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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明藩王,我不摆烂 第31节

  铁水中的碳花开始稀疏起来了,朱厚烇知道铁水中剩余的碳元素开始接近钢的含量了,他命人用摇炉杆上下起落了一两次,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碳花爆出,当看到碳花没有突然增多,就下令停风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驴子都停了下来,没办法,没有蒸汽机和水力驱动,鼓风还是主要靠畜力和人力。

  随后,工匠们把炉底扒开,开始打渣和扒渣,最后进行浇注。红亮的钢水被注入到型砂之中,型砂采用的是90%的黄沙,5%的陶土和5%的白泥。

  浇注成型之后就是钢锭了,至于这个钢锭是高碳、中碳和低碳,朱厚烇现在还控制不了,甚至都没办法去测定,只能去测试一下钢锭的性能了。

  “王爷这一炉所出的钢锭质量比百炼钢要好啊,而且这个产量可真是吓人,小的还是第一次见一炉能出这么多的钢!而且这种钢可比百炼钢要省力多了。”靳铜无比激动的说到。

  在现代生活中,铁是我们最常见的金属,到处都是,铁的价格也很便宜,但是铁放到古代还是比较珍贵的,价格远高于现代。

  在唐朝时期,每斤铁的价格是现代的400倍左右,而在明朝时期,每斤铁的价格是现代的100倍左右。

  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铁还会被当成货币的原因。

  更别说钢这种东西了,而朱厚烇弄的这个平炉一次性能够出将近5吨的钢材,这还是缩小版的平炉。

  平炉炼钢放在现在的大明不仅有着巨大的战略意义,还有巨大的经济利益,这是布匹什么的比不上的。

  此时的大明,毛铁(生铁)含运费的价格是每百斤0.9两白银,即每斤0.009两白银。

  生铁经过锤炼锻打之后才是熟铁。每经过一轮锤炼叫做一火/一炼,差不多就是铁匠的一个工作日。除了消耗人工、燃料外,铁料在锻打过程中也会不断氧化损耗。每炼一次,成本摊下来每斤0.03两左右。

  一般民用的熟铁料,锤炼过程中十去其三,也就是十斤生铁炼出七斤熟铁。如果用回收的废铁,那么十斤废铁可以炼出九斤熟铁。但要做武器、盔甲,这种熟铁还不够格。

  经过五次锤炼(五火)后,十斤生铁只剩三斤熟铁,工料银总计0.5两,摊下来每斤熟铁成本0.166两,是生铁的近20倍。其中人工成本占50%,炭价占32%,生铁成本只占18%。

  这种五火熟铁才是入门级的军用铁料。在这个基础上再继续锤炼得到精铁或者钢(古人说的钢和现代工业对钢的定义不同)。

  每斤0.2两银子的精铁/钢,可以用来做甲叶。每斤0.27两银子的十炼钢(十火),可以用来做鸟铳的铳管。这种钢每炼一斤要消耗生铁五斤。

  每斤3两银子的百炼钢,可以用来做好刀。这个成本是最初生铁价格的300多倍。如果用这种钢做盔甲,就是所谓瘊子甲,光物料就要一百几十两银子,普通官兵不可能用得起。

  古代要获得高质量的钢铁,唯一的途径就是反复热锻。炒钢、灌钢并不能直接获得钢铁,其价值在于把生铁转化为可锻铁,降低钢铁的生产成本。

  古代获取钢铁就是如此的困难,此时大明全年的钢产量估计也就是现代一个大中型钢铁厂一个夜班生产的钢。

  朱厚烇的这炉钢如果按照现在百炼钢的价格算的话,价值三万两白银,实在是平炉炼钢技术超出了这个时代的冶炼水平太多了。

  相比之下,纺织厂就是赚个辛苦钱,当然朱厚烇为了搞这个平炉炼钢前前后后也投入了七八万两白银了。

  这就是重工业的魅力,高投入高回报。

  “成了!”朱厚烇举起一块钢锭对着在场的工匠喊道。

  在场的几十个工匠们立刻欢呼了起来,两个月了,这个炼丹炉搞了两个月了,开炉了二十多次,终于有了结果。

  朱厚烇的这个平炉可以说是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起码除磷这一步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虽然按照脑海里的知识给平炉弄了碱性炉衬,但是除磷效果却差强人意。

  最后被逼无奈的朱厚烇决定换一条道路,去充分发挥大冶铁矿的优势。

  大冶铁矿从三国时期就开始开采,到后来成为大清洋务运动汉阳铁厂的主要铁矿石供应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除了紧邻长江,交通便利之外,大冶铁矿铁矿石平均58%的含铁量真的是傲视全中国的的绝大部分铁矿,要知道中国的铁矿大多都是贫铁矿,含铁量平均在30%多,而21世纪后从巴西和澳大利亚进口的铁矿石含铁量都在65%以上。

  最重要的是大冶铁矿的铁矿石还主要是赤铁矿,这种铁矿石的特点是含磷量低,既然除磷效果差,那就从源头解决问题。

  这也是朱厚烇能在短短两个月就用平炉炼出钢的原因。

  这下朱厚烇甚至都不用对平炉保密了,因为中国大多数的铁矿含磷量都挺高,就算被人偷学去,没有大冶低磷铁矿石的供应,那炼出来的钢铁质量会很差。

  虽然有了廉价大批量生产钢铁的方法,但对朱厚烇来说,推广平炉炼钢法也是一个难题,因为他搞这个完全是在拔苗助长,人员素质什么的都完全没跟上。

  而且现在朱厚烇还没有精确测量钢水温度的办法,炼钢玩的就是温度,高了过热过烧钢就废了,低了炼不出来,现代靠一堆高科技传感器及时控制,成功率特别高,他现在没那么高的成功率。

  这就是基础科学没跟上的缘故。

  所以朱厚烇在炼钢方面还是任重而道远。

  不过能搞出这个技术还是非常值得庆贺的,起码他把罗大匠给培养出来了。

  “王爷可是炼出了灵丹?”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出现了,周围工匠们的欢呼戛然而止。

  来人正是施长史,他正好奇的查看地上的钢锭。

  “施长史,你怎么来了?”朱厚烇面色不善的说道。

  “下官刚好路过,听到这些匠人们在欢呼,以为是王爷炼出了灵丹,就进来查看一下,想长长见识。王爷可是炼出了灵丹?”

  “没有,不过差点就要成了,还需要继续努力,到炼出灵丹的时候孤会通知施长史的”朱厚烇淡淡的说道。

  “下官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那下官就先告辞了。”施长史识趣的告辞离开了,但离开的时候仍然在不断的观察着。

  看着施长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朱厚烇向秦鸣挥挥手,秦鸣赶紧凑了上来。

  “去调查施长史的人回来了吗?”朱厚烇低声说道。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秦鸣低声说道。

  “嗯,此事要抓紧!”

第57章 施长史的悲哀

  接下来就是炼出铁铬合金,这完全是在开盲盒了。

  铬这种金属在自然界中主要的存在形式是铬铁矿石,但是朱厚烇完全没有测定铬铁矿石中铬含量的能力,所以只能凭着感觉去添加铬铁矿石粉。

  而且他还不能控制钢水中的碳含量,两个重要的变量没办法控制,这不是在开盲盒是在干什么?

  接下来他又连续开了5炉,其中3炉因为温度没控制好而直接炼废了,两炉则成功了,其中一炉钢的性能并不太好,而最后一炉钢则表现出了卓越的性能。

  老天还是眷顾了朱厚烇,朱厚烇当即决定就用这一炉铬铁合金钢开始最后的大马士革打造工作。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8月中旬,正德皇帝的万寿节是十月二十六日,从蕲州到北京至少得花上20天时间,所以他用在打造的时间满打满算的只有一个半月了。

  在他埋头炼钢的这一段时间,织布厂终于达到了最初设计的产能。

  蕲州知州余忠也特地来府中道谢,朱厚烇不修陵墓的决定让他压力小了很多。

  同时朱厚烇不修陵墓的决定也传到蕲州民间,让他在蕲州的好名声更上一层楼。

  但这种程度的好名声对朱厚烇来说完全是负担了,他再三思考之后还是决定玩一出自污的戏码。

  但怎么自污还是有讲究的,他之前捣鼓什么炼丹炉就是一种自污,但是效果其实一般。

  因为炼丹这种行为在大明挺流行的,在士大夫和皇帝眼里属于一种劳心的行为。

  而朱厚烇这次选择自污的方式则是重拾锻铁锤,这性质就是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劳力的行为。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士大夫们都自诩劳心者,天生歧视劳力者。

  如果用游戏里的数据来量化朱厚烇这一步棋的话,那他现在就是士大夫好感度减30,劳动者好感度加40。

  “砰!”长史司的大门被猛地打开了。

  施长史脸色无比阴沉的走进了长史司。

  长史司的其他属官惊讶的看着施长史。

  “施长史,是谁得罪你了吗?脸色怎么如此之差?”詹彬听到动静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惊讶的问道。

  “詹长史,我正在寻你呢?”施长史一把抓住詹彬。

  然后对其他属官说:“你们先出去回避一下,我和詹长史有要事相商。”

  然后拉着詹长史进了他的房间。

  “施长史,大白天的伱这是干嘛?有什么要事这么着急?”詹彬有些懵。

  施长史先是一口气喝下一杯水,喘了口气说道:“我今日寻你是来找你去劝谏一下小王爷的,他现在太不像话了!你知道他今天在干什么吗?”

  “小王爷怎么了?”詹彬连忙问道。

  “我刚刚路过工正所,发现小王爷正在里面打铁,而且还和那群匠户一样袒露着上身,这简直是斯文扫地,成何体统啊!”施长史痛心疾首的说道。

  “那你当时就没去劝谏?”听到是这事,詹彬放松了一些。

  “我去了啊,但是小王爷完全不当回事,我又去找了太妃,但是太妃好像也不太当回事。”施长史郁闷的说道。

  “那施兄来找我来干什么,我也没办法啊!”

  “咱们身为王府长史,职责就是辅佐王爷走正道,现在王爷走上了邪道,我们应该一起出面给王爷最郑重最严厉的劝谏!”施长史有些歇斯底里了。

  “那要是小王爷不听我们劝谏呢?”

  “那我们就上疏陛下,让陛下来定夺!”

  詹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无比的无奈,“施兄为何反应如此之大?我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看法,小王爷打铁这件事,我认为并不严重,我可以和施兄一起去劝谏小王爷,但是小王爷不听完全没必要上疏陛下。”

  “不严重?这还不严重啊!为什么没必要上疏陛下?”

  “我与施兄同僚几年了,一些话我觉着可以和施兄说的明白一些.”詹彬靠近施长史,压低声音说道。

  “詹老弟请讲!”

  “我说句诛心之语,你觉着陛下就想让小王爷走什么正道吗?小王爷在府中打铁、炼丹、编排新戏不正是陛下最想看到的局面吗?我们要是为此事而上疏陛下,陛下会不会觉着我们多事且无能呢?”詹彬深深的看着施长史。

  施长史呆住了,想出言反驳,但却无言以对。

  詹彬又看轻了施长史几分,但还是继续趁热打铁道:“所以我们就把我们该做的戏做全套就行了,其他的我们也没办法,小王爷毕竟是天潢贵胄,我们能拿他怎么样呢?”

  施长史默然无语,似乎是被说服了。

  “其实我觉着小王爷很聪明,我猜打铁不过是他用来自污的手段罢了,前一段拒修陵墓.”

  “自污?!”施长史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就炸了,“他为了自己自污倒是痛快了,但是他想过我们吗?他为我们想过吗?”施长史变得激动起来了。

  这下轮到詹彬懵逼了,他没能理解施长史的脑回路。

  “施长史此言何意?”

  “他去打铁自污,铁匠王爷的名头传遍天下也毫发无伤,但是我们这些属官怎么办?在我们任上出了个铁匠王爷,天下人都会耻笑我们,等我们以后外迁为官,这就是我们仕途上的污点!让我们以后怎么升迁?”施长史低吼道,脑门上青筋毕露。

  “我们不可能外迁为官的,王府长史就是我们仕途的顶点,也是终点.”詹彬无比平静的说道。

  “那是你!不是我!”施长史状若疯狂,须发皆张,他已经不管不顾了。

  “你就是个举人,这辈子做到正五品就到顶了,就满足了。但是我不一样啊!我是进士,二十年寒窗苦读得以金榜题名,临轩唱名,王府长史不应该是我仕途的终点,也不能是我仕途的终点!”

  詹彬的脸色黑了下来,他看着眼前变得无比陌生的施长史,忽然明白了他之前的种种作为是为何了。

  又是一个被藩禁制度逼疯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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