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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103节

  “你早早告诉我我是太子,我就会保重身体,读书习武。你早退位,让秦悼继位,我可以继续当安国君。你多生一子,我可以以安国君之身辅弟行政。

  “生路如此多,你为何偏偏给我选了一条死路啊!

  “你这一生,杀母杀兄杀弟,死前还要杀子,你的心是真狠啊!”

  秦王柱睁开双眼,眸中是滔天恨意。

  “父亲,我恨你!”

  那恨意很快变幻,化作了悲凉,化作了伤感,化作了留恋,化作了恐惧。

  秦王柱坐在王位上,眼角流出两滴浑浊的泪珠。

  “李越明明和寡人说,寡人明年蜡祭还能出面。

  “成蟜、太史令说的死劫,寡人也熬过去了,寡人的寿数还未到啊!”

  空无一人的咸阳宫前殿,秦王柱哭的像个孩子,“呜呜呜”地抹着眼泪。

  “寡人想活着……

  “寡人不想死……”

  咸阳狱地下三层府邸,左塾的床榻上。

  秦柱只给孙子讲到了儿子秦子楚走出前殿,便微微笑着,住口不言了。

  他似乎希望在宠孙心中留下一个愿意为秦国慷慨赴死的高大形象,而不是一个贪生怕死到痛哭流涕的懦夫。

  嬴成蟜怔怔听着,迟迟回不过神。

  听说古人舍生取义,和自己大父为秦国献身,造成的冲击力不可相提并论。

  嬴成蟜内心的悲伤,不可以以言语记之。

  史书上记载,秦王柱继位三日即薨。

  他费尽心机,想要为大父改命,想要大父多活一段时日。

  他一直以为大父是死于疾病,一直在致力于控制大父饮食,监督大父少近女色。

  他从没想过,大父是自愿死之。

  “好了,不要做这小儿女之态了,一点都不像秦人。”

  秦柱抬头望了望,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放下孙子,站起身。

  离开床榻的他面容渐渐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了。

  “寡人将秦国传给你父,将生命传于你。

  “成蟜,你最类大父,代大父好好活下去,莫哭,莫哭……”

  本已认定是梦境的少年猛然想起,梦是自己的潜意识。

  他认准是父亲杀了大父,梦中的大父如何能说出咸阳宫前殿细节,说出一番与他所知相悖的话呢?

  “大父,这不是梦!你……”

  他急切下地,伸手去抓模糊的大父。

  秦王柱双手按住孙子肩膀,重新将孙子按回床榻。

  “人活一生,快活就好。梦还是现实,没必要分的那么清,你该醒来了。”

  床榻上,嬴成蟜睁开眼,

  眼前不是大父,而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老人。

  “小娃一直叫大父,梦到秦柱了?”

  嬴成蟜瞪着红肿的双目。

  “好胆!竟敢直称我大父名讳!”

第88章 鬼神有鸟用?秦国神童与武安君白起

  “老夫身为秦国武安君,莫说是直呼你大父名讳,就是曾祖王父,老夫也是直呼姓名。”来人轻笑。

  [武安君?白起不是早就死了吗?]

  嬴成蟜心中一凛,残留睡意荡然无存。

  无论是前世看到的史书,还是今生获取的信息,白起都已死。

  他仔细凝视来人面目。

  头比正常人偏小,是骨架上的小。

  面部轮廓分明,有些像是异族人。

  五官如同刻刀刻上去的一般,极为锐利。

  头发雪白雪白,一直垂到胸膛,是那种一眼望去就充满生命力的雪白。

  刚才沉浸在悲伤中还没有感觉,如今清醒过来,将注意力集中在来人身上。

  嬴成蟜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寒意,沁进骨子里的那种寒意。

  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流冷汗,每一根汗毛都倒数而起根根直立。

  明明眼前是个再老不过的老人。

  那一头白发再柔顺,再充满生命力,也掩盖不住老人脸上的皱纹和年迈的口音。

  可嬴成蟜却感受到了危险。

  就像是老鼠遇上猫,青蛙见到蛇。

  他过去以为什么王者之气都是假的,他看秦昭襄王和大父都没有什么感觉。

  但今天,他能肯定一点。

  王者之气是不是假的待定,煞气一定存在。

  他看不到,也摸不着,但他就是能确定,眼前这个老人,杀了许多人,许多许多许多许多人……

  杀到他看着老人就害怕,他觉得老人就像是一把剑身不断滴血,却怎么也滴不净滴不尽的秦剑!

  “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挺能说的嘛?”老人笑眯眯地问。

  嬴成蟜毛骨悚然。

  同样的表情,大父做出来是慈祥,眼前老人做出来就是残忍。

  嬴成蟜感觉自己就是砧(zhen一声)板上的鸡、鸭、鱼、肉,眼前老人正在打量自己,盘算从哪里下刀。

  “武,武,武。”他牙齿打颤,吐字颤抖。

  这却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本能,说了半天还一直在“武”字打转。

  这霎时激起了他逆反心理。

  [太丢人了!不行!]

  他指甲掐着大腿内侧一点肉,缓缓加力。

  上下牙齿咬着舌尖,慢慢用劲。

  他就盯着老人,眼睛一眨不眨。

  冷汗涔涔,落到他眼中很酸涩。

  越来越大的疼痛,占据了他大部分神经反应,击退了不知从哪里升起的恐惧。

  他张开口,嘴里已是有了些许鲜血。

  他的舌尖破了。

  以此为代价,他说话终于不打磕巴了。

  “武安君。”他的发音极为标准。

  老人笑笑,赞赏地看着嬴成蟜,点点头。

  “吾听闻吾死后,你是唯一一个为吾说话,恶了秦稷却未被处死的人,就一直想见见你。

  “今日也算是了了起心中的一个小心愿。”

  嬴成蟜摸着身下床榻,打量四周,刚才他就是在这里见到大父的。

  除了大父换成了武安君,其他的一切都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是梦,还是……]

  “我刚才,就是在这里。”嬴成蟜看着塌上刚才大父坐落之处:“见到我大父了,他和我说了好多话。”

  老人摸着下巴,似乎是在仔细思考。

  良久,抬眼道:

  “或许,你大父放心不下你,真的来过?

  “鬼神一说,虚无缥缈,楚国那边的人好信这个,没什么鸟用。”

  摇摇头,指指嬴成蟜身上被子。

  “你大吵大嚷,叫个没完,老夫过来看看你,没事就继续睡吧。

  “你的伤不重,养几天就好了。”

  站起身,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下,径直离开了。

  白起脚步声渐渐远去,走了好久,嬴成蟜才感觉到温度渐渐回归。

  他到现在还分不清,刚才是真实还是梦境……

  他倒在床榻上,闭上眼。

  清泪缓缓流出,不多。

  半个时辰以后,嬴成蟜睁开了双眼,他睡不着。

  这半个时辰,他经过了最初的纷乱杂绪狂轰滥炸,此时已经很是清醒。

  大父是真的来过,还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此时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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