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季汉刘璋 第107节
无他,张鲁信奉的是天师道,在经学传家的张氏眼中,和昔日造逆天下的黄巾贼子别无差异,都是鬼道学说中人,只能迷惑民间不通经学的黔首百姓,却不能蛊惑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的心智。
不过看张鲁不顺眼是一回事,在张鲁的治下过活又是一回事。米贼张鲁自从初平二年攻入汉中以来,至今时的兴平二年,已经有数年之久了,这几年来,张鲁大力传播天师道,以天师道的职位替代汉家郡县里的大小官员,如今天师道在汉中是盘根错节,树大根深。
是以张骏纵使有一二点想法,也只能按捺隐匿起来,不敢露出心中的异志,以免招惹了张鲁的不快,惹来天师道那群疯狂的教徒上门。
一念至此,张骏不免心中叹息了一声,他的这位侄女张礼修外柔内刚,是性子极为坚韧的女豪杰。昔日张礼修的夫君赵嵩遇难,张修帐下部曲恰巧碰到了张礼修,欲行侵犯张礼修,但张礼修涂花自己的脸,并披头散发手持利刃宣言自己有狂疾,最终使得张修帐下部曲不敢进犯。
张骏料想着以张礼修的性子,只怕张礼修这个时候心里已经盘算着联络沟通赵嵩往日的宾客,而后等到刘益州大军压境汉中的时候,趁着张鲁在阳平关据守,于成固县举起义旗,响应刘益州。
“礼修,张鲁的号令森严,为叔我过两日就依着张鲁号令上说的,领着族内的一些子弟前往南郑,族内的大小事情,就由你来处理。”张骏意味深长的说道。
闻言张礼修眼神一亮,面上露出一缕喜色,她斟酌了片刻后说道:“叔父,您在成固县声望尤高,要是您能留在成固县,日后于成固县举起义旗反正的话,当是事半功倍。”
张礼修有着自己的考虑,她作为一介女子,虽说在成固县有些名声,但是终究还是不如她的叔父张骏,张骏身为张氏的族长,在成固县的声望颇高。而且若是张骏依着张鲁号令前往南郑为质,她在成固县也放不开手脚,多少会有些顾虑在南郑为质的张骏。
张骏摇了摇了头,他摆了摆手说道:“正是因为我的声望高,所以米贼张鲁在这个时候怎么也不会放心我待在成固县,成固距离南郑不过数十里路,这是心腹之忧,老贼张鲁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在文书上点名让我必须前往南郑……为叔也想过托病停留,不去前往南郑,但料想以张鲁的老辣,这次还只是发来文书,好言相请,下次只怕是天师道的贼众上门,枷锁着我前往南郑。”
张礼修闻言默然不语,张骏说的话是正理,以张骏的声望之隆高,张鲁绝对不会放心张骏留在成固。若是以往倒也罢了,可现下汉中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境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南边的刘益州就会大军压境,张鲁心中慌乱,瞧谁都是有反叛的迹象,是绝对不会放任张骏在成固县驻留的。
“礼修,你切记,若是事情到了紧要的关头,勿要以我为念,不要顾忌为叔,且去做该做的事情。”张骏面色平静,语气尤为严肃的说道。
“叔父。”张礼修闻言一震,千言万语,只在嘴边打转,却是说不出来,只是喊上了一声叔父。张骏的意思她自然是知晓的,张骏这是要她不要顾忌他,只需等到恰当的时机,举起义旗响应北征的刘益州。
张骏慷慨激昂的说完上面的话后,他皱起眉头细细思量了起来:“若是到时候只有我们张氏举起义旗,成固县固然可以拿下,却是不太轻易,我们还需要找到一股助力……为叔记得昔日汉中太守苏固帐下的从事陈调,这人善于游侠,曾经向苏固进言守捍御寇之术,只是苏固不能用。后来苏固为张修所杀,陈调聚集宾客数百为了给苏固报仇,攻打张修的营寨,只可惜最后陈调不幸负伤战死。但陈调虽然死了,他手下的宾客却是分散四处,均是怀揣着为陈调复仇的心思,我与这些人多有联络,到时候你可以联系这些人作为助力。”
“叔父,我这么做,是不是只顾私仇,不顾全宗族。”面对张骏的激昂,以及张骏的细细思虑,张礼修不免有些心有戚戚,她婉转的道了一句。
“这是什么话。”张骏重重的摇了摇头:“伱是我张氏出身的儿女,你夫君伯高的仇,便是我张氏的仇。再者你夫君赵伯高为人义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往日太守苏固之死,伯高单枪匹马,拔剑杀入张修的营垒,豪气干云……每每念及伯高的义举,我总是心有戚戚,只恨当时我身在成固,不在南郑。若是我当时在南郑,聚拢张氏子弟和伯高一并攻杀张修、张鲁二贼,想来当可成功,不至于令米贼张鲁喧闹到如今。”
一言至此,张骏不免叹息了一声,言明了举旗反叛张鲁的正义之处,他说起了现实的情况:“当今刘益州的品性,我虽身在成固,但是还是有听闻到一些情况的,都言刘益州为人仁德,慷然有大志……想来我张氏若是举旗反正,与刘益州相连,就算族人大半死难,后面刘益州定然会好生看顾我张氏,不使我张氏门楣落地,而且世人传言,说大儒董扶以益州分野有天子气,当是应在刘益州的身上,能为刘益州建功一二,这是我们张氏的机会,应该好好把握住。”
“侄女明白,请叔父宽心。”张骏言辞切切,直抒胸臆,张礼修在张骏的一番话下,明了张骏的心意,这个时候她没有再过多的说什么,只是言语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此,我就没有什么牵挂了,纵使南郑是龙潭虎穴,又何妨走上一遭。”张骏目光柔和,态度决然。
——
成都城外营寨。
李牟拱手向着张任禀告道:“校尉,一旬的炭木已经入账,且已分发各处营寨了。”
“李叔,说了几次了,不用称呼我校尉,如以往一般,唤我二郎便是。”张任面色似是不虞的说道,对于李牟这位昔日曾经资助过他恩人,他是心存感激的,在梁平一战后,出任校尉的他将李牟引为了掾属,可成为掾属的李牟,对他言必称校尉,让他有种生分了的感觉。
李牟面露微笑,他摆了摆手道:“校尉,上下有别,若是我效仿以往一样喊你一声二郎,传入他人耳中甚为不妥。”
“这有什么妥不妥的,我与李叔你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人听见便听见了。”张任耍起了武将的性子,直白的说道。
见张任情急了,李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面色郑重的说道:“二郎,你须知为将者当威重,我若是在军中时不时唤你一声二郎,多少会堕了你的威风……这样吧,若是在军营中,我唤你校尉,出了营寨,我如平日里一般唤你二郎。”
张任眼神闪烁,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对于李牟的老成之言,他认了下来:“就照李叔你说的。”
接着张任呵出一口热气暖了暖手,发声吐槽道:“冬日已经过了,春回大地的时候,竟还是这般的严寒,这时节越来越不正常了。”
“春寒陡峭,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李牟将这段时间来的寒冷归咎到了春寒身上,并发出了美好的祈愿。
同时李牟话头一转,扯起了汉中:“去岁被巴郡、南中的事情牵扯的脱不了身,今年得了空子,刘使君当是要发兵汉中,不令米贼张鲁再嚣张下去吧。”
闻言张任点了点头,刘璋即将发兵汉中的事情,在蜀地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只是还没定下发兵的日期而已,不过事情已经揭晓了,他顺着李牟的话接着说道:“去岁张鲁趁着蜀地事情比较多,先是攻杀庞乐、李异二位校尉,又是派遣賨贼南下巴西郡,今岁明公手里得了空子,怎么也不会让米贼张鲁过上今年的岁暮。”
“到时候兵发汉中,校尉你定是又能建功立业,做出一番功绩来。”李牟向张任发出美好的祝福,在他的眼里,张任就如同自家的子侄一般,张任有所成就,他是感怀在心,有所欣慰的。
张任面对李牟的祝福,却是面带愁容:“我如今统着骑卒,而汉中之地,面临的第一道难关是阳平关的天险,攻伐阳平关,当是以步卒为先,我却是无用武之地了。”
“攻破阳平关后,是一路平坦的地势,到时候追亡逐北,骑卒定是有大用的。”李牟看的很开,对张任不能担任先锋一职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认定到了后面,张任肯定是有大用的。
张任愁容散去,面露微笑的说道:“李叔说的是正理,功不在先后取,跟着明公,任却是不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
成都,州牧府。
“明公专酒水之利,获利当可得十倍,以此补充国用,的确是一条良策……孝武皇帝时军旅不时征伐,国用匮乏,大司农桑弘羊立酒榷一制,独占酿酒和售酒的利润,于国计有大益。”南阳人王连娓娓道来,对刘璋打算禁止民间私酿,只允许官府酿酒的行为表示了认可,并援用了桑弘羊的手段措施作为论证。
“而且禁止了民间私酿,可以由官府把控酿酒的多少,官府可依据丰年歉年,来衡量当岁酿酒的多寡,避免出现歉收之年,民间却大量酿酒的情况。”
刘璋连连点头,他面上是藏匿不住的对王连的欣赏,要知道历史上王连作为流民迁入蜀地,先是在他的治下担任梓潼县令,而后刘备入蜀,王连担任了司盐校尉,负责蜀汉盐铁的经营调度,为国获利甚多,而后担任了蜀郡太守,最后坐到了丞相长史,给诸葛武侯当过长史的人,可想而知王连的才干超凡。
王连是一位大才,财政上的大才,经济发展的大才。
对于王连这样的财政大家,刘璋丝毫不去掩饰对王连的青睐,如今乱世之中,一则粮草是重中之重,二则财货亦不可或缺。很多时候打仗拼的是什么,是敌我两方的经济能力的强弱,有钱的,能用钱砸死敌人,没钱的,连兵将都很难聚拢。多数军阀手底下的大头兵可没有什么家国情怀、忠君思想,这群大头兵只认识孔方兄,身体和眼睛只跟着钱走。
更不要说现下是乱世,兵戈一起就是大把大把的烧钱,士卒的武器、盔甲、粮饷,都是要花钱的,士卒战死后的抚恤,也是一大笔消耗,此外征调士卒入伍,耕地就少了一大批人力物力,同时士卒在军中也要消耗大量的粮草,一增一减,那就是天量的粮草财货消耗。
“除官营酒水之外,以王卿之见,还有其他什么可以为国获利,而民间无怨的措施吗?”
刘璋考效起了王连,他打算试探出王连这碗水杯的深浅如何,毕竟王连真正出头的时候是在刘备入蜀之后,现在王连的才干高低,他总得考效一番,才好给王连一个合适的位置。
“盐、铁。”王连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两个字,同时他按捺住了心中的激荡。
作为流离入蜀的南阳人,来到蜀地以后,他一直都是混迹在书办、属吏之类的小吏位置上,郁郁不得志。
直到前几日他拜访了同州之人-担任成都令的南郡董和,靠着自己的才华,他打动了董和,被董和举荐到了刘璋的面前。而且颇为幸运的是,位高权重、执掌一州的刘璋竟是单独召见了自己,并向他问询起了关于官营酿酒一事的利弊,紧接着又是向他咨询起了为国理财的政策。
这是一种即将大用他的标志,王连自觉只要应对得当的话,当可在面前这位开府的益州牧刘璋帐下谋得一官半职,得以一展胸怀,不至于整日流连在小吏的位置上。
第196章 锦官
“总一盐铁,通山川之利而万物殖。是以县官用饶足,民不困乏,本末并利,上下俱足。”王连搬出了盐铁论中的段落,言明了盐铁专营的有利之处,作为总纲性的结论。
“如今四方多务,财货缺乏,不从盐铁上着手,就只能从田赋、算赋、口赋等处着手。这一来上面增加田赋十钱,到了下面,由着小吏上下其手,到了黔首处就是增加田赋一百钱,会出现八九十钱耗费贪墨的情况,二来算赋和口赋若是增加,民间百姓赋税过重,只怕会出现不举子的情况。”
对于王连的这番言论,刘璋点头表示同意,加税这种事情,一则加税需要增加官吏,官吏多了,耗费的钱粮就多了。二则就像王连说的一样,上面加十钱,到了下面官吏手中,天知道会从百姓手里掏多少钱出来。
这种情况历史上屡见不鲜,就拿明末的辽饷来说,加征的辽饷标准并不高,仅合每亩多缴三五六斤米的税,折合白银不过一分二厘银左右。
但是在实际征收辽饷过程中,权贵设法逃避了辽饷,辽饷的大头基本落在了普通百姓身上,再加上征税官员的陋习和额外明目的苛捐杂税,有名的如踢斛和火耗等,这一来二去,一分二厘的加税,最后到了百姓身上变成了纳饷至十两。
所以就刘璋而言,他是没有加税的念头,加税不如思考在盐铁等物上专营或是专卖,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王连续而往下说道:“故而需从盐铁着手富国,盐铁相比较,当是铁不如盐,古语云,立国须有盐,无盐不立国,民间可无铁,但不可无盐……今时一石盐价约八百钱,一夫一年食盐为半石左右,若是由官府专卖盐业,一石盐略加数十钱出售,以益州数百万之口,一年当可坐收亿万钱充实府库。”
“此外产盐有多种,如琅琊、江东、渤海等地,临近大海,多是煮海为盐。而内陆之州,不临大海,只能走其他的路子,如河东之地,有解良盐池,如蜀地,有富顺县产井盐……蜀地富顺县产井盐,实是便利。一则监管方便,只需盯着一处,不像茫茫海岸,多有私盐贩子行走各处,官吏四下奔波,却是对私盐贩子无可奈何;二则富顺县产盐占蜀地盐业十之八九,此所谓利出一孔,明公只需把控富顺县,便可专盐之利,且民间小地方煮盐倒也不必禁绝,比起富顺县的盐业,蜀地他处的煮盐产量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人才啊。’刘璋在心底赞了一句,对于王连入蜀不久,却对蜀地盐务能够娓娓道来,并且有着自身的思考和衡量,难怪王连历史上能够在诸葛武侯那等人物的丞相府里坐到长史的位置上。
“王卿所言甚是,富顺盐井,实是蜀地的重中之重,只是若是盐价太贵,恐是一来民间有怨,以官府苛待庶民,二来荆楚之盐,怕是要西来了。”
刘璋表示了担忧,对专卖的盐价太贵,会引来民间的怨言,以及私盐贩子见有利可图,只怕会从荆楚贩卖私盐到蜀地,令他专卖食盐获利的政策落空。
毕竟贩卖私盐这种行为,只要有利可图,私盐贩子是杀不甚杀的。就像是南宋中后期一样,因为南宋实行盐铁专卖,南宋一斤官盐要两百文一斤,而淮河以北的金国,由于皇帝懒政,直接把官盐定价为二十文一斤,造就了南宋与金国之间惊人的差价,出现大量私盐贩子冒着杀头的风险去金国买盐到南宋来卖的行为。
虽是南宋对于贩卖私盐的刑法很重,抓到了基本就是杀杀杀,没得任何的商量,但从金国买盐然后到南宋卖的私盐贩子还是络绎不绝,硬是冒着杀头的罪责去贩卖金国的私盐。
对于刘璋的忧虑,王连微微一笑,他不待斟酌的回应道:“明公所虑甚是……连有几条鄙陋之见,或可解决明公的疑虑。一则专卖之盐的定价,当是让私盐贩子无利可图,从荆楚贩私盐至蜀地,逆大江而上,若是没有数倍的利润,想来不会有什么荆楚的私盐贩子愿意跑到蜀地贩卖私盐,因此盐价需要小心斟酌,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二则或可由专人改进制盐的工艺,减少制盐所需的耗费,如此官府贩卖之盐的价格就算不高,所获的利润也可以很高,同时也不至于令民间因为盐价过高而生怨。”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刘璋露出略微惊喜的神色,王连所说的第二条建议,和他前世听到耳朵起茧的一句话含义称得上是大差不差,让他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刘璋追问道:“以王卿之见,铁务又当如何。”
“盐务可由官府一力生产和销售,而铁务以连的愚见,当是施行专卖之法,由官府生产却是不妥。”王连言明了对铁务的态度后,给出了相应的看法:“县官垄断铁器的生产,没有了可以抗衡的对手,就不会太过用心于打造铁器,制造出来的铁器大多是敷衍而出的钝器,民夫挥舞着县官打造的钝刀,连杂草都割不断,更遑论耕种土地。”
“所以在县官鼓铸铁器的同时,放开民间打造铁器,不使铁官因为没有相抗衡的对手,在打造铁器上敷衍了事,粗制滥造……此外民间所制铁器,由官府进行收购,施行专卖的政策,把控铁器销售的利润即可……倒是不必去苛求铁官一力制造铁器,以免出现所制农具不良,影响民间耕种的情况。”
‘你特娘的还真是个天才!’听完王连长篇大论的刘璋,心中不自主的冒出了一句话。不得不说,王连的确有财政上的才学,能根据盐铁的不同,推出不同的政策去施行,并且条条框框都颇有道理。
刘璋豪爽的给出了他的价码:“闻王卿之言,甚是大有增益,今有金曹一职,还望王卿出任,莫要推辞。”
开府后的刘璋手下有一大批的属官空缺,正好用来拉拢和放置人才,前面他将管理司法的法曹一职给了刑法专家高柔,现下他打算将管理货币、盐铁税收的金曹一职,交给面前的理财高手王连,各司其职,各展其才。
从董和处大概知晓了刘璋性子的王连,没有做任何的推辞,他怀着激荡的心情,拜服着领下了金曹的职位:“连拜谢明公,自当竭心尽力,不使遗忧于明公。”
领下金曹职位的王连,从胸中继续往外掏着谋划:“明公,今者除盐、铁、酒外,我认为还有一物,若是专卖,可有裨益于国家……”
王连话说到一半,却见刘璋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话:“王卿,我大抵知晓卿所言之物,不如你我各自写下此物的名称,互作印证。”
脸上带着恶趣味表情的刘璋,向着身侧的侍立的庞阙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书写所需的绢布和笔墨各自摆放了一份在他和王连身前的案几上,顷刻间,两人各自书写而下,不待须臾两人各自完成了书写。
在刘璋的示意下,书写完成的王连展示出了他在绢布上书写的文字,乃是一个‘锦’字。
而刘璋在绢布上书写的文字,被刘璋贴身侍从庞阙举起展示了出来,亦是一个‘锦’字。
心意相通的刘璋和王连互相对上了一眼,而后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
汉中,南郑。
自从益州牧刘璋往汉中下了檄文,和派间细四处散播即将攻打汉中的消息以来,天师道的师君张鲁面色一向都是不怎么好看,古板的紧,以至于有些阴沉沉的,像是将要噼里啪啦下起声势浩大的夏日雷雨一样。
天师府里的一众奴仆,多多少少察觉到了张鲁心中的不快,故而这段时间以来,奴仆们都是谨慎行事,不敢犯下一点过错,以免触怒了张鲁,惹来无端的刑法。
奴仆们小心谨慎的表现,以及一直紧绷的状态,唯有在某个人的到来时会稍稍放松一些,这人不是旁人,而是张鲁心腹中的心腹,功曹阎圃。
阎圃作为张鲁的谋主,一向是得到张鲁的敬重,于阎圃面前,张鲁近来不虞的心态会稍稍藏匿起来,切换出一副亲和的态度来招呼阎圃。
这不,张鲁面色温和的向阎圃问道:“功曹,所来为了何事。”
阎圃拱手回禀道:“师君,前番所言,拘禁汉中不倾心天师道的世家豪族于南郑一事,如今正在稳妥的进行中,如成固张氏,族长张骏以及一批张氏子弟目下已经入住了南郑,他处的世家豪族,也都在赶来南郑的途中。”
“甚好,甚好。”张鲁连声称赞,他的面色也难得缓和了一阵,露出些许的笑意。
“功曹行事,我还是可以宽心的……若是汉中大小官吏,办事用心程度都如同功曹一般,我又何须忧心成都的刘璋小儿。”
称赞了一声阎圃后,张鲁发出了一声感慨,他带着希冀的心绪,期望着汉中上下效仿阎圃的为人忠诚和行事妥当,令他不至于忧怀在心,时时刻刻担忧成都刘璋大军的压境。
闻言阎圃搬出士子的风度,谦逊了一句:“师君谬赞了,圃不过照常任事罢了,却是当不得师君如此称赞……再者汉中大小官吏,士庶百姓,都是用心任事于师君的,如军司马李休,勤勉任事,不过数月,就筑造好了新阳平关,使汉中门户无有阙漏的地方……今者上下一心如此,师君何须多去忧心成都刘璋。”
“这倒也是……”阎圃搬出军司马李休作为汉中上下一心的说词,张鲁不由的点头称是,无他,军司马李休做事确是称职,可以道上一句勤勉,更不必说军司马李休几次三番的劝进于他,想让他自立为汉宁王,李休的这份忠心甚是耿耿,可比日月。
“只是可恨,汉中多有世家豪族、民间宵小,不顺从我天师道,视我等如鬼物……像是成固县的张骏,虽然面上不说,但背地里多次诋毁我天师道,若不是考虑到张氏身为成固县望,名位甚高,又没什么实在的把柄,我早就将成固张氏灭了。”
张鲁想到了张骏,不免愤恨了一波,这些经学传家的世家和他的天师道不怎么兼容,两者犹如水火,若不是因为汉中天师道势大,如张骏之流,只怕早就引兵作乱了。
阎圃听着张鲁的怨愤之言,对此他出言宽慰道:“师君勿忧,此辈不与我等相交心,是此辈的不幸,如今这些世家中的重要人物,都在赶赴南郑,只要把控住了这些世家的蛇头,地方上自然是无事的,倒是不必太过在意这些地方世家。”
“只是民间的宵小……如故汉中太守苏固、故主簿赵嵩、故从事陈调,这些人虽然已经身死,但是这些人旧时的宾客多是怀揣着谋逆的心思,藏匿在民间,等着一个机会,而后跳出来作乱。我们却是一时间不太好找出,料理掉这批人。”
张鲁皱起了眉头,阎圃说的问题是历史遗留的问题,苏固和赵嵩、陈调这几个他和张修一起合力诛杀的汉中官吏,人是死透了,可这几人多有蓄养宾客,尤其是好游侠的陈调,更是蓄养宾客数百人之多,这些宾客散是满天星,藏匿在民间,时时刻刻等着他露出空子来,然后钻他的空子。
以前刘焉活着的时候,由于他母亲卢氏的缘故,对他很是信任,他在汉中没有忧患,也就没什么空子。可现在不一样了,刘璋上台后对着汉中虎视眈眈,到时候刘璋大军攻来,汉中的绝大部分力量都会投射到阳平关一线,搞不好就会被苏固和赵嵩、陈调这些人的旧日宾客钻了他的空子。
“以功曹之见,该当如何料理这批宵小。”张鲁问起了阎圃,想从谋主阎圃口中得到解决苏固、赵嵩等人宾客的计策。
阎圃斟酌了片刻,一时间他也没有他太好的方法,只能大略的给出一个计策:“师君,彼辈藏匿民间,想找出这些人,就好比大海捞针,却是不太好发现……当需一则招揽一批精细之人,让他们四处走访,看能不能找出苏固、赵嵩等人旧时宾客的蛛丝马迹,二则我这里有一部分苏固、赵嵩等人旧时宾客的名单,当可用重金收买这些人,让他们为我们指认并找出苏固、赵嵩等人旧时的其他宾客。”
上一篇:天崩开局,从死囚营砍到并肩王
下一篇:长生从红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