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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104节

  重要的是,大父到底是如何死的,父亲到底有没有杀大父。

  他拿起桌头的铜制烛台,捂着肚子,一点点向外移。

  推开门,是一座大庭院。

  大庭院中摆放着六个硕大的火把,火把熊熊燃烧,照的四周全都是橘黄色。

  满头白发垂到胸前的白起,就靠在一个火把旁边,闭目养神。

  白起听到声音,睁眼一看,毫不意外。

  脸上挂上笑意,道:

  “睡不着?”

  这一笑,笑的嬴成蟜本能差点打翻烛台。

  嬴成蟜万分震惊。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啊,怎么还会如此害怕?

  他觉得,就算是动物园的老虎撞破铁笼向他扑过来,他见了也不至于这么害怕。

  这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他“嗯”了一声,向白起走去,趔趄了一下。

  刚刚半站起身,想向嬴成蟜走过去的白起又无奈坐下了,贴心地道:

  “你就在那里坐下吧,你伤还没好,不用强行过来。”

  嬴成蟜不说话,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白起身边。

  他的额头见汗,被衣衫遮掩的身体和额头一样直冒冷汗。这就像是晨起的龙抬头一样,是生理反应。

  他拿袖子抹一把额头汗水,将烛台放在黄土地上,然后挨着白起坐下。

  方一接触,他贴到白起的皮肤就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让他逃离白起。

  他不理。

  他的身体,他说了算。

  白起低头,白发搭在身边这个小娃身上。

  见多识广的武安君很是惊异,上下打量着嬴成蟜,咂了咂舌。

  “你这小娃……挺犟啊。

  “秦氏一族全都是随机应变的狡诈之徒,怎么就出了你这个死心眼,你这性子随谁呢?

  “你父秦子楚我见过了,简直和秦稷一模一样,看着就不是甚好鸟。

  “你母是谁?算了,你说了我也不认识,你就说你母是哪国人吧。”

  白起很清楚自己的问题。

  宰猪杀狗的屠夫,常人见到都会觉得有一身凶气,凶犬见到也会夹着尾巴。

  打完长平之战,活埋了四十五万赵人的他,一身的杀气、煞气比屠夫浓烈了何止万倍不止。

  没进咸阳狱,还在外面的时候。

  哪家还不记事的小儿啼哭,他只要走到十步之内,立刻就能让小儿止啼。

  原本阴森森,常人待着就身体不适的乱葬岗,他走进去不消一个时辰,立刻就跟普通原野没两样。

  进森林打猎,鹿、兔子、羊,这些食草动物见到他就仓皇逃窜,有些胆子极小的直接打摆子倒在地上。

  那些虎、熊一类的食肉动物,在他还没靠近的时候就会发出吼声驱逐,对他做出攻击的姿态。

  进了这个封闭的地下三层咸阳狱,他的杀气、煞气经久不散,越聚越多。

  七八年过去了,比在外面时不知可怖多少。

  七岁小孩看到他能忍住不哭,他觉得就已经是胆子极大了。

  而眼前这个小娃,竟然敢近他的身。

  [这小子,有点意思……]

  嬴成蟜搓着手,在手中哈了两口气,如实说道:

  “我母是韩人。”

  “韩人?”白起更诧异了:“韩人屁本事没有,最会玩心眼,跟秦子楚那个狡诈之徒,是如何生出你的?这真是……”

  白起憋了半天,才想出两词。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嬴成蟜没接白起的话茬,他首先要确定他身在何处,他要见他的父亲。

  “这里是哪里?”

  “你曾祖王父和你大父,都说你是神童,那你猜猜看?”

  嬴成蟜抬头,眯眼仰望。

  不是天空,而是垒起的砖瓦,一块一块大小几乎相同,极具秦国风格。

  “这里是地下吧?还很深?”

  白起这一问本没期待,随口一说,没想到竟还真问出物事来了。

  他张着嘴,很是惊疑。

  “你这小娃如何猜到的?”

  “很简单啊。”

  嬴成蟜指指头顶上的砖瓦,又指指四周长燃的火把,随口说道:

  “庭院顶上不是天空,肯定是屋内,那屋内为甚造庭院?摆明是地下。

  “看这火把大小,燃烧个一天没甚大碍。摆在这里,是这里长时间没有光亮,再次证明是地下。

  “再看从地面到顶上的距离至少丈许,也就是说这至少是地下一丈,我认为地下一丈已经很深了。”

  白起鼓着掌,赞叹道:

  “彩。

  “秦稷和我说曾孙是个神童的时候,我只当他放屁,他骗我不是一次两次了。“秦柱和我说孙子是个神童的时候,我只当他胡吹大气,见识短浅。

  “我本以为是秦稷、秦柱太夸浮,没想到他们是太谦虚。

  “你这么小,观察就这么仔细,长大还得了?

  “上了战场,甚风吹草动能瞒过你这丹凤眼!好啊,好啊!”

  [你说错了,我七岁观察力是这样,我二十七岁观察力也是这样。]

  嬴成蟜内心吐槽,正色道:

  “我猜,知道武安君活着的人,现在的秦国不超过三个。

  “我若想见父亲,是不是只能等照顾武安君饮食起居的人来?请他代为通传?”

  白起神情有异,眯眼道:

  “你又是如何猜到,秦国只有三个人知道我还活着。”

  嬴成蟜为了白起不把自己当做孩子哄着玩,很是认真地道:

  “我在秦国地位不低,却从来没听人说过武安君还活着,可见知道武安君未死的人不多。

  “我都不知道,那武安君还活着这件事,就是秘密中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嬴成蟜左手按下右手大拇指。

  “王肯定要知道吧,这个不用多说,武安君刚才自己也说了。”

  白起“嗯”了一声,这个他能理解。

  嬴成蟜又按下右手食指。

  “那至少要有一个人照顾武安君饮食起居吧,总不能吃的喝的都是王送来,武安君的腌臜也是王移出吧?”

  [嗯,是这么回事。]

  白起想着,又点点头,这个他也理解。

  嬴成蟜最后按下右手中指。

  “现在我也知道了,我既不是王,也不是照顾武安君生活的人,这不就是三个吗?”

  “对……”

  白起听完后,脑袋偏了几度,看着嬴成蟜拿来的铜烛台。发现这个好像确实不难猜,似乎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

  他扭过头。

  烛台上的烛火和火把上的火焰双重照明下,嬴成蟜的脸清晰可见,脸上的幼稚极为明显。

  武安君嘬了嘬牙花子,心中的不真实感越发猛烈。

  [不难猜个屁啊!这娃才七岁啊!]

  “所以。”嬴成蟜自顾自说道:“照顾武安君饮食起居的那个人甚时候下来?这里有没有那种突发情况的机关,可以直接叫他来的。”

  “没有。”惊艳于嬴成蟜表现的白起,突然缓缓收敛表情:“秦稷宁可我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我有可能联络外界。”

  说完话,面上已是没有表情。

  白起心情不好了。

  他一不好,嬴成蟜率先感知到了。

  他更冷了。

  他发誓,这绝对绝对不是错觉。

  [这也太离谱了吧!这白起真的还是人吗?]

  他内心惊骇。

  史书上只说白起打仗厉害,能杀人,没说白起本人有什么超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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