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练神功 第150节
王景给出的筹码不可谓不重,荀氏和马氏如今等于是第二批获得大量刊印手中藏书权力的世家,虽然时间上比之太原王氏略晚,可却比其他的世家要快啊。
有了大量的印刷版书籍,对于传播荀子的学问大大有利,此举必然可以扩大儒门内部荀子学派的话语权。
而马日磾的扶风马氏也是一样,其祖父马融乃是东汉的经学大家,而荀攸的叔父荀爽,同样是一代硕儒,马融和荀爽二人所著书籍,如今都在流传,并且已经形成了各自的学派。
若是他们手里的藏书能够大量印刷,然后向外推广,毫无疑问能增强自身所属学派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这里面的利益,大得超乎想象,甚至堪比当年孔子广收门徒,传播儒学!
王景虽然要打破世家的垄断,却也知道具体实施不可蛮干,而是要从世家内部进行分化瓦解,逐个击破。
愿意接受改变的开明世家可以拉拢,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的守旧世家则必须坚决打压,从内部分化敌人,减少对手的数量和实力,壮大自身的力量和增加有着共同利益的盟友,这才是真正高明的斗争手段。
只是一味蛮干,除非实力逆天,否则最后也只会落得跟董卓一样的下场。
基于这一思路,王景才会对荀家和马家使出怀柔的策略,动用利益进行“收买”,让他们背叛自己所属的阶级阵营。
而袁隗和杨彪等人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小小一个秘书监,居然是王景用来挖他们墙脚的锄头。而浓眉大眼的马日磾,更是已经背叛了“革命”,私底下投靠了王景。
如果他们知道真相,恐怕会愤怒地高喊:“我们中出了两个叛徒!”
世家,士族,本就是利益驱动的生物,为了利益出卖队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而王景正是利用这一弱点,轻易就撬开了这个看似铁板一块的阶级团体。
闲云山庄的印刷厂里,机器正在咔嚓咔嚓的运转着。
附近有一条水流丰沛的大河,汩汩的波涛不舍昼夜地驱动着水车,扭转齿轮,带动起了工厂里的机器设备,无需法术和元炁,就可驱动这些机关术造物有序的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数百名受过训练的印刷工人,此刻正熟练地操作着机器,将沾满墨香的印板,印在一张张雪白的纸上,一个个工整而清晰的文字,顿时跃然其间。
大量承载着知识和智慧的书页,就这样在流水线上源源不断地被制作出来。
而在流水线的终端,还有头戴包巾的女工,正在对书页进行装订。
这份工作枯燥乏味,并且十分劳累,许多人往往要连续不断地做上一整天,到放工时无一不是腰酸背痛的。
可她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微笑和喜悦,半点也没有觉得辛苦,眼里仿佛有光,那是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而在两个月前,她们的眼眸中只有麻木和绝望,只因为她们都是流民之中的苦命人,父亲、丈夫或其他家人死在逃荒的半路上,自身无依无靠,甚至不得不出卖皮肉为生,挣扎求存。
是王景给了她们一份体面的工作,让她们能够自食其力,以此谋生,不必再出卖身体,可以挺起胸膛,迎着朝阳,获得有尊严。
这座小小的印刷厂,已经开始承载着她们大大的希望。
同样怀抱希望的,还有鲁方。
此刻他正站在仓库里,随手拿起一本印刷好的《墨经》,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校对里面的内容,发现准确无误后才欣然放下。
而偌大一个仓库里,成千上万的《墨家》正在被整齐的垒好,准备封装,这些散发着油墨香气的书籍,让鲁方不禁心潮澎湃,整个人的眼眸里,亦是神采奕奕:“墨学复起,指日可待矣。”
翟介站在一旁,心情亦是激荡:“是啊,吾等墨者的毕生追求,不也正是为了墨学的复兴和光大吗?想必墨子地下有灵,也会为之欣慰。”
两人正对未来无比憧憬的时候,司马朗突然出现,这是来找鲁方来了:“正良,你果然在这里。”
“伯达,你今天又有什么问题想问?”
鲁方看到司马朗,也是会心一笑,对于这个满肚子奇怪问题的好奇宝宝,他现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司马朗在修复学舍的过程中,出人意料的对墨学产生了兴趣,尤其是其中力学部分对世界的研究、分析和阐述,让他万分着迷,以至于最近一直没日没夜地钻研,想要窥探天地间的奥秘。
其实古人对天地宇宙同样怀着敬畏和好奇,但往往受限于观测手段,因此所知有限。
司马朗现在才十九岁,还未行冠礼,正是对世界充满着旺盛求知欲极的时候,再加上对新事物也更能接受,所以就总是喜欢跑来和同样年轻的鲁方谈天说地,刨根问底。
但司马朗还没来得及提问,就看到装满了一个个大木箱的《墨经》,顿时他两眼发直,愣愣出神:“怎会有如此多的书!?”
一提到此事,鲁方也颇感自豪,挺了挺胸膛为司马朗解惑道:“祁侯已命印刷厂全力开动机器,刊印新版的《墨经》,准备在司隶和并州两地进行推广,尤其是在河东等郡县建立学舍,培养学徒。”
在河东等北军直接控制的地盘内大量建立学舍,为自己培养和输送人才,正是王景所准备的手段。
毕竟他再能打,若是打下来的地盘无人治理,那也毫无意义,只会走上昔日霸王项羽的老路。
楚汉争霸之时,项羽作为兵家中的翘楚人物,不仅武力天下无敌,其兵法造诣更是天下少有人能及,领兵征战,睥睨四方,横扫仙秦大军如卷席。
只可惜杀戮太过,所到之处几乎都只留下一片焦土,以至于身负天命,却不得人心,最终为高祖所败,饮恨乌江。
如此前车之鉴,王景自然不会再掉进同一个坑里,因此在明知未来必然要与世家撕破脸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事先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
当今天下,儒门与世家二者紧密结合,得罪了世家,就必然会引发儒门士子的集体抗争。若不早做准备,王景到时候恐怕想招募官吏都难,即便打下再大的地盘也治理不了,就如同董卓一样。
董卓还活着的时候,西凉军的战斗力就是天下第一,麾下大将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能征惯战的骁勇之将,诸如李傕、郭汜、张绣等人,在董卓死后都混成了一方诸侯,由此可见,西凉军的实力有多强横。
但这样的强大,其实没什么意义。
因为一支真正的强军,必然需要充足的后勤保障,以及高昂的军心士气,偏偏这两点西凉军都没有。
在王景看来,西凉军更像是一个有着高度组织性的强盗团伙罢了。
因此王景绝不会让北军走上西凉军的老路,他更喜欢未雨绸缪,从现在起培养人才,总比遇事才手忙脚乱要好。
司马朗并非北军的核心高层,自然不知道王景的全盘计划,可他出身司马氏,名门之后,又是才智之士,因此也看得出来王景谋划深远,更被王景在多处郡县建设书舍的大手笔所震撼:“祁侯这是要打算以后每一座县城都建立一座书舍?”
这得花多少钱?
司马朗不敢想象其中的花费有多么惊人,反正这个钱司马家绝对出不起就是了。
不过司马朗随后又深感好奇,小声询问鲁方:“培养如此多的人才,要如何消化呢?”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毕竟人一旦读了书,就不会甘于平凡,会诞生想要出人头地的野望。
而心中的野望一旦萌芽又得不到满足的话,难免会生出事端。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识字也就罢了,但凡识字明理,谁不想要更好的待遇,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力?
若是得不到,则必然心中充满怨恨,觉得世道不公,最后甚至有可能想要掀桌子,来一次敢叫日月换新天。
唐代的黄巢就是这种人,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世家门阀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尸骨无存?
而明末的大汉奸范文程也同样是这种人,范文程在叛变投敌之后,不断怂恿建奴南下入主中原。
由此可见,培养出来的人才,如果不能提供足够多的岗位,提供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机制,带来的危害可比没文化的泥腿子揭竿而起要可怕多了。
目不识丁的农夫和流民造反,顶多也就是成为流寇罢了,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缺乏组织度和长远计划,其能造成的危害十分有限。
可若是有读书人居中谋划献策,那问题就严重多了,甚至极有可能会直接倾覆一个朝代。
鲁方自然也听懂了司马朗的弦外之音,想了想之后,语气倒是颇为轻松:“伯达多虑了,伱所忧心之事,我家主人早已知之,并且提出了解决之法。”
司马朗随之惊叹:“祁侯竟有办法解决?”
鲁方笑道:“这是自然,我家主人学究天人,这等小事,又有何难?”
随后鲁方开始给司马朗解释王景的布局:“主人早已做好规划,各县学舍设为县级,只培养最基础的知识和理论。课程为期三年,三年之后,进行统一考试,按照成绩择出其中最优秀者,进入郡级学府,学习更加高深的知识和理论。”
“至于那些不能晋级的学徒,则转入行会之中,学习一门谋生的手艺,接受各个商行的聘用,也算有个去处。主人将此称之为人才分流,经过层层筛选,汰弱留强,唯才是举。”
实际上,王景是按照初中的标准来设定学舍,学府则是相当于高中,把人才分成三六九等,建立一个相对公平的晋升机制。
你觉得自己有能力,那就书山有路勤为径,沿着体系慢慢攀爬就是了。
只要你能考上,王景就敢重用,毕竟北军现在人才缺口巨大,又有王景亲自坐镇,谁敢徇私舞弊?
而即便是成绩不好的学生,也能从学舍转入类似技校的职业行会,半工半读学习一门技术,成为技术工人之后接受商会的雇佣,根本不怕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可若是在学舍阶段成绩出众,展露才华,还可以继续前往更高级别的学府进修,开始参与各种基础研究,得到王景的赏识,未来说不定还能入朝为官,前程远大。
至于学府之上,王景还准备仿照太学,建立大学,专门招收来自各地的优秀人才,汇聚一堂,进行更高难度的科研攻关。
若是能够考入大学,这样的人,无一不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才华出众,气运如虹,又有王景的倾力资助,必然能够在科技研发上大放异彩,甚至有青史留名的机会。
这样一级一级往上,任何人都有晋升的渠道和阶梯。
大量的人才都被内部消化,只怕是人不够用,根本不怕人太多。
鲁方只是简单口述,司马朗却听得魂不守舍,心中久久难以平静,下意识就感叹道:“祁侯竟有如此气魄,想要天下英才尽入其瓮中吗?”
司马朗不傻,只是简单思考一番,就知道王景这么搞,人才出现的几率必然远超眼下的儒门和世家。
毕竟所谓的儒门,其实都是被世家所把持和操控。
而何谓世家?
累世传承,门第望族,就是世家。
说起来高大上,其实就是昔日春秋战国时代的那些六国贵族后裔。所谓的世家,当然是累世传承不绝才有资格被称之为世家。
在王景看来,这些都是前前朝的余孽罢了。
而世家之所以推崇儒学,就是因为儒学所描述的社会体系,对世家最为有利。
可问题也在这里,儒学受限于自身的传播方式,以及为了垄断社会资源,往往只从家族内部挖掘人才。
若是对上寻常诸侯,世家依旧保持着绝对的优势,毕竟读书人几乎都是世家出身,你得罪了世家,手下估计连治理领地和管理百姓的官员都征召不到。
再能打又如何?
缺少后勤和补给,损失兵力难以补充,你又能坚持多久?
历史上,强如吕布,得不到世家的认可,不也最终败亡。即使能得陈宫这样的智谋之士辅佐,却也仅仅坚持了不到六年的时间,可谓昙花一现。
王景来自后世,曾经亲眼见证过一个伟大的政权在东方如一轮红日一般冉冉升起,《语录》一书更是倒背如流,手握着这世间最顶级的屠龙之术,自然知道真正的造反,绝非杀人,而是建立新的秩序,去取代腐朽的旧秩序。
而眼下王景就已经悄咪咪地开始刨世家的祖坟了,直接越过世家出身的读书人,去普通老百姓当中挖掘和培养人才。
如此一来,世家立刻就失去了钳制王景的能力。
司马朗虽然没想得这么深,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惊觉这个世道,是真的要变天了!
…………
“伯喈,这世道是真的要变天了。”
蔡邕的府邸里,马日磾手里拿着一本祖父马融所注的《春秋三传异同说》,不禁道出心中的感慨。
他脸上的表情,释然中带着一点阴郁和愤懑,虽然选择了向现实低头,但心中依旧十分的不舒坦。这种牛不饮水,却被人强行按头的感觉,是真的非常难受。
蔡邕则是朝他笑了笑:“此事对扶风马氏而言,应该不是坏事吧?季长先生的学说,得以推广于世,马氏不也能从中获益吗?”
在炎汉帝朝,学派的影响力可不仅仅牵扯到官场和职权,更是直接关系到炼神修为的增长,以及所在学派的发展壮大。
在帝朝想要做官,基本上都是儒门出身的读书人。
而读了哪个学派的书,就代表你属于哪个学派,至少彼此关系亲近,很容易就因此而结成“党派”。
而不同的学派,也有不同的圣言之术,其威力与学派的“名望”息息相关。
因此在蔡邕看来,扶风马氏分明占了大便宜,马日磾此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马日磾看了蔡邕一眼,摇头叹气道:“伯喈,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这样的人还是别掺和了。”
在马日磾看来,自己的挚友蔡邕是个适合做学问,却不适合做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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