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起万历 第43节
“都二十二年了啊……”王锡爵有些感慨:“当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是啊,我们都老了。”申时行拿起酒杯,敬向对方的同时,郑重道:“元驭,这次多亏了你,我替张太岳敬你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王锡爵似乎有些醉了,摆手笑道:“我可不是帮他,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都留有哪些后手而已。”
“后手……”申时行苦笑道:“张太岳死的那么突然,能留有什么后手……”
王锡爵却是摇头道:“可他是张太岳啊,他怎么可能料不到?”
“张太岳也是人,他……算了,不说他了。”申时行停下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说说你吧,李植是你的学生,有他们的助力,你最晚年底便能入阁。我也准备让余有丁和王家屏入阁,你呢?你还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王锡爵饮了口酒,眼中是无情与冷漠:
“李植虽然是我的学生,但他除了会骂人以外,什么真本事都没有。
张太岳在世时是为人不正,可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百姓。
李植连这样的是非都分不清,这样的学生,到时候不要也罢。”
申时行再次拿起酒杯,笑着敬对方道:“元驭,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坚持不忘初心,这杯我敬你,先干为敬!”
王锡爵也拿起酒杯回敬,只不过在一饮而尽后,他感慨道:“申汝默,你变了,而且变了很多,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申时行无奈笑道:“我没办法啊……”
王锡爵取笑道:“你现在就像个媳妇儿一样,上要小心侍奉公婆,下要谨慎相夫教子。你夹在皇上跟百官们的中间累得半死,到头来却是两头都不讨好。”
“那不然呢?”申时行无奈地笑:“除了这样,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张太岳的前车之鉴,殷鉴不远啊……”
“话是这样说,可你的性子也太软了!你可是首辅,李植、江东之、羊可立他们都指着你的鼻子骂了,你居然也不反抗,你倒是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啊!”王锡爵恨铁不成钢道。
申时行却是无所谓地笑道:“一群上蹿下跳,只会呈口舌之快的丑角罢了,何苦跟他们置气呢?等着看吧,他们这样,早晚自己害死自己。”
“随便你了,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王锡爵懒得劝对方,转念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有没有发觉于可远有些不太对劲?”
申时行没去细想,回答:“没有吧。”
“不!他有!”王锡爵突然有些激动起来,问道:“张太岳的孙子你知道吧?就那个满嘴鬼话的六岁娃娃。”
申时行点头:“知道啊,可远跟我说这孩子讹上我了。”
“这还不算完!”王锡爵又激动道:“那小娃娃骗可远,说自己其实是张太岳!这样的鬼话,可远居然还真就信了!他不仅借钱给张家,还准备帮张家弄到三千亩肥沃良田!”
“啊?”申时行总算明白于慎行为什么会连问两次那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了,可他还是不太理解:
“我记得可远不信鬼神之说啊,他怎么会被一个六岁娃娃给骗了?”
“你还别说,那娃娃还真挺邪门的,他居然……”王锡爵欲言又止住了,最终他还是没有把那令他感到生理不适的画面给描述出来,只道:“总之,那孩子很奇怪,不像个正常孩子。”
“哈哈哈,莫不是你也信了所谓张太岳夺舍一事吧?”申时行大声取笑对方,与此同时,他已经有些醉了。
又是几杯酒接连下肚,醉意袭来之际,申时行已经不再笑了,他甚至有些哀伤起来。
“今天是他的祭日。”
申时行目光哀愁,说话间他拿起了酒坛,晃晃悠悠地将坛中的剩余酒水尽数倒在地上,伴随着的,是他那有些口齿不清的低语:
“要是他真的还在就好了……我还要给他看盛世……我还要告诉他……我才是对……”
“嘭!”
“啪嚓!”
申时行突然一头栽到了地上,手中的酒坛子也砸碎了一地,迸出的锋利碎屑毫不留情地划破了他的脸颊!
一旁的王锡爵本来正在埋头吃菜,只知道申时行在碎碎念着什么醉话,并没有多去注意,当他看到这一幕后,直接被吓懵了!
“汝默!你这是!哎呦!我居然忘记你的酒量跟小孩儿一桌了!”
……
与此同时,紫禁城,乾清宫内。
万历皇帝朱翊钧在灯火通明的环境下,才刚刚入睡不久。
突然之间,他犹如尸变一般猛地坐起身来,大喊一声道:
“你怎么还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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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陛下,臣还能行!
“皇爷,您怎么了?”
靠在龙榻旁打盹的张鲸被朱翊钧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醒了,急忙起身询问。
只见朱翊钧满头大汗,眼中满是惶恐之意,好像做了什么十分恐怖的噩梦一般!
的确,朱翊钧做噩梦了,他梦到张居正还没有死。
李太后曾对朱翊钧说,等他到了三十岁,张居正才可以退休。
梦里的朱翊钧已经三十岁了,已到而立之年的他兴高采烈地跑去找李太后,无比兴奋地问道:
“母后,我今年已经三十了!您曾说过等我到了三十岁就让张先生致仕,现在可以让他走了吧?”
梦里的朱翊钧装了二十年孙子,不对,应该是儿子,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张居正的魔爪,终于可以手握大权了!
结果梦里的李太后来了句:“瞧你现在这样儿!哪像个帝王的样子?哪有我大明朝皇帝该有的担当?等你四十岁再说吧!”
梦里的朱翊钧很失望,也只好不甘离开。
一年又一年,梦里的朱翊钧终于等来了四十岁的年纪。
他再次兴高采烈地跑去找李太后,再次无比兴奋问道:“母后,我已经四十了,张先生可以走了吗?”
李太后回他:“再等十年,等你五十岁再说吧。”
朱翊钧只好再次不甘离开……
就这么十年又十年,现实也就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朱翊钧,在梦里却是过去好几个十年。
李太后的话永远在变,从一开始的“三十岁再说”,变成“四十岁再说”,再变成“五十岁再说”,又变成“六十岁再说”……
直到最后,朱翊钧满头白发,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去问李太后:
“母后,我都快要死了,张先生也都一百多岁了,他能走了吗?”
这一次,李太后还没有回答,却是出来了另一个身影。
只见苍老无比的张居正佝偻着身影走过来,对朱翊钧说道:
“陛下,臣还能再坚持个十年,您要不再等十年吧?”
这一次,朱翊钧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一把将手里的拐棍丢到地上,指着张居正大怒道:
“伱怎么还不死!?”
……
回想起这个噩梦,朱翊钧不由得浑身冒冷汗,他庆幸还好张居正死的早,不然这一幕,怕是会真的出现……
就在朱翊钧庆幸这只是一个梦,准备继续躺回去睡觉之际,他突然闻到了一股焦香的味道。
就在朱翊钧纳闷哪来的味道时,大殿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不好了!乾清宫走水了!”
“快救皇上!皇上还在里头啊!”
……
万历十二年,六月二十日。
这一天,是不安宁,且诡异的。
不仅大明朝的内阁首辅申时行‘离奇’磕破了脑袋、破了相,就连紫禁城内的大明天子,万历皇帝朱翊钧也差点出事!
由于皇帝陛下下令要‘亮’一点,以致于乾清宫到处都是点燃的蜡烛,灯笼。
烛火点得如此多,也不知哪来的一阵邪风,竟把火星子吹到了皇帝陛下睡觉的寝宫外。
由于宫殿年久失修,再加上近来天气干燥,这火很快就燃起来了!
还好发现的早,没有烧到皇帝陛下的龙体,只不过还是烧坏了近三分之一的寝殿。
此事一出,朝野上下无不愕然,有人甚至都在传言,是张居正的鬼魂在作祟!
皇帝陛下住的房子烧坏了,当然得修。可修宫殿不是修普通宅院,随随便便就得是一笔巨款。
好在张居正在世时给国库攒了不少银子,虽然还是被户部推脱了两次,但好歹还是让朱翊钧拿到钱修宫殿了。
拿到钱的朱翊钧并不高兴,他甚至还很愤怒。
“朕身为皇帝,从国库里拨点银子出来修宫殿而已!居然还要被这些无君无父的臣子们再三推脱!这大明到底是朕的,还是他们的?”
朱翊钧很不高兴,一想到自己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子,睡觉的地方都被火烧了,这群整天张口闭口‘致君父为尧舜’的大臣们不担心他这个‘君父’没地方睡觉,反倒是再三推脱着出钱修房子!
还君父呢!谁家‘儿子‘这样对待‘老子’的?
一旁伴驾的是刚回京不久的张诚,见皇帝陛下为‘钱’的事情烦扰,他滴溜转了几圈眼珠子后,有了个主意。
“皇爷,咱大明朝幅员辽阔,地广物博,到处都是银子。您何不效仿世宗爷,下旨派人去民间开采银矿呢?”
张诚的这个主意,让朱翊钧顿时亮起了双眼!
但很快,朱翊钧就又纠结了起来。
不是朱翊钧不想开采银矿,而是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世宗嘉靖皇帝下令开采银矿时,曾遭到朝中许多大臣们的反对。
他爷爷嘉靖皇帝在有严嵩这种‘白手套’的情况下,都还有那么多的大臣反对开采银矿一事,更何况他这个连在宫中练兵都要被百官们逼宫的‘光杆皇帝’呢?
朱翊钧叹气,莫名间,他突然想到,若是张居正还在的话……
不,张居正才不会同意让他开才银矿!
甚至还会骂他这是劳民伤财之举,并让他端正德行,不要一味想着钱财,而是要做一位节俭的帝王!
朱翊钧也是想笑,笑自己居然会在想,张居正要是还活着的话,是不是就有人会站在自己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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