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173节
除了普及公学,政府在教育上还有一些大动作:要兴建一批学堂,特别是要在广州兴建一所暨南大学堂;不少广西的学堂也将迁往广东,为关照广西,这些学堂都将在广西保留分校……
第346章 微服私访
十月,岑丹初静极思动,出广州城微服私访。岑丹初扮作绅衿,两个侍卫扮作役夫,养子王华作儒生打扮,莫毓芬莫夫人扮作贴身俊仆。另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屈大均,扮作清客。
屈大均乃广州府附郭番禺县人,字翁山,又字介子,号莱圃,师从岭南三忠之一的陈邦彦。尚可喜入寇广东时,屈大壮削发为僧,名居室为“死庵”,以示不降之意。
岑丹初拜援剿大将军来广,屈大均来附,入秘书处,任校书郎。他与丹初年纪相仿,二人私交颇笃。不过,屈大均不是当官秉权的料,安心辅佐丹初,以文士自视。
历史上,屈大均矢志抗清,是明末清初的著名学者、诗人,与陈恭尹、梁佩兰并称“岭南三大家”,有“广东徐霞客”之称。尤为后人敬佩的是,他不顾清廷禁令,收集抗清志士事迹,撰写《皇明四朝成仁录》,又倾力编纂《广东文集》、《广东文选》、《广东新语》,作品多被满清禁毁。
郊外秋高气爽,稻香沁人心脾。已是秋收时节,佃民正在田间收割稻谷。看得出来,他们心情愉悦,不时唱和民歌。
“介子,老乡在唱什么?”丹初问道,颇感兴趣。
屈大均侧耳倾听,随即说道:“国主……呃,东家,那人唱的是客家民歌,词曰‘新做大屋四四方,做了上堂做下堂。做了三间又三套,问妹爱廊唔爱廊’。
“这是首情歌,说的是小伙子做成了一幢大屋,问小妹喜不喜欢屋外的走廊。廊是走廊的廊,音同郎君的郎。以物喻情,意在试探小妹心意。”
众人大笑,莫夫人说道:“听这嗓音,似乎是个中年人,不知他在唱给谁听?”
屈大均对道:“客家女子不裹脚,和男人一样下地干活。这中年人唱歌,或许就是唱给自家婆娘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丹初问道:“听说客家人一般都住在偏远地界。这地方靠近省府,怎么也会有客家人?”
“东家,你有所不知。客家人起初多依山而居,避免与土著冲突。大致自成祖之后,国朝户籍渐渐放松,不少客家人开始涌入省府。
“此地叫慕德,沿江建有商埠,人口繁多,堪比内地州县。不少客家人亦迁至此处,恐为土人所欺,干脆充入豪强府中为奴,佃种豪强土地,获得豪强的庇护。”
明朝土地兼并问题极为严重,其中一个原因,在于赋税畸重。宗室无度繁衍,藩王就封占据田地。农民负担极重,有田的农民要么弃田逃亡,要么携田投入豪强府中为奴,要么与绅衿订立伪契,把田产挂在绅衿名下,以躲避赋役。
赤军推行着佃纳粮,并未改变土地关系,绕过田主直接向佃户收税,在保持乡村稳定的基础上,对“诡寄”、“飞洒”等传统积弊造成了釜底抽薪式的打击,保证了财税收入。
根据南越国令,广东将从今年秋收起,在全省实施着佃纳粮。今天走到慕德,田间有人收割稻田,不妨过去看看。
丹初打定主意,带着一行人来到不远处一座行亭。有个五十左右的老翁,在此卖茶。
“几位客官,要几杯茶?花生、瓜子,要不来些?”
“茶不要了,三包瓜子、三包花生。”屈大均作主,说道。
行亭逼仄,为古时常见的建筑,一边修建于路旁,供路人乘凉、休息。战乱年月,这座行亭已经相当破败,栏杆损坏,屋顶的茅草也该换了。
侍卫先把马匹牵到道旁吃草,又从马上取下两个交椅,供岑丹初、屈大均坐下。
屈大均不敢受,让给莫毓芬、王华。二人亦不受,丹初说道:“屈先生,你就坐下吧。”
老翁倒有一个破板凳,说道:“客官,您要是不嫌弃,我这个板凳还能凑乎坐。”
那板凳油腻腻的,没人愿意坐。
“几位客官从广州出来的?”
屈大均对道:“没错,我们东家要到从化县公干。”
老翁看了下岑丹初,嘿嘿地笑了笑,说道:“客官面相富贵,能用得起六匹马的,不是赤军将军,就是政府达官。”
他说的是客家话,丹初听得不大清楚,勉强知道大意。
屈大均用随身带的水囊喝了水,嗑了几片瓜子,笑道:“您老眼睛真毒,还真被你说中了。”
“哎哟哟,”老翁惶恐不安,赶紧整理衣帽,就要下跪。
“老伯快起,”丹初赶紧扶起他,说道:“赤军倡导平等,现在不行跪拜了。”
“平等?”老翁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屈大均问道:“老伯有什么话尽管说,指不定我们东家还能帮上忙呢?”
老翁鼓足勇气,说道:“我们小民无所谓平等不平等,只要太平无事,一年到头儿都有吃的,就心满意足了。国主谕令着佃纳粮,给我们留五成的收成,我们听了都很振奋。怕就怕,哎……”
“怕什么?老伯尽管说。”丹初心中一沉,以为着佃纳粮在广州遇到了阻力。
“我老了,不便下地割稻,故在此卖茶,弄几文钱赚。我家六口人,租有十三亩田。这批田很麻烦……”
老翁所佃种的田地,原属于唐王朱聿鐭,是隆武弟的亲弟弟。隆武帝无子,在汀州遇难,朱聿鐭逃到广州,援引“兄终弟及”原则,称帝,建号“绍武”。
永历帝朱由榔已在广西称监国,得到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耜等岭南大佬的拥护。朱聿鐭在广州另立朝廷,遭到许多官员的反对。为此,朱聿鐭兴起大狱,没收了不少反对派的田产,充作皇庄。
慕德附近的田产,正好被划作皇庄。朱聿鐭称帝不到两个月,李成栋闪击广州,顺便把这片皇庄抢了过来,充作东勋的田产。永历四年,清军破广州,这片田产又划到了尚可喜的名下。
“官府说,要把这片田产收归南越国有。大家担心,官府会把这片田分给赤军家眷,到时候,我们就连佃种的份都没了。又有人谣传,说官府会把田产交还唐王……”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田,老翁心里没底。若能分田到户,也就一劳永逸地解决老翁的担忧了。不过,暂时而言,分田到户还不可行。
至于明朝藩王的田产,赤军自然是不会归还的。辩证地看,战乱打破了原来的土地关系,打破了旧有的利益格局,也剥夺了明朝藩王的寄生特权。
岭南多瘴气,被明朝宗室视作畏途。有明一代,明廷只在广西封有一个靖江王,在广东封过一个淮王,但淮王畏惧广东气候,不久迁到了江西上饶。
靖江王曾上书,请求丹初归还他在桂林的田产。有个唐藩宗室也过来投书,请求得到朱聿鐭在广州的田产。丹初都没有理会他们。
丹初笑道:“老伯放心,像你们这种情况,仍可继续佃种土地。官府把田地收归国有,并不会交还唐王,你们继续佃种就是。”
“说是这么说,却没有凭据,心里总归是不踏实。”
没凭据?那就制造一个凭据。丹初灵机一动,说道:“放心,不久之后,官府就会给你们分发佃田凭据,加盖官府印信。有了官府的大印,心里还不踏实吗?”
老翁这才笑道:“若真能这么办,我们就放心了。从此安安稳稳种田,老老实实纳税。”
第347章 除恶务尽
傍晚,众人赶到慕德。这慕德位于流溪河畔,又有驿道贯通广东南北,是处不折不扣的水陆要冲。
明朝在此设有一处巡检司,归广州府附郭番禺县管。赤军也在此驻有一营守兵,大概三百人马。此地人口众多,经济富庶,超过广西内地的州县。
到了近代,满清在此增设县城,名曰花县,即今之花都区。慕德不乏客家人,晚清时的洪秀全、冯云山,便诞生于花县。他们还有个冤家骆秉章,也是花县同乡。
既是微服私访,也就不便惊动巡检司、驻军。丹初等人找了家客栈投宿,屋舍饮食还算洁净。
当晚无话,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店内一阵喧嚣。丹初还在熟睡,被莫夫人摇醒,穿戴起衣服。
未几,侍卫杨鼎真叩门,低声说道:“东家,有强盗。”
乱世不靖,常有强盗出入。赤军平复粤东后,强盗已经大为收敛。今日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强盗闯进客栈,公然劫掠,着实可恶。
丹初夫妇两个穿戴好衣服,检查了手枪、腰刀。屈大均不习武艺、王华年纪还小,收拾过细软,躲入丹初房中。
强盗人数不少,先在柜台处搜索一番,继而逐个房间扫荡,专挑细软宝贝拿。
大约一两刻钟的功夫,强盗们来到丹初房间。丹初也摸清了这些人的底细,他们有二十来人,简单遮住了脸面,甚是嚣张,但只有腰刀、匕首等武器,不像是江洋大盗,倒像是本地的小毛贼。
“让开,爷要进屋搜索。”五六个强盗聚拢逼近,喝道。
“我们东家在屋里,不欠你们东西。”杨鼎真手执腰刀,神色傲然,和另一个侍卫守在门口。
“兄弟,”为首一个强盗满脸横肉,作了个揖,冷笑道:“听口音,是客家人?”
“没错,粤西来的。”
杨鼎真是广西浔州人,也是客家人。明末时,客家人已经进入广西,在梧州、浔州、南宁一带多有分布。
既是粤西来的,很可能就是赤军。强盗把杨鼎真打量一番,终究是不甘心,说道:“咱世世代代住在慕德,就是赤军来了,也不惧怕。客栈欠咱钱,咱要进屋拿几样东西抵债。”
“鼎真,让他们进来。”丹初说道。
“诺。”杨鼎真毕恭毕敬的样子,让强盗更加相信,这些人或许就是赤军。
可强盗人数众多,还有好些房间没有打劫,不愿失了面子。为首的强盗咬咬牙,推门而进。
屋内四个人,两个绅衿、一个俊仆、一个儒生,虽有腰刀,却不像是练家子,更绝非军士。
强盗放心了,拱拱手,说道:“几位,打扰了。”他招了招手,身后三个随从就要动手打劫。
莫毓芬虽为女流,却自幼习武,抽出腰刀拦住强盗去路。
屋内不大,她一拔刀,强盗便吃了一惊,各自横刀相向。
“几位,何必如此?客栈老板欠咱的钱,咱和和气气的,拿几样东西就走,用不着动刀动枪。”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丹初冷笑道:“这屋内没什么值钱的家伙,我这儿倒有样宝贝。若是你们看中了,拿去就是。”
强盗一愣,却见丹初从腰间抽出一把燧发手枪,顺手打开了火门。王华见状,也抽出定虏式马枪,打开火门,随时可以击发。
这年头,能用得起燧发手枪的,非富即贵;能拿得出定虏式马枪的,除了赤军还能有谁?
强盗胆怯,连忙讨饶:“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告辞。”
想走,没那么容易。乱世用重典,南越法令很严,以今日的情形,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至少可以判他们一个斩立决。
杨鼎真拦住去路,等待丹初发落。丹初则说道:“今天爷的心情好,许你们改过自新。若你们放下刀剑,束手就擒,爷就饶你们一条狗命。”
强盗有二十多个人,丹初他们只有六个人。为首的强盗不愿就擒,发出一声唿哨,意在招徕同伙。
丹初也不客气,当即开枪,先击毙了为首的强盗。王华才十四岁,是刘夫人的儿子,娶的是李定国的女儿。他临危不乱,毅然开枪,又击毙一名强盗。
众人一拥而上,与屋内的强盗斩杀殆尽。
未几,强盗的同伙赶来,见丹初等人拿有火枪,未交手就已露怯。这些小毛贼虽然人多,怎是杨鼎真等人的对手,略一交手便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杨鼎真不敢怠慢,派另一名侍卫飞马驰往慕德守营调兵。随后审问强盗,才知道这伙强盗是“打行”中人。
屈大均一听“打行”,便摇头叹息,说道:“打行者,打手之行会也。不除打手,便不能除打行,不除打行,百姓休想安宁。”
他熟悉广州民情,把打行的来龙去脉简述一遍。
原来,明朝与历朝历代一样,城镇中不乏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明初称之为“逸夫”,又称为“逸民”,其实是一种遮羞的说法。
“逸夫”之尤其恶劣者,称之为“喇唬”。明初太祖用法严苛,严厉打击“喇唬”,以致于明初时“喇唬”竟然销声匿迹。
自正统以后,国事日坏,“喇唬”重新出现,为害尤烈,从事打架斗殴、行凶杀人;横行市肆、强取货物;赌博、诈骗;充当揽头、把持税务等。
“喇唬”之外,又有城市流氓,宋人称之为“捣子”,明人称之为“光棍”,又称之为“赤棍”。
至明末,城市“光棍”演化为“把棍”。把者,团体也,恶棍聚成一起,即为“把棍”。
“把棍”之尤为恶劣者,为“打行”,多由打手组成,敢于白天杀人,当众抢劫。
据客栈伙计讲,刚才这伙“打行”原是慕德一带的地头蛇,把持渡口、码头,官府莫能奈何。自赤军驻扎慕德后,他们大为收敛,不想今日又在太岁头上动土。
很快的,驻军赶到,为首的是名营副,见到丹初就拜,说道:“国主在上,职下救驾来迟……”
“无妨,你们营长现在何处?”
“营长带部队去剿山贼了,职下奉命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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