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锦衣卫负责抄家的日子 第211节
“我是黄土已经埋到脖子根的人了。不想在死前欠人情。”
常风吩咐徐胖子:“快派人把老前辈送回府里去。用我的官轿送。让轿夫们路上稳当些!”
徐胖子领命,送走了孙龟寿后折返回来。
徐胖子道:“该不会是李广知晓了老寿星重孙的隐事,拿这件事威胁他,让他栽赃李、谢吧?”
常风微微摇头:“老寿星这人我了解。他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活脱脱一只洞庭湖里的老麻雀。”
“统共四百两的事儿,根本不算事儿。就算李广把此事公之于众,以锦衣卫的权势,也能替他重孙脱罪。”
“他怎么可能糊涂到,为了四百两的隐事,去帮李广栽赃两个即将入阁的重臣?”
“贪四百两是能随便脱身的小罪。栽赃重臣是无法洗清的大罪啊!”
“老寿星又不是三岁小孩。李广是吓不住他的。”
徐胖子问:“那就可以排除老寿星了?”
常风答:“嗯,可以排除他。”
徐胖子指了指门口:“那就还剩下五个有嫌疑的人了。”
常风道:“让石文义进来。”
大伙计石文义进得值房。
他一进来,就走到常风跟前,晃了晃茶盅:“都没热气儿了。下面的人也太没眼力价了,不知道给常爷换茶?”
常风道:“无妨。文义,我问你。一天前你进档房做什么去了?”
石文义一愣,面露胆怯的表情:“啊,我,我常爷我错了!”
说完石文义直接跪倒。
常风和徐胖子对视一眼:难道内鬼是石文义?
常风问:“你错在何处?”
石文义答:“我不该借着官职之便,为家人泄私愤。”
常风疑惑:“泄私愤?怎么回事?”
石文义老老实实交待:“宣府总兵范智溢一直跟我大哥不对付。二人同在后军都督府任职时就是对头。”
“这两年,他俩一个是京城的掌军大帅,一个是九边的边镇大帅。更是见面就吵架。事事相互作对。”
“前一阵,范总兵手下的一个副将,偷偷告诉我大哥。说范总兵在宣府倒卖了两百匹军马。”
“我就想把这件隐事,放进范总兵的私档里。以后范总兵再想往上升,必会受这个污点所累。”
常风问:“你为何不在本月十五,卫里集体补充官员私档时,正大光明的将这件隐事补入范总兵的私档?”
石文义答:“这件事没有实际证据。按照规矩,没有实际证据是不能记入私档的。”
“我就取了个巧,打算悄悄的放进私档。”
常风点点头:“嗯。你替你大哥出气,我能理解。但你的做法坏了锦衣卫的规矩。”
“这样吧。你派两名校尉,去密查范总兵倒卖两百匹军马的证据。两名校尉出京办差的钱,就罚你自掏腰包!”
石文义忙不迭的道谢:“谢常爷不究之恩!我去给您换热茶。”
常风摆摆手:“用不着。你先下去。”
石文义走后,常风跟徐胖子商量:“我看内鬼不是石文义。他这人我清楚,胆子小的像是老鼠。”
“这些年,他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伺候。对我是忠心的。”
徐胖子问:“会不会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李广手上,被李广要挟了?”
常风道:“即便他有把柄落在李广手上,也不会选择帮李广办事。而会选择找我帮他脱身。”
“你去一趟档房。查一下宣府总兵范智溢的私档。看是否如石文义所说,多了一份倒卖军马的记录。”
徐胖子领命而去。不多时折返回来:“常爷,果如石文义所说。范智溢的私档里多了点儿货。”
常风微微一笑:“其实边关镇帅倒卖马匹牛羊不是什么新鲜事。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活该范总兵倒霉,犯在了石文义手上。石文义虽被人取笑为‘大伙计’,但毕竟是锦衣卫的北镇抚使啊!”
徐胖子道:“有内鬼可能的就剩下了四人了。小国手、画师、黑弥勒,再加上一个管档百户高文泽。”
常风道:“先把沈周叫进来吧。”
不多时,年近七旬的沈周走了进来。
沈周这些年一直负责画案犯的小相。
常风掌权后,觉得老沈兢兢业业,年龄又摆在那儿。于是将他从百户升为了千户。
常风笑道:“沈千户最近身体一向可好?”
沈周答:“好得很。再提三年五年画笔不成问题。”
常风道:“你两日前进档房做什么?”
沈周面色一变,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常风疑惑:难道内鬼是沈周?
常风道:“沈千户,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你年龄摆在那儿,我敬你是前辈。若你犯了错,我也会尽量宽恕。”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秘密。
沈周亦然。
沈周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大掌柜,我进密档房是为了一件陈年旧事。”
188.第188章 内鬼竟然是他
常风凝视着沈周。他不相信书画大家沈周会投靠李广当内鬼。
沈周说出了一桩陈年往事:“您是知道的,档房中除了官员私档,还有大案的案卷。”
“成化十八年,时任北镇抚使朱骥经手了一桩官员被杀案。被杀的官员是吏部的一名主事,姓袁。”
“我按照袁主事家仆人的描述,画了一张案犯画像。北镇抚司按照画像抓了一个嫌犯,经审讯定罪后斩首了。”
常风点点头:“我知道,卫里不少大案都是靠你所绘画像破的案。”
沈周道:“可是,这件案子似乎是冤案!上个月,顺天府抓住了一个老窃贼。”
“那老窃贼已经患上了肺痨绝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主动供认,十三年前进入吏部袁主事家行窃,被袁主事撞见,情急之下拿匕首刺死了他。”
常风惊讶:“也就是说,之前被杀的案犯是被冤枉的?”
沈周道:“是被冤枉的。人命关天啊!我想弄清楚,当年的画像是否画的不像;被冤杀之人是否因我的画笔而死。”
“所以我两日前进了档房,查找案卷中的旧画像。”
常风问:“结果呢?”
沈周答:“旧画像跟真正的凶手一模一样。想来是当初”
沈周的话戛然而止。
常风追问:“当初怎么了?”
沈周吞吞吐吐的说:“说亡故之人的坏话不太好想来是万通当年催朱骥尽速破案。朱骥随便抓了个人顶罪充数。”
常风问:“被冤杀之人的籍贯,还能从案卷中查到嘛?”
沈周答:“查得到。”
常风道:“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为了维护亡故之人的名声,就让沉冤不得雪。”
“你去一趟三法司。把案子翻过来,让真凶伏法。”
“另外,户籍上若能找到被冤杀之人的父母、妻儿或亲戚。赔偿给他们五百两银子。银子由卫里私库出。”
沈周拱手:“我替被冤杀之人谢过常爷。”
常风道:“好,你出去吧。”
沈周走后,徐胖子揉着大肚子说:“我觉得沈周不是内鬼。”
常风点点头:“他一辈子执画笔,从不参与权力争斗。这样一个淡泊名利之人,又怎会依附权宦,栽赃重臣?”
徐胖子道:“还剩下三个人,下个叫谁?”
常风道:“叫王妙心进来吧。”
小国手王妙心进得值房。
常风开门见山:“王兄,三天前伱进了一趟档房,去做什么了?”
王妙心不假思索的回答:“去查暗桩密档了。”
当初秃鹰会一案,暗桩密档被常风在茶馆废墟中找到。自那之后,暗桩密档就一直存放在锦衣卫档房之中。
常风追问:“哦?你查暗桩密档,是要启用潜伏的暗桩嘛?”
王妙心答:“正是!去年正月,吐鲁番首领阿黑麻入侵哈密卫。朝廷派肃州总兵刘宁带兵西征,将其击退。”
“可是,所谓的‘击退’不过是杀敌八百。吐鲁番元气未损。”
“最近一年,阿黑麻忙于与赤斤蒙古的争斗,腾不出手来再侵哈密。”
“但最近南司在西域的暗桩传回消息,阿黑麻已经战胜了赤斤蒙古。”
“故我打算启用吐鲁番中回回、哈刺灰、畏兀儿三族的暗桩,严密监视阿麻黑的动向。”
“三族暗桩的联络方式、隐藏身份、接头暗语全在暗桩名册里。故我三天前去了一趟档房。”
常风赞叹:“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王兄不愧是国手,心思果然缜密。”
“朝廷上下还沉浸在去年西征获胜的喜悦中。你已经在为下一场战争未雨绸缪了。”
“当初我推荐你做右佥事兼任南镇抚使,真是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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