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173节
苏玺不答话,只是手里猛攻。李炔却忍不住道:“别废话,就算再斗上三天三夜,不分高下,绝不收手。
沈元景如同未听见一样,继续问道:“苏家主,再斗下去,也是两败俱伤,说不定这旁边就埋伏着其他地榜人物,叫人渔翁得利去了。过去几年,我能数次从困境中逃脱,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机会了?”
这一番话正中苏玺的软肋,星州一战,族内第二高手和最有前途的后辈丧了命,苏家现下虽不至于完全是青黄不接,可也元气大伤,若他这个家主再出点事,栖霞谷和依云山庄还不趁机把乘州分了?
就算李家肯帮忙,派出来的,还不只能是旁边这个蠢货,说不定要连累得苏家万劫不复。纵然他再忠心,遇到家族存亡,诸事也要抛到一边。
念及于此,他赶在李炔之前开口道:“多的废话就不用说了,还如上次一样,一招定胜负吧。”
他一边潜运功力,一边朝着旁边传音道:“李兄,你且先在一旁埋伏,等我和他拼个两败俱伤,你再出手,只要抓住机会,我们还是有七八分胜算的。”
见他已然答应了对手,就算李炔心里有火,也不好多说,只得在一旁蓄势,等待两人对招的一刻。
沈元景看了看旁边的李炔,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打算,沉声答道:“好,就依苏兄所言,请了。”
苏炔退后一边,一团比夜还要黑的真气涌现,将一双手完全遮盖住了。这次运劲引发了方才那次伤势,疼得他眉头跳了一下,却还是暗中想道:“我拼了这最后一次,如此我也算是对得起李家了。李炔的地榜也是历经艰险得来的,不至于连我如此明显的话语都想不明白。”
沈元景的武功,比上次还要高出一线,若是单对单,定可重创苏玺,虽距离杀了对方还差一些,可也有把握让其修养个十年八年的。
现下加上另一个地榜宗师在此,那就是对方两人的组合要厉害一些了。要不是李炔那次失误,他重伤败逃的可能性高达八成。
现在只要苏玺酝酿的一招还和上次一样,他都不可能无损度过,再加一个虎视眈眈的李炔,想要获胜,着实有些难了。
沈元景手上动作不停,心中是念头急转。这个情形,也是他一手营造出来的,张三丰说他从未有在逆境中凭借意志取胜,他现下便想试一试,若能胜过这两人,也不知算不算。
他当下澄净心神,眼神里面一片清明,对面二人的动静如同放大了一般,映入眼帘,双手紧握两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攻过来了!”
右手铁剑,依旧是这万物尽成灰的灰白之气,夹杂着江水冰冷,夜色寒凉,往苏玺杀去,要将对方带入完全荒凉的世界,磨灭殆尽。
左手冰剑,发出森然冷光,激起水花飞溅,洒落成雪,扑向李炔,准备将其置于冰天雪地之中,碾落成泥。
苏玺猛然睁大眼睛,漆黑的刀撞入荒芜的世界,誓要将天地劈开。可那天高九重,一重破碎了,还有另外一重。他的刀一往无前,却还是在撞碎了沈元景的长剑之后,戛然而止。
纵然最后的余力,似乎伤了对方的手,可他却不打算再往前了,因为另外一边,起了重大变故。
李炔气势汹汹的全力一拳,即将撞上了沈元景左手冰剑的时候,却不料对方手里那剑突然破碎,四散成了片片冰晶。
他一拳如同捣在空处,有些难受,接着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向前,打在了沈元景的手掌上。
“咔嚓”一声,沈元景的左胳膊顿时折断,他面不改色,说道:“剑来!”一道水流涌入手中,重新化作了一支剑。
同时,原本散落在四方的雪花和着破碎的冰剑,猛然往中间一收,将李炔包裹住,瞬间水流上涌,凝结成冰。
沈元景要的就是对方这一下的停顿,左手长剑刺了过去,虽然李炔已然挣脱,可剑尖已经挨着了胸口,他顿生绝望,布满劲力的双手也颓然落下。
这时,苏玺放弃了追击沈元景,掌力做刀,横切了过来,一下子将水剑斩成两段。
前面一截水剑还是带着余势,没入了李炔胸口,他喷出一口血来,捂着伤口咳嗽几声,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沈元景带着另外一截水剑退出十丈远,随手松开,化作清水落入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玺一手托住李炔,运功导入,一边紧盯着沈元景。对方双手下垂,都受了伤,月光之下,脸色有些苍白,却十分平静的看了过来。
只是片刻的罢手,奔涌的大江就将刚才掀起的滔天巨浪一一吞没,泛起波光粼粼。
“此战做平手论,沈公子以为如何?”苏玺看也不看传声给自己的李炔,自顾说道。
沈元景点点头,朗声道:“平手!”声音传遍四方。
苏玺也跟着附和一声:“平手!”两方各自退去。
……
等到了对岸大营,李炔站直了身体,怒道:“苏玺,你为何不听我的话?那沈元景双手受伤,正是杀死他的最好时候。”
“方才你若不是垂手等死,反攻他一拳,说不定他现在就死了。”苏玺冷淡的道:“困兽犹斗,他现在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杀他,亦需要拼命!”
“你便拼上一命如何?”李炔气昏了头,说道:“只要他死,王家如同断了双腿,之后再想办法杀掉王耀奇,这东南四州就尽数落入李家的掌控之中,统一天下的大业,就完成了三分之一了。”
苏玺冷笑一声道:“要拼命也是拿你的命去拼。倘若我不救你,自然可以补上一刀,重创于他,可你的小命,就得归西了。”
李炔涨红了脸,噗的一声吐出口血来,说道:“还不是你提供的情报不准,沈元景的武功明明要高出你一些,你为何不说?”
苏玺慢慢往外走,不去看他,说道:“当日你过来时,只问了他的伤势,又没有问过我是否受伤,我何必自讨没趣。是要我向你诉苦么?”
“苏玺,你!”李炔捂着胸口,嘶声道:“我定然会告诉陛下,让他责罚于你。”
“随便你吧。”苏玺在门口站定,仰望起天上的星星,缓缓说道:“苏家禁不起你们折腾了。从李持爷孙父子三代登基以来,我苏家依旧是忠心耿耿,却一点好处也没有落下。
乘州一共才只有八郡之地,现而今叫栖霞谷占据了一郡,依云山庄崛起又占据了三郡,你李家还明里暗里的占据了半郡。我苏家堂堂千年世家,在前郑时代都是一方诸侯,现下说得好听是后族,却反倒沦落到朝不保夕的地步。”
李炔顿时慌了,急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玺转过身来,大声道:“多年付出,已经对得起李家先祖当年对苏家先祖的救命、提携之恩了;也对得起最初的几百年,李家的维护之情。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从今而后,两家分道扬镳,各顾各的吧。”
第64章 众星云集
沈元景坐在江边的石头上,看着江水一路往东,缓缓流去。
谁能想到,这个三十岁的青年,在十六年前,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那时他刚刚穿越而来,父母俱亡,无有依靠。
江水里面倒映出他的人影,模糊的看不清脸,岁月在他脸上定格在了二十岁,使人一见,就知道他成就先天的日子极早。
那李家的信使见着这个家族的大敌,纵然是仇怨满腹,可心底也不得不佩服对方,是比之家主李持还要耀眼的天才。
他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双手托举着一块白色绢布,说道:“李家使者李恭,见过沈宗师。这是家主让我给您送的请柬!”
沈元景伸手一招,一边打开绢布,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李恭?‘武林三公子’哪一位?”
李恭苦笑一声,说道:“些许薄名,岂敢在‘天外神剑’面前不自量力?况且另外两位已然踏入人榜,一飞冲天了,只有我还在蹉跎岁月。”
沈元景一目十行的扫完绢布上的字,面上虽无表情,心里却是震撼异常。这份请柬并不是李持的邀约,而是李家老祖李栋,自知寿元将近,不愿默默无闻的死去,邀请天下英雄过去观礼。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沈元景叹息一声,这件事已然不算新鲜了,在三年之前,就有人透露出李栋行将朽木的消息。
初始众人不信,后面李家也不否认,大家才知道是真的。除了几个有恃无恐的势力之外,大多数人都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得罪李家,生怕那老鬼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
这三年没有动静,倒是叫大伙悬着的心又放下了,同时生出疑惑来:“这老鬼到底还死不死了?”
沈元景得罪李家甚深,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前往,开口说道:“现下李家最恨的人是我吧,还愿意请我过去,也算是难得。”
早在三年多前,平江一战,哄传天下,奠定了丰州的势力划分,王家大得其利,用心经营,总算将这一块地盘初步纳入掌控之中,实力大增。
沈元景以一敌二,战成平手,非止是将自己的声望拔高了极多,还引发了苏玺和李炔之间的矛盾。
两人事后互相指责,苏玺心中对李家多年的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回到乘州之后,迅速将李家渗透去的半郡之地夺了回来,随后宣布,不再和李家以君臣相称。
最为忠诚的盟友背叛,这对李家来说,哪怕是失去整个中州之外的势力,都比不上这个损失大。
在这之后,李栋命不久矣的消息又传了出来,对李家打击更大了一重,金台派随后将李家的半郡之地纳入掌控。
别人怕李家老祖,金台派长老陈均地榜排名第六,可是一点也不顾忌。李栋杀不死他,李家就要在其身陨后迎来无尽的报复。
若非沈家势力大减,清水帮处事谨慎,恐怕也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身为李家的一员,李恭如何能不恨沈元景?不过他也知对方这是一句试探之语,便微微低头答道:“怨恨也好,敬佩也罢。我身份低微,对于众位长辈和沈宗师的事情,参合不进去,也没有那个资格参合。”
沈元景见他说话滴水不漏,点点头道:“武林三公子名副其实,果然是一个泛泛之辈也无。”
他虽是要较对方年轻许多,却是老气横秋的口气,倒也不显违和。李恭躬身行礼,即刻离去。
……
白羽世界的信鸽这些天忙碌了许多,沈元景一日之间,连发数封信函,飞往各地。
他收到的回函时间不一,可里面都说李家来邀请的时间是同一天,可见其用心。
几番联络,真武派、栖霞谷、萧家、清水帮等各家掌门都决意前往,沈元景也就去了担忧,在中州边界,和王耀奇汇合,一赶往皇城。
这座天下第一大城白天的景象,沈元景尚且是第一次见。阴暗的天依旧有一阵阵热浪袭来,全是武者的气血聚集。
城池上空的云格外的高,也或许是被城里喧嚣的声音掀得远远的一般。人人脸上带着笑意和闲适,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这里最大的那根支柱,将要离去。
两人带着随从到了李家准备的寝居之地,果然是一地的熟人。沈元景刚刚和虚数道人说过话,就听着旁边传来姜大卫的声音:“咦,这老鬼的面子果然是大,连道长你都惊动了。”
王耀奇和沈元景又向他行过礼,他盯着沈元景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那苏玺和李炔联手,我要胜过,都得费好大的功夫,你大半天时间就逼得两人承认平手,我都好奇你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了。”
“岂止是姜兄好奇,我也好奇着呢?”戚原平与赵无畏从后面走来,朗声道:“元景贤弟,这又四年多过去了,你的武功也该跟上一层楼了吧。李家的榜单总是猜不准你的位置,你自己说一说,现下能排在第几吧?”
沈元景正要说话,后面又传来一声大笑道:“恐怕比我都要厉害了。”看其身后跟着的萧奉天,便知这人恐怕是萧家家主萧朝阳了。
就这一个小小的前厅,就聚集了七位地榜高手,其中三位前十,说起来要吓坏了不少人。
几人所说笑笑,那姜大卫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李老鬼也要死了,他们那个年代,就真的结束了。”
除却沈元景和赵无畏外,众皆默然。这五人在李栋纵横天下的时候,还只是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无不听过其凶名,甚至长辈也在他手里吃过不少亏。
萧朝阳说道:“枭雄迟暮,也叫人唏嘘不已。不过他这一死,李家剩下的两位,可就支撑不住这么大的家业喽。”
戚原平却摇摇头说道:“李持也是天纵之才,纵然不如元景贤弟这般的天资无双,也不可小觑。”
“再不能小觑又如何?”萧朝阳道:“李持刻薄寡恩,连苏玺都被他气走了,如今已是四郊多垒。
我看着顾家顾松言过来了,金台派的陈长老不怕死也来了,也就是沈流舒那老小子胆子小,不敢前来,否则今次他家的敌人全都聚齐,真是应了八方受敌之说。”
沈元景在一旁微笑,在场之人代表的势力,都对中州有想法,不过要问天下间谁最迫不及待,自然是沈家了。
自诩最古老的势力,高贵无比,当年也曾和李家争夺过中州,却惨淡收场,至今仍是不死心。可沈流舒今日却不敢来,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了。
第65章 姜桂之性
第二日上午,李家来人引导众人去往大殿。
这处所在乃是齐国代周之后所建,距今已经有一千七百年的历史,其后郑国皇族也将之作为居住。历次修补,也都维持原貌,实际上已经将这宫殿不知道翻新了多少遍,里里外外恐怕每一根木头都换过了。
大殿里面设宴,分左右两列排开了十几张桌子,除却昨日之人,沈元景还见着了顾松言、苏玺这两个熟悉的面孔,特别是苏玺敢于前来,叫他十分吃惊。
坐在左手边首位的自然是虚数道人,其下是一位和尚,枯枯瘦瘦的,一副苦像,貌不惊人,经王耀奇介绍,却是大觉寺的戒律堂首座真醇大师,也是地榜第三位的顶尖高手。
其余栖霞谷主戚原平、金台派长老陈均紧随其后。这个排列明显是以李家订立的地榜来做顺序,所以落在第五位那个中年男子,不出意料,定然是神秘莫测的天理教上代圣子徐宇。
这些年来,天理教一直都是日光法王在外面走动,教主司云帆三十多年不履江湖,徐宇也有二十多年没露过面,是以连王耀奇走南闯北的见识,都没见过。
地榜第八的沈流舒没来,第九的姜大卫就坐到了第六个位置。后面是一位老太太,看着却不是尼姑打扮,经萧朝阳介绍,是依云山庄的葛老夫人,地榜十二。
左边是最后一位,是天涯狂客的儿子赵无畏,中间空缺的普渡庙、轮台宗和商山派未派人来。通明教主也做了缩头乌龟。
相对而坐在右边上首的萧家家主萧朝阳,已经是地榜十一了,差了不少。紧随其后的竟然是沈元景,现下排在地榜十五位,反倒将苏玺挤到了第十六位去。
王耀奇之后,就是顾松言了。勉强凑足了五个人,比起门派势力来,差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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