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错把朱元璋当肥羊 第263节
双手抱拳,沈崇德满脸虔诚之色的深躬了一礼,眼中透着一抹回忆之色,幽幽的说道,
“沈某出身于微末,八岁蒙学,虽不及头悬梁,锥刺股,却也还算刻苦,年少之时也曾亲眼目睹过元庭的暴行,
也曾亲身经历过地方官吏,丝毫不顾百姓死活,花样百出的苛捐杂税,那种绝望彷徨,任人宰割的无助,沈某感触之余,亦,...深恶痛绝!”
“圣上推翻暴元,改天换日,重建大明皇朝,百废待兴之际,沈某自问已学有所成,于洪武三年双鬓泛白之际,科举入仕,
自身着官衣,头戴乌纱,牧养一方之时,沈某就曾暗自发誓,此生,定要忠君爱国,体念苍生不易,即便不能青史留名,也定然要...雁过留声!”
“因此,臣刚才那一拜,既是感激圣上当年的擢拔之恩,亦是拜别曾经那个有着赤子之心,又有着满腔热血的...自己!”
这时,除事关军国大事,素来极少出列奏事的宋国公冯胜,面有惋惜之色的看了一眼沈崇德,大步出列道,
“启禀圣上,臣当年率兵出征,途经渭南县之时,地方百姓安居乐业,吏治清明,
当年沈县令离任之际,万民聚于城门相送的场景,着实令人动容,于宋某而言,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说着,素来洁身自好,除军事之外少与人争的冯胜,将目光缓缓转向了眼眶泛红的沈崇德,恨其不争的质问道,
“冯某不解,沈大人当年可谓是两袖清风,甘守清贫,惩恶扬善,施政有方,深受渭南百姓所爱戴,
如今入朝仅不过五载,为何...为何沦落至此?”
不得不说,宋国公冯胜此时此刻的一番肺腑之言,犹如一道暖阳,驱散了沈崇德心中的阴霾,...暖人心脾,
“时至今日,宋国公犹记得当年之时,不枉沈某当年穷尽家底,为出征的将士送去了十头肥猪,五头肥羊,
也不枉沈某被陪着老夫吃了半辈子苦的槽糠之妻,足足叨唠了一月有余!...呵呵!”
说着,双唇轻颤,眼眶湿润的沈崇德,昂首深吸了口气之后,眼底深处的癫狂之色缓缓褪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主政渭南之时,
沉默了片刻,浓眉高鼻国字脸的沈崇德,平缓了心头蓦然升起的感慨,轻叹了口气,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宋国公您刚刚问及沈某,为何沦落至此,或许,自双亲接连逝世的那天起,闺女出阁的那天起,愧为人子人夫、亦愧为人父的沈某,便已然...抛弃了初心!”
“沈某清贫半生,结发糟糠之妻虽时有念叨,却并无责怪之意,然,身为人子,家父家母逝世之时,连一口上好的棺椁,都无力置办,愧为...人子!
闺女出阁之日,不说十里红妆,连一份相像点的嫁妆也无,沈某,愧为...人父!
老妻年不过五十,却因操持家用劳碌半生,早已双鬓斑白,沈某,愧为...人夫!”
说到这里,沈崇德任由眼泪流淌,昂起头凝视着高悬于奉天殿顶部的五爪苍龙,幽幽的感叹道,
“自沈某踏入仕途至今,历经八载有余,为朱皇帝手下臣子,有幸不被饿死、累死,能活至今日,实乃...万幸也!”
说完,沈崇德在文臣武将尽皆骇然的注视下,毫不避讳的直视朱元璋,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沈某半生清名,如今毁于一旦,即将家破人亡,说到底,都是圣上您,硬生生逼出来的!”
“一...派...胡...言!”
暴喝一声,豁然起身的朱元璋,虽说胸襟过人,但面对沈崇德竟将自个儿贪张枉法的屎盆子,于众目睽睽之下,倒扣在自己头上,顿时让原本稍稍散去的怒火,...再次重燃,
“好你个沈崇德,欺君擅权,惘负国恩倒也罢了,毕竟朝臣众多,良莠不齐难免蹦出几头害群之马,
但你沈崇德与他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臭味相投打伙求财,如今事发,竟还有脸倒打一耙,将屎盆子扣咱头上?
今日,你沈崇德若能道出个一二倒还罢了,若为求苟且巧言诡辩,咱...我他娘的活刮了你!”
第 415 章 圣上您的抠门吝啬,精打细算,古往今来,..恒古未有!
“千刀万剐也好,腰斩寸截也罢,容沈某把话说完,任凭圣上发落便是!”
自大明开国以来,朝廷中枢奉天殿亡魂不少,却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以下犯上公然指责圣上之人,
文臣武将皆非庸碌之人,仅凭累死、饿死这短短四字,便隐隐猜测到,此时此刻的沈崇德,欲公然吐露之话语,
众臣虽惊骇至极,但望向沈崇德的眼底深处,无不隐隐透着些许期盼之色,同时,亦有一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怜悯,
唯有今日的始作俑者,此刻又仿若置身事外,久久不曾言语的吴忧,倚靠在殿内梁柱之上,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沈崇德,
自天下一统登临九五,手掌乾坤之后,从未有人敢当众如此挑衅帝王威严的朱元璋,深吸了口气,极力压下心头的怒火,没好气的甩了甩衣袖,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也好早点上路!”
“圣上,沈某何时上路,由您说了算,但您刚才的那句话,便是你与历朝历代为君者的不同之处,为君者,自当有为君者的风范,
试问,屁之一字,如此污秽不堪的字语,又怎能出自君王之口?”
“...噗...”
“...咳咳...咳咳...”
“...嗯嗯...咳咳...咳咳咳”
一本正经的沈崇德此言一出,奉天殿先是陷入一片诡异至极,又古怪至极的寂静,继而一片怪异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文臣饱腹诗书,素有城府,为压制即将喷涌而出的笑意,极力回忆起忧伤往事的他们,几乎片刻间便已恢复了常态,
武将则不然,包括素来内敛老成持重的信国公汤和、宋国公冯胜,及颍川侯傅友德在内的所有将帅,无不是憋的脸颊通红,因强忍笑意,肩膀更是一阵颤动,
而原本心头充斥着暴虐之气的吴忧,因宋国公冯胜之前的一番言语,已有所想法之后,也渐渐消退了许多,
忍不住看了一眼手掌轻颤,原本面色红润,此时已化为猪肝色的朱元璋,吴忧轻咳了一声之后,强咬着牙齿极力不使自己成为 有可能成为的...出气筒,
然而,景川侯曹震不愧有曹蛮子之称,在众臣尽皆低垂着头,极尽全力控制着心头的笑意之际,他却偏偏好死不死的忍不住好奇心,微微抬头极为隐蔽的看了一眼...
“...噗...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被这一道畅快至极却又转瞬即逝的笑声吓了一跳的群臣,不约而同的将怜悯的目光转向了曹震,
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知死活,置自个儿于尴尬境地的沈崇德,脸色已如猪肝的朱元璋,深吸了口气,身体前倾,死死的凝视着曹震,幽幽的说道,
“景川侯笑声如此之畅快豪迈,想来必有欢喜之事,不妨当着众臣的面,给咱讲讲,也好让众臣,让咱,也替你...高兴高兴!”
“臣君前失仪,请圣上降罪!”,所谓乐极生悲,此刻在跪伏于地,脸色苍白的曹震身上,已然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即便诸将帅念在同袍之谊,有心帮衬,但面对此刻此刻面如猪肝的朱元璋,也不敢轻易插手,
再者说,他们追随朱元璋多年,又岂能不知上位的性格脾气,曹震之所为,罪责定然难逃,却绝无性命之忧!
“曹震呐曹震,你他娘的身为咱的同乡,随咱出生入死,冲锋陷阵,屡立战功,咱,赏识非常,
但偏偏你这张把不住门的臭嘴,咱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让你...”
“算了,提醒的再多,你这牛头驴脑袋也记不住,倒不如给你一个沉痛的教训!”
话虽如此,朱元璋深知曹震性情憨直,素来不善遮掩,而这种人,往往也更为纯粹,
再者说,自古雄主惜将才,面对一员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悍将,胸襟宽广,素有容忍之量的朱元璋,又岂会因小节有损而自断臂膀,
“即日起,景川侯曹震,由侯降为伯,杖刑五...三十,罚俸两年!”
“臣,景川伯曹震,谢圣上隆恩!”,因军职丝毫未动,曹震磕了个响头之后,深感庆幸的随两位手持执仗的禁军,大步而去!
...这个憨货!
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待缓解些许尴尬,朱元璋面色不善的转向了不知死活的沈崇德,
“沈崇德,咱告诉你,帝王,高雅庸俗与否,与帝王是否圣明,与治国理政,没有...丝毫关系!
宋徽宗赵佶,倒是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无数文人墨客所称颂,可依着咱看,他赵佶却是投错了胎,
到头来不仅丢了江山,误了国家,害了黎民,他自个儿沦为千古笑柄的同时,也致使我炎黄子孙...蒙羞至今!”
所谓风起云涌,朱元璋话音刚落,心悦诚服的众臣便一撩官摆,齐齐跪地,
“...陛下圣明!”
“...圣明?”
朱元璋撇了一眼同样高呼圣明的沈崇德,意味深长的说道,“咱圣不圣明,还得让清贫半生,却差点在咱手底下活活累死、饿死的沈崇德来给咱断断!”
“都他娘的别跪着了,沈崇德,你倒是给咱说清楚,大明开国十余载,到底他娘的累死、饿死哪位大臣了?
竟致使你如此丧心病狂将贪赃枉法的屎盆子,当众扣在咱头上?”
此刻言辞凿凿的朱元璋,丝毫没注意到,位于丹陛右侧的太子朱标,欲言又止满脸无奈的表情,
太子朱标身为朝廷储君,素来勤政贤明,视天下苍生为己任,倒也从无半点怨言,
但此刻低垂着头颅的群臣,除享有无大事可不朝圣眷龙恩的吴忧之外,无不是满脸的深有感触,
“圣上,若论及雄才伟略,英明神武,勤政爱民,严于利己,纵观历朝历代之君王,少有人及,但...”
说到这里,躬身抱拳行了一礼的沈崇德,缓缓直起腰身,扫视了一圈众同僚之后,直视着朱元璋,话锋陡然一转,
“但圣上的精打细算,扣门吝啬,古往今来,...恒古未有!”
第 416 章 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嘭...”
“身为大明臣子,吃着朝廷俸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竟还抱怨说咱...说咱抠门吝啬精打细算,真是...岂有此理!”
临近晌午之际,直奔养心殿的朱元璋,将将坐下便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以宣泄早朝时难以当众宣泄的怒火,
太子朱标与吴忧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无奈,“气大伤身,沈崇德满口胡言乱语,父皇不必耿耿于怀!”
话虽如此,但身为开国之君,今日却被臣子公然指责,这着实让自诩为御人有术的朱元璋难以释怀,
“标儿,你既身为太子储君,又身为人子,你来给父皇评评理,当咱大明的臣子,当真就会被累死,饿死不成?”
“寻常百姓家,且算他一家八口,每年的吃喝穿衣所需,纹银五两便已绰绰有余,
且不说朝中重臣,即便是地方县令,年俸亦有八十余石,折合银两足足三十余两,乃寻常百姓家的六倍有余,
可那姓沈的狗才,...啊,他居然说任职渭南县令,享朝廷俸禄之际,还要糟糠之妻种菜养鸡,方能不使自个儿饿死,真真是...一派胡言!”
见一向强势霸道的父皇,此刻怒气勃发的话语中,竟隐隐透着些许的委屈,满是错愕之色的朱标嘴角微抽,提起茶盏,“父皇,喝杯茶,您先消消火!”
身为人子,有些话朱标自然不好明言,因此,赶忙对自弹劾贪官污吏之后,便时常愣愣出神的吴忧隐晦的使了个眼色,
“显扬,你也别站着了,坐下歇会儿,咱们陪父皇说说话!”
微微拱了拱手,吴忧正准备落座,朱元璋却没好气的抱怨道,“刚刚满朝文武冷眼旁观默不作声也就罢了,你小子竟也随波逐流,看起了咱的笑话?
亏的咱平日里视你为腹心,关键时刻,竟他娘的如此靠不住!”
“还有,咱赐予你便宜行事之权柄,屠戮句容一干作恶多端的奸佞之时,又为何不用?
若非你小子落人话柄,今日早朝,又岂会一波三折?咱好心替你小子擦屁股,竟害的咱平白无故的 遭那姓沈的狗才一顿数落,险些下不了台!”
若换作旁人,面对朱元璋的诘责,早已惊恐无地的跪地请罪,但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的吴忧,却不慌不忙的坦然入坐,继而双手捧起茶盏递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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