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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风起万历 第42节

  张鲸一边偷偷抹着眼泪,一边给朱翊钧那跪到红肿的膝盖抹药膏。

  “哭什么?”朱翊钧本来心情不太好,可当他瞧见张鲸那张偷哭的丑脸后,莫名喜感让他有些想要发笑。

  “回皇爷的话,奴婢没哭。”张鲸一副害怕皇帝担心的模样,别别扭扭地低着头道:“奴婢就是心疼皇爷您,您为国事操劳已经那么累了,还要因为一些小事被太后罚跪那么久,奴婢……”

  “不准议论太后。”朱翊钧冷声打断了张鲸,但是可以看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都怪奴婢多嘴!都怪奴婢多嘴!”张鲸立马认罪,一边认错还一边扇自己耳光。

  “哎呀,行了行了。”朱翊钧不耐烦地拦了下来,同时他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看着又红又肿的膝盖,朱翊钧突然满意地笑了一下。

  虽然他还是乖乖听话下跪了,可以前的他从来不敢违抗李太后的任何命令,更不敢顶一句嘴。

  如今的他不仅敢顶嘴了,他甚至还敢当着李太后的面直接宣泄自己的不满!

  朱翊钧觉得,自己这次的进步不小!假以时日,说不定就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满朝文武了!

  “对了张鲸。”朱翊钧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草草吩咐道:

  “今日是皇长子的生辰,你让人去库房里挑几样宝贝,送去恭妃那里吧。”

  对于这个‘一次荒唐’带来的儿子,朱翊钧向来都不怎么喜欢。

  可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朱常洛也是他的长子,是自己的骨肉。

  朱翊钧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儿子生辰之日随便送几样礼物过去,也省得朝中那些爱搞事情大臣们拿这个来做文章。

  “皇爷……”张鲸十分尴尬又忐忑地说道:“今日……不是皇长子的生辰……皇长子的生辰还没到……”

  “什么?”朱翊钧一脸不相信:“今日不是六月二十吗?上次朕问你皇长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你跟朕说的六月二十!”

  “这……”张鲸无语了,他是真的服了皇帝陛下的记性,无奈他只好又解释一遍:“皇爷,皇长子是八月十一日出生的。”

  “是吗?那今天又是什么日子?”朱翊钧还是不太信。

  今天李太后莫名其妙叫上恭妃母子一起用膳,不就是为了给他儿子朱常洛庆贺生辰吗?

  就在朱翊钧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张鲸颤抖着声音回答了他:

  “皇爷……今日……是张居正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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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会面!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沉住了。

  张鲸已经汗流浃背,随时等待着皇帝陛下破防雷霆大怒。

  这个问题张鲸本不想回答,然而皇帝对“六月二十”这个日子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他上次可以侥幸不回答,但这次若是还不回答,那就会有下次,下下次……

  朱翊钧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哑巴了一般,突然间,他猛地哆嗦了一下!

  “怎么这么暗?快去把灯点上!”

  朱翊钧眼神慌张地四处环顾着,好似周围有‘什么’一样。

  张鲸都愣了,这灯不是都点了吗?

  再看皇帝陛下那慌张害怕的神情,张鲸顿时了然。

  看来皇帝陛下这是在怕黑,怕在这么个‘特殊’的日子里,‘张居正’来‘找’他啊!

  ……

  这一夜的乾清宫可以说是‘灯火通明’,四处都亮的跟过年一样,尤其是皇帝陛下的寝宫之内。

  许多下人都不明白突然点那么多灯干什么,只知道皇帝‘又’病了,并下令说明日不上朝。

  ……

  申府。

  “可远,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在得知于慎行这么晚了还登门拜访的那一刻,申时行是十分意外的,他没想到于慎行居然这么快就回京了。

  于慎行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下马就赶来申府了,在见到申时行后,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回答问题,而是安慰道:“汝默,听闻你祖母去世了,唉,节哀啊。”

  申时行作悲哀状叹了口气,似乎不愿提起这段‘伤心事’一般,转而询问道:“对了,瞧你这身行头是才刚到京师吧?伱怎么不先回去歇息一下,咱们明日再见也是一样的啊。”

  于慎行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我不累,主要是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这么急?”申时行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于慎行也不拆穿对方,更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一直不回信,而是问道:“你是不是有另外派人去江陵,教张太岳的孙子张重辉做那些事?”

  “啊?”申时行面露不解,他是真的不知道于慎行在说什么。

  “那看来不是你了。”于慎行松口气的同时,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又叹道:

  “汝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被张太岳的孙子给讹上了。他到处跟别人说,你是他的靠山……”

  “啊?”申时行先是愣了一下,转瞬却是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有心思笑,万一被皇上知道,你可怎么解释?”于慎行担忧道。

  申时行却是无所谓地摆手笑道:“脚正不怕鞋歪,没做过的事情我有什么好担忧的?诶,对了,张太岳的孙子好像才六岁吧?他刚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他,那小子当时尿了我一身呢!”

  申时行还在哈哈笑着,于慎行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见对方这般,申时行也好奇了,他问道:“可远,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慎行咬了咬牙,又是纠结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汝默,你相信人死之后,魂魄夺舍这种事情吗?”

  “什么?”申时行皱起了眉,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夺舍?你是说神鬼之说?可远,你怎么会问这种不着调的问题?”

  于慎行有些激动地说道:“汝默,这次查抄张家,先是离奇死了一个任养心,后又是离奇疯了一个邱橓,你难道不觉得很离奇吗?”

  “的确离奇。”申时行若有所思地捋着胡子,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他要等于慎行自己说。

  然而,于慎行却是在长叹口气后,转移开了话题:“汝默,听闻皇上同意了李植他们的举荐,让王元驭回京任刑部尚书,‘他们’摆明了是冲着你来的啊,你准备做何应对?”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移可谓是吊足了申时行的胃口,然而他却并没有追问上一个话题,而是直接回道:

  “应对倒是谈不上,我准备让余丙仲重回内阁,皇上也答应了此事。”

  “这还不够。”于慎行道:“李植是王元驭的学生,王元驭一旦入阁,你将寸步难行!现在抄家一事虽然已经了结,可‘倒张’一事可没那么快完!汝默,你得多做打算才行啊!”

  “那又还能有谁呢?可远,我也是没办法,也没人啊……”申时行无奈道。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于慎行说道:“王忠伯,王家屏如何?”

  “王忠伯?”申时行点头,颇为认可道:“此人恪尽职守,不贪权武断,而且也不像朝中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一般只知见风使舵。”

  “好好好,申汝默,你真是越来越精了。”于慎行指了指申时行,一副自己被耍了的模样,气笑道:“什么都让我来说,实则你早就已经打算好了是吧?”

  申时行抱歉笑笑,连连道:“都怪我,都怪我,可远你可莫要生我的气啊,我也是小心惯了,你知道的。”

  二人旋即一阵笑叹,来回拉扯几番过后,于慎行也准备离开了。

  只是在走之前,于慎行又问了一遍申时行那个问题:

  “汝默,你真的不相信人死之后,会有魂魄夺舍这种事情吗?”

  又是这样神经的问题,申时行只是付诸一笑,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便是最直接的回答。

  他不信。

  ……

  于慎行走了,天也越来越黑。

  事实证明,大明朝的宵禁只是用来‘禁’老百姓的,于慎行才走不久,就又有人来申府了。

  申时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此人会来一般,当即就命人拿出了早就备好的一坛好酒,几样小菜。

  “王元驭,几年不见,你更老了。”申时行见到王锡爵的第一句话,便是皱着眉头这般挖苦。

  “对对对,就你还年轻,就你还是二十郎当岁的俊小伙!”王锡爵十分不见外地坐下后,又给自己倒起了酒。也不用筷子夹花生米了,直接手抓一把就往嘴里塞。

  “诶,我比你俊这是谁人都知的事,你不能不服气啊!”见对方如此不讲形象,申时行又是调笑道:“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有筷子都不用,真是有辱斯文。”

  “就你斯文行了吧!”王锡爵不太乐意地拿起了一旁的筷子,夹菜间,他突然严肃起来,道:

  “说正事,于可远刚刚来找你了吧。”

第69章 怎么还不死?

  “嗯。”

  申时行没有隐瞒,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又道:“但他没有将你也去了江陵一事告诉我。”

  “嗯?”王锡爵眉头一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去江陵了?”

  “因为那封奏本的行文风格跟你很像。”申时行才刚回答完,又急忙补充道:“我也是看了好几遍才发现的。”

  “啧,伱可真变态。”王锡爵一脸嫌弃样,问道:“你该不会把我当年会试时的卷子背下来了吧?”

  申时行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只是还略有印象罢了!再说了,对同年的卷子多做了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常看我殿试时的卷子!”

  “也是……不过不是我说,我颠来倒去地看了许多遍,怎么看都觉得你殿试时作的文章没我写得好。”王锡爵很肯定地说道。

  “没你好就没你好吧。”申时行也不辩解了,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觉得,但他又故意道:

  “看来长得俊一些,还是有很大好处的。这不,不仅状元是我的,就连路人也都错以为我是探花。”

  王锡爵放下筷子,佯气道:“嘿!你个老小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说这种话,真是好生不要脸!”

  “哈哈哈!”申时行捋着胡子大笑道:“瞧瞧你,才说你两句又急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果然还是没变啊!”

  二人就这样互相调侃了许久,如他们当年一同进京赶考时一样,把酒言欢,交谈甚欢。

  三巡酒过后,气氛逐渐平静了下来。

  “多少年了?”王锡爵问。

  “二十二年了。”申时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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