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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95节

  赵柽想了想,又道:“新兵总比老兵好练,就像一张白纸,想画上什么颜色就可以画上什么,而老兵那张纸,上面早就涂抹的乱七八糟,如同这些京畿禁军,虽然也能勉强画一画,但却是要更费力,更用工夫。”

  张宪沉思片刻,道:“可是王爷,哪里来的新兵操练呢?我听父亲说,禁军中大多都是家里传承,父子相袭,怕不是没当兵前就知道那些所谓的保命经验了,而每年收录各地灾荒逃难的壮丁,却多是充进厢军,禁军之中能分配的不多。”

  赵柽看着他道:“想训练新兵?”

  张宪道:“是,王爷。”

  赵柽点头笑道:“放心吧,会有机会的。”

  十几日后,练兵结束,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年关也逐渐到来。

  东京城内的年味慢慢浓了起来,不但大相国寺、开宝寺、观音院这些地方卖桃符的多了起来,便是州桥、马行街裹头的市上,一些落魄书生也支起小摊,边卖新桃,边写春贴。

  春帖,就是春联。

  赵柽这日上了一次朝,原是河北田虎造反作乱,声势浩大,已经占据了威胜州和下属四县,如今正在攻打昭德府。

  道君皇帝龙颜大怒,众臣畏缩不语,便有领枢密院事童贯出列,荐刘正彦前往河北平叛。

  刘正彦乃是一代名将刘法之子,刘法号称时下名将之首,曾任鄜延路第三主将、鄜延路钤辖、侍卫亲军司马军都虞候,尤其是积石军之战,在河湟立下赫赫大功,官至熙河路经略使。

  但就在今春三月,刘法受命攻打西夏统安城,力战而死,刚刚由御史贬为员外郎的李纲还为其写了《吊国殇文》祭奠。

  道君皇帝闻听是刘法之子,便即准奏,加封刘正彦太中大夫,威胜军节度使,前去平息田虎叛乱。

  下了朝后,赵柽回府,看看左右无事,便信步来到后宅。

  这时虽然王府内小路上的积雪都已清除,但那房檐屋顶,假山花园等地处地方,白雪扔在,却是形成了一幅幅雪景,和雕梁画栋相映成趣。

  后宅诸多院子皆无人,看起来冷冷清清,唯有张贞娘所在的小院,此刻有些气息人声。

  赵柽走进去只见院中堆了个雪人,锦儿穿了一身小红袄子,正拿着只扫把在雪人身子上摆弄,看样子是想给雪人做出条胳膊来。

  赵柽见她小脸冻得通红,便是睫毛上都哈气结出白霜,不由笑道:“出来耍子,怎么不穿多点衣服?”

  锦儿闻言顿时大惊,见是赵柽,小脸更加红了,忙过来行礼。

  赵柽道:“贞娘呢?”

  锦儿道:“娘子在楼内绣花。”

  “绣花啊……”赵柽想了想,道:“绣花有什么好的,眼下快到年关外面热闹,叫她穿得厚实些,再叫上小郎,一起去州桥那边走走。”

  锦儿年龄小,正是爱热闹的时候,闻言欢喜道:“王爷,我现在就去叫娘子。”

第174章 州桥街市,蜜饯糖糕

  赵柽看锦儿进楼,负手走出了院子。

  他唤来雷三让其前去准备马车,又叫人喊来张宪,一听说要去州桥逛街市,张宪一副雀跃表情。

  王府距离州桥不算太近,赵柽不想骑马,这种天气骑马可是寒冷的紧,至于坐轿也是难熬,毕竟天冷路滑,轿夫难免错手失脚,速度快不起来。

  雷三找到府内的马夫套了车后,便在府门外等候。

  半晌,不见后面人来,张宪有些窘迫道:“王爷,我去催催家姐。”

  赵柽笑道:“不急,小娘出门不都是这样,磨磨蹭蹭,眼下还算好,后世时才是愈发没了道理。”

  就这时,只见张贞娘和锦儿从后面走了过来,小娘裹了件雪白的貂裘,戴着白色的裘帽,愈发显得颜色如玉,明媚动人。

  两人到近前见礼,小娘道:“王爷,我……”

  赵柽道:“如今快到年关,想着不要总在府里憋闷,我今日无事,就叫你们一起出去,有什么想买的正好趁这机会。”

  张贞娘摇头轻声道:“没想过要买什么,身边倒都不缺。”

  赵柽笑道:“上车再说吧。”

  几人上车,双马驾辕的车,车厢颇大,四个人坐了对面,中间还摆放了一张细长条小桌,桌上放了些干果吃食。

  赵柽道:“既然是去州桥,正好也去戚红鱼那坐坐,据说那茶店生意一直不错,本王还从没去过那里。”

  张宪道:“我倒是去过一次。”

  “哦?”赵柽讶异道:“小郎什么时候去的?”

  张宪挠头道:“就是练兵之前,本来是去那边买些杂物,路过茶店门前恰好看见戚家姐姐,戚家姐姐拉我进去喝茶,却不能推辞。”

  赵柽点了点头:“里面可是热闹?”

  张宪道:“人却是不少,都是些姐姐在忙活,我也不认得,喝了杯饮子就走了。”

  赵柽笑道:“自食其力总是好的,不然本王也实在难安排,戚红鱼倒好说,可以算作府内的大丫鬟,我听背地里还有人叫她大管家,倒也不是不可,至于其她人便不好办。”

  张宪自不知戚红鱼等人的来历,只是道:“我看那些姐姐都挺好的,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劳累了也没有半点抱怨。”

  赵柽点了点头,不待多讲这些,毕竟戚红鱼等人出身教坊司,既然出来了,那便忘掉以前,没人说,没人讲,没人提才是最好。

  他不再说话,微微伸了个懒腰,想要直一下腿,不料车内虽是宽敞,但毕竟坐了两排人,不经意就在桌下碰到了对面的张贞娘。

  小娘一颤,抬头一双眼瞅了他下,把身子向后缩了缩。

  赵柽嘴角抽了抽,却是忘了马车虽然宽敞却始终空间有限,便往回收腿,却不料这时那靴子竟然碰到了小娘的脚。

  小娘白皙的脸蛋“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这一次却是不敢再看赵柽,只是扭头望向前方的帘幔。

  赵柽不由尴尬,讪讪道:“还有多久到,车内太小坐着不舒服。”

  外面传来雷三声音:“公子,快到了,是先去州桥,还是先去戚小娘的茶店?”

  赵柽道:“去州桥街市吧,累了再去茶店歇息。”

  雷三应了一声,马车继续前行,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又过片刻,显是到了人多的地方,马车愈难,几人便都下了车,瞧见四处竟都是人,留下的道路根本没有多少,若不是这一朝的马车寻常人不得坐,路上人见避让,也根本行不到这里下车。

  此刻却还是在州桥的北侧,两旁的路上支摆着许多摊子,卖的大多是寻常百姓家过年里更换的家什,有碟碗筷面板杖等居灶君东厨用品,还有花花绿绿的粗布花布也摆在外面卖,闲逛购买的人还不少,讨价还价声音不断。

  这里还不是州桥街市,真正的州桥街市在汴河的那一侧,要过了桥才能看见,而这边就如此热闹,可想而知那边又会怎样。

  赵柽看了眼人流,对雷三道:“马车找个地方停吧,你和吴小刀也一起过来。”

  吴小刀是府内侍卫,这次出门赵柽就带了他们二人。

  雷三领命,找到州桥口巡逻的禁军,低声言语几句,那禁军急忙过来见礼,然后将马车赶到一边看护起来。

  雷三前面开路,吴小刀在最后随着,几个人走走逛逛便上了桥,桥上风大自然比下面冷许多,但也有不少摊子,不过却不是卖日里杂货的,而是算命看相和写春帖的摊床。

  眼下寻常百姓家门前还是以悬挂桃符为主,不过因为宫内此刻已经用了春帖子增加喜庆,所以达官显贵不说,一些殷实之家也开始效仿。

  那些摆摊写春帖的落魄书生,还兼卖桃符和写信,生意一时竟然压过了算命的先生。

  不过那些算命先生也不恼,只是在心中冷笑,他们这是无本的买卖,哄得一个就赚一个,那些穷酸书生的生意再好,扣除本钱又能赚上几文?

  下了州桥,人愈发多了起来,斜走下去就是州桥商街,这里夏日傍晚最为热闹,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入冬之后天气寒冷便少了许多人,但近了年关,原本外面卖热食小吃的摊位都换上了年货,再次兴隆起来。

  赵柽回头看一眼跟在右后面的张贞娘,道:“人多走路,小心一些。”

  张贞娘不敢看他,只是轻声道:“知道了。”

  赵柽笑道:“还是夏日里好,外面有那许多好吃好喝,现在天冷想吃就要进屋了。”

  锦儿在旁道:“王爷我知道,夏天外边有鹿家的当街水饭,烤肉干脯,梅家的熏鹅鸭鸡兔鳝鱼包子,曹家的从食,旋煎羊白肠、鮮脯、炸冻鱼头、姜豉、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

  赵柽看她笑道:“知道的还不少,这都记下来也很不容易。”

  锦儿道:“只是听人说的,许多却并没有吃过……”

  小娘微微颦眉道:“锦儿,来时如何说的,莫要没有规矩……”

  锦儿吐了吐舌头:“王爷,小婢失礼了。”

  赵柽摇头想了想:“我也记得一些,还有卖盘兔、旋炙猪皮肉、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丸子、生淹水木瓜、鸡头穰、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杏片……唉,可惜这个时候外面都没有了。”

  几人边走边看,这时两边都是年货,什么山鸡野兔,狍子鹿獐,羊肉猪肉,冻鱼海鲜,乃是买回去可以储藏到过年时的东西。

  再去乃是各种年关杂货,还有喜庆的冠帽,大红的袄布,别致的簪钗,各种小零碎物品,前面又有卖灯笼的,大的小的圆的方的八楞的,上见绘了彩画,还有的题写了诗词,美轮美奂,让人一眼望去便再难挪开。

  赵柽这时瞅了瞅张宪,张宪立刻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对张贞娘道:“家姐,昨天爹爹给了我银子,说快过年了,想要买些什么东西就去买,莫要吝啬才是。”

  小娘脸色一红道:“锦儿那里带了钱,不要你花,这钱你攒着,将来有用处的。”

  张宪愣道:“将来有甚用处?”

  小娘不说话,却是看到了前面一个卖蜜饯糖果的摊子,锦儿跑过去道:“娘子,好多糖糕。”

  几人过来,一看果然是个专卖的大户,摊子上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橙元,滴酥水晶绘之类的都有出售,还有梅红色的盒子可以盛装,需要过年串门送礼的,多买只盒子就是了。

  赵柽看这摊上东西,确实造得诱人,琢磨着可以买些送去宫中,道君皇帝就免了,主要是娘娘那,赵瑚儿肯定爱吃……福金自也是要有的,至于赵构那小子,不掐死就不错了,吃什么糖果蜜饯。

  锦儿询问价钱,那后面的伙计挨个介绍,锦儿听着听着脸上的喜色却是弱了下来,回头看向小娘。

  小娘低声道:“有些贵了。”

  锦儿也不语,张宪在旁边神色便有些急,伸手去摸银子,赵柽笑道:“伙计,每样给我来二斤,五七个花色装一盒,你调配着,一会儿我回来取。”

  说完从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丢了过去,那伙计见到立刻眼睛发亮,接过金叶子偷偷指甲用力一掐,立刻喜笑颜开道:“官人娘子且去,待回来时小的肯定一切备好,保管满意。”

  赵柽点了点头,对几人笑道:“却是个会做生意的,前面再走走。”

  小娘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没有说话,默默跟上。

  前方又遇到卖各种东西还有爆竹的,张宪见了欢喜,绕着摊子买了许多,自己拿不过来,就要了只袋子装得满满一下,背在身后。

  几人又在两边的沿街店铺逛了逛,赵柽没再买什么东西,锦儿买了二尺红色花纱绫,和一小盒冰糖,小娘则买了只素色的簪子,张宪给张教头买了厚手衣,雷三给自家买了好大一顶毡帽。

  随后几人回去之前的摊位取了蜜饯糖果,向着戚红鱼的茶店方向走去。

第175章 红鱼茶店

  戚红鱼的素茶店开在州桥正对着的路口,旁边的路就是州桥街市。

  从素茶店门前,不但可以望到街市头里,走过去也只不过几十步远。

  此处位置极好,逛完街市的人倘是累了,或吃得太油腻,便可以来店里坐一坐,喝点酸梅汤之类的饮子。

  店名就叫做红鱼茶店,是戚红鱼和一个小姐妹合开的,其她的姐妹得空儿时都来帮工,但不是白做,该给的酬劳还是要给的,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相互照应。

  自然倘是关系不好,或人品不行,当日赵柽开口后,戚红鱼也不会把人名写上去。

  脱乐籍是件极难的事情,哪怕教坊司属于礼部管理,但是就算礼部尚书都没有权利给里面的人脱籍。

  脱乐籍得特赦,或是恩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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