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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02节

  黄孤闻言脚步一停,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紧紧地闭住了嘴巴。

  他心中真是搞不懂,哪怕公子说服了琼英,琼英也有理由投效公子,可为什么要让她去碎玉楼住?

  还让她跟着他走?

  虽然公子说为了掩人耳目,保守秘密,不叫外人发现琼英的存在,可哪里不能掩人耳目?非得去碎玉楼吗?去王府不行吗?去王府不行吗!

  黄孤越想越气愤,看琼英跟上来后,迈步又走。

  公子让他把人带回碎玉楼,然后交给简素衣安排,估计要在碎玉楼住上一阵子,待事情平息了再离开。

  这让他太难做了,这个小娘,这个小娘……黄孤摸了摸胳膊受伤处,她不会把打伤自家的事情说出去吧?

  黄孤眉头紧锁,回头看琼英,虽然琼英此刻发髻微乱,但却丝毫不掩貌美如花,只是瞅着黄孤,目光微微露出不屑之色。

  黄孤默默转回头,这小贼娘一点伤都没受,他有些后悔,当时为何没有下些狠手,不然,此刻焉能让她如此得意?

  赵柽坐在府司大堂,不停有禁军前来汇报消息,谭真已经离开前去调度四方,他将那些汇报的纸张铺到桌上,若有所思。

  裹头里闹事放火的人虽然抓到几名,但是朱雀大街那些刺客却是一个都未见到。

  赵柽暗暗思索,那些人是跟随丽雅娜扎来的,应该是回鹘人才对,可是观其容貌打扮,并不像回鹘人,其实就算是丽雅娜扎,回鹘人的特征也并不那么太明显,若是穿上汉家服饰,不仔细看的话,和汉家小娘并无二般。

  “圣姑,圣姑……”赵柽自言自语,田彪唤丽雅娜扎为圣姑,这究竟是怎么个圣姑?

  是哪里的圣姑,什么教的圣姑?

  回鹘主要信奉佛教,王公贵族更是以佛教为主流,然后是摩尼教,摩尼教就是明教,接着是景教,还有极少数的祆教……

  赵柽思索着,佛教自然没有这个称呼,景教也是没有的,但明教和祆教却有。

  明教和祆教还是死对头,教义不合乃为异教徒,信奉不同教义相类那可就是异端了。

  明教信奉光明,祆教信奉火焰,但两者教义却是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所以视同水火,乃是死对头样的存在。

  甚至在后来中原明教为了彻底杜绝祆教来抢地盘,还在教纲之中,加上了有关火焰的教义,所以后来的中原明教里也有拜光明火的内容。

  明教,祆教……赵柽回想起那紫袍中年人的诡异武艺,还有其他几名刺客的容貌,中原是没有祆教的,那么……是明教?丽雅娜扎是明教的圣姑!

  而那些人是中原明教的人?

  赵柽猛地站起身,紫袍中年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中原明教,方腊……是方腊!

  他脸色阴晴不定,方腊此刻还未扯出反旗,但应该很快了,只不过他来东京干什么?

  还有,丽雅娜扎是回鹘公主,听其圣姑身份,应该是回鹘明教圣女一类,可她来中原干什么?不但和方腊搅在一起,还去见田虎的人,这又有什么图谋?

  赵柽想了想,写了张条子后冲外面喊了声来人,立刻有一名留守的禁军都头跑了进来,他把条子交给都头,冷冷地道:“速给谭副使送去!”

  条子上只写了一句话,找苏石搜紫袍人生死勿论!

  随后,赵柽在府司里坐了会儿,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午夜,便打发人去碎玉楼接张贞娘张宪等人回府,接着他亲自领了一队兵出外搜索方腊。

  在东京城这么大的地方搜人是很难的,禁军加上开封府整整折腾了一夜,也没发现方腊几个的踪迹。

  三天过去,禁军几乎把东京城的地皮都翻了一遍,倒是抓住了在裹头里闹事放火的人,也抓住了和琼英一起来的几人,但方腊等人却依旧渺无音讯,不知躲藏去了何处。

  那些被抓的人经枢密院审问,都是田虎手下,这一次跟随田虎弟弟田彪来东京城闹灯放火,还要接客人去河北,至于客人是何来历却是说不清楚,只道是很重要的人,要接去和田虎见面。

  再是七天过去,方腊等人依旧没有消息,赵柽知道这些人很可能已经逃出东京了。

  毕竟东京这么大的城市,根本无法彻底闭城,正月十五晚上出事,正月十六白天也只是关了一半的城门。

  东京城共有十二座城门,还有九座水门,除非遇到敌军叩城,或者晚间才可能全部关闭,不然任何白日里都不会完全关上。

  而这十天里哪怕只是关闭一半城门盘查搜索方腊等人,却也惹来了朝上的非议甚至是参本,言是混进奸细乃禁军不力,关闭城门影响东京日常运转,总之就是把事情都推到了禁军身上,你搜不搜得到我们不管,城门必须全部打开。

  可赵柽哪里会听这些闲言碎语,又搜索十来天后,这才渐渐放开,而这时已经进入到了二月,天气愈发暖和了起来。

  树木开始绽青,路边的小草也开始发芽,汴河上的鸭子水鸟也多了起来,艄公们的脸上洋溢起开心的笑容,春天来了。

  赵柽这一日上朝,在紫宸殿和众朝臣待了两个多时辰后,又和宰相副相枢密使六部主官等一众人去了垂拱殿议事,足足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

  道君皇帝大发雷霆,原是河北田虎未平,淮西又反了王庆,已经打下了一座军州,四县之地,如今声势日渐壮大,地方禁军全不能敌。

  道君皇帝恼怒河北战事不利,降了童贯的官,只任同签书枢密院事,又提拔任蔡京一党的邓洵武为知枢密院事。

  然后令同知枢密院事王襄,率领殿前骁胜、宣武二军十个指挥,侍卫亲军司云骑、步武十个指挥,前往淮西平叛。

  议事完毕赵柽出了宫门后,便直奔碎玉楼,一到楼后就见琼英正在演习武艺,青石子打得众人连连叫苦,黄孤在旁脸色阴郁,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

  他把黄孤琼英叫回楼内,然后淡淡地道:“时候差不多了,黄孤你有官身,就护送琼英回河北吧。”

  黄孤立刻瞪大了眼睛,他不干,他不想接这差事,可他刚想要找个理由推辞,就见赵柽甩了甩袖子,瞅也不瞅他一眼便出门离去。

第187章 小楼内的初春

  赵柽回府,晚间童贯来访,两人在书房聊了许久,最后童贯神色复杂离去。

  他又唤来张宪,看着小郎道:“兵书学得如何了?”

  张宪点头道:“王爷,已领略了十之七八。”

  赵柽笑道:“却是大言不惭,没有上过战场,就敢说领略十之七八?”

  张宪顿时羞愧低头,他也想上战场啊,却哪里有机会,就是如今都没有个军职在身。

  赵柽想了想,从小匣中抽出一张纸来,却是孟德新书的者篇。

  他道:“再传你一篇。”

  张宪急忙上前接过,赵柽道:“这者篇乃是揣摩敌方心理,据此做出变化的兵法,不能闭门造车,我打算让你进入军中,你看如何?”

  张宪闻言顿时大喜:“王爷,我早就想从军,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赵柽点了点头:“府司之中,多是公务,远没军中锤炼,只是眼下匪患颇多,一但入军难免征战,你可要想好,打仗不是过家家,乃是性命攸关之事。”

  张宪道:“王爷,我早就想好了,府司有甚么意思,还是军中好,若不从军我一身武艺兵法岂不白学?”

  赵柽摇头笑道:“这事我只是先问你,你回头还要去和教头说,我这边也要和贞娘说,若是都不同意,那便作罢。”

  张宪眨着眼睛道:“王爷,不说行不行?”

  赵柽道:“这等大事,怎能不说?”

  张宪顿时愁眉苦脸道:“万一不同意怎么办?”

  赵柽笑道:“都不同意,我就将你送陇右去,那边苦寒,恐怕他们更舍不得。”

  翌日,赵柽出城整兵,毕竟王襄要从殿前司和侍卫司各抽十个指挥的兵马,这前后是要清点人数和手续交接的,这一趟忙下来便又是两三天过去,直到王襄带兵离了东京,才算彻底消停下来。

  至此便到了二月中旬,张宪被赵柽丢进了龙卫军第玖指挥做了个副军使,龙卫第玖和第拾这两个指挥既没有前去打田虎,也没去征王庆,都在东京趴窝养膘。

  龙卫乃是上四军,旧号护圣,轻易是不会派出去征战四方的,大抵都是以拱卫京师为主,不但龙卫三十八个指挥驻守京畿一动未动,就是殿前司的捧日军三十三个指挥,也没有调动半点。

  这日清晨,赵柽起来后打开窗子,扑面一阵暖意袭来,他看着院内微微冒出的新绿,心情不由大好。

  洗漱吃过早饭后,也没有去府司坐镇,这几日繁忙,他索性偷懒在府内呆上一天,至于府司那边有谭真在也足够了。

  背着手走上石子甬路,赵柽看见雷三带着仆役修剪树枝,还有花丁在栽种从府外移来的花卉小苗。

  那些小苗都不大,青青葱葱的,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至于花肥倒是没有少扬,就不知道管不管用。

  赵柽一路溜溜达达,去池子边看了会儿鱼,又在假山亭子那里坐了会儿,丫鬟过来送茶,喝完后他想了片刻便向后宅走去。

  来到小二楼的院门前,看见张贞娘正和锦儿在忙碌什么,走近一看,却是在小花圃内种花。

  只见两人都穿了短布衣,蹬着小靴子,手握花锄,在花圃内挖坑撒籽浇水,然后再培上一锄土,看起来倒像模像样。

  小娘用一块青花帕子包了头,未施粉黛,眉眼俏丽无双,皓腕如雪,哪怕在做着活计,愈显娉婷袅娜。

  赵柽看了一会儿,小娘抬头擦汗却正好瞧到他,不由脸儿立刻红了起来。

  赵柽笑道:“我来了就都歇着吧,不然看你们劳累,又有甚么意思。”

  两人过来见礼,小娘道:“王爷今日不出门?”

  赵柽道:“忙了几日,总该呆上一呆,我见前面都在移栽花苗,你这怎么还用现种呢?”

  锦儿在旁道:“娘子年年都收花籽,总是喜欢看这几种花,才要重新种过。”

  赵柽道:“去年我也见了,虽然不识,但香气袭人,久不能忘。”

  小娘道:“王爷且坐,我去给王爷煮茶。”

  赵柽点了点头,回身看一眼那花圃外的青石墩凳,却是落了土尘,锦儿便道:“王爷,我给你擦一擦。”

  赵柽想了想,没有吭声,望向小楼房门,慢慢走了过去。

  小楼的门这时是打开的,有阳光散漫照进,他隐约看到小娘清水盥手后,便向后面走去,不由踏上了木阶,也走进楼中。

  这里他并未来过,当初小娘搬过来时也是些丫鬟收拾,此刻看却是个古板规矩的格局。

  进门行到最里面是一架木楼梯,可以上二楼,而一楼看似个小厅堂的模样,并没有太多摆设,有些朴实无华。

  一旁还有个木门,估计是东厨所在,小娘去到里面,应该是烧水煮茶。

  赵柽也过去,在门前一看,小娘正在用木刀切茶饼,手指纤细洁白,在那茶色映衬下,温润如玉。

  赵柽笑着走过去,小娘听到声音抬头一看,顿时颜色有些慌张:“王爷,你……”

  赵柽走到她身边,去握她的手,那茶刀“啪嗒”一声掉落地上,小娘身体一颤,低头道:“王爷,我,我还要煮茶。”

  赵柽道:“我刚喝完,呆着就好。”

  小娘不动,一时屋内寂静无声,片刻,微微有心跳传出来。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赵柽握着小娘的手,小娘低着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爆开了,她有些怕,觉得做错了事一般,但又十分欢喜,觉得此刻竟是这般踏实,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有些阵阵无力。

  她不由微微抬起头看赵柽,赵柽也在看她,这时她头上的青花帕子还没有摘掉,就是身上也因为种花而沾染了一些泥土,她顿时觉得这样实在太羞愧无礼,便要挣脱那手,可又哪里能够挣开。

  赵柽笑着看她,小娘瞅他的眼睛,不由心中越来越慌,脸蛋也愈发滚烫起来,就这时外面锦儿喊道:“王爷,墩子我擦干净了……咦,王爷去哪里了?”

  小娘闻言顿时一惊,用尽力气抽出手向往外走,却不料脚下被那木头茶刀绊了一下,向前跌去,赵柽一伸手拦腰拉住,道:“小心一些。”

  小娘哪里敢答话,只感觉脑内一阵迷朦,只知向外行去……

第188章 大理来人

  赵柽看着小娘从楼内跑出,原地站了片刻后,也走了出去。

  这时上午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柔软舒坦。

  他瞧一眼外面,只见锦儿在石桌前正摆弄一些花籽,小娘也在那里,却是背影,看不见她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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