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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开局童子兵,撑起乾坤重 第103节

  岑广云野心更大,说道:“爵帅,岑氏土司在广西赫赫有名,别说是一个步兵标,就是十万大军也拉得出来。”

  丹初知道他的意思,笑道:“这我相信。只是,我赤军与其他兵马不一样,对扩军最是慎重。我既要收编土司兵,就要按照赤军的编制、制度来改编土司兵,既要给你们配备赤军的武器,也要为标统编配营务处,给各营配以教导。如此,土司兵才能如虎添翼,成为真正的赤军劲旅。因此,此次收编土司兵,暂以一个步兵标为限。”

  岑广云虽有遗憾,却也只能照办。

  正在说话间,一员侦侯骑快马过来求见。

  大凡行军宿营,除侦侯、斥候、通信兵等,其余人一概不得骑快马,否则轻则杖责,重则斩首。

  那侦侯直至丹初面前十步,才下马行礼,气喘吁吁地说道:“爵帅,我已面见新兴侯。新兴侯答应坚守兴安,接应我军撤退。”

  他浑身湿漉漉的,想必刚从灌江泅渡过来,身上夹杂着江水的腥味、汗臭味。

  “很好,”丹初脸上露出喜色,问道:“你在哪里见到了新兴侯?他怎么说的?”

  “新兴侯亲自殿后,在凤凰坪阻击鞑子。我在凤凰坪见到了新兴侯,说,爵帅将沿湘江东岸撤退,直到兴安地界再渡江。今晚,赤军在枫木岭宿营,隔江威慑鞑子。

  “新兴侯很高兴,说赤军全身以退,可走湘江东岸回撤,以为牵制。鞑子有此顾忌,必不敢放胆追击,楚师、滇师、桂师亦可从容撤退。他将撤回兴安,在兴安接应爵帅渡江。”

  凤凰坪位于全州城南十里外,为全州南面门户。焦琏向来一诺千金,岑丹初放心下来,说道:“这一趟,你辛苦了。有新兴侯的口信,我这边也安心了,大军可以就地安营扎寨,不必连夜行军。”

  当晚,赤军在枫木岭一带扎营。一万人马扎成四座大营,挤在枫木岭一带,势如铁桶。此地西、北两面为湘江,东有灌江,清军望江兴叹,自不敢夜袭赤军。

  江水滔滔,蛙声四起,夜色笼罩大地。

  各营垒相继告成,赤军士卒劳累了一天,吃上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再佐以咸菜、马肉,真是人间无上的美味。

  丹初吃过晚饭,在江边洗了个澡,身上的污秽和劳累一扫而空,顿感神清气爽。不过,他还闲不下来,今晚还有一件大事要办:到土司营中宣布命令,改土司兵为步兵第四标,为他们授军旗。

  作战局长、教导局长等大员已经侯在江边。岑丹初披上御赐金甲,在众人的簇拥下,驰马来到土司大营。

  火把环绕,营内通明。两千多名土司兵已经集合完毕,神情肃穆,恭迎主帅驾到。

  岑勋见丹初来到,对土司兵大声喝道:“诸位同袍,爵帅到了。咱们先唱赤军军歌,声音务必要嘹亮,节奏务必要整齐。来,‘云从龙,风从虎’,一起唱!”

  唱得倒也有模有样,令丹初颇为满意。

  岑勋小跑到丹初面前,大声说道:“报告爵帅,土司兵集合完毕,初到两千三百五十八人,请指示!”

  “稍息!”

  “是!”

  岑勋转身跑回队伍面前,令道:“稍息!”

  土司兵的队列动作虽不如赤军整齐,却也初具雏形,显然经过了一番练习。这些土兵向来桀骜不驯,不甚重视队列,今日有此模样,已属不易。假以时日,勤加训练,土司兵亦有望练成一支劲旅。

  丹初取过一纸札书,念道:“令,今有思恩土司兵两千、田州土司兵一千,自扈从赤军作战起,历经战阵,叠创鞑虏,屡建奇功。

  “为顺应军心,鼓励士气,特改思恩土司兵、田州土司兵为赤军,定番号为步兵第四标,令岑勋为标统、岑广云为副标统,莫尔桢为营务处处长……”

  “诸君,从此之后,尔等即为赤军,皆为我之同袍,随我征战天下,共图富贵。”

  “赤军万岁!”岑勋带头喊道。

  两千余土司兵精神振奋,齐喊“赤军万岁”,声震如雷,在湘江上空久久回荡。

第203章 撤退

  次日一大早,天色阴沉,阴云低垂,空气沉闷。赤军从枫木岭拔营,步兵第二标在前,第四标、辅兵标居中,亲兵标殿后,沿湘江东岸向兴安方向撤去。

  对岸,明军已经尽数撤离,留下的只是残破的军械、散落的甲仗、倒毙的战马,以及那些无声的尸体。清军斥候隔江并向而行,明目张胆地监视赤军。不时有数骑清兵驰过,似乎传递着紧迫的军情。

  大军撤退,大部分都是步兵,速度不可能很快。从全州至兴安一百多里,若是强行军,勉强可在两日内赶到兴安。

  昨晚丹初睡了个好觉,白天精神焕发,兴致勃勃,在马上谈兴甚佳。

  “玉祁,今日行军,作战局的讨论题目是什么?”

  赤军制度,行军必有讨论。讨论的形式很多样,若是停下休息,可以哨、队为单位集中讨论;若是行军途中,可以伍为单位分散讨论。

  作战局虽为赤军的参谋机关,行军时亦要讨论。作战局长杨玉祁答道:“爵帅,今日题目是,与鞑子野战时,如何改进空心方阵?”

  这亦是丹初所关注的问题,他欣然加入了讨论,与作战局七八个参谋并辔而行。他们全都亲历过雷公岭之战,与满洲八旗面对面干过仗,讨论起来十分踊跃:

  “可以在方阵内加入辅兵,由辅兵携带鹿砦、弹药。临战之前,辅兵取鹿砦置于阵外。这样一样,鞑子进攻速度将被迫延缓,赤军可以更好地发扬火力,在白刃战前更多地杀伤鞑子。”

  “空心方阵需要变换队形,对队列、纪律要求极高。下一步,得着重加强队列方面的训练。特别是,横阵变成方阵,方阵恢复成横阵,炮兵转移至阵内,骑兵从阵内向外出击,这四个动作得反复训练。”

  “亲兵标目前编有六个火枪队,火枪营三个、亲兵营两个、骑兵营一个。总的来说,还是偏少了。方阵有四个面,至少应编九个火枪队,每个排面布置两个火枪队,再留一个作预备队。”

  “这就得增加亲兵标的编制。亲兵标为赤军主力部队,每战当先,撤退亦要殿后。目前仅编制两千五百人,明显少了。照我看,至少要比步兵标多,编制三千五百人。火枪队至少编九个,全部采用新式火绳枪,配以刺刀。火炮队至少编四个,一个冲天炮队、一个红夷炮队、两个劈山炮队。”

  “长矛兵对于空心方阵必不可少,但骑兵长矛较短,一般为一丈左右。步兵长矛可长达一丈八尺,但不便配备骑兵,不如交给辅兵营保管,平时放在大车上,临战再取出应战。”

  “不妥,不妥。亲兵标士卒皆骑马,平时不习步兵长矛,战时仓促使用,武艺生疏,难起效果。况且,大车运送辎重本就紧张,哪有余力运输长矛?”

  “空心方阵大小有限,可容纳的辅兵、骑兵、炮兵数量有限,更适合步兵使用。对于亲兵标来说,临战之前,火枪兵、弓兵、长矛兵等都得弃马步战,战马都得提前收拢起来。或者可以这样,火枪兵、弓兵、长矛兵在前线组成空心方阵,骑兵、辅兵、炮兵等置于阵后,与空心方阵拉开一段距离。”

  ……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大家集思广益,充分讨论交流,令丹初颇为满意。

  “诸君亲历战场,方有此真知灼见。玉祁,你今天抽空写个摘要,分发各营讨论,收集他们的意见建议,后天汇总上来,交给我阅看。”

  “诺。”

  丹初兴致很好,骑马到各营巡视。来到骑兵营,营长何国驺早就迎了过来。

  寒暄过后,丹初问道:“骑兵营今日讨论题目是什么?”

  何国驺为瑶人,文化程度不高,去年南宁之战时,还闹了个笑话。他逼杀徐彪,急于告捷,只用白纸写了个“许”字,又画了个大大的叉,表示徐彪已死。

  “爵帅,骑兵营下午再讨论题目,今天上午主要是识字。田教导别出心裁,用木牌刻字,发放各队学习。行军宿营,士卒皆能随时拿出木牌默记。”

  赤军制度,每营设教导一人,类似于明军中的监军、监纪,但职能更为宽泛,主要负责宣传、教育、扫盲、监察、考功、铨选等。

  营教导虽不是一营主官,却可以通过教导这个条线,逐级上书教导局,因此权力渐重。

  在营一级,教导的排名在副营长之下,但实际权力重于副营长,仅在营长之下。营长、副营长、教导,为赤军营一级军官。

  在标一级,标统为名副其实的主官,在全标面前有着不容质疑的权威。标统之下,排名依次为副标统、营务处主任、教导,此四人为赤军标一级军官。

  何国驺文化程度不高,丹初特意从教导局挑选了一名参谋,到骑兵营担任教导。

  “田教导?哪个田教导?”丹初问道。

  “就是田源呀,金秀土司田启的儿子。”

  丹初想起来了,田源虽是土司之子,却自幼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加入赤军后,田源被遴选为教导局参谋,办事颇为得力,是个可造之材。

  赤军重视人才的培养,除了依靠学堂、教导队、随军夜校,还已着手探索交叉任职,把那些有潜质的人材放在带兵官、参谋等不同岗位上交叉锻炼,以便更好地发现人才、使用人才。

  “以木牌识字,有意思。走,看看去。”丹初来了兴趣,何国驺则把田启也叫了过来,陪同丹初视察。

  丹初接过一块木牌,只见它用竹片制成,长约两寸,宽约一寸,正面刻着“地”字,背面用寥寥十余字作为释义:“地,与天相对,左土右也,可作土地、田地”。

  田启解释说:“爵帅,我营一伍八人,设两小组,伍长、伍副各领一小组。行军宿营时,每小组给一竹牌,每日收回,交替轮换。”

  何国驺则补充道:“田教导是个有心人,在伍以下设小组。各小组平时互助学习,战时并肩战斗,组织更为严密。”

  这不就是互助小组吗?丹初觉得这种小组太过超前,尚未在赤军推广。没想到,底下人倒自发创造小组了。

  “很好,”丹初笑道:“骑兵营用木牌教士卒识字,在伍以下结成互助小组,意义重大,值得推广。何国驺、田启,你二人就此事写一个条陈上来,明天拿给我过目。”

  “诺。”

  “我给你们定个讨论题目,能否一边骑射,一边施放火绳枪?”

  何国驺笑道:“此事我们骑兵营试过,可以是可以,但火绳枪枪管太长,在骑马过程上装填子弹非常困难。只有极少数射手能够一边骑马,一边施放火绳枪。”

  丹初自然知道在马上开枪的困难,更何况是火绳枪。不过,此事并非不可能,经过严格训练的骑兵,完全可以边骑马,边装弹,边射击。

  满清中前期,经过严格训练的八旗骑兵,就可以在马上熟练地施放鸟枪,也就是火绳枪。

  “事虽难,做则必成。等邕宁公司的燧发枪研制成功了,我让他们再研制一种马枪,专门配备给骑兵。有此利器,骑兵营对战满洲八旗,当更有把握矣。”

  马枪相比于步枪,主要是采用了短枪管,以方便骑兵装弹、使用,精度、射程和威力略有下降。

  何国驺大喜,说道:“谢爵帅,骑兵营一定不辱使命。”

第204章 忠贞营进退两难

  六月十日,赤军经过两天跋涉,抵达兴安城外。焦琏一诺千金,果真在兴安城外设防,又在湘江上架设浮桥,接应赤军渡江。

  故人相见,焦琏不胜慷慨,对丹初叹道:“悔不该二攻全州,仓促进兵,指划失误,反弄得一败涂地。要是当初听你的话,就好了。”

  丹初安慰他道:“敌强我弱,济尔哈朗亲自将兵援救。反观我们这边,爵帅艰难经营,笼络诸镇,煞费苦心,逆天下大势两攻全州,足以振奋人心、鼓舞士气。至于战败,非战之罪,时势不利也,爵帅无需自责。”

  话虽这么说,焦琏还是非常遗憾,说道:“楚师、滇师都已是惊弓之鸟,决意撤往桂林,往依督师。楚师已经拔营,滇师仍在兴安,胡一青要等你渡过湘江,才肯拔营南下。”

  何腾蛟在世时,对楚师、滇师十分倚重,百般笼络。眼下何腾蛟已殁,瞿式耜接任督师,堵胤锡则自顾不暇。对于楚师、滇师来说,最好的出路就是到桂林投靠瞿式耜。

  焦琏本就是瞿式耜的亲信,奉瞿式耜之命恢复全州。现在,全州是恢复无望了,焦琏能否保住兴安都很难说。

  丹初明白焦琏的苦衷,劝道:“兴安背靠严关、灵渠,面向全州,在兵法上是个绝地。楚师、滇师南撤,桂师孤掌难鸣,济尔哈朗又率领鞑子虎视眈眈……”

  “你的意思是?”焦琏心有不甘,反问道。

  “兴安是个死地,一旦济尔哈朗率军来攻,一旦我军战败,只能退向兴安。这条退路是上坡路,山势陡峭,道路收窄,一旦乱兵涌塞道路,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放弃兴安,力守严关。鞑子兵分四路,兵力分散,绝不敢轻窥广西。姜瓖、王永强又在山西、陕北反正,鞑子京畿空虚,济尔哈朗势必要回师北上。届时,我军再反杀回来,恢复全州易如反掌。”

  没有岑丹初的全力支持,焦琏是无论如何守不住兴安的。事已至此,桂师孤掌难鸣,焦琏也只能放弃兴安了。

  桂师、滇师在兴安掩护赤军渡河,尔后烧毁浮桥、营垒,交替撤回。

  济尔哈朗率军进占兴安,遣军追击,受到明军的顽强阻击。进入盛夏,南国天气炎热,清军疫病渐生,亦无力进攻严关。

  六月十五日,岑丹初返回桂林。

  此地为广西省会、督师驻地,交通便利,消息灵通多了。就在赤军与清军血战的同时,南明小朝廷又发生了数件大事,对时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朱成功决定接受永历正朔,遣使来朝。隆武帝生前特别常识朱成功,赐姓朱,“都督御营中军”、“仪同驸马”,实际上把他当成了养子。

  眼下,郑芝龙已经降清,郑彩被朱成功兼并,鲁监国政权江河日下,朱成功成了东南沿海最大的抗清力量。

  朱成功奉表来附,永历君臣十分高兴,加封朱成功为“威远侯”,按隆武帝敕封继续挂“招讨大将军印”,“总理中兴恢剿兵饷器甲”。

  忠贞营在郴州战败,准备走镇峡关退入广西。镇峡关为军阀曹志建的地盘,曹志建畏惧忠贞营兵多势众,担心李赤心图己,闭关不纳。

  李赤心无奈,只得率忠贞营从江华、永明经广东连县、阳山,退入广西贺县、怀集、开建、封川,徘徊不定。

  堵胤锡亦在郴州战败,见忠贞营退向广西,深感大势已去,率亲军一千余人,走镇峡关退入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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