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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48节

  似乎有些道理,丹初笑笑不语

  马吉翔有心结交这个年轻的武将,说道:“琢如,你此番救驾,逼退郝永忠,功劳不小,皇上必有赏赐。你可有想法?或许,我可帮你转达圣上。”

  丹初对马吉翔的能量久有耳闻,却笑道:“谢爵帅好意。武夫救驾,不过是尽忠本职,不敢求取赏赐。”

  马吉翔小眼睛提溜乱转,不知道丹初打得什么主意。他尚未答话,却听丹初继续说道:“不过,我麾下士卒多为乡野莽夫,今日与郝永忠对峙,受到不少惊吓,理当有所赏赐。”

  这给马吉翔出了一道难题。小朝廷颠沛流离,哪有余物赏赐士卒?从桂林至南宁,沿途近千里,需经过思恩侯陈邦傅的地盘。这家伙跋扈不臣,朝廷还要防备他劫持銮驾,更不能指望他供应钱粮。

  武将索饷之事已经屡见不鲜。马吉翔见怪不怪,笑道:“如今时事艰难,朝廷府藏空虚,实在是无力赏赐士卒,还请琢如担待。”

  一旁有个亲兵伍长岑勇,正是岑丹初的族弟,立即动怒,拿长矛在地上一搠,说道:“哼!我辈冒死与郝永忠对峙,事后却无丁点赏赐。爵帅,请立即带兵返回桂林,我辈宁愿战死桂林,也不愿……

  “住嘴!”丹初打断了他,不怒自威,说道:“你懂什么?也敢在这儿胡言乱语,一边凉快去!”

  岑勇悻悻而去,马吉翔却受到惊吓,说道:“琢如,朝廷暂无财物赏赐士卒,但仍可赏赐官爵。你有何愿望,我一定帮忙。”

  丹初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道:“可能封伯爵?”

  明朝的爵位分为三等,公爵、侯爵、伯爵,含金量很高,子孙并不降封,俸禄优厚。但南明已无财力供养勋臣,以空爵收实效,只把爵位作为笼络文臣武将的手段。

  满清亦深谙此道,且走得更远,在封爵问题上更为慷慨。南明不肯敕封外臣王爵,满清连王爵都敢赏给汉人。入关之前,满清便封吴三桂、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四个汉人为王。这个对永历君臣来说,无疑是匪夷所思。

  马吉翔正想借机弄点银钱,作为南巡路上的费用,便笑道:“琢如想封伯爵,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尽心护陛,再向内廷进献点钱粮,伯爵当无问题。”

  丹初一脸郑重,问道:“爵帅给个数。”

  马吉翔未作声,伸出两个指头。

  “两万两?”丹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嗯。”

  “太多,太多。”

  马吉翔有心促成这单买卖,连忙说道:“琢如,你有所不知,两万两白银不算多了。当年阳明先生立下了多大的功劳,才被封为新建伯。礼部拖延很久,直到他死后才正式敕封。

  “如今是乱世,朝廷想鼓舞士气,封爵较多。换了其他时侯,两万两白银连个守备都买不到。上次祥符侯由伯爵晋封侯爵,费钱可不止两万两,龙舟、民夫、纤夫,天知道花了多少钱。”

  眼见丹初默然不语,马吉籍猜想他钱不多,读着说道:“琢如,你是马太后的女婿,娶了瞿阁老的小姐,又立下许多战功,早已简在帝心。封了伯爵,瞿夫人、朱夫人就是一品夫人,马太后、瞿阁老也跟着沾光。

  “这次救驾有功,皇上又需要你护驾,是个绝好的机会,不做白不做啊。要是你缺钱,我想想办法,先帮你折掉两千两,你看如何?”

  丹初没钱,也不想拿钱做冤大头。听了马吉翔的话,他也受到不少启发:“伯爵要价一万八千两,性价比太低,日后果真立下大功,朝廷不封爵也不行。不妨先弄个将军、提督当当,提高实权和威望。马太后这道门路,还得好好经营。”

  他计议已定,说道:“爵帅,实不相瞒,别说一万八千两,眼下就是一千八百两,我也拿不出来。”

  马吉翔不可思议地看着丹初,随即说道:“琢如说笑了。如今的总兵官,随便从士卒身上省省,随便抢座城池,数万的银钱就出来了。”

  丹初呵呵一笑,说道:“爵帅,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不怕你笑话,我这个永安镇,穷得发不起军饷。所驻的永安州偏僻穷破,有些瑶侗部落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啊?”马吉翔大失所望,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题:“将军有何想法?”

  丹初至此才把真实想法和盘托出:“不瞒爵帅,我想得封为征蛮将军,如何?”

第92章 返回桂林

  明制,凡总兵、副总兵,率以公、侯、伯、都督充之。其总兵挂印称将军者,云南曰“征南将军”,大同曰“征西前将军”,湖广曰“平蛮将军”,两广曰“征蛮将军”,辽东曰“征虏前将军”,宣府曰“镇朔将军”,甘肃曰“平羌将军”,宁夏曰“征西将军”,交阯曰“副将军”,延绥曰“镇西将军”。

  到明末,总兵官已经多如牛毛,将军亦多如牛毛。至于征蛮将军印,崇祯末年落于焦琏上司杨国威之手。

  靖江王朱亨嘉谋反,杨国威助之。焦琏时为杨国威中军,背刺杨国威,擒朱亨嘉。乱平,陈邦傅结交两广总督丁魁楚,录首功,得授征蛮将军。

  征蛮将军权重,有权征召土司。陈邦傅佩征蛮将军印,得以堂而皇之地占领桂南、桂东诸地,成为广西最大的军头。但他驭将无术,谄媚有方,受到广西土司的轻视。

  丹初说道:“皇上此番巡幸南宁,要经过思恩侯的汛地。我听说,思恩侯久有封公爵的心愿,此番恐将如愿。

  “思恩侯佩有征蛮将军印,但广西土司多不听其号召,有失朝廷威望。此番,他若晋升为公爵,不应再佩征蛮将军印。

  “岑某自不量力,唯有一腔忠君报国的热血,斗胆自请为征蛮将军。若能得愿,某一定振奋精神,修治武力,讨伐不法土司,重振朝廷声威,恳请缇帅成全!”

  说罢,丹初起身,郑重其事地向马吉翔作揖行礼。

  马吉翔起身回礼,盘算再三,说道:“琢如说得有理。此事于公于私都是好事,我当为琢如谋之。”

  丹初拍拍手,令亲兵搬来一箱宝物,打开之后银光闪闪,令人眼花缭乱。

  “此中有一千三百两白银,赠与皇上作御用银。三百两由瞿阁老所赠,一千两由我所赠。太后那边,我另有赠送。征蛮将军之职,还请爵帅帮忙谋取。”

  银钱很少,马吉翔很失望,听到“太后”二字,又不禁神情一凛,说道:“琢如放心,你我同在锦衣卫为官,应当彼此帮忙。不过,郝永忠乱兵不远,请你护陛过栗木岭,再返回桂林不迟。”

  “谢缇帅,我准备护陛过栗木岭,再往南走二十里,然后返回桂林。”丹初暗自欣喜,令亲兵抬过一口小箱子,说道:“此中装有三百两白银,专门赠与缇帅。数目不多,也是岑某一片情谊。”

  生逢乱世,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丹初为了谋得征蛮将军印,亦得向马吉翔行贿。此为无可奈何之事,丹初坦然处之。

  傍晚时分,銮驾抵达一处商埠,君臣护卫已经走得疲累不堪,在此停銮歇息。

  掐指一算,今天竟走了四十多里,中间还翻越了栗木岭,快赶上步兵的行军速度了。连丹初都要感慨,走天子的名号真不是吹的,永历帝在逃跑方面确实有天赋。

  永历朝比弘光朝、隆武朝长久,究其原因,除了地处西南、清军鞭长莫及外,永历帝嗅觉灵敏、擅长逃跑,非弘光帝、隆武帝所能比。

  丹初拜别帝后,永历帝立即传见,马太后亦整理衣冠,一同接见。

  “皇上、太后,桂林告急,臣得立即统军返回桂林,特来告别。”

  天色已黑,帝后借宿在一个姓张的绅衿家里。烛光摇曳,永历帝面色苍白,显得十分憔悴,有气无力地说道:“卿要连夜返回桂林?”

  “是的,斥候来报,说郝永忠纵兵大掠。乱兵占据桂林,锤杀太常寺正卿黄太玄。督师无力节制,留守下落不明。一旦清虏乘虚袭击桂林,后果不堪设想。臣得连夜回去,寻找留守,稳定人心。”

  永历帝感叹不已,说道:“卿公忠体国,不辞辛苦,真乃武将楷模。”

  马太后清了下嗓子,永历帝得到提示,说道:“朕此番过境浔州,准备晋升陈邦傅为公爵。陈邦傅所挂征蛮将军印,当转授给你,以奖你平日劳苦。”

  太后插话,说道:“丹初马上就要开拔,皇帝不妨现在就让内阁承旨,用宝,办好敕书,好让丹初安心返桂。”

  永历帝很听嫡母的话,立即照办。没多久,首辅严起恒过来拟旨,掌印太监盖印,一道敕书完成。

  丹初心中暗喜,走马吉翔、马太后的门路是走对了,征蛮将军之事总算有了着落。

  太后很细心,说道:“丹初,你先收好敕书。将军金印尚在陈邦傅处,不久当遣中官送来。”

  “谢皇上、谢皇太后。”

  永历帝着实不想丹初走,马太后也想留他谈谈朱淑鹭的近况。但丹初已无心护陛,吃过晚饭,收好敕书,便率领标营返回桂林。

  这晚是下弦月,虽然晴朗无云,夜色不明。丹初有了征蛮将军的敕书,顿时踌躇满志。

  想当年,左良玉能够坐大,那枚“平贼将军”印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叛臣刘承胤能够雄踞武冈,与他佩有“平蛮将军”印不无关系。

  丹初拜为征蛮将军,从此就可名正言顺地号令广西土司。他走得匆忙,只有一道敕书。日后,还得想办法尽快拿到征蛮将军印,还应设坛拜将,弄个盛大的仪式。

  回到桂林城南文昌门,已是寅时,将士们又困又累。所幸,丹初在此找到了斥候冯加礼,得知瞿式耜正在城南三里外的樟木港。

  他顾不上疲劳,率领标营再次前往樟木港,见到瞿式耜。

  翁婿相见,虽不至于抱头痛哭,却也涕泪横流。

  从瞿式耜这里,丹初得知郝永忠所部军纪完全崩坏,在城内大肆抢劫。

  乱兵抢劫皇宫,并冲入留守府,府内“冠服图书咸尽”。瞿式耜枯坐正堂,无计可施,坐视乱兵劫掠。

  瞿共美持何腾蛟令箭,率永安镇标兵,先护送瞿氏家眷出城,又返回城内,申诉于郝永忠。

  郝永忠不想把事态闹大,派亲兵弹压乱兵,无济于事。乱兵照样抢劫,城内“烟火高于楼橹”。

  日中,御滇营自灵川返回桂林。滇兵欠饷已久,加入了抢劫的行列,城内秩序更乱。

  傍晚,瞿式耜乘乱出城,托身于樟木港。朝臣大多出城,有的南下追赶永历帝,继续追随朝廷;有的辗转来到樟木港,指望瞿式耜拿主意;还有的对时局已经悲观,遁入山林隐居……

第93章 金声桓反正

  天色将明,标营露营于樟木港,将士又累又困,吃了点干粮,深沉睡去。

  丹初却无暇休息,仍在和瞿式耜议事。刘远生、刘湘客、丁时魁、万六吉等朝臣亦在樟木港,见瞿式耜这边人马攒动,纷纷过来相见。

  透过火把,丹初见众人面色憔悴,宛如枯灰。

  刘湘客火暴脾气不改,言辞激切,说道:“郝永忠兵变,士卒汹汹,险恶难测。请阁老东就阳朔,依新兴侯军,主持战守大计。”

  刘湘客多智谋,也是丹初的陕西同乡。但丹初不敢苟同他的意见,当即驳道:

  “不可。阁老为桂林留守,军民观瞻所在,不可轻离桂林。我标营前日抵达桂林,步营明日,不,今日上午就会抵达桂林。新兴侯所率大军亦将抵桂,军势足以复振。”

  瞿式耜出奇的镇定,问丹初道:“銮驾走到哪了?”

  “出栗木岭二十里,距桂林当有四十里了。”

  “我早已言明,身为桂林留守,自当与桂林共存亡,决不能东就阳朔、平乐。何况銮驾走得不远,我一旦离开桂林,人心不宁,恐将惊扰銮驾。”

  万六吉是已故江西巡抚万元吉的弟弟,为人颇有见识,说道:“如今滇兵已经入城,郝永忠无法自专,又为桂林官绅所恶,势难盘踞桂林。”

  丹初已与郝永忠结怨,却并不怕他,说道:“郝军饱掠一日,士卒心满意足,已无斗志。今天上午,新兴侯一旦抵桂,驱走郝永忠当无问题。”

  刘远生亦敌视农民军,恶狠狠地说道:“郝永忠军纪败坏,昨日大肆劫掠,又胆敢拦截銮驾,毫无人臣之礼。等新兴侯到了,当联络滇兵,一举除此祸害。”

  这,这显然并非明智之举。丹初正要反驳他,却听瞿式耜说道:“郝永忠兵强,曾在全州立下大功,又曾积极派兵援助兴安,尚有武将之道。大敌当前,不宜内讧。”

  “然,郝永忠反复无常,摧残名城,若不除之,终成祸患。”说话的人是刘湘客,自然要挺自己的哥哥。

  “不然,”丹初说道:“我昨日与郝永忠对峙兵马。此人表面粗疏,内里聪明,并非泛泛之辈。新兴侯兵马一到,他定会知难而退,自觉退出桂林。”

  丹初有此把握,众人都松了口气。

  锦衣卫佥事顾成说道:“仆昨日下午出城时,城内绅衿已经恐慌,不少人自行剃发。银库已被乱兵所盗,但粮仓、武库依旧完好,应尽快入城,保护府库。”

  另一位佥事周文说道:“城内烟火不息,人心难以安定。仆自请天亮入城,扑灭烟火,稳定人心。”

  锦衣卫为天子亲军,里面还是不乏忠义之士的。瞿式耜颇感欣慰,脸上恢复了活力,疲惫一扫而空。他随身带着留守大印,当即泼墨挥毫,和刘远生等人草檄数道命令:

  第一,命焦琏迅即统兵入卫。

  第二,命赵印选约束滇兵,维护城内秩序。

  第三,札文何腾蛟,请他命郝永忠约束士卒,整肃军纪,迅即移驻柳州。

  第四,命蔡之俊、邵之骅、蓝亭、顾成、周文等文武官员入城抚民,息烟火、收仓储、止暴乱。

  第五,申明皇帝南巡之事,檄令远近军民毋惊恐,绅士毋惊疑薙发。

  ……

  天色微亮,各处草檄分发已定。丹初已经疲惫不堪,随便和亲兵找了块空地,披甲而睡。

  巳时,艳阳高照,丹初仍在熟睡。瞿式耜有令,亲兵只得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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