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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230节

  一小部分却不想走,不想走的这些都是在江宁经营数百年,土地铺面不计其数,一时难以割舍,也觉得依江宁大城,不可能被贼军攻破。

  但这时立刻有人跳出来,直接用杭州城破说话,便动摇了这小部分人的心思,便也开始下令收拾金银细软,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挖地窖埋了,至于土地铺面暂时舍弃,待将来再说。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却把他们惊得呆若木鸡,江宁忽然闭城了!

  不是那种关一半开一半的象征性闭城,也不是暂时关闭,明天再打开。

  而是四城十三门全部闭死,里面用青石条堵上,就连水门都封死了。

  街上贴出宣抚司的通告,贼军北上,为防江宁有失,即日起彻底关城,任何人不得进出,有强行闯门者,一律视为通贼,杀无赦!

  这还了得,得知这个消息后,士族之中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宣州距离江宁还有一段路程,眼下根本就没有兵临城下,这关门不让走是什么意思?

  这些江南士族的族长里,不乏曾经致仕的朝臣官员,有的甚至在东京为官时认得赵柽,见状就要直接去宣抚司找他理论。

  不过他们最后一商议,这事儿还是须得谨慎,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赵柽的具体心思,说不定只是做做样子,他们这些人如果真的要走,赵柽还能拦着不让吗?

  于是选出了三个代表,两个曾经做过京官,另一个也是当地巨族。

  三人去宣抚司求见赵柽,却被告知秦王此刻正在城头布防,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三个里年龄最小的也有六十八了,虽然依着身份就算是去城上找,怕也没人好拦,但江宁城纵深极广,折腾到外城再爬上去,三人都觉得会吃不消,但又不想就这么无功而返,便去找王汉之。

  王汉之虽然在府内养病,但赵柽几日来的折腾都被人报了过来,初时看赵柽加固城防,修建工事,盘查往来,心中还叫好,觉得这位秦王殿下不愧是文韬武略,去岁平定淮西乱事绝非运气,而是有真本领。

  但今日知道了贼军北上,赵柽忽然下令闭死城门,不由大吃一惊,心中叫苦连天。

  王汉之并非不相信赵柽能守住江宁,而是此刻江宁城内,大半江南士族汇聚,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不肯冒半点险的,本来有一些就是从别处避乱过来,此刻贼军往这里打,这些人哪里肯留,断然还是要走的。

  可他看赵柽告示上写得决绝,似乎全没有考虑这些士族是走是留的事情,便开始担心起来。

  他不知赵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恐城中士族闹事,这些人要是闹起来绝非小事,每个人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势力,大大小小,遍布朝堂天下,就算他是一路封疆大吏也绝对惹不起。

  三个士族代表在府外求见,他急忙将人请了进去,见却都认得,为首的老者乃是曾任签书枢密院事、观文殿大学士的王从英,这人致仕前的官职比他都大,而且这王从英的族内现在还有人在做京官,地方上也有知府州一地的晚辈,他见了也要尊称一声老大人。

  王汉之硬着头皮给三个上了茶,然后装做不知闭城之事,开口询问三人此来何故。

  三人哪里不晓得他在装糊涂,只是他们也不好点破,便直接说了宣抚司告示和闭城的事情。

  王汉之沉吟道:“这事我却是不知,此刻秦王做主,诸位想要出城还须找秦王商议。”

  三人见他推脱,便纷纷冷笑,王从英道:“秦王眼下身在城上,老朽年迈,上不得城,不来找王大人还能找谁?”

  王汉之闻言腹诽,他的暗疾最怕折腾,难道他就上得城头?只是眼下不能开罪这些人,只得赔笑道:“不然等秦王下城后,三位再去寻找?”

  王从英捻了一把花白胡须,道:“找是一定要找的,就不知秦王何时下城,那告示上说得分明,任谁都不能出入,但我等却定是要离开江宁的,王大人于此事上不能置身事外,还须做个章程,秦王那边也要一起前往说明。”

  王汉之闻言暗暗叫苦,这是要把他也拉下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两边都得罪!他心思飞转,笑道:“此事容易,老大人令每族中选出个牵头的来,我这边等待秦王回司叙说,到时诸位一起过去和秦王请令就是。”

  王从英闻言有些犹豫,他做了多年朝官,虽然此刻年老,却还不至于糊涂,皱眉道:“每族都选个牵头之人,怕不要有百十来号,恐秦王会不喜吧?”

  王汉之闻言心中冷笑,你还知道秦王不喜?不喜就都在城里老实呆着就是,这么着急出城,莫非不相信秦王能守住江宁?秦王会喜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人多才好说话,况且秦王一直有贤王之名,若不是眼下战事吃紧,说不定早召见诸位了,毕竟把诸位凑在一起也非易事。”

  王从英想了想,道理没错,但他总感觉哪不太对,秦王有贤王之名吗?贤王好像是郓王吧!

  但他一心想要出城,觉得王汉之的话也无大错,多去些人秦王才会重视,想到这里便起身道:“老夫这就回去,秦王那边就劳王大人述说了。”

  说罢三个告辞离去,王汉之目送他们出门,急忙派人去宣抚司门前守候,若是赵柽回来,立刻报与他知。

  赵柽今日去城头是主持换防,他要借着方七佛攻打江宁之时下一盘大棋,王禀主持城防虽然稳妥,但毕竟不算自家人,所以很多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赵柽把江宁西城交给了姚平仲,将下面的军队全换成自家带来的禁军,原本江宁守军一个不用。

  姚平仲自然晓得赵柽要干什么,他脸上不敢动丝毫声色,但心中却真是着慌,这可是件惊天动地大事,一个弄不好身败名裂不说,就算是西北姚家都要跟着他受牵连。

  至于赵柽身为这件事的主谋,怕是到时官家也不能维护他,但赵柽有退路,可以远去回鹘当上门女婿,他也只能跟着赵柽跑,一条道跑到黑。

  赵柽哪里知道他这许多心思,布置完之后就回了抚司,没过多久外面王汉之求见,便让人请了进来。

  王汉之进来后立刻开口告罪,把王从英等人去他府中的事情说了一遍,除了自家出主意让他们所有家族都派人来外,别的事都描述极为详尽。

  赵柽听罢,淡淡道:“他们就如此不相信本王吗?”

  王汉之干笑道:“王爷,属下也是如此说的,有王爷在此城池定然无恙,可他们个个都仿佛心中长草了般,就要离开江宁。”

  赵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离开江宁去哪里?”

  王汉之道:“属下琢磨大概是要渡江北去扬州或者庐州。”

  赵柽道:“本王之前还下了一条命令,长江沿岸所有船只全部征用,他们拿什么渡江?”

  王汉之嘴巴张了张,没料到赵柽还有这般军令,不过想想也是,如今战乱,长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不征用,一但方腊真的打过来,岂不是留给了对方?

  他犹豫道:“那怕就是要向西南走,去洪州躲避了。”

  赵柽不语,片刻道:“去通知他们,戌时过来议事。”

  王汉之闻言心中一松,赵柽这边答应了见面,那就没他什么事了,至于放不放这些人走,或者这些人有什么办法让赵柽开城,那都与他无关。

  王汉之起身告辞,到了士族那边,却见个个都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得知要晚上戌时才能议事,不少人便哀声长叹起来,毕竟多拖一刻,贼军就更近一步,真到城下之时,想跑都跑不出去了。

  王从英也是紧皱眉头,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想,总不能买通城门官私自溜走就是,且此刻赵柽下的乃是死令,估计也没哪个城门官敢冒这种大罪开城。

  众人一商量,还是晚上见了赵柽再说,若是商议得通,大不了连夜就走。

  就这样天色微黑不黑之际,足足百十号人,全都来到了宣抚司议事大厅,等待赵柽议定此事。

第350章 设计

  赵柽坐在椅上,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些士族首领。

  就是这些人的家族,掌控了江南大半的土地和财富,同样也掌握着大宋朝廷许多利益与权柄。

  在江南,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主人,跋扈狠毒如朱勔,也不敢得罪他们,朱勔所谓的东南小朝廷,只不过是浮水之萍,随走而散,无根无基。

  而这些人间的来往交织,门户攀缘,代代相传才是真正独立出国朝之外,江南的另一座朝廷。

  大宋几次变法,盐茶改革,在江南都困以推行,赋税难取,举步维艰。

  这些士族,以江南为中心,以天下为累赘,以朝廷为附庸,倨傲为上,意牧万姓。

  这些士族,以诗书为器,以鱼米为盾,借着地理之优,供养远比别处更多的读书人,入朝为官,窃取皇朝权柄。

  朝堂上下,江南士族官员遍及,乃至江南甚或东南,法令不通,法税难行。

  这些士族的土地本就免税或减税,但他们却依旧沉沆一气,联起手来对抗国朝,乃至市舶、桥、关、茶、酒、盐等等税收,全部难通。

  整个大宋,江南的土地兼并是最严重的,而大宋土地税主要是征收自耕地与半自耕地,当这些土地全部落入士族手里后,江南便连这点税收也无。

  百姓流离失所,全部沦为佃农,佃仆,一年到头能饱腹便是好光景,草民贱命,任其鱼肉,苟延为生。

  朝廷收不上税,却还要回头从江南士族手中买米买粮,以周转西北边境各地的困境,一来一去,大量金银再入这些士族手中。

  而这些士族却又言道以吾等之力养万民,视天下和朝廷为累赘的嘴脸一览无余。

  就算是后来的元、明、清,皆都困于此处,种种皇朝中期必经的变法改革,全部卡在江南,最后不了了之。

  甚至皇帝落水、药毙、离奇死亡,变法中断,反攻倒算,人亡政息。

  赵柽知道,这些人是改变不了的,骨子里的贪婪嗜血早就固定,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当年的关陇集团,能捧出一个个新的代言人,重新洗盘天下,那是蠢笨。

  这些江南士族可是敢偷梁换柱,李代桃僵,直接换掉皇帝的。

  这种顽疾无法医治,无计可施,是膏肓之病,附骨之蛆,心腹之患。

  只能杀!杀个尸骨遍野,杀个血流漂杵!

  哪怕杀不净,杀不全,杀了还会卷土重来,但别无良策,只有杀,先杀了再说!

  赵柽看向前方这些士族首领,微微一笑:“本王此来江宁,早就想见见诸位,只是军务繁忙,才持久未成,今日刚好布完城防,又听彦昭说诸位有事请议,正好一见,只要不坏军机,诸位大可畅所欲言。”

  前方众人闻言彼此相望,除了曾经在东京做过朝官的,其他人对赵柽并不熟悉,但此刻瞧他言语和蔼,便都心中松了口气。

  他们不过是想离开江宁,谈不上什么破坏战事军机,只是个开关城门的事情,觉得只要说出来,赵柽肯定应允。

  众人自是以王从英为主,此刻他挤出些笑容,刚想开口说话,却见赵柽忽然拿起桌上的帖子,道:“本王在东京之时,便闻诸位名声,诸位在江南操持乡事,维护地方安宁,又培育我大宋人才,处处为朝廷着想,本王早就要结识,只可惜一直未得机会,这帖上虽是名字齐全,但本王却也只识得二三人而已,诸位还是自见一下,让本王也能对照得上。”

  本来按照礼法,他们进来后都是要行自见的,可惜人实在是太多了,赵柽刚才又是摆手让所有人先坐下,所以才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但此刻赵柽又提出来,他们自然不能不做,便挨个站起来介绍自家,其实这自见倒也简单,就是说一下姓氏出身籍贯,做过官的说下以前的官职,家中有官的大抵报一下职阶。

  下面这些士族代表,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起来叙说,也就约莫半个时辰的模样便都自述完毕,赵柽点了点头,心中有数,随后目光落在一名老者的身上。

  这老者生就一副养尊处优的富贵面皮,但此刻却颇有些愁眉苦脸,精神不振。

  老者刚才自见为歙州祝确,祖上代代都有官身,到祖父这辈,更是出了位尚书,但他掌族之后却有些弱下来,只有一个子侄在福建做知县。

  这祝家族内光景虽然听起来似乎不如其他人,但赵柽却是双眼放光,看他道:“可是祝半州当面?”

  这祝确闻言再度站起,苦笑礼道:“王爷竟知此号,真让老朽受宠若惊,可如今方腊贼起,烧杀抢掠,老朽已是担不起这个名号了。”

  赵柽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这祝确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这人虽然土地没有在场其他人多,但各种旁的生意却遍布两浙,甚至延至两淮,金银钱财无数,就算是一些出过宰辅的家族,都没有他钱多,是以有祝半州的称号。

  当然,对于他们这些士族来说,即便有商产,也都不是商籍,都是贵籍上户。

  大宋建朝初期倒是不许商籍科举,就连一般的庶族地主也不能参考,但后来打下南方后就取消了这个规定。

  这祝确在方腊之乱里损失惨重,他地少铺多,土地方腊搬不走,但那些商铺却都让贼军倒腾一空,再放火付之一炬,所以损失比别的家族都大,说是财产去掉了九成五六都不为过。

  而他族内眼下只有一名从子在福建路政和县做知县,再无入仕之人,家族便有一蹶不振之势。

  赵柽此刻盯着这祝确,不只是因为他有祝半州的称号,更是因为此人有一女,唤作五娘。

  这祝五娘可是个有名的才女,虽然不以诗词见称,却惯行四六骈散,极有文采,且饱读书经,说是学富五车都不为过。

  祝五娘后来嫁给了一人,这个人眼下正任福建政和县尉,就是祝五娘任知县的从兄手下。

  这人乃是太学同上舍出身,重和元年的进士,后来曾官至吏部侍郎,赠通议大夫,封粤国公。

  这个人早年受二程学说的影响,算是北宋末年较为知名的理学家,同胡宪、刘勉之、刘子羽等人交好来往。

  这人后来去泉州为官,给士子们讲习“理义之学”,有人给他建了一座“鳌头精舍”,作为他讲学的场所,他是在泉州开讲理学第一人,有着“闽学开宗”的称号。

  这个人名叫朱松。

  赵柽对这朱松的人品倒十分称赞,南宋时秦桧与金议和,这朱松极力反对,讲了许多道理,算是铁骨铮铮。

  但可惜的是这朱松早逝,四十多岁就去世了,他与祝五娘共生三子一女,长子次子皆中途夭折,只有小儿子在祝氏的艰辛抚养下长大成人。

  朱松这最小儿子遗传了父母天分,在治学上有大才,便是将理学一道发扬极致光大。

  但可惜的是,因为朱松早逝,所以这小儿子没有得到他关于品德方面的教导,满口忠孝节义,但却做下许多有违礼道廉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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