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246节
“诺!”
调度的旌旗高举,步卒军阵中有精锐羌兵在鼓声中压上阵前。羌兵无论步骑,皆善用枪矛,且多骁勇敢战,唯有纪律欠缺。
张郃此战的核心思路,即以重兵抗住背水列阵的南军猛攻,然后趁着南军力疲之际,利用羌兵的骁勇敢战的特点,派上步骑加强猛攻。如此之下,南军兵马基本无力抵抗,唯有败退。
不得不说张郃老辣,征战二十几年,这般布置用兵下,不出他所料。步卒羌兵持长矛加入战场,径直将南军军阵搅得七零八落,军阵岌岌可危,几乎是摇摇欲坠
张郃望着南军混乱的旗帜,大笑说道:“军阵作战非是纸上谈兵,陆逊用兵恍如赵括小儿,自以为得计,殊不知已入绝地。”
张郃心里舒坦,自打仗以来,终于遇见这么菜的对手了!
此时羌骑得到张郃的军令,乱哄哄地向南军两翼压上,箭矢飞射,让略有混乱的军阵愈发混乱起来。军中士卒开始着急,向阵外的羌骑胡乱射击。
羌骑见南军方阵不复此前的那般严整,兴奋地开始呼喊,犹如草原上的鬣狗,遇见身受重伤的狮子,不断召集伙伴围上,利用手中的弓袭扰军阵。等待军阵某一刻的突然崩溃,一涌而出将军阵啃食下来。
局势直转而下,军阵的混乱不仅敌卒知道,陆逊、杨昂亦有察觉。
杨昂脸色难看,说道:“将军,今局势危机,军阵将破,当何以战之?”
陆逊脸色沉着,不见紧张之色,说道:“东岸,留有军士三千人精锐,多是骑卒。今撤军渡河,当能扭转战局。”
杨昂脸色愈发难看,克制心中的怒火,质疑问道:“仅是如此?”
陆逊看着处在暴怒边缘的杨昂,安抚说道:“将军勿急,我昨夜已命德艳率千名逆行至沮水上游,用沙袋截留沮水。我军撤至东岸,引曹军过河,德艳即放截留沮水,将可全歼过河追击军士,及溺死渡河曹军。”
杨昂心中怒气退去,进而面露震惊之色,说道:“那背水列阵,岂不是将军诱敌之策?”
陆逊点了点头,苦笑说道:“我岂有霍督之能,背水列阵能溃数倍于己之敌军,唯有骄张郃之心,行以水代兵之策,诱敌深入,水决破军。”
霍峻虽以却月阵取巧,但也是实打实地背水列阵,靠硬实力杀败曹军,又击溃孙军,夺取长江大船。以寡敌众,皆是迎战强敌,如此微操布置,陆逊自认为比不了。
陆逊所擅长多是利用地形去限制敌军人,当然还能善从敌寇的心理入手。这场戏陆逊演得太逼真了,不仅让己方认为他是赵括,让自己队友也认为是赵括二世。
当然陆逊硬碰硬打不过张郃,核心原因在于西北兵马精锐敢战,非吴楚及巴蜀精锐可比,若是强行野战,他所部必然战败。
得知陆逊后手,杨昂兴奋不已,拱手说道:“将军,今时当如何用兵,请将军吩咐!”
陆逊抿着嘴唇,说道:“今时军阵已是动摇,请将军鸣金收兵,我与将军持大纛撤至东岸,诱那张郃追击。”
“如此撤军,我军必败无疑!”杨昂说道。
陆逊远远地看了眼‘张’大纛,说道:“张郃用兵老辣,善知进退。今若不以真败诱敌,安能诱张郃渡江,行水绝之策?”
“请将军放心,待逼退曹军后,将军帐下军士,逊如数补上。今水决之策,不向众将校告之,唯恐被曹军斥候探查得知。”
“诺!”
杨昂很是不舍,但考虑到大局,只得咬牙同意陆逊的吩咐。
混乱的战场上,南军军阵摇摇欲坠,军士渐无战心,阵线不断向河畔退去。‘陆’大纛的摇摆后撤,似乎为军士们带了头,那些本就畏战的军士纷纷后撤,顺着趟着沮水往东岸撤去。
一时间,南军震动,兵将抵挡不住曹军士兵的猛攻,径直败退。军士丢盔弃甲,旗帜伏倒,乱哄哄地往东撤去。
犹如鬣狗的羌骑似乎见到肉味,驱赶着战马,猛地朝败退的南军兵卒扑了上去,利用手中的枪矛捅刺溃兵。
更甚者骑马涉水追杀,利用水中的弓箭,攒射那些于沮水中逃窜的军士。扑通几声,几名中箭的步卒跌入水中而亡,殷红的鲜血沾染河面。
河畔上尽数是南军败退遗留下来的旌旗、金鼓,远望败军,已无此前渡河邀战之精神面貌。
张郃大喜过望,拔剑指向对岸,喊道:“步卒渡河,追杀陆逊。”
“诺!”
杨阜拦住张郃,说道:“将军贵为统帅,宜当居西岸接应。阜虽不才,愿为将军前驱。”
“汉中地势,我不如你熟知。但论机变进军,你不如我。请太守居西岸,为郃掠锋,观形势再行进军。”
说完,张郃抽马而走!
张郃指挥数千曹军兵卒朝着败退的南军追杀而去,步骑各持兵器,趟着河水,铁蹄踏过,溅起朵朵水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此时的陆逊、杨昂已率大纛及左右数百人,安全撤至东岸。陆逊乘马上丘坡,湿漉漉的马蹄,留下一道道蹄印。
望着帐下军士已尽数逃了过来,又见曹军也已追杀上岸。陆逊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心情,等候更多的曹军过江。
见张郃趋骑卒将至东岸,半数曹军杀上东岸,在那肆无忌惮地追杀败军时。
陆逊面露凌厉之色,半渡而击,这才是真正的半渡而击!
曹军已入我彀矣!
陆逊拔出长剑,声嘶力竭喊道:“放狼烟!”
“诺!”
丘坡上,军士持火把点燃柴薪,狼烟瞬间飘起,在春风的吹拂下,斜飘上天。
刚乘马至东岸的张郃,见狼烟忽然飘起,猛地看向丘坡上的陆逊,心中一股不妙升起。
陆逊莫非佯败,诱自己过河?
不待张郃思考多久,在沮水上游忽然响起一阵阵奇怪的咆哮声,好似雷鸣声。又好似马蹄声。
飞鸟于天空扑腾着翅膀,高高盘旋,久不落地;河道上跳出许多青蛙往岸上而去,似乎在避难;同时河中的马匹察觉到什么,很疯狂地向岸上奔驰而去,在河畔嘶鸣不敢在河中久留。
张郃望向北面,瞬间毛骨悚然起来,莫非陆逊诱自己渡河,行水决之策!
但当下的张郃猜到又是如何?
“轰隆!”
下一瞬间,数米高的浪花在从上游奔腾而下,朝着向渡河的军士拍去,声势骇人。
河中的军士或是被吓住,或是刚抬脚想逃跑,或是已经逃跑。无论如何,除了在河畔侥幸存活下来的几名军士,河中的曹军军士被浪花冲走,被河水裹挟,乃至吞没。
河畔上无论南军亦或是北军都陷入呆滞当中,似乎都被这场河水给弄乱了作战的节奏。
“杀!”
丘坡上,陆逊拔剑怒喊,吹响反攻的号角。
得到军令,在东岸留守的南军向曹军扑去。骑卒冲向那群羌骑,步卒列阵而上迎战曹军步卒。
那些逃窜的南军士卒在杨昂的整合下,也尝试向曹军扑去。
一时间,从曹军追杀南军,变成南军在东岸围杀曹军,形势骤然扭转。
决水后的沮水成为天堑,曹军留在西岸的军士无法支援。东岸的军士被水冲了波,已是心中胆怯,被南军反杀得四处逃散。
缓过神来的张郃,哪敢率兵卒背水一战,善机变的他选择了逃跑。
张郃召集左右,说道:“今时已无力作战,宜当撤军!”
侍从问道:“往何处出逃,后有大河,前有追兵?”
张郃指了指北面的大山,说道:“秦岭绵延,快马入林,弃马而走,敌寇自是难以追击。”
张郃趁着战场混乱之际,抛弃大纛,摘下头盔,与左右十几人,隐入人群中。
随着张郃的逃跑,失去主将的坐镇,东岸曹军土崩瓦解,无力与南军对抗,非死既降。
张郃的逃跑能力自是不差,或许在三国中仅次于刘备。宕渠之战,被张飞堵在小路之中,前无进路,后有追兵。他放弃战马爬山,率十几从骑,竟然爬了几百里的山路跑回汉中,不可谓不善跑。
历史上若不是司马懿强行让张郃追击,张郃也不至于死在诸葛亮手中。
盖机动善变之人,或许当是进则如雷,败则善跑,如是而已!
今天码字状态差,更地慢!
第330章 防守大师
陆逊以半渡沮水之势,假败于张郃。待张郃率军渡河时,宗预在沮水上游放水,大破渡河曹军,张郃弃马缘山而走。
沮县,曹军大寨。
大帐内,夏侯渊面有怒色,拍案呵斥,说道:“张郃,妄你自称善料机变,今却中陆逊骄敌之策,前锋精锐尽数折于你手,该当何罪?”
“这~”
却见张郃发髻散乱,脸庞沾满污渍,神色羞愧不已。
夏侯渊怒其不争,站起身子,说道:“我让你为先锋,开道伐林为路,非是让伱出战破敌。今见陆逊出战,你贪功迎战,中敌奸计,致使军士死伤严重,安有面目回营见我?”
张郃低着头,不敢讲话,甚是羞愧。
沮水之战,令他羞愧不已。打了二十几年的仗,竟折辱于初出茅庐的陆逊手中。
一旦想到自己在战前讥讽陆逊犹如赵括,他的脸就火辣辣的疼。
弃城迎战,半渡而击,背水列阵,连环套下来,陆逊几乎把他耍得团团转,为得就是诱自己过河,行水决之策。
夏侯在帐内踱步,看着张郃这般狼狈,似乎联想到当初败于霍峻手中,心中愈发气愤。
“来人,将张郃扣下,以军法从事!”夏侯渊吩咐说道。
夏侯渊官职为征西将军,又持假节,理论上具备处罚任何将领及文官的权利。
左右武士压住张郃的双肩,便要带下去。
“将军且慢!”
护军杜袭出列,拱手说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张将军虽轻敌败于陆逊之手,但过往征战素有战功,又是魏公爱将。今因兵败,便要以军法治之,怕寒人心。”
“以袭之见,将军何不如让张将军纠合败军,又调拔些许人马与他,令他戴罪立功。若是再有兵败之事,则上报魏公,再行处置。”
夏侯渊沉吟少许,说道:“既有杜护军言语,暂免罪责,再予你三千人马,留屯大军。倘再有失,定不宽恕。”
张郃面怀庆幸之色,向夏侯渊拱手,说道:“若郃再有失,请将军斩郃首级,某定无怨言!”
“善!”
见张郃认错态度良好,夏侯渊怒气渐消,说道:“儁乂于山间躲难多时,今且退下沐浴休息。”
“诺!”
待张郃走后,夏侯渊坐回榻上,说道:“陆逊得刘备看重,非寻常儒生,今得胜我军,便退守阳平关,不知诸位有何教我?”
夏侯渊自从被霍峻教训了两次后,不似之前那么莽撞,多能听取帐下人的建议,成长不少,故有扫荡关中,虎步关右之功。
杨阜沉吟少许,说道:“启禀将军,我军从祁山、傥骆、褒斜三道进军,各有猛将锐士坐镇。陆逊所恃无非坚城,但以三军进军观之,陆逊仅以帐下两万军士,分守诸围颇是困难。”
“故阜之见,当寻觅他道入汉中,再分陆逊帐下兵马,以令其兵寡敌众兵。凡有一道入汉中,引起士民恐慌,余道守军不战自溃也!”
杨阜作为陇西贤才,被委为参军,可见军略能力不差。
陆逊帐下兵马不多,曹军从三道进取。陆逊需兵分三部守外围,甚至在不知敌军细情之下,陆逊还有分兵守备子午谷,以免像张鲁一样,被庞德偷渡。
上一篇:世子凶猛:这个小娘子,我抢定了
下一篇:大明,从空印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