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大唐 第264节

那种想法连薛直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对，却总是在念想里挥之不去，薛直干脆坐在营地里，自己磨起了横刀来。

“小伙子，害怕了？”

当薛直磨着刀的时候，有一个脸上带着伤痕，一看就是老兵的坐在了他的边上，说着话就递上来了一袋水壶，意思很显然是让薛直喝一口。

薛直接过水壶，就摇了摇头，说了：没，没害怕。

在大唐的军队里，你要是临阵害怕，怕不是要被笑话死的。

薛直说完，正想着喝一口老兵递过来的水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结果入喉就有些微辣，那是酒。

“没事，喝一点醉不了，这壶就给你了，这回薛副总管亲自领军，俺们等下就出营，这次怕是不太好打的仗，等回头打起来之前，你把这全喝了，保准你啥都不想了。”

那老兵笑了笑，露出了一嘴巴的黄牙。

薛直听到这里将酒壶子又给递了过去，就说：不要你的酒，我不怕，而且军中不给喝酒，这么做是要挨鞭子的。

那老兵见到薛直这么耿直，也就笑了笑不说什么了，自己在那边倒是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了：想当年自己第一次参军作战的时候，还是跟着李靖大将军打东突厥的时候呢，那时候自己窝在雪地里，那个天冷的啊，心里都没法想事情，那时候李靖大将军准备带俺们去趁着天寒地冻，突厥人以为咱们穿不过冰原的时候去突袭突厥王庭，出发之前，俺也是你这般磨刀呢。

老兵似乎是因为回忆起了峥嵘往事，语气里满是感慨，那边薛直又说了：我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昨天就作为先锋骑兵率先冲阵了！

老兵听到他这么说，就多看了薛直一眼，笑着说了：那还好，见了死人的，对了，你家里几口人啊？

薛直虽然心里有心事，但也还是回答说了：家里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妹妹，妹妹还小，我今年刚娶了妻。

老兵一听又说了：娶了妻了？有身孕了？

薛直点了点头，手上的磨刀的动作倒是慢了一些了：有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老兵点了点头，倒是开始自己说起了自己的事情了：“俺有个儿子，今年八岁了，脑筋快，以后没准是读书的料。”

那老兵说着话，长叹一口气：“以前打突厥，现在打薛延陀，过两年还不知道要打谁，本想着自己把仗打完了儿子不用打仗了，现在看看好像有点难了啊。”

“这胡人……怎么就这么不安生呢？”

薛直听到老兵抱怨，就皱着眉头问了。

“安生？他们安生就得死，你别看这草原上草长得旺，种不了庄稼的，一锄头下去，下面全是石头，根本没得土，就只能养一些吃草的牛羊，你当能养活几个人，到了冬天连草都没得，就来抢俺们的了，这几年还好些，前些年他们草原自己杀来杀去，人少够吃，现在人多没得吃，又想着来抢俺们了，我看是没个头哦。”

“那……给这些胡人杀光不行吗？”薛直皱着眉头说着很戾气的话。

“哪里杀得光哦，就跟野草一样，烧了一批来年又是一大堆，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哦。”那老兵又笑着说了：“周王殿下最近搞了什么玉米土豆的，那家伙收成好啊，关中那边听讲种了一年，收成称得上人家种三年地的收成，不知道啥时候咱们朔州也能种上。”

“你想……种了粮食给他们让他们别来抢咱们？”

“那哪能啊！种出来吃饱了，他们来就打跑他们啊，以后咱粮食够多了，把长城给修到他们草原上，俺估计就不用打仗了，俺孩子也不用打仗了。”

那老兵说着自己的想法，薛直一听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不过薛直一愣就说了：不对啊，草原上没什么山吧？长城往哪里修啊？

那老兵咧着嘴笑了，拍了拍薛直的胸口，就说了：咱们这不就是长城吗？没山，你打到有山的地方就行了！

薛直被老兵说的一愣，还没说话，号角就在营地吹响，大军准备集结出发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列阵

薛万彻领了骑兵出了营地，李毅自己在帅帐之中，躺下许久没有什么困意，倒不是惺惺作态，假装自己多么忧国忧民，而是因为那种心情真的比较忐忑。

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自己这只哈士奇混在了狼群之中，还成为了一群狼的首领，而自己还要带着他们去狩猎一只巨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想要等着李绩醒来吧，不知道薛延陀的大军什么时候就走了，若是直奔长城，进入朔州，那免不了就是生灵涂炭，与其等状况变得更加的恶化，倒不如在现在情况还对唐军大为有利的时候，在眼下的旷野之中，用大唐最擅长的野战打法，将薛延陀一战摁死，也就是因为军中有薛万彻，苏定方这等历史名将，李毅才最后下定决心主动出击，而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当蒋光头，相信历史名将们的能力，不给他们拖后腿，仅此而已了。

当天色微亮，苏定方等来来到了帅帐之中，李毅一夜没睡当然是清醒着的啊，看到那边副将们坚定而充满信心的眼神，李毅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在付二等护卫们的帮助之下，换上了沉重的明光铠，听着铠甲在自己身上稍微动作一下就发出沉重的声响，李毅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全军出发！”

“诺——！”

※※※

贞观十五年，十二月。

大唐军队第一次与薛延陀大军交锋受挫，薛延陀因退避突如其来的周王帅气而鸣金收兵，而在此战的三天之后，大唐的军队在周王李毅的率领之下，于清晨拔营，朝着薛延陀的二十万大军，如同虎狼一般，扑了过去。

“列阵——！！！”

传令官的吼声在军阵之中层层传递开来。

茫茫多的大唐士卒们，在军令之下开始按照训练时候的步兵阵型开始排列开来。最前排的乃是手持着大盾长矛的士卒，中间是数量并不算很多的弓手，而在之后，才是此番作战的主力，下了战马，手持着笨重长槊的士卒们。

将近七万人的军阵在一阵行军以后，抵达了预定的接战地点，观战的高台开始迅速的搭建起来，李毅站在高台之上，望着下方七万唐军如同蠕动的流沙在阴山草原之上，组建成了一个个组织严密的方阵，数个方阵在将军们的带领下，组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集团军，而在同一时间，军阵之中的阵型情报，以及对面也同样在列阵的薛延陀的情报，开始如同碎纸片一样的朝着李毅这边涌来，在苏定方的辅佐之下，李毅虽然感觉吃力，但也还是将需要自己决断的事情给一一作了决断，只是唐军的阵型变化，就比较起薛延陀的阵型来说，要慢上那么一些了。

而这一切，自然是落在了大度设的眼中的。

“大帅，对面唐军的结阵似乎不如上一次李绩带兵时那般迅速了啊，莫不是，这周王空有虚名而已？”

“大帅，不可轻敌，这可能只是那周王李毅故露疲态的计谋而已。”

大度设点了点头，说了：

“那些唐军既然舍弃战马，要与我等步战，我薛延陀的猛士自然不会惧怕他们！不管他们有什么计谋，我等二十万勇士排开阵型，等着他们便是！”

大度设说完，边上的薛延陀和其他的游牧部落的首领们纷纷抱拳说了：

“大帅说的是，我们二十万大军岂会怕了唐军七万不成！”

“没错，他们没了战马，根本就不足为惧！”

“还是大帅神勇，用弩器杀了他们的威风，他们连马都不敢上了！论步战，怎么可能是我们薛延陀的对手嘛！”

包含大度设在内，对于自己的步战实力似乎都相当的有信心，毕竟薛延陀起家靠的就是步战，在草原之上，用步战打的其他的游牧部落们毫无还手之力，前两天队正大唐最厉害的骑兵，也是打的大唐满地找牙，那些先锋骑兵，连冲近前都没冲到，就被打退了，这次大唐换了步兵就有用了？

你说七万骑兵来了，大度设可能还要稍稍害怕一下，担心唐军骑兵冲锋近前冲乱自己的阵型，但是这七万步兵，对上自己的二十万步兵，接近三倍的敌我兵力，怎么输！三个薛延陀人，打一个唐人还打不过吗！

大度设对于此战那是充满了信心，不过他还是保持着一个将帅应该保持的冷静头脑，没有脑袋瓜子一热就觉得“赢定了，A过去就好了”，而是对着下属们下令：

派前锋营阵前谩骂唐军，削弱他们的士气，引他们主动出战！其他各军不得轻举妄动！

副将们领了军令，各自下去准备了。

李毅那边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自己这边的军阵虽然慢了一点点，但也有条不紊的摆列开来，这主要是跟李毅总是要询问苏定方有关系，毕竟大军列阵，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传令官去来一句“列阵”就完事的了，还要根据对面的军力配给来进行调整，要观察对面是否有骑兵等等这些，最主要的是一定要维持主战线，不然被对方通过排军布阵来进行包围战术，或者骑兵突袭分割，那就炸了。

排军布阵方面况且有如此多的东西，更不用说后续的还有行军路线，左右翼是如何根据阵型来配合中军等等，那讲究战法战术就多如牛毛了，而这些东西是先前的作戦会议上根本无法决定的，因为你必须要根据对手的阵型和军力来完成调整。

而这些李毅当然是不懂的啊，自己是主帅，不仅要做出一副样子给士卒们看，更要做出一副样子给将军们看，士气从上到下都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任何的打击，这就意味着这些决断，都必须要自己来做才行，好在有苏定方他们在边上给提供一些基本的建议，自己完全选择苏定方的建议来就可以了。

无论如何，大战，即将开启！

第八百四十章 先锋出阵

几十万人在旷野之中排军布阵结束，士兵们跑动变阵时候扬起的尘沙在李毅的高台下方漫天飞舞，为了填补上足够的战线，唐军的阵线厚度比起对面的薛延陀大军来就薄了很多，李毅虽然很担心阵线这么薄会不会出问题，但是边上的副将们却显得很淡定，似乎没觉得有何不妥的地方。

沙场的烟尘还未落下，对面的二十万人的军阵之中，有一排数量大约在一万人左右的方阵一字长蛇阵的走了出来，他们手持着盾牌和横刀，在阵前排列整齐之后，开始挥舞着横刀大声的谩骂起来。

至于喊得什么话，李毅是没有听懂的，听到倒是能听到，毕竟一万人一起喊，虽然不太整齐，但是声音传过来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边上的副将们倒是脸色一下子都变得难看起来了，其中就有副将愤恨的说了：

“这些胡人崽子，竟然还敢在阵前狂吠，待会看战，末将定要阵斩那大度设！”

“哼！周王殿下在此竟还敢如此傲慢无礼，末将请命，请殿下允许末将打头阵，领军破阵！”

一时之间请战的副将们一个个的都站了出来，一个个的都说这要去当先锋破阵。

李毅一时间有点慌，怎么办，是出阵还是继续这么耗着等他们骂累了啊？话说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下的话，自己这边才七万人，对面二十万人，这种情况下不能主动打的吧？要不自己这边也派人去骂？

李毅一时间脑袋瓜里出现了很多的想法，但是哪一种都拿不准，不过没关系，边上有苏定方。

“定方，你怎么看？”

李毅眼神尖锐，凭借着诺贝尔奖的演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名为“胸有成竹”的气息来，仿佛随口一问只是考校一下苏定方而已。

苏定方不敢怠慢，出列就说了：

“殿下，依末将来看，这些胡人战阵看似学的有模有样，不过在我军面前不堪一击，我军将士士气恢弘，根本就不惧他们人数众多，更有殿下坐镇中军，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竟还派人阵前谩骂，实在自不量力！”

“不过若是不管他们，对我军士气必然有所损耗，殿下可选派一名先锋大将，率五千先锋猛士出征，三军随后跟上，待到正午时分，薛将军奇兵杀至，定能一战定胜负！”

“恩，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李毅听完了苏定方的建议，看来苏定方觉得这时候不能怂，就是怼上去就完事了，不过这个怼法也很讲究，那就是先锋猛士，本来人数就比对方少了，那就更要凭借个人的悍勇了，一个陷阵的无双猛将对于地方的士气打击那绝对是致命的，在先锋搓敌锐气之后，三军掩杀而来，那等于就是加了一个士气BUF，古代打仗打的就是士气，打的就是那一边谁先承受不住伤亡，士气崩溃谁就输了，更不要说唐军这边还安排了一手薛万彻的骑兵背刺，总之就是尽量增加自己这边的士气，能用的上的手段都用上，让对面胆寒畏惧，将时间拖到薛万彻抵达战场，就大局已定了。

那么，选谁当先锋就是一个很讲究的问题了，好在李毅是看着史书来打仗的，先锋大将选谁？当然是契苾何力啊！历史评价的陷阵猛士，无双猛将，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契苾何力听令！”

李毅手握剑柄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末将在！”

壮若小山的契苾何力就扛着大斧站出来了，声如洪钟的喊道。

“命你为先锋大将！率五千精锐猛士，以战鼓为号，先行出发，其余众将士即刻回营，率领全军，听本王号令，随后压上！”

“诺——！”

包含契苾何力和苏定方在内的所有副将们都朗声喊道，众人就打算下去准备全军出击了，李毅一看到苏定方也打算走，这哪能让苏大佬走啊？等下打起来了，全军指挥全靠他了啊，他要是下去带兵了，自己在高台上看着那真是满眼抓瞎，哪里该补兵线，哪里该稳住防守，哪里该奋力突击，这些命令自己懂个屁啊！七万人瞎几把打全要送在这诺真水湖畔了，苏定方可能不能走啊！李毅就又补充了一句：

“苏将军留下与本王一同坐镇帅帐，拱卫帅帐，另外备齐马匹，若稍后敌军不敌，大度设率军突围的话，即刻追杀过去，本王这次定要生擒大度设！”

李毅这么说当然是找个借口留下苏定方的啊，不过这在其他将军们听起来就是另外的几层意思了。

第一，我们的周王殿下思虑很周到，还安排了一支部队保护帅帐，以防万一对方也安排奇兵突袭帅帐，帅帐要是倒了，那全军都要炸了，还是周王殿下想的周全。

第二，我们的周王殿下很有自信，你看，这都还没开打呢，都已经开始安排追击对方主帅的骑兵了，牛批。

大家心里对周王殿下的评价那自然是又高了一分，纷纷就下去准备了，契苾何力最是兴奋，扛着斧头就去安排五千先锋军去了。

李毅站在高台上，那都挪动一下都不敢动的啊，反正就是保持着最帅的姿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大风之下竟然都浑身站出汗来了，边上苏定方就开口说了：

“殿下，我军已整备周全！”

李毅点了点头，本想下令让击鼓手击战鼓，不过想了想转过身来，亲自将一个战鼓的鼓槌拿在了手上，意思很明显了，身为大帅，身为皇子，李毅要亲自击战鼓，为三军助威！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看上去效果挺好。

边上的击鼓手们看到这情况，满脸都是激动自豪啊，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和皇子殿下一同击鼓助威啊，不过战鼓这东西讲究很多的，周王殿下可能不会打，不过没关系等下大家打的卖力点，就算周王殿下打的战鼓有点瑕疵，咱们也可以掩盖一下的吗！

李毅倒是自信满满，不过跟着大家第一槌下去之后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这特么战鼓这么难打啊？！自己打上去就跟没感觉一样，人家打上去都带弹起来的，还弹得老高，自己打上去……唉，不说了，有点丢人。

自己打的声音跟别人的战鼓比起来就跟蚊子哼一样，也幸亏这边战鼓比较多，大家一起打的，不然要是只有一个战鼓的话，这发就要丢人了。

李毅亲自击战鼓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下面的士卒们看到周王殿下在高台上击鼓，一身明光铠在阳光下反光，都特么快成小太阳了！视觉效果上就跟过了一层光晕的天神下凡一样，那眼神已经不是激动了，是崇拜。

单手手持着大斧和半人高的大盾的契苾何力就着战鼓，在下面就大吼了一声：