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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233节

  这些所谓的理学宗师哪个又能?

  若说这是天赋异禀,那面对色诱,坐怀不乱,又如何说?

  北宋五子哪个可能?就更别说后来那个诱惑尼姑做妾,扒灰儿媳怀孕的朱松家小儿子了。

  理学又称道学,是以后世有时候称呼一些儒生师者为假道学,而事实上道学与夫子的儒学相差甚远。

  张载……赵柽这时沉默了几息,没想到祝秀娘居然学的是张横渠,而不是二程。

  他道:“为何不学明道伊川?”

  程颢人称明道先生,程颐人称伊川先生。

  祝秀娘见赵柽提起这些大儒并不客气,连先生二字都不说,便有一些沉默。

  二程都是这一朝人,赵柽是皇家亲王,当朝一品,依他的身份地位,虽然对二人不恭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赵柽同样也是读书人,这就有些不对了。

  儒家有儒家的规矩,首讲尊师重道,赵柽是读书人,那对两位大儒不恭,似乎就有些过分了。

  祝秀娘心中暗想,这秦王也未免太狂妄了些,虽然诗词上堪称大家,但那毕竟是小道,所谓的文坛领袖那也只是文坛,文坛不是学道,他也未曾著书立说,没有自己的学说学派,怎么就能这般狂妄?

  “二位先生之学虽然精妙高深,但与民女不契,民女与横渠先生的太虚即气相合,是以学横渠先生。”

  儒家讲究因材施教,真正的儒学大师会根据各人性格不同,优劣有别,分讲不同的学问,学说也是这样,儒家学说众多,有人想要拜师学习,都会选择与自身思想相近的学问。

  “太虚即气……”赵柽点了点头,这是张载将“气一元论”的思想发展总结出来的学问。

  周敦颐作为理学的开山鼻祖,以“太极图说”为代表,邵雍则是“象”和“数”之说,张载发展了“气一元论”为“太虚即气”的学说,程颢、程颐则以精神性的“理”为核心学说。

  “说来听听!”赵柽看着祝秀娘道。

  这时祝秀娘已经完全瞧出,眼前这位秦王对几位大儒都是不敬,从语气里也能感觉,对自家视若珍宝的学说也有些不屑。

  她心里不免有些抵触,更加猜疑赵柽召她此来的原因,绝不是因为听闻她貌美想要霸占,更不是想和她讨论什么学问,那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这秦王一副居高临下模样,她有些负气,但总是娴雅淡致的性子,脸色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便静静地开始说起学问。

  赵柽坐在那里听她讲说,也不插嘴,就是喝茶,时不时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看在祝秀娘眼中,便是对她所讲学问十分的轻蔑。

  足足大半个时辰,祝秀娘把自己理解的学说都讲了出来,中间掺杂许多自家的想法和见解,之后再道:“横渠先生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当为读书人一生之目标。”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赵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神戏谑地看向祝秀娘。

  祝秀娘哪怕性子再娴静,此刻也不免有些气忿,道:“王爷为何发笑?”

  赵柽瞅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所谓横渠四句,不过假、大、虚、空!”

  “王爷,你……”祝秀娘身子一颤,没想到赵柽居然说出这等攻讦话语。

  “本王说得不对吗?”赵柽冷笑道:“这等言语,就是假大虚空罢了。”

  “民女觉得不对,这乃是我等读书人之铭言,是求学路上之明灯,是读书人尽生的目标!”祝秀娘据理力争,从来没人说过这般狂妄的话语,哪怕他是亲王也不成。

  “任何没有纲领的口号,都是无用的,都是只图一时痛快的,都是虚而空的!”赵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冷冷地道。

  “什么……是纲领?”祝秀娘想要反驳赵柽,却听到了一个她所不能理解的词语,愕然问道。

  “纲领就是去实现口号的具体计划策略,横渠四句说的天大,可说了怎么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了吗?”赵柽放下了茶碗:“只靠读书吗?只靠研究他张横渠的学问学说吗?只靠天天喊着这四句,坐在椅子上心情激荡,气血沸腾,就能为万世开太平吗?”

  “这……”祝秀娘无言以对。

  “人定胜天,民自有命,青出于蓝,当下太平!”赵柽慢慢说道,但每一句都仿佛如同巨锤般,砸在了祝秀娘的心头,完全颠覆了她十几年的所学,她心中思绪汹涌如潮,一时彻底呆住。

第353章 四句教言,瞒天过海

  祝秀娘失魂落魄地出了宣抚司,回家后一头扎进小书斋中,直读到天色向晚,明月高挂。

  祝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次亲来询问,祝秀娘都说在研究学问,祝确这才稍放下些心,只要不是被秦王占了便宜,旁的事情都不算甚。

  祝秀娘秉烛夜读,却眉头越锁越深,脑内也越来越迷糊,她想不通赵柽的话,却又辩驳不了,此刻在书中亦未找到答案。

  赵柽之前所说的话,显然不是信口诌来,看他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的模样,甚至提到了她从未闻过的“纲领”二字,应该是心内早有了一派学说。

  可天下任何学说都要有出处,有根基,有先圣的指引,赵柽学的又是哪家?是哪家学说的延伸?又受哪家的指引?

  绝不可能是儒家,祝秀娘心中肯定,但随后又不免犹豫起来,毕竟对方是皇室亲王,怎可能不引申儒家?

  她颦着细致双眉,坐在案后微微思索,沉默许久后站起,从书架的角落里翻出一本手抄的韩非子来。

  这本书虽是手抄,但却很新,能看出来几乎没怎么被翻读,只是为了凑数才摆在许多儒家书籍的下方。

  祝秀娘心不在焉地打开来看,当看到显学那篇时,里面的话吸引住她。

  世之显学,非儒即墨!

  墨学,墨说?

  这个与儒学最大对立的学说自汉以后,便已经逐渐消亡,没有了传承。

  虽然眼下还有些墨说书籍刊印,却都不全,散佚颇多,大抵为些藏书经阁高价从书商处订印,为了收藏而已,市上并无销路。

  不过祝秀娘博览群书,以前倒是看过几册,但实在不喜里面种种说法,这才连收录都没有,书斋内并无墨子、随巢子这类书籍。

  但她因为读过,所以知道墨家学说主张的是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非命、非乐、节用等等。

  这些学说与儒家太过相异,甚至完全相反,她觉得都是异说!

  兼爱就是最大的异说,儒家说爱有等差,墨家却说爱无差别。

  墨家之爱不分厚薄亲疏,爱护别人如同爱护自己,不受等级地位、名望家族的限制,是平等相爱。

  可人又岂能平等?

  祝秀娘再想起非命,便忽然有些恍然,墨家的非命乃是专门针对儒家天命提出来的,而这非命不同意一切事物都是由天所命,认为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心头蓦地轻松下来,终于找到了赵柽话语之中的源头,这秦王奉行的居然是墨家之道。

  赵柽说人定胜天,民自有命,这不就是墨家的非命之说吗!

  当时她只顾着从儒家学问中考量此话,却如何也没想到此话竟然出自墨家。

  祝秀娘想不通墨家这些学说,平等相爱、人定胜天、事在人为,这些她不相信也不认可。

  她出身大族,锦衣玉服,平素里见惯了奢侈靡华,那些商农之户,市井百姓,于她眼中就是两方世界的人,如何平等?怎能兼爱?而这一切不都是天命吗?

  她刚看了韩非子,虽然匆匆一瞥,却也记得几篇,此刻暗想秦王身为皇室,日日里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此刻反而大谈墨学,岂不是可以用彼之矛,攻彼之盾?

  刑不上士大夫,王子犯法,未能与庶民同罪,说甚么兼爱平等,人定胜天!

  祝秀娘心中有了计较。

  第二天一早,她坐车再去了宣抚司,这次却是不请自到,昨天离开时赵柽并未让她今日过来。

  书房内也不再问礼仪尊卑,让坐便坐,给茶就喝,然后在赵柽疑惑的目光里开口道:“秦王殿下,可信墨说?”

  赵柽愣了愣,甚么墨说?几息后才反应过来是墨家学说,他立刻明白其中原因,这墨家倒是有些东西和他昨日所言相类,但并不是一回事,没想到这祝秀娘还认真地回去查了,他摇头道:“墨家学问听说不错,但本王少有涉猎,无有信否,不感兴趣。”

  祝秀娘闻言顿时有些懵,不感兴趣,少有涉猎?这是自己猜错了吗?

  瞧着祝秀娘恬淡素净的神情变为错愕,赵柽站起身负手走出案后,道:“横渠四句本王都不信,还信什么兼爱非攻!秀娘你想多了。”

  祝秀娘立刻窘迫起来,虽然赵柽神色平淡,但她分明看出那平淡之下的轻蔑与讥嘲。

  这是在暗里嘲讽她没有见识吗?祝秀娘沉默了片刻,到现在为止她也没弄懂赵柽为何要见她,不为美色,不为论学,难道就是为了嘲笑她这所谓的歙州第一才女吗?

  祝秀娘冷静下来,觉得这秦王很怪,一举一动都不合常理,她试探问道:“王爷有什么学说?”

  赵柽瞅着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这不还是儒学吗?!

  祝秀娘身子一僵,仿佛昨日一般,又呆在了当场……

  江宁城南十几里处,官道旁有蜿蜒小路,悠悠绵绵去向远方村中。

  就在这小路头里,把着官道,有几间草木房舍,房舍前方搭着凉棚,摆放几张老旧木桌,上面包浆厚重,不知乃多少年景之物。

  桌上各自摆放了粗瓷大碗,那碗破陋,不少还锔了钉子,极其寒酸。

  一旁堆座土灶,上有大壶,“咕嘟,咕嘟”正烧着开水,靠后有个小方桌上排着乱七八糟的罐子,油腻肮脏,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玩意儿。

  棚子外立有木杆,挑了面破烂旗子,上用黑炭写了个歪歪扭扭的茶字。

  这是间茶铺,专做官道行人生意,但此处距离江宁太近,出城的人几乎不会光顾,进城的除非太过疲渴,否则十几里地咬咬牙就过去,也不用喝茶花钱。

  所以茶铺生意并不好,眼下江宁还闭了城,更没人来往,乡间也都知道要打仗,便是平日里过来插科打诨的都没有。

  此刻茶铺后面的土房里走出个瘦小枯干汉子,穿身墨黑色斜襟小衣,戴着青皮纱织小帽,脸如焦木精瘦,眼似绿豆冒光,留两撇鼠须,一只手拎了个酒坛,一手抓了把不知道什么豆子,哼着小曲,来到桌边坐下。

  他拍开泥封,是坛老烧,不须筛酒,便就着豆子吃了起来,边吃边唱道:

  爷爷生在山野间,

  也无钱来也无田。

  自从跟了二大王,

  天高地阔心头宽。

  他虽然唱着曲儿,眼睛却一直盯着官道之上,就算是一双招风耳朵,似也在微微颤动,听着四周动静。

  转眼大半坛酒下肚,这人脸色红润起来,两排鼠须都在抖动,得意地继续唱道:

  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

  容貌如异客,行步似飞仙。

  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

  偷营高手客,吾名唤时迁。

  他唱完便将坛子举起凑到嘴边,“咕嘟嘟”把剩下的酒汤都灌进肚中,随后打个饱嗝,将酒坛远远丢去,“啪嚓”一声脆响,当真洒脱绝伦。

  随后刚想躺在条凳上小憩一二,却忽然弹跳起来,端得仿佛那鼓上之蚤,轻若无物,腿脚似簧。

  他跳起来后,把一只手扩在耳上,向官道那边听去,随后脸色一变,眼珠转了转,便去铺外的旗杆下查看。

  那旗杆用白色的不知道什么漆料图画了个奇怪图案,显眼分明,于灰褐色木杆上远远的就能瞧到。

  这精瘦汉子不是旁人,正是赵柽派出城的时迁,他看完旗杆图案后,又检查了旁的几处,接着拿条又脏又破的抹布往肩上一搭,抓过扫帚开始扫起地来。

  就在十几息之后,那官道上传来马蹄震动声音,眨眼就到了近前,竟然是支千人的队伍。

  这队伍前方打着两面大旗,一面旗上绣着斗大的“圣”字,一面旗上则绣了个方字。

  时迁拿着扫帚向那队伍看去,那队伍也都瞧到了这处茶铺,就见前方一名顶盔掼甲的战将高声叫了一句“住”,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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