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练神功 第62节
不消片刻,张津所立河岸,已见上百游鱼汇聚而来,黑压压一片,如同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其中一条胖头鲤鱼,身材肥硕,在鱼群中最为显眼。
张津并指为笔,凌空画出一道符咒,随后以神念为笔,思能作墨,施展‘河鱼传信’之秘术,在鱼群身上留下了一道加密信息。
“去。”
随着张津一声令下,游鱼便一哄而散,身影没入江河之中。
翌日,水镜庄。
湖岸边,一老一少的身影,在缭绕的雾气中隐隐约约,模模糊糊。
其中老者,笑容温润和煦,气质清高拔俗,不与凡同,正是被人称之为“好好先生”的司马徵。
此时的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坐于岸边垂钓。
倏然间,雁翎制成的浮漂猛然下沉。
“哈~上钩了,给我起!”
青竹钓竿被拉起的瞬间,一条肚皮金黄的鲤鱼跃出水面,重约七八斤,鱼头又大又圆,显然是一条肉质肥美的大鱼。
“水镜爷爷,今日是不是可以吃烩鲤鱼片了?”
说话之人,是司马徵身旁的童子,约摸十来岁,不过幼学之年,此时正对着肉质饱满的胖头鲤鱼大流口水。
不过这也难怪他,毕竟烩鲤鱼片可是名列《盐铁论·散不足篇》的汉朝八大美食之一,与焖炖甲鱼、红烧小鹿肉、煎鱼子酱、炸烹鹌鹑拌橙丝、枸酱、肉酱、酸醋拌河豚、黑鱼等美味佳肴并称一时。
此等菜肴,非达官贵人之家,根本就吃不起。
然而对于出身荆州名门之一,生在襄阳庞氏的庞统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往日里他都只是单纯吃鱼,如今先钓后吃却还是头一遭,这滋味自然与过去大不相同。
可司马徵将直钩的鱼线从鱼嘴中取出之后,却是对着庞统捋须而笑:“此乃传书灵鱼,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岂可杀而食之?”
语罢,司马徵便施展道法,给了胖头鲤鱼一缕水行元炁,以慰其奔波数百里送信之苦劳。
胖头鲤鱼被张津以道法开了灵智,此时又从司马徵这里得了好处,落回水中便直接原地住下,赖着不走了。
听说不能吃,庞统还有些惋惜:“唉,好浪费啊,明明这鱼如此肥美。”
扑通~
这话吓得胖头鲤鱼尾巴一甩,直接钻入湖底,不敢冒头。
司马徵捏了捏庞统肉呼呼的面颊,随即哈哈大笑,踏上了归途。
将庞统交还给好友庞德公之后,司马徵便进了后院密道,孤身前往了玉溪山深处。
此山孤峰高耸,绿树成荫,北麓有一处石壁,犹如刀削。壁中有巨洞,深十丈,高约二丈七尺,名白马洞。
水镜山庄后山,便有两径可通达此洞。
一条沿头天门上山,过石拱桥再登台阶,至二天门。
在此仰望,灌木如云,石壁欲倾。
沿石壁向西凿有横道,外侧筑有城墙。
出横道即至会仙门,再十余步,即入白马洞。
而此地,正是龙驹天驷隐居之所。
此时天驷正盘腿跌坐,五心朝天,面向山壁闭目凝神,虽然背对着山洞入口,可他的神念早已笼罩周遭十丈之地,任何风吹草动,皆瞒不过他的耳目。
因而无需回头,天驷便已经知晓来人是谁。
“何事?”
司马徵缓缓走入洞内,将得来的消息告知:“子云已用鱼书传信,称曹操为王景所救,他并未出手。另外还有一事,袁绍已向何进建言,引外兵入京师,何进应允了。如此一来,袁隗儒门天下之大计,恐怕要功成在即了。”
“呵呵~汝南袁氏三代人汲汲营营,还真是所谋甚大。”
天驷面带讥讽之色,冷笑不止,明显对袁隗的计划并不看好:“然而想要为天地立心,又岂是这般轻易?不过袁隗此举,对吾等的计划却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试探一下天意是否已经苏醒。”
司马徵对此并不意外:“天驷这是打算以身入局,顺水推舟,助袁氏成事?”
“嗯,正好袁隗手里,也有我们天宫志在必得之物,此举倒也称得上是一箭双雕。”
…………
河南郡邸,今日贵客登门,热闹非凡。
已经伤愈的曹操,带着一车厚礼前来拜访王景,以谢过此前的援手之恩。
“屯骑校尉……”
“诶,孟德切莫如此见外,你我一见如故,又一同杀敌,当互称表字,以示亲近才对。”
“哈哈,此言甚是,当浮一大白。”
说完曹操便举觞而痛饮,觥筹交错间,王景、荀攸、王凌和曹操四人也是酒酣人畅,变得熟络起来。
还未经历种种人生剧变的曹操,虽说已过而立之年,三十有四了,可他依旧满腔热血,一片赤诚之心。
“可恨那张让老贼竟如此狡诈,否则当日,我必斩落他项上狗头。”
几杯酒下肚,曹操红着一张脸,放开了真性情,便忍不住当场骂骂咧咧起来。
其实曹操的祖父也是宦官,在桓帝时期,甚至官至中常侍和大长秋,权柄极大,用事省闼三十余年,奉事四帝,朝野上下对他可谓是赞颂有加,名声非常不错。
但曹操此时还是大汉热血青年,因此对肆意妄为的十常侍张让等人十分鄙夷,乃至敌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见王景一脸平静,曹操不解:“令尊曾因得罪张让,险些死于狱中,难道元旭你就一点也不想诛杀此贼,出一口恶气吗?”
王景闻言摇头:“家父与张让结仇,并非私怨,乃为国事。更何况杀一人,也救不了天下,不如留着时间和精力,去做更有意义之事。”
“杀一人不能,那就杀尽十常侍,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从小立志要做大汉征西将军的曹操,做事风格便是如此简单粗暴,他坚信只要把制造问题的人都砍了,那么这世间,也就彻底太平了。
然而来自后世,深知东汉已然积重难返的王景,心中却是清楚得很,杀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或者说,只杀十常侍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王景握着酒觞,语气略显沉重:“十常侍论罪当诛,可杀了他们又能如何呢?大汉社稷之弊,不在皇宫大内,而在地方州郡啊。”
“嗯?元旭此话何解?”
曹操显然被这番论调给勾起了兴趣。
“孟德,在我看来,十常侍不过癣疥之疾,派数十甲士,就可擒而杀之。但这汉室江山,盘踞于地方州郡的世家豪族,却是真正的心腹大患。若孟德真想拯救大汉的江山社稷,第一个就该拿世家和豪族开刀,否则天下将永远陷入治与乱的循环往复,不得解脱。”
王景的话,却是听得曹操头皮发麻,识海之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只因方今天下,与其说是汉室的天下,不如说是世家豪族的天下。
早在光武帝刘秀时代,各地世家和豪族就已经暗中出钱出力甚至出人,帮助刘秀击败王莽,从而光复了汉室江山。
因此两百年下来,各大门阀早已盘根错节,依附在炎汉帝朝身上,互为表里,难分彼此。
就算是皇帝,都对此无可奈何。
桓、灵二帝相继掀动党锢之祸,以宦官专权来对付日益庞大的世家集团,结果几十年下来,还不是人死政息?
由此可见,虽然拿世家和豪族开刀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正确,不代表你能这么选。
曹操双眸凝视王景,想要将他的心思看穿:“元旭,此事伱与我说便也罢了,莫要在其他人面前提及半句,否则祸事至矣。”
王景洒然一笑,随后将觞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发了几句牢骚:“孟德且放宽心,我这人胆子小得很,当初助大秦富国强兵的商君是何等下场,我熟读史书,又岂会不知?今日不过戏言耳,然而汉室将亡,也不知道谁能站出来,去为天下人做些事。”
说完王景也是幽幽长叹,他虽无太大的野心和志向,却也明白乱世之中,人命当真是如同草芥一般,那种情景,惨不忍睹。
这话若是面对袁绍之流,王景肯定不会乱说,但对于曹老板,王景还是想试试看能否对眼前这位三国的雄主施加一些影响,扭转一些曹操心中固有的观念。
在王景想来,如果自己不能扛起责任,那就找一个扛得起的人来扛显然也是极好的,而王景觉得曹操就有这样的器量和才能。
所以他今日才会故意说出这些话,想要看看曹操的反应。
就算无法说动曹操,至少也可以先在他的内心深处,埋下一颗种子。
实际上,曹操本人其实也是大将军府中的一个异类。
诸如袁绍等人,许多都是为了个人的权势而汲汲营营,曹操则不同,至少他心怀远大的志向,有一定的政治抱负,起码还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
只是受限于时代和立场,曹操并不完美。
但王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因此只能先试试看。
曹操看向王景,语气沉重:“元旭为何如此敌视世家豪门?你亦出身名门,难道当真认为天下衰亡,是世家与豪族之过吗?”
王景对此倒是十分坦然:“非我敌视世家豪门,而是数百年来,世家豪门大肆土地兼并,已然使得贫者无立锥之地。而农户失去土地,便只能沦为流民,一旦遇到荒年,立刻就有祸事。背后稍有野心家推波助澜,便是天下板荡,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说完王景还特意看了曹操一眼:“孟德,你曾亲历黄巾之乱,难道那样的景象,日后还想再亲眼目睹吗?”
曹操闻言神色一滞,虽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心中却仍是不认同王景的想法:“难不成因此就要杀尽天下世家豪族?如此做法,与太平道的妖人张角何异?”
张角的名气,在汉末可谓如雷贯耳,毕竟他可是一脚将炎汉帝朝半个身子都踹进了坟墓的狠人。
本身的修为更是通天彻地,名列玄宗五象之一,被尊奉为土象。
一手黄天道法,不知灭杀了多少将门高手,世家名儒,可以说是让世家豪族闻风丧胆。
当然,能杀人还不是张角最让世家豪族痛恨的原因,世家豪族最愤怒的,是张角要求实施平均地权的改革要求。
土地是世家和豪族的命根子,张角此举无疑是犯了众怒,因而才迎来了帝朝上下一心,毫不留情地围剿扑杀。
曹操此时提及张角,也是想要提醒王景,切莫步上其后尘。
王景自然没打算要搞什么平均地权这一套,因为他深知只要生产力不发展,没有从农业文明转变成工业文明,那么平均分配土地就没有意义,因为哪怕土地兼并被遏制,人口繁衍到最后,也必然会导致土地产出不足。
其实对于如何改革,王景还是有一套方略的。
这个三国有各种神功妙法,完全可以另辟蹊径,试试看能不能用另一种方式去攀科技树。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土地、资源乃至知识都被世家和豪族完全垄断,平民百姓很难有出头的机会,以至于许多人才就这样被埋没于田间荒野,技术进步极其缓慢。
就算有强者能够飞天遁地又如何?
高手又不能亲自下田种地,提高不了社会生产力,只会打打杀杀,跟只会占山头抢地盘的盗匪何异?
一点格局都没有,让王景十分鄙夷。
说到这里,王景也终于图穷匕见,对曹操说道:“孟德若想拯救汉室江山,当肩负起改革天下之重任,届时若有敢挡路者,大可挥刀荡平嘛。”
曹操显然被这气势给吓住了,猛地又灌了自己三杯酒,心情复杂地看着王景:“元旭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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