我虽不是天下顶尖,可你又能懂得多少?”

沈元景奇道:“我为何要懂医术,你不过是受了内伤而已,天下有哪个大夫敢说能一定治得好你?

哦,想来是我说你不思解决之法,整日愁眉苦脸,叫你难堪了吧?你若不服,那我便好好说与你听听。”

鲁妙子坐了下来,冷哼一声道:“那我就要请教沈公子高见了。”

第31章 除病有三策

沈元景朗声道:“人体大宇宙,五脏六腑、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便如同黑夜里头的星空,运转自有规律。祝玉研那一缕天魔真气,便如同彗星划过,全然不在诸天星象里头,自然会被人认定为灾祸。”

鲁妙子亦是精通星象的大家,听后不禁心头一震,缓缓点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极有道理。

沈元景轻轻转了下杯子,一股吸力传出,从小火炉上的壶中引出一杯酒来,继续说道:“你之真气,便如这杯中之酒,虽有些许杂质,可也是自身带来,并无大碍。加之心火持续燃烧,较之外界这些水汽,自然是要温润得多,能增补自身。

可惜,祝玉研打你一掌,便如一颗外面的水珠,落入了杯中,初始并不能相容,总有窒碍。”

他一边说,一边摊开左手,在空中凝结出了一滴水珠,落入酒杯之中。酒水微绿,而水珠晶莹,一看便知不是同一类事物。

沈元景接着说道:“若是此刻能够将这一颗水珠,尽数化入酒杯中,那也无非是酒淡了,可本质不变,只要再重新蒸煮一番,又能重新浓郁起来。

只是可惜,鲁兄当时恐怕只顾着逃跑,或是布置陷阱摆脱对手,并未找到合适的人替你疗伤,对否?”

鲁妙子喟然叹道:“我当年受伤之后,也曾找过宁道奇,替我出头,可惜他已经赶到域外,同毕玄决斗去了。我只得躲到飞马牧场来,布下种种疑兵之计,让祝妖妇以为我逃往了海外,才得以幸免。”

沈元景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却是你运气不好。”他接着演示道:“经此一着,你错过了疗伤的最佳时机,恰如这水珠凝结成了冰,伤情加重了。”

他右手一点,水珠霎时间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珠,油灯映衬之下,反射出光线,透过酒水,发着莹莹碧光,带着丝丝寒意。

他接着说道:“这个时候,你再要将之除去,就十分之难了。若不去管它,这冰珠说不得就会壮大,直到整个酒杯都结成了冰。可还依照原来的法子,就是拿全身的热意来融化此珠,非是不能,而是等冰珠被你捂化了,这杯酒水也冷透了。”

鲁妙子脸上泛出苦笑,他便是用的这种方法,三十年来,不停的与这缕天魔真气争斗,可惜终究是棋差一着,到现在也未能将之彻底化解,自己的寿命却不够了。

他再也不敢小看对方,正色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沈元景道:“无非是三种办法,其一是放到火炉上头,外有补充,内里顽疾自然是冰消瓦解。只是这酒杯本身脆弱,若是火气太大,不免产生裂痕,须得缓缓加热,可谁又有这个功夫,长年累月的升起火炉,损耗重大,只为加热这一杯酒呢?”

鲁妙子当下默然,能替他这样疗伤的,无非宁道奇这样武功高明之辈,可他如何能让宁道奇诸事不管,大损功力,只为救他?

沈元景接着说道:“第二种干脆一些,换一杯便是。”他一边说话,一边从空中凝结出一个水球,水慢慢的落到杯中,将那绿酒带着冰珠,一同挤了出来。

鲁妙子摇摇头道:“如此等方法,我便是武功尽失。我虽不吝惜这身功力,可如此一来,有许多事,有许多我要保护的人,都无能为力了。”

“你听说换日大法没有?岳山的那门武功,破而后立、败而后成,岂不是正适合你?”沈元景道:“他先是给了碧秀心,现下又落在石青璇手里,你要是有心求肯,如何拿不到。”

事实上吸星大法也能解决现下对方的问题,不过他并不打算传其这门魔功。

鲁妙子怔住了,他从来未有想到,能解救自己的方法唾手可得,涩声道:“原来如此简单。却是我想岔了,不过我这一身寿元,已到终点,怕是来不及改换门庭了。”

“的确是来不及了。”沈元景嗤笑一声道:“若非你成日伤春悲秋,摆弄这崖边花朵,弄些个苟延残喘的药酒,假作领悟自然之道,实则心外自然,心内依旧打着死结,凭你的才智,如何会想不到?”

一番话说得鲁妙子脸上阴晴不定,心头泛起一桩桩的往事,历历在目,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嘲的笑道:“我平生高傲,自以为才智高绝,机关术数、历史地理无一不精,连宁道奇都要称我一声‘鲁老师’。

是以一直都觉着若不是我分了心,没有专注于武功,才会被祝玉研那妖妇伤到。原来是这一心思,让我一直耿耿于怀,不能自拔,以至于错过了疗伤的大好时节。”

他正了正衣冠,说道:“朝问道,夕死可矣。沈公子,还未请教第三种办法是怎样?”

“第三种办法,是直接拔出即可。”他手上轻轻一动,那冰珠便从空中那一团酒水中钻了出来,在杯口打着旋儿,如同一颗水晶。

“如此简单?”鲁妙子问道。

“对,就是如此之难。”沈元景的回答让鲁妙子反应过来,要从另外一人体内抽出特定的真气,确实非常之难,他活了这么就,也只有阴癸派的天魔秘才能做到,可阴癸派如何肯帮他?。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沉声问道:“沈公子说能够帮我解除伤病,是不是用的就是第三种办法?”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自然。我会将你体内的天魔气吸出来,如此病根去了,靠着你这六果浆,你也能多活几年。若是再能放开心胸,活上个十年,亦非难事。”

鲁妙子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语气生硬的说道:“不必了。老夫这一生,活得也够精彩了。三十年前就该死在祝妖妇手上,而后不过的邀天之幸,白白捡来的寿命,再还给老天,有何不可?”

沈元景眉毛一挑,轻轻将那酒水吸入口中,说道:“鲁兄这是怎么了?说翻脸就翻脸?”

鲁妙子哈哈大笑,笑到牵动伤势,咳嗽起来,又缓缓的站直,一字一顿的道:“我不知道你们如何找到我的,不过想要我屈就,告诉你们杨公宝藏的机关,那是痴心妄想。”

“我们?”沈元景皱起了眉头,又看了眼对方愤恨的脸,恍然大悟,哈哈的大笑起来,说道:“原来你以为我和祝玉研是一伙的。”

第32章 邪帝今何在

“怎么,你不肯承认?”鲁妙子脸色转为平静,说道:“这天下既能分辨出祝妖妇的天魔真气,又能和之一样,吸取别人真气的,除却阴癸派,还能有谁?

我开始还在奇怪,到底哪个大门大派能养出你这样的弟子。却是人老了,脑袋不灵光了,天下间除却慈航静斋和魔门,还有底蕴更深厚的门派么?”

他见沈元景不为所动,又冷笑一声道:“怎么,阴癸派本代传人,不是女子,改成男人了?”

沈元景反倒是不急了,摇着头坐了下来,将杯中清水泼洒出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的说道:“在下华山派沈浪,可不是阴癸派之人。鲁兄这番猜测也太离谱了,按照魔门的习性,那祝玉研并非是我的对手,那我岂不正是当代阴癸派之主了?”

鲁妙子气道:“阴癸派历来都是女子作为宗主,你一男子,武功再高,岂能上得了位?除非你肯入宫,做个太监,或许有一二分可能。”

沈元景淡然答道:“是啊,阴癸派的宗主都是女人,那天魔大法也都只能女人能练,那我又是如何习得的呢?”

“这……”鲁妙子一怔,说不出话来,如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岂不是前后矛盾。

“你太傲慢了,自以为天下万事万物,你都清楚。”沈元景看了过去,问道:“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么?”

鲁妙子不假思索的道:“这有何难?《周髀算经》里面就有计算太阳到地面的距离,若用空杆对日,要算出圆地之长,想来也不是难事。”

这些轮到沈元景呆住了,倒是从未想过,汉代成书的《周髀算经》,就能计较出日地之间的距离,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古人竟然也知道地球是圆的。

他咳嗽一声,说道:“那你且说说,是阴癸派改了规矩,还是我偷学到了天魔大法?无论哪一种,不可能悄无声息吧?你只要看慈航静斋那些个女尼,动也不动,还不清楚么?”

鲁妙子本就对刚才自己的武断有些怀疑,现下更是理不清头绪了,说道:“罢了,我是分辨不清,只是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也不能透露杨公宝藏的消息与你。你若要强来,便请动手,若还有其他计较,那喝完这壶酒,请便吧。”

沈元景叹道:“我不过是找个借口,让你多活些时日,也好替我教教徒弟,你不愿意,那便算了。杨公宝藏的开启机关在大兴城跃马桥下,我难道不知道么?”

鲁妙子脸上骇然,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沈元景继续道:“我非但知道机关所在,还知道宝藏入口在一个井里,是也不是?还有你备下真假宝藏,用来迷惑他人自是无有问题,我可是知道真库里头,是藏有邪帝舍利的。”

这一番话顿时击破了鲁妙子的幻想,他涩声问道:“既然你都知道,还来问我作甚?”

沈元景道:“不过是你布置了许多机关,我要破解,须得费些心思罢了。如果你不愿意,那就靠着神功硬闯,想来那些年久失修的机关,也阻止不了我吧?”

鲁妙子这才彻底泄气,颓然的盘坐在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华山,沈浪!”沈元景站了起来,说道:“鲁兄既然不肯说,那我先走了。将来我两个傻徒弟过来,还请你指点他们一番,至于报酬,你让他俩替商秀珣除掉四大寇,解决牧场之危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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