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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三国练神功 第205节

  “是啊,那挨千刀的奇巧阁把东西卖得比霜菘还便宜,我们的货根本卖不出去啊。”

  黎威怒了,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圆:“你们的意思是,这事儿要怪我咯?”

  “要不?我们试试降价?”

  有管事的提了个建议,除此之外他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第150章 报仇不隔夜

  建议十分合理,奈何黎威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降价,因此对着几人便是大声喝骂:“降价不也是亏损吗?再说了,你确定降价能挤垮奇巧阁?”

  看着黎威还在气头上,底下的管事根本不敢跳出来触他的霉头,一个个都低头装死。

  黎威越看越生气:“一个个废物,老子白养你们了!”

  黎家虽说是偃师的土霸王,田产不少,可锻造铁器才是主要的收入来源。从曾祖父那一辈起,黎氏一族便不断暗中出手,终于慢慢垄断了整個洛阳区域的铁器市场,获得了超乎想象的巨大收益。

  汉武帝为了讨伐匈奴而大搞盐铁官卖,其中食盐是生存的必需品,而铁器则是生产的必需品,无论是工匠使用的工具还是农户所用的农具,都需要坚固耐用的铁器,否则劳动效率就会大大降低。

  因此垄断了一个地区的铁器贸易,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这么多年来偃师黎氏都是躺着挣钱,如今却被奇巧阁搞偷袭,抢走了大量生意,收入断崖式下跌。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对于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黎威而言,自然无法忍受自家产业收入大幅度下降的事实,为此甚至派人暗中散播对王景不利的消息,污蔑王景与民争利,导致许多平民铁匠破产,生活没有着落,乃至家破人亡。

  总之是怎么夸张怎么来,可惜收效甚微,哪怕有旧党在背后推波助澜拉偏架,黎威也难以挑动民间的百姓。

  发现难以撼动王景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和声望之后,黎威愈发烦躁,他看了看手里的账本,更是气得吃不下饭。

  可还没等他平复情绪,更糟的消息再次传来。

  “家主,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启禀主人……我们的工匠,都让奇巧阁的人给挖走了!”

  跑来汇报消息的仆人,用力地喘了几口气,这才满脸焦急地说出事情的原委。

  而黎威一听到这消息,脑子顿时就嗡的一声,气血上涌,让他差点直接中风晕倒过去,手脚不停颤抖!

  “说清楚!到底出了何事?奇巧阁真跑到我们黎家来挖人了!”

  黎威都快要被这消息给逼疯了,对方简直欺人太甚,先是断了黎家的财路,现在更加过分,居然跑过来挖自己的根基。

  他转过头来,红着眼珠子怒视着几个管事:“你们赶紧下去给我把人找回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听明白了吗!”

  看到已经形如恶鬼几近癫狂的家主黎威在那大发雷霆,几个管事面面相觑一番,也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地照着黎威的话去做。

  而等到几个管事离开之后,黎威依旧坐立不安,背负双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不行,我得跟着去看看,这王元旭当真是报仇不隔夜啊,一出手就这么凶狠,简直不给我黎家活路!当真是欺人太甚!”

  黎威此刻放心不下,当即动身离开了县城,去到了乡下。

  当初为了保护自家的冶炼技术不外泄,黎家在乡下霸占了一座产铁的矿山,并且围绕着那里,建造了一座坞堡,里面有连绵成片的熔炉,专门熔炼矿石,锻造铁器。

  正是靠着这样一座生产基地,偃师黎氏几代人才能站稳脚跟,且将产业做大做强。如今坞堡内养着好几百个铁匠,以及数千名熟练的冶炼工人。

  铁匠之中有不少都是黎家的自己人,只不过几百年开枝散叶,旁支成员的待遇与招募来的外人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了。

  这些可都是黎家好几代人的心血结晶,是黎家能够在偃师立足的基石。

  可等黎威去到坞堡的时候,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好半天才遇到一个本家的人,黎威当即把人拦下,问道:“子茂,其他人呢,这大白天的不开工都死哪里去了?这个月的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被黎威叫住之人正是偃师黎氏旁支出身的庶子黎丰,只见他木着一张脸扯了扯身上的背囊,语气冷漠地说道:“估计都去投靠奇巧阁了吧。”

  黎威这才发现黎丰居然已经打点好行囊了,顿时皱着眉头,言语颇为不善:“你这是要去哪?”

  黎丰抬起头,瞟了黎威一眼,态度依旧冷漠,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对黎威的畏惧和卑微,脊背挺得直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去投奇巧阁啊。”

  本就有所怀疑的黎威,见黎丰如此毫不掩饰地要去投敌,顿时勃然大怒:“你脑子坏掉了吗?别忘了,你也姓黎!”

  可黎丰的回应也很是不屑:“呵呵,如今倒是想起来我也姓黎了吗?当初我母亲病得要死的时候,找你借钱,伱怎么不说我也姓黎?我爸当年为了保住黎家的货,被山贼所杀,事后家族可有任何抚恤?不,你们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虽然出身偃师黎氏,可小户人家都尚且难以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何况是族人成百上千的地方豪族了。

  黎丰不过是偃师黎氏的旁支,庶出的身份就注定了他在家族内部难以出人头地,甚至还因为过于优秀而被主脉刻意打压,双方非但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反而积怨甚深,势同水火。

  以前黎丰没得选,只能忍气吞声,给黎威干活讨口饭吃,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埋藏在心底。

  可眼下有了更好的出路,他自然不用再看黎威这一房的颜色过活,因此无视了黎威的威胁和咒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

  “不肖子孙!你这个黎家的不肖子孙!今日离开了这扇门,你以后就别想再回来了!”

  黎丰的决绝让黎威直接破防,指着他的后背疯狂叫骂,然而黎丰充耳不闻,对于身后的所谓“家族”,他没有丝毫留恋。

  没走多远,就看见大路上停着十几辆黑色的四轮马车,上面画着奇巧阁特有的标记,很容易辨认。

  黎丰赶紧上前,还没等他开口,负责接待的人比他还热情,上前便洋溢着笑脸:“足下手臂粗壮,步履沉稳,想必也是铁匠对吧?”

  “好眼力。”

  “哈哈,欢迎欢迎,快上车!”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黎,单名一个丰字。”

  “嗯,你姓黎?”

  “怎么,姓黎的就不收了吗?”

  “收!我管你姓啥,只要会打铁就收,多多益善!对了,你会打铁的,是吧?”

  “我会。”

  “那以后我们就是工友啦,我叫翟平,出身墨家。”

  翟平十分健谈,乐呵呵地上前伸出手和黎丰握了握,随后心里就美滋滋地开始计算起自己这次出来一趟,拉了这么多人回去,也不知道能挣多少钱。

  虽然墨者不该贪财,可祁侯都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己光明正大挣到手的钱,没什么可耻的!

  相比于翟平的活跃和跳脱,黎丰因为幼年时期的遭遇,性格上显得有些孤僻,不苟言笑,不喜言谈。

  一路上基本是翟平说个不停,而黎丰则是沉默倾听。

  聊得嘴巴都干了,翟平拿起羊皮水壶喝了口甘甜的山泉水这才好奇地打听了一下黎丰的情况:“你既然姓黎,还掌握了炼铁的技术,想必是黎家的人,为何要离开黎家呢?”

  “我不想说。”

  见黎丰绷着脸,翟平便也没继续追问,只好换了个话题:“你现在大概什么水平?”

  黎丰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匠师。”

  翟平眼珠子都瞪直了,眼前的黎丰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这么年轻的匠师?

  干铁匠这一行,从学徒到出师,没个三年五载的想都不要想。而出师之后也不过是普通工匠,没有一定的造诣和天赋,根本没有资格收徒称师。

  更何况黎家世代冶铁,这匠师的含金量自然也就更高了。

  以至于翟平都有点不敢相信,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忍不住询问:“你是匠师?黎家的人肯放你走?”

  黎丰闭起了眼睛,不愿多说。

  其实一年前,他就已经可以出师了,可黎威为了省一点工钱,愣是压着他不肯承认,却不想如今直接逼得黎丰负气出走。

  对待自己人尚且如此,黎威对待那些非本家的工匠有多吝啬,就可想而知了。

  此前整个京师的冶炼行业都被偃师黎氏所垄断,大家才敢怒不敢言,不得不忍受黎威的盘剥和压榨。

  若非黎威这些年对麾下的匠人盘剥太过,又怎会奇巧阁一来挖角,就从上到下跑了个精光?

  甚至很多黎姓的旁支,也和黎丰一样选择出走。

  实在是黎威所在的主脉这些年来做得太过分了,吃相难看,以至于不得人心。

  碎石路上,车轱辘碾着石子的响声,回荡在车厢中。

  黎丰看了一眼车窗外,不断远去的“故乡”和“家”,目光渐渐出神,眼眸深处幽光不断流转。

  十几辆四轮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就装得满满当当。

  到了傍晚,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到地儿了,都下车下车!”

  此时正好到饭店,工坊的食堂里不断飘来诱人的饭菜香气,一盆盆蒸好的白米饭,掀开盖子后仿佛有云雾缭绕一般,顿时让饥肠辘辘的马夫口水都流了一地,赶紧大声催促起来:“赶快下车,手脚都麻利些,别误了饭点!”

  黎丰抱紧背囊,十分谨慎地跟着几个同乡一起跳下马车,随行的还有翟平这个一路上说个不停的话唠。

  翟平的鼻子动了动,闻着味儿就知道今日的吃是什么,只见他拉着黎丰就往食堂跑,嘴里念叨着:“今天居然有煎鱼和红烧肉,子茂你可真有口福。”

  去到食堂,一个又高又胖的厨子拦在了大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瓜瓢儿,旁边放着一大缸水,他就像一尊膀大腰圆的门神一样,立在了食堂的正门口:“吃饭前先洗手,不洗手不许吃!”

  黎丰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新奇,尤其是洗完手,走进食堂,看到一锅又一锅的红烧肉,还有炸得又酥又脆的河鱼,脸上满满的不可思议:“你们让工匠吃这个?”

  翟平乐呵呵地拿起饭盆盛了满满一碗的粟米饭,然后带着黎丰去点菜,每人能分到一条鱼,一勺子红烧肉,除此之外,还有水煮的青菜和豆芽。

  如此丰盛的食物,有荤有素,简直超乎黎丰的想象。

  搁在黎家,普通工匠怕是过年都未必能吃上这么一顿。

  翟平端着饭盆,找了个角落里坐下,立刻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他看了一眼没动筷子,还在发呆的黎丰,便询问道:“怎么?不合你胃口?”

  却不知此时的黎丰,心中感慨万千,一想起自己这些年,在黎家里过的那些苦日子,就不禁悲从中来,湿润了眼角。

  这可让坐他旁边的翟平慌了手脚:“喂喂,我说,吃个饭而已,不用哭吧?”

  其实,在饭堂里潸然泪下的又何止是黎丰?

  许许多多来自不同地方的铁匠,有些并非是从偃师黎氏那里挖来的,可平日里除非赶上豪门大户摆宴,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今日这样的饭菜。

  炎汉帝朝的匠户地位非常之低,不仅受到沉重的赋税盘剥,还经常要服徭役,免费给朝廷或者权贵打白工,自备吃喝不说,弄不好连小命都有可能丢掉。

  十常侍当道时,就有不少富商和工匠被坑过,明明替皇帝修园子已经够辛苦的了,白打工不说,最后还得给十常侍重金贿赂,否则就过不了验收那一关,要被抓去坐牢。

  给权贵做工同样如此,能混口饭吃都是人家心善。

  你问工钱?

  什么工钱!

  给大老爷做工是看得起你,不让你叩头谢恩就罢了,你还要工钱,良心让狗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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