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季汉刘璋 第75节
临死不惧,这样的品性,世间少有啊!
更何况高定还是个夷人,这就更为难得了,看来夷人中也有高士。
片刻后,带着对高定的些许敬意,张裔回答了高定的问题:“在下蜀郡成都人,姓张名裔,字君嗣,现如今在州牧府任职。”
“原来是成都张君,年纪轻轻就任职州牧府,难怪仪表不凡。”高定恭维了一句,他在想若是他被刘璋招降,少不得要和这位成都来的张君打打交道,能提前结交下,略微致敬,当是一件好事。
“高君谬赞。”张裔谦虚了一句,而后指着马车,对着高定左右的两名壮士说道:“扶高君上马车吧,不好教使君多等。”
言罢,高定左右的壮汉就将高定扶上了马车,张裔也骑上了侍从牵来的马匹,一行人往城外邛池行去。
安坐在马车上的高定,略微整理起来他的仪表,这是为了后面在邛池觐见益州牧刘璋时,给刘璋留下一个好印象,同时他在心中打磨起了应对刘璋的言辞,细细的推敲了起来。
在马车一旁骑马的张裔,看到高定整理衣冠的姿态,不由更加敬佩起了高定,他想起了昔日孔子的学生子路,子路在临死前,被敌人击断了缨带。子路当时说:‘君子死而冠不免。’在重结缨带的过程中被杀。
这个高定算是个士人,是个有品格的士人,是个体面的士人。张裔在心中给高定下了定论,虽然高定是个叛逆的夷人,又即将受刑,但这不妨碍张裔品鉴一番高定。
邛池就在邛都城的一侧,两者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张裔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邛池。
坐在马车上的高定在邛池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旌旗猎猎,在秋风的吹拂下尽情的舒展开来,刀戈如林,顶盔掼甲的士卒在邛池旁列阵而立,在军阵中,他看到了高氏部族的夷人,一个个夷人被绳索绑缚成列,如同他曾经在邛池里看到的鱼群,整齐而有序。
‘刘璋这是打算以兵威慑服我。’高定见到这幅场景,在心里下了个判断,他很乐观,刘璋越是如此的行径,越是说明他可以保下一条小命。
我属安然无恙矣,高定这个时候面色上竟是露出了些许笑意。
浮舟于邛池上的刘璋,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下回到了军阵中央。
刘璋远眺邛池,在日头的照射下,邛池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像一块无垠的翡翠,闪烁着柔和的金光。邛池岸边的垂柳,在微风吹动下,扭动着腰肢,袅袅婷婷的,风情万般。
天高云淡,秋风爽烈,又有如此美景在眼前,刘璋有些感慨,现下是个适合吟诗作赋、曲觞流水的情景,可惜今日做不得这些文雅的事情,而是要行杀戮,他要杀人,杀很多的人,准确点,是杀很多的夷人。
刘璋收回眺望邛池的目光,他察觉到张裔回来了,张裔押解高定回来了。
前面雍闿被夷王高远所杀,高远又被雍勉所杀,雍勉被娄发所杀,如今谋逆的贼人中,身份尊贵的只有高定一人,因此刘璋派人医治了高定所受箭伤,饮食方面给高定精心调理,让高定好好活着,好有个机会明正典刑了高定,拉满平定南中的仪式感。
马车上的高定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的刘璋,不知道刘璋相貌的他,依据刘璋的气度风范和周围人的举止,判断了刘璋的身份。
他不顾膝盖的箭伤,单脚跳下马车,向着刘璋的方向拜倒,并扬声喊道:“邛都高定,见过刘使君。”
跪拜良久的高定,却不见刘璋让他起身,他盘算着要不要抬头瞥一眼刘璋的神色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接送他来到邛池的张裔开口发声了。
张裔在刘璋的示意下,高声宣言道:“兹叟夷高氏,造逆于南中,诸般行迹尤劣,当捣其巢穴,灭其种类……。”
这是先恐吓一番,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高定心思通透,淡定的继续跪拜聆听。
“然尽杀高氏妇孺,非王者之师所为,故尽诛其有罪之徒,留妇孺性命,今有夷王高远之子高定,当先受戮,以昭其罪,以明威德。”
“啊!”高定惊讶了一声,不再有所顾忌的抬起头来,从张裔嘴里说出来的话,如同数九寒冬的冷风,将他的心冰冻了起来。
这和他设想的情形不一样,刘璋若是不想招降他,为何要遣医匠诊治他的箭伤,为何与他的伙食那么的精良,为何要用马车接送他来到邛池。
高定心神失守,竟是跪拜不成形,他的身形一倒,如同一摊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张裔看着面前的高定先是神色惊讶,而后高定眼睛中泛起泪花,一团鼻涕从高定的鼻孔中流淌出,高定整个人抖成了筛糠,再接着高定的两档之间,荡开一块不规则的水痕。
高定这幅惊恐到失禁的模样,让张裔心中叹了口气,高定前面一副淡然的表现,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终究还是露出了怯意。
‘有点不体面啊!’刘璋自然也瞧见了高定的反应,刚刚他见高定下了马车,淡定的向他问礼,还有些惊讶高定的表现,在面对死亡时,竟是这般的体面。
可他没想到高定这么快就破了功,还尿湿了裤子,可见临事方知一死难,所言不虚。
高定想说些求饶的话,但他的口舌打着转,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失魂落魄状态的他,被拉到断头台处,没有心思探究面前这台古怪器械的用处,高定终是将舌头捋直,哀求道:“刘使君,饶命。”
“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可惜高定这番求饶的话语,听在众人耳中,只觉得聒噪万分,高定的这幅模样也让众人不耻,觉得高定应该保持前面那一副淡然向刘璋致礼的状态,体面一些受刑。
在高定不断的求饶声中,他的脑袋被士卒用断头台下方的圆洞卡主,待一切就绪,拉着断头台刀刃提升所用绳索的士卒松开了手,在重力的牵引下,斜向的巨刃朝下方坠落,下坠触碰到高定的脖颈时,如刀切豆腐一般,将高定的头颅切下,终结了他聒噪不休、不断求饶的口舌。
‘路易十六是个天才,断头台这玩意比起用刀斧砍杀行刑好用多了,省事又省力。’刘璋赞叹了一句,感慨巴黎正黄旗路易十六的才干。
高定死了,而后他的尸首被扔弃到一旁,行刑的士卒有条不紊的牵引着高氏部族身份尊贵或是有罪的夷人走向断头台。
至于身份普通的高氏夷人和妇孺们,将被留下来干起苦活累活,用来赎清他们的罪过。
第141章 玄德先生
汉中,阳平关。
张鲁手下,负责督造新阳平关的军司马李休,今日没有去阳平关外,走马岭上查看新阳平关的建造事宜,而是回到了阳平关内,在他的居所内招待起了两位来客。
两位来客一人名曰法正,字孝直,一人名曰孟达,字子敬。
法正放下手中的酒杯,说起了他从关中南下入蜀的缘由:“我和子敬皆是扶风人,如今关中李傕、郭汜二贼造逆,二贼手下士卒残害百姓,以劫掠为生,外加关中连年饥荒,故而我二人举族南下,以求一线生机。”
“这倒和我一样,我原是南阳人,后来到的汉中。”李休回应了一句。
“哦,这么说来,李君是从南阳郡迁徙到汉中的,与我和子敬一般,皆是流离失所之人。”法正听李休说明他的本籍后,眼前一亮,顺着李休的话续而说道。
李休重重的点了点头,详细的解释起了李氏从南阳迁徙到汉中的缘故:“是也,当时黄巾贼渠帅张曼成在南阳郡谋逆,领着黄巾贼子横行州郡,破坏地方,多少豪族为黄巾贼所害,我李氏为了避免在黄巾贼手里落得个族灭的局面,故而举族从南阳郡迁徙到了汉中。”
“诶!”李休面对有着和他同样境遇的法正和孟达,感同身受的叹了一口气:“流离失所,丧家之犬啊!”
“不说这些,法君、孟君,且再饮一杯。”片刻的失意后,李休举杯向法正和孟达致敬。
对于今日来访的法正和孟达二人,他对法正的面色较为融洽些,对孟达的面色则是有些古板。
这是李休依据法正和孟达各自的家世出身,故而抱有不一样的态度。
法正是扶风郿人,家世煊赫,乃是齐宣王法章的后人,后来秦灭齐国,很多齐国的王室子孙都不敢明面上保留田姓,于是纷纷改为姓法,汉孝宣帝时期,他们这一支徙居到了三辅地区,在扶风扎根了下来,家族族长被封为高官,世代领取两千石的俸禄。
法正的父亲法衍,举孝廉出仕,后来迁司徒掾、廷尉左监,病逝于任上,法衍名声不显,李休没听过这号人物,但李休知道法正的祖父。
法正的祖父唤作法真,字高卿,号‘玄德先生’,精通诸子百家,是关西著名的大儒,更兼高寿,中平五年,法真以八十九岁的高龄去世。
但法真虽是大儒,生性却是淡泊名利,随性洒脱,有才而不入仕。甚至当地太守亲自邀请法真,也没能说动他。
当时法真同郡有一位叫田弱的人在朝廷里当官,曾向天子推荐法真,恰逢汉顺帝有一次西巡的构想,这位田弱推荐汉顺帝到关西可以亲眼见见法真。法真得知后,决定“深自隐绝”,藏了起来,让人寻不到他的住处,也因此,法真一生也就没有入仕。
法真的友人郭正评价过法真:‘法真名可得闻,身难得而见,逃名而名我随,避名而名我追,可谓百世之师者矣!’
对于法真这等大儒,又是隐世之人,李休是敬而仰之,也因此,对于法真的孙子法正,他是亲切接待。
而孟达这号人物,家世其实也还不错,是凉州刺史孟佗的儿子,但孟佗的凉州刺史一职,乃是孟佗贿赂宦官张让得来的,这点让李休有些不耻,因此他对孟达没有什么好脸色。
酒过三巡后,法正说起了正事,这也是他拜见李休的目的:“李君,我这次自关中扶风南下,是打算去投靠在成都的亲族,但阳平关一直不许通行,迁延岁月日久,一则宗族居于汉中多有不便,二则致亲族于成都枯等,却是不知阳平关何日可以通关。”
“眼下宇内大乱,贼寇横行,关闭阳平关是为了避免贼寇生事,至于阳平关何日通行,得看贼寇剿灭的情形。”李休是个有分寸的人,没有坦言汉中和成都的矛盾,只推说贼寇横行。
法正见状,吹捧了李休一句:“李君身为张师君手下,位列军司马要职,声名播于汉中,正虽然来到汉中日浅,但也是听说了,张师君不置官职,汉中唯有功曹阎圃和李君二人有官职在身,可见张君文武才干出众。”
“虚名,虚名而已,法君谬赞了。”李休说着谦虚的话,但他的脸上不免露出了喜色,对于关西大儒法真的孙子法正的吹捧,他很是受用。
眼下宾主尽欢,法正见缝插针道:“正宗族数百人,日夜望南下成都,与亲族相会,不知李君能否稍开方便之门,让我等出关。”
正在兴头上的李休欲一口应下,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婉转着开口道:“这恐怕有些不太好办,现在据守阳平关的是张师君的弟弟张卫,此人有些小憨,不通人情,只一味秉承张师君的命令,其他人他是一概不理。”
说到这里的李休觉得有些不妥当,感觉在法正和孟达面前削了自家的面子,于是补上了一句:“不过即是法君相求,我可和张卫说项一下,以法君的家世,外加我的薄面,想来张卫当会应允。”
法正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避席向李休谢道:“既如此,正在此先向李君致谢。”
言罢,法正没有忘了在一旁的孟达,他指着孟达说道:“子敬所在孟氏一族,与我是同行之人,不知可否一并说项。”
“皆可,皆可。”李休满口应下,他盘算着,以他在张鲁心目中的地位,和他现下领着督造新阳平关的重任,出面让张卫开一开方便之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其实法君可以留在汉中,张师君执掌汉中,思贤若渴,以法君的家世名号,当可于张师君帐下任一要职。”李休出言招揽起了法正,想让他留在汉中。
法正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但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他没有什么兴趣留在汉中,在张鲁这个米贼的手下任事,对于张鲁所推行的天师道,作为大儒法真孙子的他,是厌恶至极。
“正与祖父一样,无意出仕,只愿隐逸于山水,了此残生。”
“不愧是玄德先生之后。”听到法正的话,李休也不强求,而是赞了一句。
第142章 庲降都督
这段时间以来,在刘璋所率南征大军的兵锋下,南中起兵谋逆的祸首,越嶲郡的高远、高定父子;益州郡的雍勉、雍闿父子;牂牁郡的郡丞朱褒纷纷授首,身死族灭。
目前南中除了一些不安分的小种叟夷和一些不知死活的豪族,还需要刘璋派兵征讨外,南中的局势已是大体稳定了下来。
因此,刘璋留下校尉袭肃,襄助新任的邛都令李恢一起稳定邛都城的局面,而后刘璋在兴平元年九月初的时候,赶到了益州郡的郡治滇池县,准备对南中进行后续的处置和安排,他意图和诸葛亮南征一样,让南中地区不再成为骚乱的祸根,而是成为给他供给军饷、赋出国富的大后方。
刘璋此刻就在滇池县的城门前,打量着滇池县城池的状况。
雍勉、雍闿父子围攻数月有余的滇池县,城池的壕沟被填平了大半,城墙在冲车的撞击下,有些地方出现了毁坏的情况,守御城池的人在城墙毁坏的地方立着木栅栏,续而阻挡造逆叟夷的攻伐。
城墙上处处血迹斑斑,分不清是攻城叟夷的鲜血,还是守御城池的汉人的鲜血,鲜血经过一段时日变的干涸,颜色由原本的猩红色化作了黑色,刘璋知晓,这是因为人体的血液里面饱含铁离子,铁离子氧化变黑的缘故。
骑在马上低头往下看的刘璋,在贴近城墙的土地上,看到些貌似人体残肢的东西,他眯起眼睛,想象起当初叟夷攻打滇池县的状况,血肉横飞,哀嚎遍地,滇池县朝不保夕,风雨飘摇。
噼里啪啦的一声鞭子甩动的声音,从远处城墙下的工地上传来,打断了刘璋的思路。
他举目望去,远远的只见滇池县的一位青衣小吏,正扬起鞭子,对着一名修缮城墙、清理杂物的工匠挥起鞭子,用体罚的方式催促着工匠行动起来,这让他略微皱起了眉头。
跟随在刘璋身边的益州郡太守高颐,看出了刘璋面色的不悦,他立即开口向刘璋解释。
“明公,这些修缮城墙、挖掘壕沟的人,是跟随雍氏起兵造逆的豪族子弟,以及这些天甘校尉缉捕来的谋逆的夷人,我想着直接夷灭这些十恶不赦的人,有些宽待他们了,不如让他们修补被他们破坏的滇池县城。”
“再者滇池县被围数月,城中百姓劳困,我也不好教百姓服徭役,来修缮城墙,索性就让这些谋逆的罪人,在他们临死之前,做些有用的事。”
彭羕闻言,附和了一声:“高府君说的好,正当如此,谁破坏城池,就由谁修缮,这些造逆的犬辈,若是直接杀了他们,倒是让他们痛快了,就该让这些人吃吃苦头,再格杀了此辈。”
刘璋点了点头,对于高颐这样的行为,他想竖起大拇指给高颐点个赞,拿这些谋逆的夷人和豪族子弟修缮滇池县城池,算得上是废物利用了,和他在邛都做的几近一样,他在邛都杀了一批夷人,但同时留了一批夷人用来干点杂活累活。
“高卿做的好。”刘璋微笑着夸赞了一句,随后示意了众人入城,一群人打马向滇池县县寺行去。
在骑士簇拥下向县寺行去的刘璋,脑子转个不停,思索起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第一任‘庲降都督’的人选,历史上庲降都督是蜀汉平夷庲降都督府长官,庲降二字,大概取的是夷人来降的意思。
诸葛亮平定南中后,南中大规模的叛乱没有发生,但小规模的叟夷叛乱却是没有停歇过,而蜀汉大军多年来一直在前线与魏军作战,无暇南顾。
于是蜀汉为了应对南中地区时不时出现的骚乱,同时为了便于管理南中地区,设立了一个特别官职——庲降都督。
庲降都督和蜀汉常置的另外三个镇戍都督,江州都督、永安都守、汉中都督一样,肩负着抵御外敌入侵的重任,但不同的是,南中是一块比较特殊的区域,这里少数民族较多,和汉人杂处在一起,因此庲降都督不仅要有军事才能,而且还要具有较强的处理民族关系的能力,能维护南中地区的政治稳定。
刘璋眼下就需要一名能协调南中少数民族与汉人之间的关系,镇压南中小规模的叟夷叛乱,以及能征收、运输南中战略物资,助力他征伐天下的庲降都督。
前面他一直没有想到一位好人选,蜀汉的几任庲降都督,邓方、李恢、张翼、马忠、张表、阎宇六人,李恢恰好在他手上,但李恢现在年纪较小,在南中没有什么威信,刘璋提拔李恢担任邛都令都已是超拔,是对李恢的殊遇。
更不必说,庲降都督一职,驾临南中各郡郡守之上,各郡郡守都需听从庲降都督调遣,而李恢离两千石的郡守还有好长一段阶梯需要攀爬,总而言之,李恢走到庲降都督这一职位上,还需要十来年的历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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